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楠[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天津 300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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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奇山谷》中的女性命运
⊙李 楠[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天津 300384]
《惊奇山谷》是谭恩美2013年发表的新作,讲述了中美混血的母女三代爱恨纠葛的故事。本文旨在从女性主义地理学的角度分析《惊奇山谷》中地理空间、性别、命运的关系,探索女性在特殊文化背景下艰辛蜕变的心路历程及命运。
《惊奇山谷》 性别 空间 命运 女性主义地理学
谭恩美是著名的美籍华裔作家之一,《喜福会》的发表使其成为美国华裔女作家中的新星。《惊奇山谷》是谭恩美2013年发表的一部史诗性著作,讲述了中美混血的母女三代的传奇往事。和其他几部小说一样,这是一本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延续了谭恩美创作一贯的主题:文化冲突、母女关系、身份认同。《惊奇山谷》主要围绕维奥莉特展开,同时讲述了其母亲露西亚和女儿芙罗拉的故事。小说描写了母女三代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她们在困境中不断地寻找自我拯救之路的历程。本文旨在从女性主义地理学的角度分析《惊奇山谷》中地理空间、性别、命运的关系,探索女性在特殊文化背景下艰辛蜕变的心路历程及命运。
20世纪六七十年代,随着文化转向和空间转向的兴起,空间逐渐被认为是复杂社会生产的一部分,而性别则是空间生产中重要的一环。女性主义地理学是人们对空间重新认识下,揭露空间中的性别不平等现象的批评方法。这部小说中的故事跨越近半个世纪,地点从19世纪末的旧金山跨越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再到安徽乡下的月池村。这些时代和地点是三代女性故事发生的大背景。小说中母女三代的命运就是在这样宏大的背景和空间中不断地转换着。
“位置感的追求隐含着女性在‘空间方面’的诉求,位置的不同决定空间的具体状况。”小说中女主人公维奥丽特的母亲露西亚为了追寻爱情,只身来到中国正是女性对位置诉求方面的反映。露西亚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姑娘,不顾世俗反对爱上了出国留学的中国人卢兴,并怀上了卢兴的孩子。为了追寻自己的爱情,露西亚不惜和父母切断联系,只身踏上了心中向往的中国,去往神秘的惊奇山谷。
作为一位追求爱情而远赴东方的女性,露西亚为了追求爱情努力抗争,大胆冲破了传统束缚,然而在旧中国,女性在婚姻中处于从属、被动的地位,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女性是男人的附属品,更没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利。在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露西亚是来自美国的没有家室地位没有背景的女孩儿,不符合世家大族选择妻子的对象。“重男轻女、母随子贵的中国传统文化让她对成为卢兴的‘二太太’依然充满了期待。”后来露西亚因为生了个女孩即维奥丽特,没有母凭子贵,更没能嫁去卢家。而卢兴也趋于传统,为了维护家族声誉,娶了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女子,把露西亚当成情妇对待。“在女性文学批评的空间概念中得到强调凸显的,是女性位置关系的具体排列以及在如此排列下隐藏的权力关系。”小说中露西娅是一个敢于挑战传统束缚的女子,但是在中国,嫁去卢家成了一场噩梦,儿子的出生也没能改变露西亚的命运,后来卢兴骗走了儿子,永远地抛弃了露西亚和她的女儿维奥丽特。
迫于生存,露西亚在上海租界的藏玉路上开办了一家高档的妓院。露西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开始了在清末的大上海高级妓女的生涯。在上海的高级妓院里,花魁都必须身穿相同的红色性感旗袍。“在东方传统的父权制度下,女性被赋予了特定的模式和规范。红色性感旗袍是规定女性的社会角色,男权社会对非理性的压制以各种形式出现在理性的边缘,身着红色性感旗袍的最美花魁就是古老传统的受压制的东方女性。”但为了生存,露西亚和维奥丽特母女俩不得不身着红色旗袍,流连于风月场所。
维奥丽特的生活就开始于藏玉路的这家妓院。由于露西亚忙于妓院的大小事务,无暇顾及维奥丽特的成长,维奥丽特的童年是在孤寂和冷漠中度过的。七年后的一天,一个名叫卢兴的男子来访。维奥丽特偷听到母亲的谈话,得知卢兴就是她的父亲,这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自己就是美国人的认知。身份上的认同、迷茫让她不知所措。而后在露西亚被骗去美国寻找儿子时,维奥丽特便被露西亚的一个朋友卖到了妓院,母亲的离去,使得她不得不在十五岁时踏上了妓女的生涯。在那里有人教她怎样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上海花魁。为了生存,她被迫为成为上海滩“十大花魁”而努力。
虽然维奥丽特被卖入妓院,但她并不甘于沦为男权社会的牺牲品。尽管在妓院受尽侮辱、欺凌,她依然追寻美好的爱情,敢于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并且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脱离在妓院的窘境。
在此期间,维奥丽特经历了三段感情。在妓院的时候,维奥丽特遇到了方忠,维奥丽特不相信方忠会像其他传统的中国男人一样迎娶门当户对的女人,但对于方忠来说,维奥丽特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爱人。这段恋情无疾而终之后,维奥丽特遇到了有妻室的爱德华,与之相爱结婚,并生下了女儿弗洛拉。他们一起幸福地生活了三年,爱德华却因病去世,弗洛拉被爱德华在美国的妻子抢走。无奈之下,在当时的中国,为了生计,她又回到了妓院。
回到妓院后,维奥丽特遇到了自称学者的永久。后来被永久骗至安徽偏僻的月池村做了妾,受尽了性虐待和家庭暴力。嫁给永久以后,维奥丽特随他回到月池村,没有了工作,完全退回私人空间,成为全职的家庭主妇,并且完全依附于男性。婚后维奥丽特陷入了危机,遭遇了家暴,这一空间如镣铐般钳制了她。从维奥丽特所进入的这一生存空间中可以看出:她没有从根本上摆脱私人空间这一父权社会分配给女性的生存空间。在月池村她并没有得到自己一直追寻的爱情,仍处于以男性为中心的男权社会,所以当她遭遇丈夫的家暴、性虐时,她所谓的爱情、自由、自我等顷刻间土崩瓦解。尽管她没有被打倒,没有屈服男性主导的社会,但她的反抗是无力的,所以也只能努力地逃离这一生存空间。维奥丽特和同样被骗的受压迫至极的姐妹相约逃出了月池村。从此,维奥莱特重回上海,走进了新的空间。
回到上海后,时代也发生了转变,封建统治被推翻,女性的地位也有所提高。在方忠的帮助下,维奥丽特找到了新的工作,进入初恋情人方忠的公司担任英语翻译,开启了新的生活。在女权主义经典之作《一间自己的屋子》里,伍尔夫说:“一个女人想要写小说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这间自己的屋子既是女性独立生存的物质基础和写作保障,也是她呵护自我、抵抗男权社会的精神空间。在伍尔夫的笔下,房间已经突破了其物质存在性,成为情感和精神的载体。对于维奥丽特来说,这间自己的屋子恰恰成了她在社会中重新生活的物质基础。她在经历爱恨纠葛、骨肉分离的痛苦之后成长为一名翻译,最终也收获了来之不易的爱情。
“在父权制社会里,由于维奥丽特和母亲的女性身份,无论是婚姻生活还是工作,她们都没有自主选择权,生活轨迹也不由她们的选择决定。空间的变化反映着人物命运的变化,性别限制着人物的发展空间,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人物的命运。”母女三代的经历与空间位置的变化有着很大的联系,地理空间的变化反映了她们各自命运的转折。在父权制社会里,她们饱受煎熬,但她们并没有屈服于男权社会,露西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独自经营了藏玉路的妓院,而维奥丽特在遇到无数困难与打击后,仍然追寻自己的爱情,并且最后得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女性在经历了一系列压迫之后,勇敢地开始抗争,“她们不再做沉默的‘他者’,而是争做‘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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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李 楠,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国华裔文学。编 辑:
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