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亚洁
(湖北师范大学,湖北 黄石 435002)
浅析古筝协奏曲《临安遗恨》首演与当代演奏家的比较
——以王中山为例
秦亚洁
(湖北师范大学,湖北 黄石 435002)
当今筝坛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优秀的古筝演奏家不断涌现,且由于演奏家们个人的风格、技巧等等的不同,对同一首音乐作品演奏出了不同的版本,《临安遗恨》便是其中一首。为了使广大筝习者更易理解和演奏该作品,本文从乐曲及作曲家创作背景、音乐曲式及艺术特色和不同时期的两名演奏家进行分析比较,从而在自己演奏此作品时做到汲名家之长,成一家之言。
山《临安遗恨》;林吉良;何占豪;陈爱娟;王中山;比较分析
此曲为中阮演奏家林吉良于1990年首创,初始为阮独奏曲,后经何占豪几度改编成为现当代优秀的古筝协奏作品。乐曲取材于元代萨都刺的传统乐曲《满江红·金陵怀古》的旋律素材创作的阮独奏曲,后经何占豪编配为中阮、琵琶和古筝协奏曲。该曲表现了南宋民族英雄岳飞被奸臣陷害囚禁在临安狱中,在赶赴刑场的前夕,对社稷面临危难的焦虑,对家人处境的挂念,对奸臣当道的愤恨,以及对自己精忠报国却无门可投的无奈而引发的一系列感慨。
本曲是对爱国英雄岳飞临刑时情感表现的真实写照,同时也是林吉良与何占豪两位作曲家共同创作的结晶。该曲的成功少不了在民族音乐素材上的成功筛选,以国内外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人物形象和具有历史厚重感的曲调进行表现,使得音乐的欣赏无文化层次的差别,扫清了赏音障碍。
《临安遗恨》是一首历史题材的现代筝曲,它借鉴了中国传统音乐的结构与发展。作为一首大型协奏曲,全曲运用变奏式写成,采取单一主体的不同变奏,从几个侧面刻画了英雄岳飞的各种情感。该曲共分为七段,即引子、主体、四个变奏以及尾声。调性上在D宫与G宫中转换,并加入了移调;结构上采取总分总的形式进行展开;逻辑上采取“倒叙”的手法,以岳飞在狱中对生平的回忆为线索贯穿始终。
第一段(1-42)为全曲引子部分,前奏运用钢琴或交响乐团的协奏来展示悲壮之情,古筝则以强有力的右手和弦与左手大幅度刮奏同时奏出,将悲愤之情继续渲染延伸,以确定本曲内容表现的基调;第二段(43-96)以慢板呈现出全曲主旋律;第三段(97-207)运用快板,奏出犹如岳飞率领三军骑着战马在古代疆场奔驰的节奏型,情绪激昂,场面壮烈;第四段(208-316)采用柔版是曲调冷寂悲惨,富有层次感;第五段(317-348)以中板的速度表现出轻快饱满的旋律,犹如在述说着主人公对昔日与家人欢聚情景的回忆;第六段(349-359)乃全曲的华彩部分,声音急促,表现手法更为自由,留给听众无尽的想象空间,同时也将主人公对自己死前未能继续为国效力及被奸臣所害的愤恨之情升华到了峰顶,为全曲高潮;第七段(360-383)也是全曲的最后一段,是主题的再现,调性进行了转调,且以更加哀婉平缓的曲调烘托出对英雄的追忆。
(一)首演陈爱娟演奏分析
演奏家陈爱娟于1993年11月以上海管弦乐团协奏的形式,首演了作曲家林吉良与何占豪创作的大型古筝协奏曲《临安遗恨》,并由何占豪亲任指挥。她以纯熟的技巧,动听的音色和动人而极富激情地演奏,将此曲享誉海内外。
时长14′26"的全曲,在交响乐队的渲染下将全曲故事主人公的哀、恨、惋、叹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临安遗恨》的前奏在管弦乐团与钢琴的协奏下剑拔弩张似的迎面席来,声势浩大,气势逼人,瞬间将听众拉入该曲的背景故事中。弦乐余音未了古筝便以一大撮和弦和强刮带出故事主人公的激愤、豪迈和一丝沉重之情,为全曲奠定了感情基调。接下来的近13分钟里,古筝在管弦乐队的协奏下层层展示着英雄的内心世界,并将其内心情感推向升华,也将全曲冲上了最高峰。尾部1′30"的主题再现,演奏家把上滑音弹奏的利落有力恰似主人公掉落地上的泪珠又刚强般地反弹了,摇指带出的哀叹也被那股誓死不屈的爱国之情所渲染。
(二)王中山演奏分析
演奏家王中山协同香港中乐团演奏的《临安遗恨》将英雄岳飞的故事再次带入大家的视线。时长15′12"的全曲,在其娴熟的技法、飘逸洒脱又不失柔美的音色下,细腻、传神,又恰到好处的演绎出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岳飞,且阳刚之气覆盖全曲始末。大型交响乐团的完美配合,给予了单个钢琴伴奏所无法比拟的恢弘气势,同时加上王老师深厚的技巧功底,诸如扫弦和双手和弦时是把全身力量集中于指尖迸发,而非仅仅依靠手腕或手臂的力量。
王中山是一位炫技大师,也是一位激情满志的古筝演奏家。此曲在其铿锵有力、干净利落的演奏下,略微将某些音的处理加以改编,如在全曲第二部分筝演奏部分加入了乐队间奏,将左手的琶音和部分分解和弦改为刮奏,加入了右手的装饰音等,使全曲的视听效果更为震撼、牵动人心。
(三)二者分析比较
由林吉良和何占豪共同创作的大型古筝协奏曲《临安遗恨》,虽然同用交响乐队伴奏,但由于演奏者和伴奏乐团不同,首演陈爱娟与当代演奏家王中山在该曲演奏上产生了不同的音乐气质和音响共鸣,但同时也不乏共通点。
首先,在全曲的总时长上,陈爱娟相比王中山略短。这跟其对音乐的理解、演奏风格、技巧以及伴奏乐团密不可分。与陈爱娟合作的乐团是上海管弦乐团,其中的主要伴奏乐器为钢琴;而与王中山合作是香港中乐团,该交响乐团的规模较管弦乐团比更大,所涉不同类别伴奏的乐器更多。配器越多,总谱也就更为复杂,全曲时长亦略长。
其次,在引子前奏上,首演陈爱娟在该曲中历时28",由管弦乐团与作为主要伴奏的钢琴共同协作,以呼之欲出,排山倒海之势将故事带入听众眼帘;王中山的前奏时长42",香港中乐团将陈爱娟前奏中钢琴柱式和弦部分改由打击乐进行演奏,加入定音鼓、大鼓、铜锣、铜嚓,以增强乐曲气势,从一开始就以震撼的音响效果拉开本曲故事的篇章。同时,陈爱娟在乐团的尾声余音未了之时便以有力的和弦大撮加刮奏扫入,恰似英雄岳飞急切想为国效力的心情;而王中山则是在伴奏的弱音结束后才进入,是对岳飞性格中那种淡定的体现。随后在引子中的第9小节,陈爱娟直接是按谱面所示弹奏摇指3,而王中山在该音的演奏上,摇指由5滑至3,使旋律较陈来说更有起伏感。在11小节弱进的长摇演奏上,两位演奏家也略有不同。同为弱进,王中山的弱则更有由无声到有声之势,力度、音量、气势上的强弱对比更明显。而后的一连串勾托勾托抹托指序的弹奏中,王中山较陈爱娟更强调音头,弹奏手法都是传统筝曲的演奏技法,但力度上的松弛有度,使得乐曲声音的表现力更为丰富。在乐曲引子的尾音6长摇的处理上,陈爱娟依谱弹奏,王中山则在收时加入了左手的刮奏。
在慢板的处理上,或许由于二者地域、性别不同,故而在演奏曲风上也各有千秋。陈爱娟在本段中奏出了自己家乡福建筝所属的南派筝里细腻柔美,韵味深长,技法上滑音柔和,以遵循原谱为原则,未随意增加花指等装饰技法,指序上多用顺指,体现出一种古朴、典雅的特点,展现出女性弹筝的阴柔之美,并透露出一种悲戚之情;作为河南人的王中山,在对本段的演奏中奏出了北派筝的特点,犹如河南版的岳飞爱恨分明。音色铿锵有力,棱角分明,音头明显,音符的颗粒感较强,声音表现极具爆发力,技巧上的加花运用较多,上下滑音的左手按压力度较大,阳刚气息明显。
快板中,不论是快速食指点弹,还是左右手交替快弹,陈、王二人都在演奏上将快弹发挥到了极致,激情满志,音色干净利落,亦是二人深厚技术功底的体现。
华彩部分,陈爱娟的开头奏出了琵琶十面埋伏旋律伊始的音效,强劲中带着弹性;王中山的开头则以气势逼人又干净利落的扫弦逐渐将主人公的悲愤之情提至峰顶。同样,在华彩部分的演绎,因是散板,陈、王二人的表现别具特点。陈爱娟仍依谱面进行演奏,王中山则在其中加入了快速轮弹等技术性指法来表现声音的急促感。
全曲尾部的演奏上,王中山自带河南筝的风格,指尖铿锵有力,加花装饰的指法出入的游刃有余,这也是其扎实技术的体现。在尾声的处理上,把原谱的抹托弹奏改为了有层次的长摇,一步步将全曲推向高潮,最后7个刚劲有力的和弦速度依次递减,预示无尽的遗憾。陈爱娟在这部分的处理上依然遵循规矩的谱面节奏与音型,技法上也是福建派的弹拨特点,哀婉平缓的曲调寄托着后世对英雄的无限追思和缅怀。
总析全曲及二位大师对该乐曲的演奏,可见传统筝法乃基石,现代离不开传统,要重视传统与筝韵的掌握,从而做到将演奏技法在传统与现代作品中都能灵活自如的运用,融会贯通。同时,同一作品由于演奏者的性别,对乐曲的理解,所属派别以及所配伴奏的不同,也会呈现出了不一样的音乐视听效果。每个人都是一个极具个性的鲜活个体,也各具特色,筝习者们在研习掌握名家精华的同时,不必按部就班的去刻意模仿,而是要学会融会贯通,奏出自己的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