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化办医困境与对策分析

汪元

·卫生政策与管理·

社会化办医困境与对策分析

汪元

社会化办医在面对旧有困境的同时，也面临更大的发展机遇。对我国社会化办医的现状和困境进行综述，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关对策。社会化办医的主要困境包括：行业信任危机、缺乏合理发展战略、未充分发挥社会资本优势等。针对诸困境，发挥行业协会自律互促功能、发掘医疗产业融合发展增长点、探索政府统筹整合的顶层设计思路等将有利于社会化办医的良好发展。

社会化办医； 困境； 对策探索

当前，人民群众健康意识日益提高，医疗需求也日益多元化，健康需求与卫生供给之间的矛盾、投资意愿活力和现有体制缺陷约束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随着新一轮医疗改革的实施，我国相继发布了多项公立医院布局与结构调整、社会资本办医等相关规定和文件，并将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推进非营利民营医院与公立医院享有同等待遇等写入“十三五”规划。在全面深化改革的时代背景下，社会化办医在面对旧有困境的同时，也面临着更大的发展机遇。本文通过国家发布的相关政策报告，分析社会化办医相关调查研究和实例，应用社会学、社会心理学、卫生经济学等相关理论，探讨分析目前社会化办医的现状和困境，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相关对策，为社会化办医的良好发展提供依据。

1 社会化办医困境分析

1.1 行业信任危机

1.1.1社会心理学基础上的传统观念束缚社会认知理论认为，个体会由于害怕付出“与众不同”的机会成本而选择保守和传统的行为方式；同时个体也可通过群体认知过程不断接受和深化传统观念[1]。因此，在公立医疗机构长时间独占市场的背景下，个体逐渐形成就医观念和偏好，又可反作用于其他个体，依次互相作用和传递延续。江苏省常州市开展的一项调查显示，914名受访者中有70.4%即使附近有社会办医院也不愿意前去就医，而更偏向于前往熟悉的公立医疗机构接受诊疗。由此可见，公众对公立医疗机构就医已经形成定式思维，而对社会化办医机构的“不选择”早在诊疗开始之前就已经发生。

1.1.2资本逐利性下的问题频出市场具有其自发性的弊端，即在价值规律下，可自发调节生产规模和要素投入以追求更高的利润和收益[2]。社会资本进入医疗行业在中国仅不足20年，一方面，社会化办医缺乏有效、全面的法律法规限制，行风约束和行业监管制度亦尚未形成；另一方面，广大投资者未充分了解医疗行业的特点，忽视了其社会责任、人文关怀等属性，仅以单纯的“成本-收益”模式进行评估、管理和运作，导致资本逐利性被放大，造成了一系列影响地区乃至全国的医疗事件和事故，例如PPP模式社会资本运作发生的魏则西事件等。上述问题所揭露的社会化办医管理、技术、行风、医德等诸多漏洞，使公众对社会化医院的诊疗能力产生质疑，直接影响了公众主动购买社会化医院的服务。

1.1.3“标签化”不良影响显存社会学家莱默特(Lement)和贝克尔(Becker)提出的“标签理论”，一方面认可初级“越轨行为”的普遍存在；另一方面强调社会互动与社会认知的过程就是对这种越轨行为的定义和标定[3]。对于社会化办医而言，在发生多起具有严重影响的医疗事故后，人们对这种“越轨行为”便进行了标签化定义，如社会化办医只为营利、广告虚假等，使得个别极端案例被媒体报道渲染和公众关注后产生了标签化趋势，公众对这一行业的评价趋向同质化，波及至其他执业运作规范的医院，造成了严重的信任危机。根据2016年《中国民营医院发展报告》显示，民营医院在5年内总数增幅达到105.4%，但诊疗人次数仅增加3.87%，诊疗量与医院规模的脱节，反映出公众对全行业的认可度仍处于较低水平[4]。

1.2 缺乏合理发展战略

1.2.1核心竞争力和比较优势贫乏1990年美国著名管理学者加里·哈默尔提出了核心竞争力模型，即能带来特殊利益的一种独有技能或技术[5]。社会化医院的比较优势则是在与公立医疗机构进行机会成本比较时占有优势的部分。核心竞争力是社会化医院长远发展的基础，比较优势是社会化医院获得市场求得生存的根本途径。然而，已有调查结果显示，公立医院疑难病种平均出院人数是民营医院的1.59倍，死亡率却是民营医院的1/2；而民营医院的再住院率、住院安全事故发生率和手术安全事故发生率均高于公立医院5%～15%。即民营医院在核心医疗技术和医疗质量上并未显现出任何优势[6]。此外，南方医科大学开展的另一项调查显示，民营医院在“经营管理”和“诊疗环境”方面，分别只有31%和37%的受访者表示“非常满意”和“满意”[7]。因此，目前民营医院诊疗环境也没有达到具有核心竞争力的地位。

1.2.2缺乏长远发展观社会化办医机构“办不久”的问题屡见不鲜。首都医科大学卫生事业管理学系常文虎在2015年对北京10家民营医院的调查发现，10家中有7家处于负债状态，且对长期的亏损普遍处于失望和绝望中[8]。大部分投资者运用纯粹的市场规律指导投资和运作。一方面为了规避风险不愿意长期持续投入资金和承受医疗机构发展所必须的投入期和必要的亏损；另一方面又希望短时间内收回成本，继而选择不惜牺牲病患的健康、社会声誉和行业操守。长此以往，在社会化医院发展的中期就难以生存。

1.3 未充分发挥资本优势

1.3.1缺少集团化、规模化办医社会化办医机构在迅速发展的过程中呈现“一多三小”的局面，即数量多、规模小、服务量小、市场影响力小。2012年全国在800张床位以上的民营医院仅占2.6%，99张床位以下的小微型医疗机构却达90%以上；而公立医院在800张床位以上的医院占97.5%[9]。医疗行业具有投资量大、回报周期长等不同于其他行业的投资特点，政府宏观投资能够以巨大的资金量打造大型公立医院，这是目前小规模社会资本不具有的。而连锁性质的投资在不同地区发掘相关市场，能带来较为广泛的医疗市场及综合服务能力，拓展业务，扩大影响，更好地促进和增强社会化办医的活力，有利于社会化办医健康而稳定的发展。

1.3.2有效投资不足社会资本大举进入医疗市场，仅有少数投资人具有医疗行业工作或管理的经验，更多来自于其他行业的资金持有者。这些具有丰富投资经验的资金持有者却多在社会化办医中遭遇“滑铁卢”，并不是由于其在成本控制、企业管理、市场营销方面能力有欠缺，也不是社会化办医机构资金薄弱难成气候，而是大多数投资者没有充分了解社会化办医的特点，没有将资本投入到难度低、潜力大、资金需求高的领域，也没有将原先行业、市场需求、政策导向与医疗产业对接融合，发掘新的增长点，不能充分发挥社会资本束缚少、自由度高、适应性强的有利属性，最终导致大量的资金单一投入到传统医疗领域，参与和公立医院的传统竞争。同时产业链短小甚至没有配套延伸的服务，造成了资本回报率的低下、社会资本优势受限的局面。

2 社会化办医困境之对策

2.1 自觉行动，发挥行业协会自律互促功能

信任危机源于公众对社会化办医乱象的认知，而社会办医疗机构的乱象既需要法律法规的监管、社会媒体的监督，更需要业内的相互促进共同监督。行业协会等业内组织应坚持问题导向，转变先前单一的、以交流和维权为主的职能，加强监督和问题防范的监督职能。通过调查走访，组织评比，下发整改建议和通知；通过全行业通报等形式，对有可能影响其自身利益和全行业形象的单位进行提醒、督改，并将问题与经验纳入有关蓝皮书、白皮书进行发布，以供警示与借鉴。

面对投资者经验不足、投资发展规划因循守旧甚至不合理等问题，行业协会应当重视，并加强经验共享。通过协会年会、专题活动、研讨会、学习班等不同形式，搭建投资者和成功经验、科学管理理论、政策动向之间的桥梁纽带，在交流借鉴中，使全行业得到水平提升和信誉的改善。

2.2 盘活思路，发掘医疗产业融合发展增长点

就广度而言，医疗产业作为服务性行业，与第三产业中的房地产、保险、餐饮等密切相关；而耗材、器械、药品的生产又会与第一、第二产业形成联系；同时，生物技术、互联网技术、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产业亦有一定的应用空间。就长度而言，医疗产业可根据不同需求，贯穿服务不同生命阶段。因此，医疗产业上下游广阔，可开发点极多。

泰国、韩国、日本等针对其整形、美容等医疗产品与温泉、旅游、度假等旅游产品组合，带动旅游产业发展；江苏省常州市金东方颐养园将医疗、康复、养老、人居、生活等多方面的需求整合，形成省内乃至全国知名的医养综合体等。投资资金如果来自于其他行业，则将可以有选择地与原行业进行整合布局，形成服务组合。亦可以大胆采取资金联合合作的模式，与不同行业的其他资本进行合作，组成集团，以医疗为核心向不同方面拓展。

2.3 主动作为，探索政府统筹整合的顶层设计思路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深化改革提出了建设“服务型政府”的新要求，政府具有多方面丰富的资源、充足的经验、有效的沟通机制和一定的权威和威望，为有效进行“顶层设计”提供了基础。因而无论是从融聚资金，汇集人才，还是牵线合作，科学统筹，甚至破除旧思想、旧束缚，带头引导新方法、新模式，政府都应主动作为，主动服务。

2.3.1建设融资基金与服务平台民营医院需要稳定的利率和长周期的融资基金。政府对有公益性质的民营医疗机构，尤其是对于小微型、转型期、扩大规模阶段等效益预期良好的医疗机构给予必须的优惠补助；而对于效益差、规模小、前景黯淡的部分民营医疗机构，可通过通报、评估、协调等多种方式，引导效益良好、有集团化意向的机构参与并购并提供适当资金帮助，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此外，可引入人才信息中心，方便社会化办医机构获得全面的人才信息，促进人才流动和民营医疗机构提高诊疗水平；可将辖区内大学、科研院所医学研究课题项目与社会化办医机构对接，使社会化办医机构接触和靠近医学技术发展的前沿和尖端，应对核心优势缺乏的困境；在有关项目的带动下打造一批特色学科和优势科室；还可以及时更新政策动向，结合互联网技术打造服务平台。

2.3.2扶持发掘非营利性民营医疗机构社会资本的过度逐利性是当下社会办医出现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创办非营利性社会办医疗机构既能发挥社会资本灵活性的优势，又能规避以营利为目的的违法违规等问题。其不仅能减少医疗事故误诊复诊给患者带来的经济损失和健康危害，也能够通过非营利的倡导宣传形成乐善好施、救死扶伤的正面社会形象。社会组织、慈善机构、慈善个人、宗教组织等都可成为非营利医疗机构的发起人和投资人。我国台湾慈济医院正是由佛教证严法师发起创办，如今已经有多家分院遍布全台，获得较好影响。政府应当重视非营利性民营医疗机构的发展，从社会中发掘资源、给予一定的政策倾斜实为应有之义。

2.3.3将民营医疗机构纳入水平医疗资源整合医疗服务包括核心服务、辅助服务和形式服务。公立医院的核心技术和人才等核心服务具有绝对优势，但其化验、影像、体检、康复等多种辅助服务和形式服务臃肿。而水平医疗资源整合通过将辅助服务、形式服务与核心服务分离，在核心医院周边将社会资本参与运作的影像中心、化验中心等相关服务与医院的核心技术分离，减轻公立医院管理和运营负担。另一种类型，例如美容整形、近视治疗、体检等服务，社会需求大且回报可观，亦适合社会资本运作。以常州市激光医院为例，其不仅在激光治疗防治矫正成为该市享有较高口碑的特色专科，还开设专门体检中心，为常州市中小学生提供专业化体检服务，减轻了公立医院体检场地设备和人员的压力，其自身也获得了长足发展。政府应当发挥统筹协调作用，合理规划批准和引导此类民营医疗机构的设立，实现资源的统筹整合最大化利用，最终使得广大群众直接受益。

[1] 韦伯.社会心理学[M].台北：桂冠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98.

[2] 宫希魁.论市场经济的自发性[J].学术月刊，1993(6)：6-10.

[3] 吕勇.简评标签理论[J].心理学探新，1992(2)：20-23.

[4] 尹爱田.2015—2016年民营医院发展总体状况——中国民营医院发展报告[R].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

[5] 刘海英.论核心竞争力理论[J].管理科学文摘，2004(2)：28-29.

[6] 陈晓红，丁滨，戴志强，等.民营与公立三级综合医院综合竞争力比较分析——中国民营医院发展报告[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

[7] 李哲颖.我国社会资本办医健康发展探析——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分析[D].广州：南方医科大学，2012.

[8] 网易财经.非公医疗生存现状调查——21世纪经济报道[EB/OL].[2016-09-15].http：//money.163.com/15/0901/05/B2DDS66I00253B0H.html.

[9] 张美仙，范建明，邵振.具有我国行业特点的公立医院薪酬制度设计[J].中国社会医学杂志，2016，34(2)：107-109.

DilemmasandCountermeasuresforPrivateHospital

WANG Yuan.

ChangzhouMiddleSchool，Changzhou，Jiangsu，213000，China

Though in face of current dilemmas，private hospitals are also having a greater opportunity of development.This paper aims to summarize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predicaments of private hospitals and raise the solutions on this basis.The predicaments are crisis of confidence for the all industry，shortage of reasonable development strategy，lack of full development of social capital.It raises the solutions like prompting the self-discipline of the industry association，digging the growth point of industry integration and exploring the government integration design point，which will be conduciv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private hospitals.

Private hospitals； Predicament； Solution

R197.6

A

10.3969/j.issn.1673-5625.2017.05.003

2017-03-16)(本文编辑 熊月琳)

江苏省常州市卫计委科研项目(20152202)

江苏省常州中学，江苏 常州，21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