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处长老丁

徐社文

老丁在机关是副处长，也是大家公认的踏实肯干的人。领导也喜欢他，因为好说话，凡事都能体谅领导。但背后说“老实人吃亏”，大家一定会拿老丁举例子。

最近，老丁所在处的处长退休了，要提个新处长，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提老丁谁也不会有半句话，老丁也感觉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民主测评后，好多人祝贺老丁，老丁满心喜悦地拱手“多谢”！

就在老丁暗自思考全处工作时，人教处通知：局长找。

老丁按捺住内心喜悦推开局长室的门。局长第一句话就是：“老丁，你是党员，要经得起考验！”就在老丁愣神的时候，局长接着又说：“老丁，你工作还是很不错的，领导还是充分肯定的。”还没等老丁谦虚，局长又接着说：“这次处长人选党组经过充分考虑，结合民主测评，认为李泗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你能体谅组织，不要有什么情绪，配合新处长做好工作。”停了一会，局长站起来拍拍老丁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干，下一步会考虑的。”老丁嘴张了半天说：“服从领导决定，我没有意见。”

李泗到任后对老丁说：“我身体不好，要长期住院看病，我挂个名，处里事你全权处理，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必问我。”老丁顿感温暖涌上全身，连忙说：“谢处长信任，该汇报还是要向你汇报的！”

“五一”将至，上面给单位一个省劳模的名额，全局看下来也只有老丁最符合，处里工作他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上次提拔没临到，这次荣誉应该铁定跑不掉，处里其他同志都这样说。老丁暗自想：劳模一定是要工作表现好的，是要给别人做榜样的，自己加班加点在单位肯定没话说，局长、分管局长多次表扬过，干工作不就要个肯定吗！就在老丁满怀希望时，人教处通知：局长找。

老丁按捺住内心喜悦推开局长室的门。局长第一句话就是：“老丁，你是党员，要经得起考验！”就在老丁愣神的时候，局长接着又说：“老丁，你工作还是很不错的，领导还是充分肯定的。”还没等老丁谦虚，局长又接着说：“这次劳模人选党组经过充分考虑，结合民主测评，认为李泗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你能体谅组织，不要有什么情绪，配合人教处做好材料整理。”停了一会，局长站起来拍拍老丁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干，下一步会考虑的。”老丁嘴张了半天说：“服从领导决定，我没有意见。”李泗来填表时说：“工作都是你做的，但谁叫我挂个名呢，对不住啊。”老丁顿感理解万岁，连忙说：“都是处长领导得好，我不过做点具体的事！”

秋高气爽的季节，上级业务主管部门组织一次出国考察，老丁的处正好业务对口，据说上级有领导指定老丁参加，回来承担试点。老丁想，这学习大概不会安排别人了吧，自己工作快三十年从来没有出过国，李泗在过去八项规定没有出台前已经出国两三次了。就在老丁埋头找考察资料时，人教处通知：局长找。

老丁按捺住内心喜悦推开局长室的门。局长第一句话就是：“老丁，你是党员，要经得起考验！”就在老丁愣神的时候，局长接着又说：“老丁，你工作还是很不错的，领导还是充分肯定的。”还没等老丁谦虚，局长又接着说：“这次出国考察人选，党组经过充分考虑，认为李泗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你能体谅组织，不要有什么情绪，配合省局做好将来的试点工作。”停了一会，局长站起来拍拍老丁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干，下一步会考虑的。”老丁嘴张了半天说：“服从领导决定，我没有意见。”李泗来办手续时说：“我可在可不在，出去溜达两天没事，领导说处里工作一天都不能离开你。你受累，有什么东西想带？”老丁顿感责任千斤，连忙说：“还是处长去，我正好考虑个试点方案等你回来修改！”

老丁一直体谅着领导，好好干，心里一直充满期待。突然一天，局长被“双规”了，老丁一下子觉得希望跌入了深渊。后来通报案情，老丁才知道局长为了儿子前程和李泗的哥哥做交易：局长先提拔李泗，李泗的哥哥随即提拔了局长儿子；李泗当上劳模，局长儿子成了后备干部；李泗出国考察，局长儿子被推荐到部里挂职锻炼。老丁痛苦地摇摇头，望着窗外枯黄的树叶被秋风刮得四处乱散。再有半年，他就该退休了！

【原载2016年第10期《金山》】

插图 / “前腐后继” / 朱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