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际背景下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困境与出路*

2017-01-27 06:16张杏玲
中国出版 2017年9期
关键词:译介文学作品跨文化

□文│张杏玲 张 健

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不断加快,跨文化交际互动越来越频繁,世界各民族文化的发展也在不断呈现出全面碰撞、深度对话以及相互交融的局面,这也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译介出版提出了更加迫切的要求。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译介出版作为我国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担负着满足少数民族地区人民精神文化需求的重要历史使命,而且也为世界文化多样性特征的呈现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由于相对封闭的人文地理环境等因素的限制,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译介出版尚存在诸多困难,如何能使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在跨文化交际的大背景下得以译介出版并传播,值得深思。2006年4月,我国著名彝族诗人、作家阿库乌雾在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彝族文学史上首部彝英对照版诗集《虎迹》(Tiger Traces),其文学作品受到了美国诗歌界以及民间文学、文化遗产保护界的瞩目。阿库乌雾文学作品的成功出版让更多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家看到了希望。[1]2012年至今,我国已有4位优秀藏族作家端智嘉、万玛才旦、德本加、拉先加的文学作品被陆续翻译成日语,在日本出版发行。[2]这些已经成功译介出版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表明,在跨文化交际背景下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是可以被世界所认可的。

一、跨文化交际背景下的译介出版格局

随着经济全球化时代的日益成熟,跨文化交际已经成为一种无处不在的现象。翻译作为一种社会活动,将文化与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因此,文学作品译介出版作为一种跨文化交际的符号语言行为,与包含源语文化体系、目的语文化体系在内的不同文化系统相互作用。

1.源语文化体系与目的语文化体系的相互作用

在跨文化交际背景下,源语文化体系必须要和目的语文化体系相互作用并适应。在目的语的整体文化体系中,其意识形态和文学翻译同属一个子系统。意识形态是社会文化系统中通过各种表征符号渗透到社会生活中的各种思想、意识和观念的总和,其对文学、文学翻译、宗教艺术等子系统产生着潜在的、深刻的影响。因此,意识形态制约着文学作品译介的主题选择。[3]

当源语文化体系与目的语文化体系存在意识形态冲突时,第一种情况是目的语文化体系对源语文学作品完全否定;第二种情况则是将源语文学作品作为批判的对象引入译介;第三种是由于源语文化中的文学资源成熟度会影响其在目的语文化体系中的接受,因而译者采取相关的翻译策略对源语文本进行归化,使其符合目的语文化的接受度。

2.跨文化交际背景下的多元化译介格局特点

当今社会的文化格局呈现出多元化特征。多元文化需求和多元接受语境使得各国文学不断发展,如此丰富的文学作品具有较高的文学性与美学价值,是文学作品译介的重要选材储备团。[4]这些因素都促成了文学译介多元化的格局。

译介作品题材与类型的多元化。文学作品的译介选材也呈现出多元化发展趋势,涵盖诗歌、散文、童话、小说、绘本等。这些多元化的译介作品让我国少数民族作家可以多方位地吸收外来的知识,受到多元文化、文学与美学等的熏陶,更好地培养自身良好的文学素养。

整体化、系统化的译介思路。21世纪,当译介体系不断完善时,文学作品译介出版开始走上丛书化、系统化、整体化的道路。[5]为了保证译介作品的艺术内涵和思想意义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延伸与交互,译介出版在充分遵循较为严格的筛选标准的前提下,主要以丛书系列推出作品,使作品可以形成比较完整的体系。

二、跨文化交际背景下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研究现状

随着我国近年来对于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发展给予高度的关注与支持,一大批优秀少数民族作家的作品也逐渐被译介到国外,但我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在国际上的接受程度仍然低于预期。

1.国外学者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研究现状

国外学者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最多的应当是藏族作家的文学作品。根敦群培作为一位在宗教、历史、艺术和文学方面均有所造诣的藏传佛教高僧,其诸多作品均被国外学者译介出版,例如:《智游佛国漫记》《印度圣地朝圣指南》,等等。而我国另一位具有很高文学成就的藏族诗人端智嘉也颇受国外学者重视,其作品中多是传达对藏族传统文化的深刻领悟,以及对藏人生命状态的思考。

此外,用汉语创作的藏族作家阿来在国外也颇有影响力。2002年,阿来的《尘埃落定》在国外被译介出版,汤姆·格兰菲尔德(A. Tom Grunfeld)对其评价是:“一个文化的传说,一个久远且不再复返的时代传说,一个极为真实、深刻且动人的传说;它是一个重要的文学事件,它标志着中国藏人开始讲述他们自己的文化。”[6]2012年,阿来英文短篇小说集《藏魂》出版;2013年,《格萨尔王》的英译本在英国问世,该书被称为是“第一部藏族英雄史诗英译本”。[7]除了我国藏族地区文化受到国外学者的重视,我国西南地区的彝族文化也正在逐渐被关注。2006年,阿库乌雾的彝英双语诗集《虎迹》由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教授马克·本德尔(Mark Bender)译介出版。2014年,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的诗集《故乡的山影:吉狄马加诗选》也由美国学者梅丹理(Denis Mair)编译出版。

2.国内学者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研究现状

不仅国外学者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多有译介出版研究,我国政府和部分学者也在积极向国际社会译介出版有关文学作品。20世纪80年代,国内的文学出版社就将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扎西达娃的《系在皮绳结上的魂:西藏故事》等少数民族作家代表作进行了翻译,并出版发行了“熊猫丛书”系列图书。但是由于当时我国现有的翻译水平和推广力度有限,“熊猫丛书”在国外的影响力并不是很大。

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不断加快,我国政府和出版界也加大了对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海外推广力度。随之出现并批准了一批出版工程和计划,包括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与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中国作协的“中国当代文学百部精品译介工程”、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等。这一系列被批准的出版工程和计划使得一大批少数民族作家的文学作品走出国门,并在世界文化舞台上得以展示。

三、跨文化交际背景下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困境

从上文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跨文化译介出版的研究现状来看,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成效不太理想,并且面临一定的困境。因此,有必要厘清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在跨文化译介出版方面所面临的困境,并以此探寻出路,进一步提升我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

1.我国少数民族作家跨文化交流的限制

第一,国外学者对于我国少数民族作家的了解有限,因此导致其作品英译版也非常有限,加之译介的对象主要集中在藏族和彝族作家的作品上。第二,虽然国外学者对我国藏族地区文化的研究相对深入,但是,却多数集中于对藏区各种制度和宗教习俗的研究,而对藏族作家文学作品的研究和译介却很少。例如,深受国外译介学者关注的根敦群培,其作品涉及宗教、历史、艺术和文学多个领域,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其文学作品的译介却只有唐纳德·洛佩兹翻译的诗集——《在智慧逝去的林中》。不仅藏族作家的作品如此,涉及我国彝族文化的文学作品译介出版亦是凤毛麟角。从笔者收集整理的资料来看,只有彝族诗人吉狄马加和阿库乌雾两位诗人有其作品的英文版本。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我国学者与国外读者的交流很少。根敦群培也是通过接受印度学者邀请在印度游学12年之后,才逐渐被国外学者所了解,进而通过各种交流活动才使得其作品得到国外读者的接纳。然而,现如今能有此机遇的少数民族作家却是少之又少。

2.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本土化程度较低

我国学者在对翻译作品进行选择时,多倾向于获奖作家的作品,以及更加注重对于我国传统文化内涵的保留,更加注重对于原作信息的准确传达。虽然这些翻译策略确实能更好地反映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原貌,但是从跨文化传播译介读者的角度来看,被译介的作品没有更好地吸收跨文化所在地的本土文化,导致所译介的作品与跨文化译介读者之间产生了阅读违和感。其实,从亚里士多德开始,西方学者就经常强调文学作品应有的趣味性,“文学的终极目标就是……寓教于乐”。[8]因此,我国出版社在译介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时也应当借鉴此原则,无论是从选题策划,还是到编辑宣传,都要深度挖掘我国少数民族多样文化的趣味价值,开发我国少数民族独具一格的文学资源,满足读者阅读与欣赏的需求。同时,编辑也要与时俱进,关注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在国外出版的动态和相关信息,并帮助少数民族作家积极参加海外各种书展与相关的交流活动,建立少数民族作品的文化品牌,并以此来进一步扩大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在跨文化交流中的影响。

四、跨文化交际背景下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出路

面对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的两种困境,如何找到走出困境的出路?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两方面入手

1.进一步强化我国民族出版业的跨文化交流与合作

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要跨越语言藩篱进入更广阔的话语系统,翻译质量无疑是关键。在提升译作质量的问题上,有一个话题是绕不开的,那就是当一个国家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走向世界遭遇困扰时,作品应该由“谁来译”的话题。一般情况下,由于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具有很强的地域性和民族性,仅靠本国普通译者的一己之力很难精确地传达出作品的文化精髓。因此,要向世界推介我国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就必须要引入中外合作机制。只有通过中外双语译者通力合作后产生的译作才会吸引读者,才具有可读性,且更易于读者理解和接受。

为了使我国文学作品在国际上获得广泛流传,出版部门在严格监控译本的质量的同时,也要提高作品的推广力度。例如美国文学家厄普代勒,就曾在极富国际影响力的杂志——《纽约客》(The New Yorker)上撰文介绍自己的译本,使得更多的国外读者、学者更详细地了解其作品。所以笔者建议:对于编辑策划而言,除了要充分利用各类数据软件和平台,全面掌握出版市场发行情况,还要进行具有针对性且契合国外读者阅读期待的选题策划;对于出版社而言,也要不断加强培养和充实精通双语翻译的专业出版人才;至于政府政策方面,李克强总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大力推动全民阅读”。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和国家民委也共同举办了向全国推荐百种优秀少数民族图书活动,这些图书不仅代表了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的丰富性与多样性,而且也满足了读者对于不同文化的阅读需求。简言之,笔者认为,国内出版社应该借此抓住机遇,积极响应国家的“一带一路”等相关措施,不断加大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走出去的力度,不断扩大其作品的国际文化影响力。

2.加强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跨文化译介出版的力度

随着我国经济文化的不断发展,我国也随之涌现出很多优秀的少数民族作家,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得到了良好的发展。“这种多民族、多语种的中国文学也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学最具个性的文学生态和最为重要的美学特征,正逐步被世界文坛所认可和尊重”。[9]如此一来,我国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跨文化交流才能得到长足的发展。

然而,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跨文化译介出版的数量仍然很少,跨文化交流仍然不够深入,关于我国民族文学研究的出版物仍然匮乏,从而造成部分国外读者对我国民族地区发展状况和文化传统的误读。因此,我们应该加强我国少数民族文学跨文化译介出版的力度,扩大我国学者研究成果的国际影响力。“中国学者在进行翻译模式和出版策划探讨的基础上,更应该思考自身和西方学界的互补、互证与互识,只有强化中西学者在中国文学研究层面的对话,才能促进西方学者对中国文学的了解与运用”。[10]

五、结语

从中外学者关于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译介出版现状的对比中我们可以看到,积极开展少数民族文学译介出版与研究的各种交流活动,才是不断提升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跨文化传播的根本力量,才能更好地提升我国传统文化的国际地位。此外,出版社在对作品进行选择、翻译时也应注意到翻译策略的选择以及跨文化译介出版的本土化。不断加强国内外学者之间的交流与合作,进而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让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在跨文化交流的大时代背景下真正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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