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峰教授运用反治法治疗早发型发作性睡病

关正龙， 王雪峰

临证心得

王雪峰教授运用反治法治疗早发型发作性睡病

关正龙， 王雪峰

早发型发作性睡病，久治不愈严重影响患儿的身心健康和学习生活，并给家长和社会带来额外的经济负担。王雪峰教授依据中医基础理论及多年临床诊治经验，在开窍醒神的基础上，加用镇静安神之品，缩短病程，改善症状，提高临床疗效。

发作性睡病； 反治法； 儿童

发作性睡病属临床少见疾病。根据临床表现归属于古医籍中“多睡”“嗜睡”“多寐”“嗜卧”等范畴。临证以白天过度嗜睡、猝倒、睡眠瘫痪和睡眠幻觉四联症为主要症状[1]。其中起病于青春期之前属早发型[2]，患儿多有夜卧不安、夜间睡眠障碍等症状[3-5]，西医多选用莫达芬尼、氟西汀等药治疗[6]。王雪峰教授通过中医四诊合参辨证发现患儿多有睡眠障碍、有效睡眠减少、夜卧不安等表现，运用反治法治疗后取得较满意的结果。

1 反治法临证基础

1.1 胆热痰扰 早在宋朝《太平圣惠方·治胆热多嗜诸方》中有“夫脂热多睡者，由营卫气涩，阴阳不和，胸膈多痰，脏腑壅滞，致使精神昏浊，昼夜耽眠，此皆积热不除，肝胆气实，故令多睡。”就指出肝胆积热、痰多壅滞是多睡的其中一个病因。《圣济总录》进一步描述“胆热多睡者，胆腑清净，决断自出，今肝胆俱实，荣卫壅塞，则清净者浊而扰，故精神昏愦，常欲寝卧也。”胆为中正之官，清净之府，如果情志不遂，或遇惊恐等原因，就会气郁不通形成气滞，气滞日久郁而化热，痰热壅盛，扰及清净，就会出现夜卧不安、多梦之证。这与《中藏经》“胆热则多睡，胆冷则无眠”的记载相合。再至明代《证治要诀·不寐》曰:“不寐有二种，有病后虚弱及年高阳衰不寐;有痰胆经，神不归舍，亦令不寐。大抵惊悸健忘，怔忡失志不寐，心风，皆是胆涎沃心，以致心气不足……”把不寐分成体虚阳衰和胆热痰扰两类，胆经痰盛，神不归经，热扰心神，而健忘失眠，与多睡患儿的夜间症状不谋而合。

1.2 心肾不交 《素问·灵兰秘典论》有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藏神，睡眠是“神”的重要变化之一。肾藏精，为闭藏之本，睡眠中肾对心神的闭藏起着重要作用。正如《医述·不寐》说:“夫人之神，寤则栖心，寐则归肾，故寐者，心神归于肾舍也。”说明心肾相交是睡眠的核心。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心脏脉论第一》中直言“心者火也，肾者水也，水火相济”，说明多睡也可由心肾不交所致。心肾相交，则水火相济，阴平阳秘，寤寐正常，若心火不能下降温煦肾水，则使肾水偏寒。而肾水不能上济于心抑制心阳，而使心阳独亢，就像陈士铎《辨证录》中曰：“人有昼夜不能寐，心甚烦躁，此心肾不相交耳。夫心肾之所以不交者，心过于热，而肾过于寒也。”《古今医统》也提到“有因肾水不足，其阴不升而心火独亢不得眠者。”表现为夜间失眠、多梦、易醒，难以入睡，白天则神疲困倦、昏昏欲睡。同时还会伴有心悸怔忡、腰膝酸软、畏寒肢冷、多汗等证。

2 治法方药

发作性睡病多从健脾化湿、醒神开窍、调和阴阳等方面论治[7-9]，王雪峰教授通过辨证运用中药方剂治疗多梦、易惊易醒等症状后发现患儿白天的多睡情况均有改善。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云：“逆者正治，从者反治。”所以在治疗时不仅应用石菖蒲等开窍醒神药，还多从安神定志方面入手，应用酸枣仁、柏子仁、夜交藤等药物。在临证中发现胆热痰扰侧重于实证，多予清心、祛痰、安神之品。如郁金、竹茹等；心肾不交则侧重虚实夹杂，多引火归元，交通心肾同时养心安神，多用肉桂、柏子仁等。现代药理学研究证明酸枣仁、柏子仁、夜交藤均有镇静催眠作用[10-13]。同时吾师临床用药考虑小儿“脾常不足”，多予茯苓、焦术固护脾胃[14]。

3 验案

3.1 胆热痰扰证 杨某，女，13岁。因“多睡五年，夜卧不安两个月”于2015年6月来诊。患儿于5年前因学习压力大及受到惊吓，出现白天嗜睡，上午较多；多梦易醒，醒后难以入睡，睡前常出现幻觉，睡中多梦呓、喊叫、哭闹及肢体抽搐，经北京某医院诊断为“发作性睡病”。曾先后进中药、西药，效果不佳。伴有头晕、腰背痛腿软、烦躁易怒、五心烦热、大便秘结，三四日一行。查见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沉数。辨证：胆郁热盛，痰火扰心，治以清热解郁，化痰醒神，方用：栀子、柴胡、黄芩、竹茹、半夏、旋覆花各6 g，郁金、瓜蒌、石菖蒲、远志、酸枣仁、柏子仁、茯苓、白术、焦三仙各10 g，合欢12 g，生龙骨、牡蛎各30 g。服用20剂后复诊，患儿自觉白天嗜睡症状好转仅需午睡，多梦症状减轻，其他症状均有好转，遂方中减去柴胡、旋覆花、竹茹、半夏，加全蝎5 g，黄芪15 g，继服15剂，巩固疗效。数月后随访，未见复发。

按：本例患儿病机是胆郁热盛，郁而化火，火热敛液为痰，痰火扰心，其中痰火是关键致病因素。《素问·灵兰秘典论》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主一身之神明，痰火扰心，致使神明不清，患儿出现梦呓、喊叫、哭闹，出现幻觉，甚至猝倒，昏睡。方用栀子清三焦热，同柴胡、黄芩合用清泻三焦之热，竹茹、半夏、瓜蒌、旋覆花降气化痰，郁金、合欢、酸枣仁、柏子仁养心安神，石菖蒲开窍醒神，同时考虑小儿生理特点，加茯苓、白术、焦三仙健脾化湿祛痰，龙骨、牡蛎重镇安神。诸药合用切中病机，疗效立见。

3.2 心肾不交证 齐某，男，19岁，病史4年。患儿于4年前因惊吓突然出现白天嗜睡，可被唤醒，醒后如常，夜间经常整夜不寐，入睡前有视幻觉，易醒，易惊，多梦(多为恶梦)，睡醒时常出现全身活动不能，言语不能等睡眠麻痹症状，每因高兴大笑、生气、激动等情绪激动时出现四肢松弛及猝倒等症状。严重影响了正常生活、学习、工作，十分痛苦。发作前无先兆，曾有惊吓，排除其他疾病、在他院确诊为发作性睡病，口服专注达、莫达菲尼、文法拉辛等西药，疗效不佳，故来院求治于王雪峰教授。患儿素体肥胖，平时情绪抑郁，烦躁易怒，易惊恐，伴不欲言语，健忘，欲笑笑不出、面部表情麻木、淡漠，乏力，食欲旺盛，便溏不爽，自汗，盗汗等，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苔黄厚腻，脉缓。辨证为肝郁脾虚证。处方：黄芪、茯苓、山药、丹参、柏子仁各20 g，西洋参、枸杞、知母、焦术、郁金、夜交藤、菟丝子各10 g，合欢20 g，五味子6 g，生龙骨、牡蛎各30 g，6剂，水煎服。再诊时多梦、乏力、嗜睡与夜间睡眠不实如故，追溯病史，患儿有时冷时热，胸部闷热，目赤，口干、口苦、口臭，下肢有畏寒之症，应为水火不交之证。遂于原方加入肉桂、干姜、生姜、大枣各6 g，继服15剂，药后来诊，患儿精神状态良好，自愿与医师交流、说笑，服药期间自诉白天嗜睡与夜间少寐症状好转，多梦减少，胸部闷热，目赤，口苦，口干及双下肢发凉等余症均减轻，故原方减西洋参，加栀子6 g，续断、桑寄生、菟丝子各10 g，继服10剂，停药观察，随访至今未复发。

按：素问有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本病日久伤及心肾，致水火不济，白天多寐及夜间少寐。该患儿初诊时认为脾虚湿盛，后仔细追问病史，患儿有时冷时热，胸部闷热，目赤，口干、口苦、口臭，下肢有畏寒之症，且病程日久，为典型的水火不交之证，故加入肉桂、干姜引火归原。方用黄芪、西洋参、茯苓、焦术、山药健脾益气，升发清阳；郁金、合欢皮解郁安神；酸枣仁养肝；生龙骨、牡蛎镇惊安神；再诊时加桑寄生、菟丝子、续断补肝肾强腰脊，滋肾填精益髓，在疾病后期交通心肾，标本兼治，使患儿无嗜睡、多梦之虞。

4 讨论

反治法是中医治疗疾病的方法之一，始于《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逆者正治，从者反治。”王雪峰教授认为当病情比较复杂，虚实难辨时，一定要遵循“治病必求于本”的原则，通过全面分析，透过表面现象，辨明疾病本质，进行四诊合参。而在发作性睡病的临床治疗中，我们发现一部分患儿不仅具有四大主症同时多伴有多梦、易醒等夜间睡眠紊乱的状况，从辨证论治的角度提出“反治法”治疗发作性睡病，既“同病异治”之理。睡病发作之初多实证，因胆热痰扰，清窍不开，气机不舒，致夜间噩梦连连、易惊易醒，夜间睡眠减少则白日昏昏欲睡，形成恶性循环；病程日久则伤肾，肾阴不足而心火相对偏亢，则水火不济，阴阳不秘，致心中虚烦难以入睡，腰膝酸软畏寒。所以在治疗的过程中对这一类患儿在以开窍醒神治法同时清热化痰或引火归元、交通心肾，都能取得很好的疗效。在给予患儿药物同时，王雪峰教授还注重对患儿心理健康、成长环境、生活方式等问题的调节，并给予正确指导，嘱患儿控制饮食、调整饮食结构形成一个良好的饮食习惯，适量增加户外运动控制体质量、合理的作息时间、充分的夜间睡眠、睡午觉保持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同样还要与家长沟通，让其正确的认识睡病，保证患儿的健康、乐观的情绪，积极地态度配合治疗，从而取得更好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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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刘颖)

Treatment for early-onset narcolepsy with anti-aggressive therapy by Prof. Wang Xuefeng

GUANZhenglong,WANGXuefeng.
AffiliatedHospitalofLiaoningUniversity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Shenyang110032,China

Early-onset of narcolepsy, if lasting for long, will do great harm to the children to their parents and the society. Based on the basic TCM theories and his many years of clinical experience, Prof. Wang Xuefeng use some tranquilizing and refreshing to treat the disease, which shortens the disease course, improves the symptoms and thus achieves better clinical effect.

Narcolepsy; Anti-aggressive therapy; Children

110032 沈阳，辽宁中医药大学2014级中医儿科学专业研究生(关正龙)；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儿科(王雪峰)

关正龙(1991-)，男，辽宁中医药大学2014级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医药防治病毒性疾病

王雪峰，E-mail：lnzywxf@163.com

10.3969/j.issn.1674-3865.2017.02.030

R729

A

1674-3865(2017)02-0180-03

2016-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