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宣子选接班人的启示

张玮

《资治通鉴》中有一个智宣子选接班人的故事。一天，晋国的智宣子对家臣智果说：“我现在要从三个儿子里选一个做我的接班人，你给我看看哪个合适呀？”这时智果刚要说话，宣子又对他诡秘一笑补充了一句：“你觉得我的瑶儿如何？”智果一想：“主公这是明摆着让我推荐智瑶啊，可选接班人是关系江山社稷安危的大事，我这次还是说句公道话吧！”想到这里，智果严肃地说：智瑶这孩子有五个优点：第一个优点身材高大头发乌黑亮泽看上去玉树临风，第二个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算得上武功盖世，第三个是能唱能跳堪称才艺双全，第四个舞文弄墨堪称绝世无双，第五个是勇敢果断可以说是雷厉风行……这时的宣子正高兴，智果突然继续说：“不过这孩子还有一个缺点不如智宵，那就是不仁不义，如果他依仗那五个优点驾驭别人而做不仁不义的事，晋国一定会亡国。还没等智果说完，智宣子已火冒三丈，最终也没有听从智果的建议。

司马光在记述此事时很简洁：

“初，智宣子将以瑶为后。智果曰：‘不如宵也。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慧则贤，强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弗听，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

后来的事实证明，智宣子这次选接班人是相当失败的，那么究竟智宣子败在何处呢？又给我们什么启示呢？

一是唯才是举，并不可取。在三国时期，魏国首领曹操曾提出“唯才是举”的用人导向，就是无论什么样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有才能就可以被举荐做官，言外之意就是哪怕品行不好的也可以考虑。说实话，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这一招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当时很多能人志士不远千里投奔曹操而来，齐聚在了曹丞相的麾下，为曹操后来平定战乱、建立大魏基业奠定了坚实的人才基础。但同时也埋下了深深的隐患，许多人名义上为曹操办事，实则毫无忠诚度，诸如魏种和徐庶等人，我们常说“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和“人在曹营心在汉”，无不说明了这一点；还有很多深受曹公大恩，在魏国后期却为了自己荣华富贵，背叛曹操成了为其他诸侯卖命的人，如郭淮、孙礼之流；还有在朝中排除异己，导致崔琰、毛阶等人蒙受了不白之冤。甚至到了魏国稳定时期，这一政策更是积怨深重，直接加速了魏国的灭亡。由此可以看出“唯才是举”并不是什么好招，可能短时间能解燃眉之急，但从长远来看却会后患无穷，得不偿失，说白了，唯才是举，并不可取！

我们回过头来，再看看智宣子立后一事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通鉴》借智果之口道出了智瑶有五个优点，一是长得帅，二是力气大，三是才艺好，四是会写作，五是很果断，总起来一句话，这孩子能力很强，可就是有一点不厚道，品行不好。设想如果智瑶生活在现代社会，既高富帅，又文武双全，想必很受姑娘们青睐。但可惜的是，他生错了年代，更遗憾的是，他选错了职业，走上了政治生涯。正如智果所说的那样：“如果他以五项长处来制服别人而做不仁不义的恶事，谁能和他一起共事和睦相处呢？”历史最终也证实了智果的预言，后来的智瑶飞扬跋扈，贪得无厌，到处侵吞别人的领地，最终被三家联合起来灭掉了。通过智宣子用人的悲剧我们不难看出，选人用人不是只看长相帅不帅，有没有才华、有没有能力，而要先看看这人品行如何，看看是不是忠厚善良，是不是诚实守信，是不是深得民心，等等，所以我们常说做事先做人或做官先做人，就是这个道理。

二是有德无才，就是废材。刚才，我们说到重用有才无德的人并不可取，可是有人就会问了，有德无才的人就可以用吗？单纯做人做得好或者说那些所谓的老好人都可以做官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有德无才也不行，没有可用之处，就等于废材，这在历史上是有深刻教训的。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就是一个有德无才的典范。宋和楚打仗的时候，两军在河边驻扎，当时楚强宋弱，宋襄公底下的谋士公孙固说与楚国讲和算了。宋襄公却说：“楚国虽然兵强马壮，可缺乏仁义，我们虽然兵力单薄，却是仁义之师，不义之兵怎能胜过仁义之师呢？ ”宋襄公就特意做了一面大旗，并绣有“仁义”二字，他要用 “仁义”来战胜楚国的刀枪。到了第二天天亮，楚军开始过河，公孙固又向宋襄公建议：“楚军白天渡河，等他们过到一半，我们杀过去，定能取胜。”宋襄公却指着战车上的“仁义”之旗说：“你们看见我们这杆‘仁义大旗吗？人家连河都没渡完就打人家，还算什么仁义之师？”后来等到楚军过了河，结果将宋襄公打得落花流水，他本人也被俘虏。纵观宋襄公一生，年少时便有让贤之名，之后更有仗义助齐之功享誉诸侯，本是品行不错的人物，然而却因缺少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表面上仁义之至，实际上迂腐可笑，最后只能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说到底，这正是有德无才惹的祸。

三是德才兼备，万事俱备。司马光在后来借智瑶灭亡的教训借题发挥了一把，作了篇论德才的文章。他认为才是“德之资”，德是“才之帅”。他把人按德才不同情况分为四等：才德双全是 “圣人”，才德皆无是“愚人”，德胜才是“君子”，才胜德是“小人”。进而论定：“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为什么？“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比如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当哉！”他认为恶人若无才智，便好似正吃奶的小狗一般，要咬人，人是能轻易制服它的；而恶人若有才智，便如虎添翼，为害非常大。总之，司马光的用人方针是：最好德才兼备，这就完美了，其次德胜于才，不得已时可以用无德无才之辈，但切不可用才胜于德的人，因为在司马光看来，才胜于德便是小人，对小人来说，“才”是作恶的资本，越有“才”越坏，正如原子弹氢弹爆炸一般，杀伤力更大。

当然，司马光当时立的德和才的标准是基于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和片面性，我们不能死板教条、生搬硬套直接拿来运用。我们所处的时代自然也有当今的标准。在个人的品德方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出了一个标准，即“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就是我们最起码的道德观，也是新时期的道德标准。在才方面，就是要有文化素质、要有业务能力、要有与人交际能力、还要有完成领导赋予各项任务的能力等等，这些也正是我们现在需要学习、锻炼和提高的。当你有了深厚的品德修养再加上卓越的才能，那么你就会如虎添翼，无论身在哪个岗位、身肩哪项重任，都会游刃有余、所向披靡，换句话说，德才兼备，你将万事俱备。

蒙牛总裁牛根生有一条用人原则：“有德有才，破格使用；有德无才，培养使用；无德有才，降级使用；无德无才，坚决不用。”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几乎看不到完全无德无才之人，也很少见既有德又有才的完美之人。可即便如此，我们仍然要在平时生活中经常对照自己、经常反省自己，不断修身养性来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同时在工作中不断学习和磨练，提升自己的能力，提高自己的才能，最终让我们的一生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