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可
互联网时代,对于教育资源薄弱的我国乡村而言,“教育+互联网”是提升农村教育水平的一个更为实际的措施。“教育+互联网”不仅给乡村和流动社区儿童带来了优质教育资源,同时培养了乡村儿童借助互联网学习的能力和方法。
互联网为乡村儿童链接外界优质教育资源
星期日清晨8点多,当很多城市居民尚在睡梦中,陕西省商洛市刘湾街道枣园村里已经传出了清脆的“ABC”读书声。在当地农村淘宝服务站,合伙人李毅和他的媳妇正领着二十多个孩子跟着村淘大屏读英语、做美术折纸,这个不大的服务站已经被孩子们挤得满满腾腾。
9点钟,洋外教Lane上线了,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她要负责包括枣园在内的两个小课堂的在线英语教学,通过互动和游戏,通过互联网视频里同时为5个村点的小朋友讲授英语知识。
教室安静下来。
“How are you?”老师通过屏幕用英语和小朋友问好。
枣园的小朋友们愣了几秒。“Im fine, thank you!”几个男孩子先试探着喊出来,其他小朋友才大着胆子一起回应。4岁的小女孩儿似乎还弄不清楚状况,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喊,大眼睛紧盯着屏幕。
接下来,老师引导小朋友们复习上节课教过的日常问答和字母I与J的读写。
屏幕上出现字母“I”,“这个字母怎么读?”
小朋友大声回应,老师紧跟着纠正他们不太准确的语音语调。
伴随着Lane的海外风情介绍,孩子们不仅频频举手回答问题,小本子上更是记得密密麻麻。
“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孩子愿意来,”李毅说,几周课下来,孩子们不仅会带自己的小伙伴来,还会招呼邻村的学龄孩子,数量从十几个增加到了二十几个,热情也在不断升温。
李毅随口问身边的一个小男孩:“礼拜六,干嘛还来上课?在家里玩儿不好吗?”
“我同学都在这儿啊。”男孩也不抬头,看旁边两个女同学的笔记,把漏掉的单词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据不完全统计,枣园村未成年孩子中,父母平时不在身边的比例超过六成。但孩子们把小课堂当成“据点”后,家长们反馈最多的是:孩子开朗了,愿意沟通了,笑容也更多了。“在线教育进村庄,真真切切让我感受到了正在孩子身上发生的改变。”李毅说。
同一时间,陕西咸阳市礼泉县昭陵镇东店头村的合伙人张聪聪也在张罗给孩子们上课,张聪聪还为这些孩子的父母建了钉钉群,把孩子们每周上课的照片、视频发给他们在外务工的父母,“孩子的父母们看到照片也很开心!
通过互联网打破城乡教育屏障
1926年,陶行知在乡村教育讨论会上的演讲中曾说到“中国的乡村教育走错了路,他叫人离开乡下往城里跑,他叫富的变穷,穷的变得格外穷”,话虽刺耳,但时隔90年之久,这番话仍像是在提醒着当今的农村教育。如今的农民子女很难得到良好的学校教育,农村的教育资源分配日益不均衡,大量的中小学被撤并,6000多万留守儿童大都面临新的上学难,而3000多万流动儿童却由于户籍等问题难以享受到城市里的优质教育资源。教育作为农民们最关心、最重要、最需要的公共服务产品,却在当下的农村里制造着新的不平等,甚至是制造着新的贫困。清华大学农村研究院首席专家刘奇不无忧虑地感慨城乡教育差距越来越大。
据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商务局副局长杨立清介绍,陕西省乡村地区的优质资源十分匮乏,当地小学三年级才开设外语课程,有些学校还存在着只有个位数学生的情况。
然而对于乡村教育的设施和师资的投入不是短期能够与城市缩小差距甚至持平的,基于中国农村教育经费长期投入不足、不同地区间教育差距突出的现实,当前让乡村教育“拥抱互联网”是更加现实的做法。
除了借助淘宝平台集合多方教育资源,依托已有村淘点简便落地的淘宝乡村公益教育以外,许多教育公益组织都在尝试借助互联网为乡村儿童在线输入城市优质教育资源,比如沪江的“互加计划”,他们吸引教师到沪江平台上为留守儿童授课,除了零基础英语,孩子们还可以从中学习到包括儿童想象力开发、趣味生活、音乐美术等诸多课程。
“目前项目刚刚启动,我们还在各地探索孩子们需要什么。” 淘宝乡村公益教育负责对接教育项目的工作人员熊莹介绍,自开班以来,每周末工作人员一早就坐在电脑前,随时关注着孩子们上课的情况。“孩子们第一堂课时还很害羞,不敢表达,现在会开心地与老师互动。看着他们最初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的A、B、C,三节课下来已经能够写简单的单词。更开心的是我们可以让他们通过互联网看到外面的世界,学到更多的东西。” 未来 “淘宝小课堂”的网点将会增加到600个,并推出包括技能培训、舞蹈、养生等更多维度的课程内容。
网络工具增强乡村儿童主动学习的能力和素质
在贵州省的乡村和城市流动社区做了6年乡村公益教育项目的蜂窝CEO大嘴表示,真实的农村的互联网硬件条件总体是不错的,超出许多人的预期,但农民依然在信息鸿沟的最底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除了用QQ和微信交流以外,互联网还能解决什么问题。“长久以来,电脑、iPad、智能手机只是很多乡村儿童聊QQ和玩游戏的工具。”
城市里繁重的课业和丰富的课余生活让城市儿童较早就具备了信息获取筛选和问题探究能力,而对于乡村儿童来说,互联网虽然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但是他们的视野和兴趣都很狭窄,并且没有特别的动力用互联网学习,因为身边的同龄人都在玩游戏、聊QQ,不参与就会与小伙伴掉队。
因此,除了在线硬性输入城市优势教育资源以外,大嘴萌生了一个提高乡村儿童网络素养,培养乡村及城市流动社区儿童独立学习、思考和行动能力的想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嘴说,“我们团队更想带给小朋友的,是用互联网找到他解决问题需要的信息、工具和方法。”
6年来,蜂窝每年选取不同的乡村和农民工子弟社区实验。实验内容多样,如电影制作小组、微博小组、口述史小组等等,小朋友借助iPad了解完成目标需要完成的工作,自己设定解决问题的流程。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小组都由小学生组成。
“口述史是侗族村寨的小朋友自己提出的。”大嘴回忆。
侗族都有作为公共空间的鼓楼,但只有这个小朋友的村子里没有,和其他小朋友的差别让他困惑和好奇,“为什么我的村子里没有鼓楼?”通过大嘴团队的问题梳理辅助,小朋友自己完成了采访。
与鼓楼课题相似,小朋友们还探索“河里的水为什么变脏了”“关于水稻由来的文化传说”“收割水稻的技巧”“如何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等等。
实验地点每年都在变化,从村寨到城市,从学校到社区。借助基于问题学习的能力,大嘴希望帮乡村和流动社区的孩子通过互联网弥补资源的匮乏,用自主能力替代权威指导,最后成为一个能独立学习、思考、行动的人。“我自己就是互联网的受益者。这件事并不容易,但这正是乐趣所在。”
接下来巧妙利用儿童对游戏的痴迷,蜂窝还会尝试目标任务的游戏化。“游戏是竞争对手,但不是敌人,而是我们可以善加利用的、更好的学习方式。”大嘴相信,游戏能为孩子带来学习需要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