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质秀教授治疗支气管扩张症经验※

陆旭之 杨质秀 韩迪 许宏连 李燕 杨建威 韩明波 刘光胜

（黑龙江省中医药科学院南岗分院呼吸科，黑龙江哈尔滨150001）

杨质秀教授治疗支气管扩张症经验※

陆旭之 杨质秀 韩迪 许宏连 李燕 杨建威 韩明波 刘光胜

（黑龙江省中医药科学院南岗分院呼吸科，黑龙江哈尔滨150001）

杨质秀教授认为支气管扩张症虽然病因复杂，但总体不外乎外感内伤两端，外感多因燥热之邪，内伤则多为肝火犯肺，气虚血瘀，阴虚火旺而致病，病理性质多虚实夹杂，并总结提出止、散、顺、养四法，再根据不同证型辨证施治，取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

支气管扩张症；咳血；中医药疗法；名医经验；杨质秀；咳血

杨质秀教授（1952—），女，黑龙江省中医药科学院南岗分院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生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人之一，现任黑龙江省中医药学会肺系病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哈尔滨市医疗事故技术鉴定委员会专家，省政府中医肺病重点学科带头人，在中医治疗肺病内科病等方面成就卓绝，在省内和国内具有较大影响。曾主持多项省部级重大科技公关课题，并获得多项科技进步奖，发表学术论文20余篇[1]。擅长治疗支气管扩张症、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过敏性哮喘、咳嗽变异性哮喘和肺心病等疑难杂症。

支气管扩张症（Bronchiectasis，BE）简称“支扩”，是指由多种原因引起的支气管扩张和与之相关的咳嗽、咳痰、咯血等临床表现。该病属于肺结构破坏性疾病，由于反复感染，形成了支气管扩张，无法恢复，不可治愈。严重影响个人的生活质量，对个人的经济有着较大的负担，对社会的经济和发展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2]。自1819年首次命名以来，对支气管扩张症的研究逐渐增多。近年来，国外对支扩的流行病学研究显示患病率均逐渐上升。我国对该病的认识来源于经验总结和国外的诊疗规范。在形成机制、易感因素、急性加重期和稳定期如何优化治疗等方面仍存在很多问题，期待深入研究[3]。其主要临床表现为慢性咳嗽、咳大量脓痰和反复咯血。此外部分患者以咳血为首发表现或无咳嗽、咳痰，而以咯血为唯一表现，称为“干性支气管扩张症”。杨质秀教授从事临床、教学、科研工作近40年，对于呼吸系统疾病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认为支气管扩张症相当于中医咳血范畴，经过长期临床，对支气管扩张症病人实行中医治疗，效果显著。现将杨质秀教授治疗支气管扩张症的经验总结如下。

1 发病机制

杨质秀教授根据恩师经验[3]并通过自身临床总结，认为本病当归属于中医的“咳血”范畴，其病因虽复杂然不外乎内伤外感两个方面。《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少阳司天，火淫所胜，则温气流行，金政不平，民病……咳唾血。”认为外感火热之邪伤肺而致咳血。《灵枢·经脉》曰：“肾足少阴之脉……是动……咳唾则有血。”《血证论》曰：“凡五脏六腑之气，皆能上熏于肺以为病。”《明医指掌·诸血证》曰：“咳血者，火乘金位，故血从嗽而出也。”由此可见无论外感内生之邪皆能直接犯肺而咳血。此皆因肺为娇脏，华盖，最易受邪。咳血初期，一般以热壅于肺之实证、热证多见。中后期，则因邪热久羁，气阴两伤，或气随血耗，而呈阴虚肺热、气虚不摄之虚证。同时，长期出血而不止，本该离经之血经久不去，再者热灼津亏，气虚血运无力而致瘀阻脉络，血溢脉外。火热灼津为痰，气虚运化不利，津液停着为痰，痰与瘀血阻于肺络，又可加重病情，恶性循环。至疾病晚期，久病入络，阴损及阳，严重者可出现气随血脱之危候。由此可见本病病位在于肺关乎肝、脾、肾。病性有实、虚及虚实夹杂，以实证、热证多见，虚证次之。实者以肺热、肝火、痰瘀阻络为主，虚者以阴虚火旺、气虚不摄为主。病理因素则以痰、瘀为主。此病当与呕血相互鉴别，咳血多见咽痒，血色鲜红带有泡沫，然呕血多见恶心胃痛，血色深而酸臭夹有食物。

2 治疗经验

杨质秀教授根据以上病因病机，参照唐容川治血四法并结合自己临床经验，提出了止、散、顺、养四法以治疗支气管扩张症。止即止血，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止血既是开门起手之法，亦是治疗目标。散即散瘀，所谓推陈至新，去瘀生新，否则不仅咳血，亦可作痨。顺即抚顺气机，气机逆乱，血随气上则咳血。故而针对不同病因或清热或行气或祛痰，皆旨在恢复气机顺畅。养即养血益气，虚则补之，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两者相辅相成。此四法相互结合，形成治疗大法，针对不同证型四法相互结合，合理运用。

2.1 燥热伤肺当以和为贵此类病患临床咳血主要以喉中痒甚，痰中带有血丝，口舌干燥，大便干燥为特点。舌质红，苔薄白微干，脉浮数微涩。《内经》云：“在上者，因而越之”“火郁发之”。孙一奎曰：“咳止而血亦止也。”然本病脉络受损，血溢脉外，恐气血随之升腾而咳血更甚，故不可过于发散，当以和为贵，此证当清润和降，杨教授多选桑杏汤合沙参麦冬汤并加入少许通降收敛之品，分清主次和养之。具体药物有沙参、麦冬、天花粉、桑叶、玉竹、金银花、连翘、甘草、栀子、浙贝母、仙鹤草、白及。随证加减：热甚加石膏、前胡；燥甚加石斛、葛根；痰浊较多加陈皮、清半夏、鱼腥草；咳甚加紫菀、款冬花。

2.2 肝火犯肺须佐金平木此类病人临床咳血主要以血色鲜红，胸胁苦满，头晕目赤，口苦咽干，咳痰黄黏，尿赤便干为特点。舌质红，舌苔黄，脉弦数。肺属金，肝属木，金本克木。然肝木失于调达，一则肝木失和无以藏血，二则郁而化火反侮肺金，使火热郁结于肺则灼伤脉络，肺气失于宣降而咳血。唐容川明训：“气实多上干”。缪希雍云：“养肝则肝气平而血有所归，伐肝则肝虚不能藏血。”此证当以清肝润肺为主，杨教授此证多用咳血方配伍滋阴柔肝以及清养肺金之品，佐金平木，使机体自我恢复调节。具体药物有诃子、青黛、栀子、瓜蒌、黄芩、龙胆草、白芍、麦冬、白及、杏仁、桑叶、牛膝。随证加减：热盛加石膏、知母、淡竹叶；热盛津伤加沙参、玄参。

2.3 气虚血瘀勿攻伐无度此类病患咳血主要以反复发作，气短声微，口唇青紫，面色无华，胸部刺痛，喜坐喜卧为主要特点。舌质紫暗有瘀斑，脉沉弱或结代。此证当祛瘀生新，《内经》云：“疏其血气，令其条达”。瘀血阻滞当祛瘀生新，以活血化瘀药佐以行气补气之品治疗，然恐破血攻伐太过，如水蛭芒虫之类则加重病情。杨教授多选择以十全育真汤佐以和营止血，养血止血之品以消瘀而伤正，止血不留瘀。具体用药有党参、黄芪、山药、白术、甘草、陈皮、玄参、当归、三七、乳香、没药。随证加减：气虚甚加人参、炙甘草；热盛加黄芩、牡丹皮。

2.4 阴虚火旺忌扬汤止沸此类病患咳血主要以痰中带血，痰少而难咳，潮热盗汗，心烦颧红，口干少津，心烦，男子易遗精，女子多月经量少为主要特点。舌质红，苔少，脉细数。此证当育阴潜阳。王汝言提补左制右法，滋肾水，泄相火，切不可过用苦寒直折的药物，此类药物初服，患者自觉有效，实则扬汤止沸，长此以往阴阳俱虚愈发棘手。杨教授多以二至丸合百合固金汤配以益气健脾之药治疗，取上下交病治其中之意。具体药物有生地黄、熟地黄、玄参、川贝、桔梗、甘草、白芍、麦冬、女贞子、白术、山萸肉。随症加减：失眠者，加珍珠母、茯神；盗汗甚者加麻黄根、浮小麦。

3 验案举例

陈某，男，34岁。2016年10月24日，自述1月前无明显诱因下，发热，咳嗽，咳痰，自服头孢克洛后症状缓解。1周前症状突然加重。刻下：咳嗽，咳痰不爽，痰中带血，每于傍晚时分发热汗出，自觉口渴而口中黏腻喜冷饮，纳可，平时喜食辛辣之品。二便可，寐差多梦。舌质红，苔黄腻而干，脉浮数。此患者证属燥热犯肺，灼伤脉络，治拟清热润燥，和降止血。初诊：麦冬20 g，茵陈20 g，青蒿20 g，薄荷20 g，清半夏15 g，陈皮15 g，莱菔子15 g，桔梗10 g，杏仁10 g，黄芩10 g，白及10 g。7付，水煎服。

二诊：上药5付后，发热汗出缓解，口渴黏腻大减，舌苔转薄而少津。疏方：沙参20 g，麦冬20 g，杏仁20 g，桑叶15 g，白芍15 g，甘草15 g，瓜蒌10 g，浙贝25 g，陈皮20 g，苏子10 g，前胡10 g，蝉蜕10 g，三七粉5 g。7付，水煎服。

三诊：上药7付后，发热咳血基本消失，唯觉痰量增多。疏方：清半夏15 g，陈皮20 g，甘草15 g，茯苓15 g，白术20 g，黄精15 g，白芍15 g，川贝5 g，三七粉5 g。7付，水煎服。

4 体会

肺本娇脏，肺金非叩不鸣，此患者平素阳明湿热内蕴，正值秋季，感受外邪内而化热，则燥热伤肺，损伤脉络血溢脉外。初诊舌黄腻，傍晚发热出汗故为阳明湿热兼有外感燥邪，若只考虑润燥则恐郁热更甚，遂先以茵陈蒿汤加减清除阳明湿热，二诊再投以沙参麦冬汤合桑杏汤，佐以杏仁、紫苏子等通降润养之品。三诊予二陈汤加健脾益肾之品收功。

5 结语

支气管扩张症是临床常见病，尤其好发于青年，若不及时治疗则延误病情，然其病情复杂，治疗时不可贸贸然止血，应首辨内伤外感，次辨寒热虚实。急则治标，缓则治本，同时分清咳血与呕血，两者切不可混为一谈，取法一止，二散，三顺，四养，重视脏腑生克表里关系和情志变化在本病的重要作用。从整体入手，使五脏安和，精神乃治。

[1]刘光胜，杨质秀.杨质秀教授治疗特发性间质性肺炎经验[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5，14(20):64-65.

[2]成人支气管扩张症诊治专家共识编写组.成人支气管扩张症诊治专家共识[J].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2012，37（7）:75-76.

[3]陈荣昌，关伟杰，钟南山.支气管扩张症：需要更多的关注和研究[J].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2017，40(1):5-7.

[4]杨质秀，吴心力.孙恩泽治疗咯血的经验[J].黑龙江中医药，2000（1）:24-25.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Yang Zhixiu in Treating Bronchiectasis

LU Xuzhi,YANG Zhixiu,HAN Di,XU Honglian,LI Yan,YANG Jianwei,HAN Mingbo,LIU Guangsheng
(DepartmentofRespiration,NangangBranchofHeilongjiangAcademy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HeilongjiangProvince,Harbin150001,China)

Professor Yang Zhixiu considered that bronchiectasis is the disease with complex pathogenesis.In a word,it can be divided into excesses and endogenous pathogenic factors.Dryness and fire are the major factors of excesses pathogenic factors.Liver fire attacking lung,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and deficiency of yin are the material cause of endogenous pathogenic.The nature of disease of bronchiectasis is intermingled deficiency and excess.Hemostasis,eliminating stasis to activate blood circulation,promoting the circulation of qi and nourishing the blood are the four therapy principles,which is concluded by Yang Zhixiu to treat bronchiectasis.According to these,good curative effect was obtained.

bronchiectasis;hemoptysis;therap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experience of famous doctor;Yang Zhixiu;hemoptysis

10.3969/j.issn.1672-2779.2017.16.034

1672-2779（2017）-16-0075-03

：李海燕本文校对：张晓昀

2017-05-18）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