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音乐同样呼唤杰出指挥家和优秀交响乐团
——为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开、闭幕式音乐会而写

2017-01-28 22:07项筱刚
人民音乐 2017年11期
关键词:管弦乐队闭幕式交响乐团

■项筱刚

现代音乐同样呼唤杰出指挥家和优秀交响乐团
——为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开、闭幕式音乐会而写

■项筱刚

2017年5月21、27日,笔者有针对性地聆听了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的开、闭幕式音乐会——5月21日晚的“《远去的桅杆》——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开幕式音乐会”、5月27日晚的“《醒悟》——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闭幕式音乐会”。

《远去的桅杆》——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开幕式音乐会

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开幕式音乐会共推出了六位中外作曲家的管弦乐作品——奥利维埃·梅西安的《被遗忘的祭品——为管弦乐队而作》(1930)、郑阳的《远去的桅杆——为管弦乐队而作》(2017)、奥利弗·施内勒尔的《五行/水——为管弦乐队而作》(2013)、叶小钢的《峨眉——为小提琴、打击乐与乐队而作》(Op.73,2016)、杜鸣心的歌剧终场节选《冼星海在俄罗斯——为男高音、女高音与管弦乐队而作》(2017)和詹姆斯·麦克米兰的《挽歌——为管弦乐队而作》(1986)。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笔者继2015年“《世界的醒悟》——2015北京现代音乐节开幕式音乐会”后第二次现场聆听梅西安的这部《被遗忘的祭品》。也许是年龄使然,两年前笔者的关注点主要在梅西安独具个性的音乐语言——有限移位模式、自由的节奏体系、注重主观情感表达的配器,而此次则更多地感慨于年仅22岁的作曲家是如何将“虔诚的教徒”与“作曲家”的身份合二为一?是如何以“稚嫩”的笔触来展示其“对圣餐的默想”?是如何以看似平淡无奇的手法来反映出如是庄严的主题宣泄?尤其需要强调的是,这部诞生于20世纪30年代的“现代”作品在时隔87年的中国乐坛亮相,却依然能够令人动容。这着实令当下的中国作曲家们思考。

作为《黎明的桅杆》(2014,为打击乐与乐队而作)的姊妹篇,《远去的桅杆——为管弦乐队而作》再度展示出青年作曲家郑阳对大型乐队作品的驾驭能力。无论是打击乐声部的“阵阵紧逼”,还是乐队的“宏大叙事”,均能在渗透出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的同时,表现出作曲家“反映人类重大历史事件”①的主观创作意图,虽然年轻的郑阳似乎尚未经历过什么“人类重大历史事件”。就这一点而言,这部《远去的桅杆——为管弦乐队而作》在某种程度上,和前文提及的梅西安的《被遗忘的祭品——为管弦乐队而作》好像又有着某些不谋而合之处。但是,凡事都讲究一个“扬长避短”。如果年轻的郑阳能够将更多的笔触投向一个与自身年龄相适应的创作题材,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其下一个“桅杆”将会竖得更高、驶向更远的彼岸。笔者期待着。

《峨眉——为小提琴、打击乐与乐队而作》是选自叶小钢的交响音画系列《四川音画》。这是笔者继2016年10月13日在北京音乐厅、2017年4月28日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后,第三次现场聆听该作品。实事求是地讲,与前两次相比,笔者唯独这次听得最为兴奋。尽管三次打击乐部分都是由胡胜男担纲,②然笔者认为这是其最洒脱、最投入、二度创作最接近完美的一次诠释。个中原因除了胡胜男本人的临场状态使然,指挥家胡咏言对叶小钢作品的权威诠释、中央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主场”演绎、黄蒙拉对该曲的进一步熟悉等都是不可小觑的因素。由于诸原因的支撑,笔者相信这部《峨眉——为小提琴、打击乐与乐队而作》遂将跻身于叶小钢未来“中国故事”的代表作序列,亦足以验证笔者半年前的预言:“整部交响音画系列《四川音画》的六个部分,既可以化整为零——独立成篇,又可以浑然一体——以一个‘组曲’的集体面貌出现”。③

作为叶小钢的老师,杜鸣心的歌剧《冼星海在俄罗斯》选曲《午夜将至》一如既往地展示出这位老作曲家对大型作品的掌控之力。无论是管弦乐队的前奏部分,还是男高音与女高音声部的咏叹调,皆能游刃有余地反映出杜鸣心以抒情性见长的旋律思维,而此旋律思维又恰恰是当下一部分中青年作曲家普遍缺乏的。需要强调的是,青年男高音歌唱家谢天和青年女高音歌唱家宋元明对该作品的成功诠释,亦为此曲增色不少。尤其是宋元明,2015年7月其在叶小钢的歌剧《永乐》中扮演的“灵儿”一角给笔者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在该剧中宋元明依据剧情成功地展示了其漂亮的花腔和夸张的弱音处理,赋予了“灵儿”一角鲜明的人物性格,直至今日仍令人难忘。此次宋元明在《午夜将至》中的二度创作,再次加深了笔者对这位优秀青年女高音歌唱家的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对“冼星海”一角起到了“抢戏”的效果,尽管该剧主观上好像应该突出“冼星海”。

此外,奥利弗·施内勒尔的《五行/水——为管弦乐队而作》和詹姆斯·麦克米兰的《挽歌——为管弦乐队而作》虽创作时间相差27年,作曲家的成长背景亦截然不同,然两部作品给笔者带来的感官冲击力倒是有着诸多的异曲同工之处。尤其是前者,一个外国人竟然能够大胆地将目光投向中国道家的一种系统观,并以此为题材,谱写了一组“套曲”,着实地令人惊讶。遗憾的是,此次音乐会仅仅推出了该系列的第三部作品——《水》,使人顿生“未见森林”之憾,故而寄希望于下届现代音乐节能够跟进推出该组曲的另外几部,如第一部《五行/金》(2006—2011)、第二部《五行/火》(2010)等。

《醒悟》——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闭幕式音乐会

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闭幕式音乐会共推出了五位中外作曲家的管弦乐作品——陈丹布的《袖剑与铜甲金戈——为管弦乐队而作》(Op.13,2016)、马丁·赫尔辛鲁德的《忽现的岛屿——为弦乐队而作》(1997)、秦文琛的《幽歌——为四十二件弦乐器而作》(1990/2015)、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凯的《钢琴与弦乐队协奏曲》(1979)以及乔·卡特的《醒悟——为管弦乐队而作》(1997)。

陈丹布的作品笔者之前接触较少,《袖剑与铜甲金戈——为管弦乐队而作》好像是笔者近年来听过的其唯一的一部乐队作品。根据该场音乐会节目单的介绍,笔者特意找到该曲的琵琶独奏版洗耳恭听。琵琶独奏版虽也有琵琶独奏曲“武曲”的传统,亦从中不难听出作曲家在向中国古代琵琶先贤们致敬,然相比之下,笔者似乎更喜欢此管弦乐版。无论是对作品题材的诠释,还是音乐色彩的丰富,也无论是音乐“画面感”的树立,还是令人闻“乐”起舞的冲动,此管弦乐版好像比琵琶独奏版更能抓住人的审美心理。尤其是指挥家汤沐海对该曲成功的二度创作,更是令该曲得以真正地“舞”起来、“动”起来,亦使得该曲成为整场音乐会中最“接地气”的一部作品。

《幽歌——为四十二件弦乐器而作》是继2014北京现代音乐节闭幕式音乐会上推出的小提琴协奏曲《山际线》(2012)后,笔者近年来听过的秦文琛的又一部乐队作品。如果说小提琴协奏曲《山际线》是一位成熟作曲家的实力呈现的话,那么此《幽歌——为四十二件弦乐器而作》则是一位青年作曲家小荷尖尖的真实写照。按照秦文琛的现场解释,在《幽歌——为四十二件弦乐器而作》中,舞台上的四十二位弦乐演奏家不是以“乐队”的面貌出现的,而是以四十二位“独奏家”的面孔亮相于舞台的。尽管笔者未能亲眼目睹该曲的总谱,然据现场聆听的效果来看,作曲家赋予了这四十二位“独奏家”相对自由、宽松的表现空间,这也许是该曲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形散”的原因吧。据该场音乐会节目单介绍,作曲家“2015年对原作进行了较大的修改并定稿”。④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笔者对该曲1990版更感兴趣,因为学生时代的那版应该能够让我们看到一个更为客观的青年作曲家——秦文琛。

同样创作于1997年的马丁·赫尔辛鲁德的《忽现的岛屿——为弦乐队而作》、乔·卡特的《醒悟——为管弦乐队而作》,虽出自不同国籍的作曲家之手,虽同为有标题的作品,然在笔者看来两部作品均属“写意”之作,均堪称“有标题的无标题音乐”,足显上个世纪末西方作曲家对现代音乐潮流的追逐。相比之下,创作于1979年的阿尔弗雷德·施尼特凯的《钢琴与弦乐队协奏曲》尽管要早于前述两部作品,也许是因为作曲家浸淫于“俄罗斯—德—奥”多重文化音乐传统的缘故,笔者似乎并未从中寻觅到同时期西方主流音乐创作的痕迹,相反倒是能够较轻易地捕捉到“调性的回归”与“旋律之美”,不禁感慨“多元化”创作存在的“必要性”与“合理性”。

值得一提的是,当晚这些充满了作曲家们独特乐思的作品,如果没有指挥家汤沐海、胡咏言及其麾下的中央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天津交响乐团的倾力演绎,笔者相信它们的实际演奏效果也许会事倍功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这一点而言,对杰出指挥家和优秀交响乐团的呼唤,绝不应该仅仅是古典音乐的职责,现代音乐亦如此。

①“《远去的桅杆》——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开幕式音乐会”的节目单之“曲目介绍”。

②第一次乐队是四川爱乐乐团、小提琴独奏者为陆威;第二次乐队是上海交响乐团、小提琴独奏者为黄蒙拉;第三次乐队是中央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小提琴演奏者还是黄蒙拉。

③项筱刚《润物细无声的音画——听叶小钢的交响音画系列〈四川音画〉有感》,《中国艺术报》2016年10月19日第4版。

④“《醒悟》——2017北京现代音乐节闭幕式音乐会”的节目单之“曲目介绍”。

项筱刚博士,中央音乐学院副研究员

(责任编辑 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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