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反思、溯源与问题

2017-02-09 09:11兰洋
理论与现代化 2016年6期
关键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新常态

摘 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中央为适应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破解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瓶颈性难题、引领中国巨轮在现代化事业下半程“行稳致远”的重大战略举措。其政策措施和发展进程可以在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理论和社会有机体理论中得到说明和支撑。从现实与理论的双重逻辑来看,供给侧改革的难点在于:在推进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动力转换的同时,还必须兼顾刺激经济增长、扩大内需、保障就业、改善民生等目标;不仅要在经济领域做文章,而且必须以此为契机协调经济、社会、自然三大系统的关系。因此,供给侧改革的实践必须在两端着力,确立短期和长期两大目标,正确认识和处理改革过程中的八对核心关系。

关键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新常态;社会再生产理论;社会有机体理论

中图分类号:F1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6)06-0037-06

2015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首次提出将“供给侧改革”作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突破点,明确提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增强经济持续增长动力”。这是中央为适应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破解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瓶颈性难题、引领中国巨轮在现代化事业下半程“行稳致远”的重大战略举措,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此后,供给侧改革成为理论界乃至全社会关注的焦点。

一、当前学界对供给侧改革的研究及反思

围绕什么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在经济新常态下我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意义等问题,学界开展了热烈的讨论,形成许多共识。首先,研究者普遍认为,供给侧改革重点在经济结构调整,与需求侧管理具有较大的不同。供给管理注重以中长期和高质量制度供给统领生产的创新模式,而需求管理则注重有效投资对经济的拉动作用,运用短期和灵活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刺激出口和消费。其次,研究者普遍认为,尽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受到西方经济学中供给学派的影响,同英国撒切尔政府和美国里根政府时代的经济政策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是,在发展环境、政策目标和实施手段等诸多方面还是存在明显差别。比如胡鞍钢等指出:“里根经济学”提出时,美国的主要指标都是发达经济体的典型标志,而当前我国仍处于城镇化和产业转型的加速期;“里根经济学”的政策目标首先是抑制通货膨胀,而我国的首要目标是解决结构性产能过剩;“里根经济学”的政策手段突出表现为减税和放松管制,而我国则力图通过改善供给结构的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1]。林毅夫也指出:西方供给学派彻底否定产业政策,而我国的供给侧改革的关键就在于稳定的宏观政策和精准的产业政策。因而并非是对供给管理理论的简单复制,而是着眼于中国发展实际提出的新战略[2]。最后,对于供给侧改革的意义,学界普遍认为,无论从我国改革本身的历史逻辑还是从发展的实际要求出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提出都体现了党对国情世情的科学判断和准确把握。供给侧改革既是未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头戏”、“主战场”,也是“攻坚区”、“深水区”,将对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起到“一锤定音”的关键作用。

不过,对于供给侧改革的具体内涵和工作重点,不同学者有着不同的解读。有的学者认为供给侧改革的重点是通过优化供给侧环境,建立高效的制度供给和开放的市场空间,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激发微观主体创新创业能力[1]。有的学者则强调加强政府监管、制定产业政策、积极运用政策性工具以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技术更新换代、区域空间协作、行业政策协同[3]。有的学者主张供给侧改革的重点在于压缩过剩产能、清理僵尸企业,消化房地产库存,化解金融风险[4]。也有的学者认为我国经济下滑的主因是外部性和周期性因素,单纯压缩产能并不能带动经济增长,因此主要经济政策仍应以反周期性措施为主,特别是强化有效投资,再择机进行供给结构调整[5]。

综合学界的争论,我们认为,当前,以资源、环境为代价、以基建投资、土地增值和廉价劳动力为主要发展要素的传统模式已显露出疲态。在新常态之下,调整发展思路、转换发展动力已是中国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从经济运行的情况来看,我国目前存在供需错配、市场机制运行不畅、创新能力和转换能力不足、产业结构有待完善等客观的结构性问题,也存在资本边际效率下降、出口不振等周期性问题;而从经济、社会、自然三大系统的总体状况来看,“投资产能过剩、要素供给约束、环境污染加剧、社会矛盾增加”[3]的局面尚未得到根本控制。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在两端着力,确立短期和长期两大目标。

所谓两端着力指的是针对经济的结构性问题,重点推进要素端和生产端的改革。要素端改革就是要促进土地、资本、劳动力和技术等全要素的科学配置,提升要素使用效率,使各要素在健全的市场机制中自由流动;生产端改革则是指破除农业、工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体制障碍,淘汰落后产能、降低税费负担,打破行业垄断、激发私营经济活力,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两端着力的中心点是创新,以技术创新为先导,以体制创新为重点,带动两端的共同发展,充分发挥创新对要素配置和产业转型的乘数效应,加快形成有利于创新发展的现代市场体制、产权制度、政府监管体系和投融资体制,推动发展方式由要素驱动向效率驱动、创新驱动转变。

所谓确立两大阶段目标是指我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有中短期任务,也有长期战略。从短期来看,供给侧改革要重点突出“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五大战术任务,优化经济结构,扭转周期性下滑趋势,保持经济基本面的良性运行;而从长期来看,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突破口,解决经济结构不合理、贫富差距过大、环境破坏加剧等长期以来困扰我国发展的瓶颈性难题,促进经济增长、成果共享与生态改善的正向交互作用,全面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

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溯源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既然与我国过去侧重的需求侧管理不同,那么,其理论基础是什么?学界有不同看法。有的学者认为是新制度经济学,有的学者认为是我国的“本土流派”——新供给经济理论[6]。我们认为,无论是着眼于要素端与生产端改革,还是以创新驱动经济增长,无论是中短期内有效供给水平的提升,还是长期的经济、社会、自然三大系统的综合调整,都可以在马克思主义中找到丰富的理论支撑。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理论和社会有机体理论可以为我们理解供给侧改革的政策措施、发展进程和目标取向提供重要的视角和资源。

(一)社会再生产理论与供给结构改革

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理论是一种以供给结构为核心、探寻社会总供给与社会总需求动态均衡的学说。马克思虽然没有直接使用“社会总供给”与“社会总需求”这样的概念,然而,他在《资本论》中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的分析,揭示出社会总供给与社会总需求的平衡条件以及可能出现的矛盾。首先,马克思认为,社会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平衡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从根本上说,包括价值总量的平衡和宏观结构的平衡。这两种平衡互为前提、互相影响,共同构成社会经济协调运行的前提条件。按照马克思的观点,宏观结构又包括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其中,供给结构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是经济宏观结构的枢纽,它关系到各种生产要素的投向,关系到社会产品的多少和社会总供给的形式,影响和决定着需求结构。因此,当供给结构出现内在矛盾时,将导致社会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失衡,进而引起宏观结构与价值总量的失衡,最终使经济发展陷入困境。其次,马克思进一步指出,价值总量和宏观结构的失衡具体表现为两大部类生产的失衡。马克思将社会总产品划分为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两种形态,前者即第Ⅰ部类,后者为第Ⅱ部类。只有两大部类的生产保持合理的比例、正常的交换和健康的结构,才能顺利实现社会商品总和(W =C +V +M) 的各个组成部分的价值补偿和物质补偿,保证社会再生产平稳运行。反过来讲,如果第Ⅰ部类的生产结束后不能有效提供第Ⅱ部类生产所需的生产资料,或者第Ⅱ部类的生产结束后不能有效供给第Ⅰ部类的生产所需的消费资料,扩大再生产的链条就会中断。最后,马克思认为供给和需求的平衡是通过价格的变动来实现的,因此要重视与货币相关的政策手段对供需平衡所起的调节作用。同时,马克思还指出必须将国际竞争纳入供需平衡的考量之中。由此出发,可以看到,社会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平衡受到货币政策、信贷收支平衡、财政收支平衡、国际收支平衡等因素的影响,金融体系、国际市场以及政府宏观调控在经济运行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虽然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主要关注资本主义经济模式,但提供了一种从实体经济,特别是物质资料的供给与需求、生产与消费的角度关注宏观经济结构平衡条件的特殊视角。由此出发,我们不仅可以取得对我国现阶段存在的供给侧结构性问题的一种合理解释,而且能够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实践指明方向。首先,当前我国经济存在的总量失衡,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结构失衡引起的,属于结构性的总量失衡[7]。在供给和需求两端突出表现为“供给不足与供给过剩并存”、“需求下降与需求外移并存”[8]。其中,供给侧结构性问题尤为突出,具体表现为产能过剩、创新能力薄弱、市场机制不完善等等,其结果是造成经济发展所需的有效供给不足。因此,按照马克思关于总量平衡和结构平衡的原理,必须对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进行调整,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关键支点,增加有效供给水平,推动社会总供给与总需求重新实现动态平衡。其次,当前我国两大部类生产中存在的失衡现象,实质上就是国民经济各个部门比例和要素配置出现问题。一方面,我国三大产业结构需要调整,现代服务业、高端制造业、高新技术产业和绿色环保产业等尚需做大做强。另一方面,两大部类之间的要素配置存在结构失衡。生产资料领域面临生产成本上升、企业税负过重、劳动力供给不足、资本边际率下降等问题;生产资料领域则面临供需错配、市场机制不畅、融资平台欠缺等问题。因此,按照马克思两大部类平衡的原理,应着重从生产端和要素端进行结构调整。一方面,要从生产端发力,调整产业政策,加减乘除并举;大力推进新兴产业、垄断行业和服务业领域改革;淘汰落后产能,加快制造强国建设;以创新驱动产业转型升级。另一方面,要从要素端发力,推动税制改革,有效减轻企业课税负担;建立健康的市场机制和创新环境;推动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完善金融体系,增强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最后,按照马克思对货币调节作用和世界市场的研究,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必须充分重视货币政策、信贷手段和财政手段的作用,同时增强抵御国际风险的能力。一方面,要维护稳健和适度的货币环境,防范各类金融风险;综合运用各种货币、财政和信贷政策机制和杠杆工具,盘活存量、优化增量,支持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另一方面,要加速掌握核心科技,树立自主品牌,培育高端制造业,增强全球资源配置能力。

(二)社会有机体理论与三大系统协调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长期目标是实现经济、社会、自然三大系统的协调,这不仅符合我国可持续发展的现实需要,也在马克思的社会有机体理论中得到说明和支撑。社会有机体理论是一种以物质资料生产方式为基础、以人与自然和人与人的双重关系为出发点、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目标的社会发展理论。马克思认为,社会有机体是由多种要素构成的相互联系、 相互依存的有机统一整体;它具有一定结构,按照一定次序建立起来,并且处于不断运动和进化的过程之中;它的发展既是自然历史过程,也是人类有意识参与的结果。需要指出的是,马克思所说的“社会”指的是由人类的实践活动所结成的整体系统,相较于现代社会学语境中的“社会”,属于广义的概念。它实际上包括了现代社会学意义上的三大系统:以物质生产为核心的经济系统、以公共关系和公共服务为核心的社会系统(狭义的)和自然系统(与人直接相关的)。这三大系统在马克思那里表达为两种互相影响的关系,即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并以物质生产活动为轴心。进一步讲,按照马克思的观点,社会有机体的突出特点是整体性、层次性和运动性,并且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最终指向。整体性指的是社会的诸属性、要素和环节之间具有不可分割的特性,共同构成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层次性指的是社会作为活的机体,不是由各种要素的机械组合,而是按照一定次序建立的紧密联系的有机整体。运动性指的是社会有机体不是僵死不变的静态物,而是一个永远处于变化过程中的活的机体。其各个组成部分互相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正如马克思所说:“现在的社会不是坚实的结晶体,而是一个能够变化并且经常处于变化过程中的机体”[9] 102。以人为本指的是社会有机体的发展目标不在于单纯物质财富的积累,而在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要不断为这一目标创造条件。

马克思的上述观点如果转换为现代社会学的语言,那就是经济、社会(狭义)、自然三大系统具有整体性和共生性。三大系统之间既可能产生正向交互机制,也可能产生负向交互机制。其中任何一个系统出现问题,都将影响其他系统的健康运行。比如,当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无法通过合理的机制为全体民众所共享时,不仅会导致社会系统的结构错位和潜在风险,而且会诱发通过掠夺自然的方式来转移矛盾,造成三大系统的全面脱节和整体恶化[10]。我们以往的发展中所暴露的问题的主要根源就在于当物质财富不断积累时,却一定程度上忽略了社会公平和生态保护的重要性,在成果共享以促进社会成员的全面发展上做得不到位。因此,按照马克思的社会有机体理论,要真正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以此作为我国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支点,仅仅关注经济领域是不够的,最终必须落脚到对经济、社会、自然三方关系的调整,促进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共建共享、渐进共享,在三大系统共生性基础上形成经济增长、社会福利、生态财富的耦合关系。其中,促进经济增长是手段,积累生态财富是重要载体,提升和共享社会福利是落脚点。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中央提出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切中当前中国改革发展的现实需要,而且是对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的继承与发展。而我们所强调的两端着力与两大目标都能在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理论和社会有机体理论中找到科学支撑。那么,关键问题在于如何实现由理论向实践的过渡,如何切实推进供给侧结构改革。

三、正确处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核心关系

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常态以来,改革任务日趋繁重,各类矛盾问题急需解决。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肩负着引领中国经济转型的重任,必然是一项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其难点在于在推进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动力转换的同时,还必须兼顾刺激经济增长、扩大内需、保障就业、改善民生等目标;不仅要在经济领域做文章,而且必须以此为契机协调经济、社会、自然三大系统的关系。要做到以上要求,就必须正确认识和处理改革过程中的八对核心关系。

第一,要兼顾供给侧改革和需求侧管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总的调子是,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加强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按照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供给侧与需求侧是经济发展的“一体两面”。供给侧改革主要有土地、资本、劳动力、创新“四大要素”;需求侧管理则有投资、消费、出口“三驾马车”。“十二五”以来,我国经济增速显著下降,其原因主要是供给结构与市场需求脱节造成的“供给失灵”,但需求侧也同样存在问题,如投资比重过高、储蓄率居高不下、内需不振、出口疲软等等。有鉴于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能脱离需求侧的现实情况;相反,通过提高有效供给水平,可以带动需求侧的升级。因此,必须将供给侧的长期改革和需求侧的短期措施结合起来,特别是利用中国城镇化的战略机遇,实现供需两侧的双转型,重点是通过创新实现供给端改革对需求端管理的引领作用,扭转当前供需错配的局面,推动形成“供需平衡”的理想状态。

第二,要综合运用结构调整措施与反周期性措施。我国经济的此轮阵痛,既是长期以来结构性问题显现的结果,也受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所采取的4万亿元反周期措施的影响。要解决体制机制的问题,培育高质量制度供给和创新能力,需要足够的定力和相当的时间,而且对经济增长可能造成短期冲击,导致经济下行周期的延长。相对应的,通过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组合,以需求管理为核心的反周期性措施具有见效时间短、效果显著等特点,但副作用较大,有时候甚至会延误经济结构调整的战略机遇期。因此,合理的做法是两种措施结合起来,以推动体制机制结构性改革为重点,配合以稳增长、反周期的措施。特别是要持续推进重大基础设施的长期投资,因为基础类投资虽然从短期内看属于需求侧措施,却对供给侧有着深远影响。通过投资来补齐短板,可以有效破除经济发展瓶颈约束。不过,与此同时,要约束政府重复投资和低效投资等行为,降低债务风险。

第三,要打破要素驱动惯性,实现向创新驱动的转变。以往我们的发展过于依赖“投资驱动”和“要素驱动”,在经济、社会、生态各领域均造成了一定的消极影响。此番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重点通过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文化创新等多种方式,实现向创新驱动的转变。具体措施包括:(1)营造创业、创新、创智的良好环境,提高与创新相关的教育支出密度、研发支出密度、基础设施密度、人力资本投资密度,发挥我国资本积累与人才积累的双重优势[1];(2)依托“双创”和“中国制造2025”、“互联网+”等行动计划,大力培育自主创新能力,开发新型金融支持方式,助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3)加快技术、产品、业态等领域的创新步伐,推动我国整体产业水平由低端向研发设计、品牌经营、营销网络的高端延伸,带动有效供给能力的跨越式发展。

第四,要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是放松政府管制、释放民间活力,即通过优化制度供给,建构开放的制度环境,发挥市场机制决定性作用,最终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增强微观经济活力,促进要素的自由流动与合理配置,提高供给体系的整体质量和效率。这就要求加快经济体制改革,完善准入与竞争机制、基础设施、市场培育、系统整合与商业运作等五大环节,推进资源品价格改革;同时坚持简政放权和放管结合,清理政府权力边界,制定负面清单,减少行政审批事项,形成公平、高效、规范、透明的服务型制度体系。不过,简政放权并不意味着放任自流,政府在供给侧改革中需发挥主导作用,通过稳定的宏观政策、精准的产业政策、灵活的微观政策、严格的监管政策和托底的社会政策保障国民经济的稳中有进,为供给侧改革保驾护航、赢得时间。

第五,实现行政手段为主向市场手段为主的转变。结构性改革需要科学合理的政策工具。我国上一轮产能过剩治理主要是通过限制投资或“关停并转”等行政手段加以实施,在当时取得一定成效[11]。但此次产能过剩的强度更大,涉及的问题更加复杂,单纯运用行政手段必然造成严重的副作用。因此,必须探索兼并重组、市场出清、破产清算等市场化的“有序退出”的科学路径。同时,要运用好金融、税收、财政三大市场化工具,加快财税体制和分配机制改革,建立现代金融体系,加强对融资性担保机构的监管和引导,开发“金融超市”及适应中小微企业特点的金融产品[8],积极防范金融风险。

第六,正确处理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的关系。供给侧改革既要放大国有资本正向功能,又要为民营经济“松绑减负”。一方面,完善各类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发挥国企改革在供给侧结构调整中的引领作用,打通国有资本进退机制,大力推进国有企业向重点行业、关键领域和优势方向的集中,全面增强国有经济市场竞争、配置资源和抵抗风险的能力。另一方面,加快推进垄断行业改革,鼓励民营企业进入更多领域,进一步消除制度性壁垒,激发民营经济创新能力。

第七,兼顾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我国的供给侧改革既要利用国际市场的资源与机遇,也要防范来自国际市场的各种风险。关键在于,通过掌握核心科技,树立自主品牌、提升产品质量等措施,培育新的竞争优势,实现“弯道超车”;推动出口产品结构升级,推动装备制造等出口主导产业的更新换代,深度融入全球产业链、物流链、价值链,放大供给侧改革的乘数效应。尤其是要鼓励大中型企业通过跨国并购、上市、参股、重组联合等方式“走出去”,增强国际竞争力。

最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最终目标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协调三大系统。一方面,要通过供给侧改革,摈弃单纯积累物质财富的传统思路,转而通过创新实现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消耗的脱钩,推动生态财富累加同经济增长的良性循环;另一方面,经济增长和生态财富的增加必须最终转换为社会普遍福利水平的提升,通过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和社会福利制度建设,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增速相匹配、公共服务水平同经济发展水平相匹配,使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一言以蔽之,要以供给侧改革为契机,全面落实五大发展理念,促使经济系统的良性增长、自然系统的生态盈余和社会系统的和谐共生,实现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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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毅夫.供给侧改革的短期冲击与问题研究[J].河南社会科学,20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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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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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卢峰.如何理解供给侧结构性改革[J].河南社会科学,2016(1).

Abstract: The 2015 Central Economic Working Conference proposed the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s,which could be regarded as the major strategic innovation that adapts to and leads China's New Normal Status. According to Marx' theory of social reproduction and theory of social organism, the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s must keep balance between long-term economic restructuring with short-term economic growth, and coordin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hree systems correctly.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above requirements, it is necessary to understand the eight core relationships in the process of reform.

Keywords: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s; China's New Normal Status; Marx' theory of social reproduction; Marx' theory of social organism

责任编辑:翟 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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