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柯
常识告诉我们:越是高雅的艺术,越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经典,一开始接触都有点欣赏不了,要学会欣赏,得靠熏陶。比如芭蕾舞、交响乐,都可以作如是观。这是洋的,再看中国的。以文学为例,先不说《诗经》《楚辞》,就说“唐宋八大家”的美文,如不通古文,断不了句子,既不懂又不通,欣赏就谈不上。
不过不要紧,只要你肯学,肯下功夫,慢慢就懂了。譬如看昆曲、听京剧,开始接触时感觉云里雾里,别人叫好,自己茫然,好像眼睛与耳朵都有问题,经年累月之后,终于玩味出唱腔身段与笙箫管弦的妙处,于是你被熏陶成戏迷,每每跟着板眼摇头晃脑起来。后来,瘾头上来了,不看不行,不听不行了,有的甚至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亏了耳朵。当年越剧《红楼梦》拍成电影,不知多少越剧戏迷老太太,一次又一次地去影院过“红”瘾。
从不懂到懂,从不会欣赏到学会欣赏,从无意识地懂得道理,到有意识地进学堂接受传道授业,正是文明的台阶。审美的过程说到底,就是一个从审不懂到审得懂的过程。
读书亦是如此。常识还告诉我们,读懂读透一本难懂的好书,胜读很多本一般的书。比如黑格尔的《小逻辑》,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深奥也是我们最需要读的书,恩格斯认为该书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必读文本之一。但是读进去颇不容易,而一旦入门,终身受用。又如传统的中国教育讲究记诵之学,读私塾要“念、背、打”,现在看来,除了“打”可以商榷之外,念书、背书的好处之多就不必多说了。杨振宁先生在一次演讲中告诉听众,他在中学时曾利用一个假期背下了《孟子》,有些内容当时不懂,但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多,慢慢地都懂了。杨先生特别指出,中国传统教育的一个好处就是,在年轻时背诵一些东西,先储存起来,就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体会、来懂得。
(邱宝珊荐自《求学》201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