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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毛泽东奠定了我军的战略理论基础,提出“战争全局”论。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依此理论进行战略筹划与指导,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证明这一理论的科学性。新中国成立后,以刘伯承为起点的军事理论研究,继承了这一理论。自从20世纪80年代初至21世纪初的30年内,战略概念领域发生了“迷航”,偏离了传统的主航向。2014年,习近平主席继承并创新“战争全局”论,拨正航向,导引迷航,为开创军事战略理论研究新局面指出了正确方向。
毛泽东是我军战略理论的奠基人,也是最高实践者。他在不朽著作《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系统地论述了战争与战略问题,形成了“战争全局”论。
首先,他为战略下了科学的定义:“战略问题是研究战争全局的规律的东西”,“研究带全局性的战争指导规律,是战略学的任务”。*《毛泽东选集》,第1卷,17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毛泽东创造性地将战略与战争全局联系在一起。
其次,他认为战争全局是分层次的,全局不止一个。他指出:“只要有战争,就有战争的全局。世界可以是战争的一全局,一国可以是战争的一全局,一个独立的游击区、一个大的独立的作战方面,也可以是战争的一全局。”*《毛泽东选集》,第1卷,175页。三种全局出现了。在一个国家来说,就是两个全局。既然有两个战争全局,就意味着有两级战略的指导。军事战略二级体系结构,源出于此。
第三,他为“战争全局”下了科学的定义:“凡属带有要照顾各方面和各阶段的性质的,都是战争的全局。”*《毛泽东选集》,第1卷,175页。“各方面”是横向的问题,“各阶段”是纵向的问题。
第四,他指出了把握全局的重要性。他指出:“战争的胜败的主要和首先的问题,是对于全局和各阶段的关照得好或关照得不好。如果全局和各阶段的关照有了重要的缺点或错误,那个战争是一定要失败的。”*《毛泽东选集》,第1卷,175页。“指挥全局的人,最紧要的,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摆在照顾战争的全局上面”,“任何一级的首长,应当把自己注意的重心,放在那些对于他所指挥的全局来说最重要最有决定意义的问题或动作上,而不应当放在其他的问题或动作上。”*《毛泽东选集》,第1卷,176页。
第五,他列举了构成战争全局的诸要素。他指出:“战略问题,如所谓照顾敌我之间的关系,照顾各个战役之间或各个作战阶段之间的关系,照顾有关全局的(有决定意义的)某些部分,照顾全盘情况中的特点,照顾前后方之间的关系,照顾消耗和补充,作战和休息,集中和分散,攻击和防御,前进和后退,荫蔽和暴露,主攻方面和助攻方面,突击方面和钳制方面,集中指挥和分散指挥,持久战和速决战,阵地战和运动战,本军和友军,这些兵种和那些兵种,上级和下级,干部和兵员,老兵和新兵,高级干部和下级干部,老干部和新干部,红色区域和白色区域,老区和新区,中心区和边缘区,热天和冷天,胜仗和败仗,大兵团和小兵团,正规军和游击队,消灭敌人和争取群众,扩大红军和巩固红军,军事工作和政治工作,过去的任务和现在的任务,现在的任务和将来的任务,那种情况下的任务和这种情况下的任务,固定战线和非固定战线,国内战争和民族战争,这一历史阶段和那一历史阶段,等等问题的区别和联系……这就是说,能够把战争和作战的一切重要的问题,都提到较高的原则性上去解决。达到这个目的,就是研究战略问题的任务。”*《毛泽东选集》,第1卷,177~178页。
毛泽东观察战争的视角从战场拓展至战争全局,这是他与传统理论的根本区别,反映了战争的固有规律。
本文提及克劳塞维茨,不是因为他是西方19世纪著名的军事家,而是因为他的战略理论广泛渗透到我国军事战略的核心理论,支配了我国军事战略概念的部分走向。他的理论是我国军事战略概念偏离主航线的源头。只有理清克氏的理论本质,才能正本清源。
克劳塞维茨(1780-1831),普鲁士军事理论家。曾参加欧洲反法联盟对拿破仑的战争,任骑兵军参谋长、军团参谋长、军官学校校长等职,少将军衔。《战争论》是他有影响的代表作。书中论及了战争与战略问题,形成了系统的战争观与战略观。
克劳塞维茨十分看重战斗,认为在战争中只有战斗才是真正的战争活动。他断言:“战争的本意即为战斗,因为在所谓战争的广泛意识内所包括的诸多活动中,只有战斗才是唯一发生效力的根源”;“战争指导也就是战斗的形成和指导”。他结论性地认为:“战斗仍为战争的主体”。*克劳塞维茨:《战争论》,39页,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克劳塞维茨还严格限制战斗的范围,把许多与战斗有关的内容,排除在战斗以外。他认为:“所有与军事力量有关的活动往往都只能算是对战斗的准备……我们有权将他们以及其他一切准备活动,划出狭义的战争艺术范围之外……”*克劳塞维茨:《战争论》,40页。。从以上克劳塞维茨的表述中可以看出,他的“战斗主体”论已经形成;这一理论是他的战略理论的基石。
在“战斗主体”论的基础上,克劳塞维茨形成了战略理论,也就是指导战争的理论。他认为:“本书对战略所下的定义是:‘使用会战来作为达到战争目的的手段’。严格说来,它所注意者应即为会战而已,但其理论必须把这种真实活动的工具——即武装部队——包括在其考虑之内,因为会战是要用部队来打的……”*克劳塞维茨:《战争论》,50页。“战略确定会战的地点、时间所应使用的兵力数量……战略对于战斗问题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克劳塞维茨:《战争论》,59页。。“战略为使用战斗以达战争目的的理论”*克劳塞维茨:《战争论》,40页。,“战略必须随着军队一同进入战场,必须在现场安排这些细节……”*克劳塞维茨:《战争论》,50页。可以清楚地看出,克劳塞维茨牢固地认为,战略是指导会战的,是指导战斗的,战略活动在战场上。
1983年,中国第一部《海军战略学概论》问世。作者在书中引用了毛泽东的“战争全局”论:“毛泽东同志说:‘研究带全局性的战争指导规律是战略学的任务’”。接着,作者对“战争全局”作了解释,他没有用毛泽东的原著进行解释,而是引入了克劳塞维茨的战略理论。他说:“怎样理解带全局性的指导规律呢?按照克劳塞维茨的说法:‘战争中所产生的一切都是通过军队体现出来的。哪里使用军队……哪里必须斗争(战斗就是斗争,战斗就是真正的军事活动,其余的一切活动都是为着它服务的)……军队的建立和维持只是手段,军队的使用才是目的。’从这里可以看出,战争全局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军队的建设和维持,包括训练;另一方面是用兵作战”。进而,作者又引用了毛泽东关于战争全局列举的39种表现,(见本文的前页引文),然后说:“毛泽东同志提出的战略学研究的这些任务,可以归纳为军队建设和作战两个方面。同样,作战是主要方面,是目的,是真正的战争活动”。*《海军战略学概论》,12页,海军学院,1983。以上事实说明,克劳塞维茨的“战斗主体”已经深入根植于作者的思维之中,形成了一个公式:战争全局=军队作战+军队建设。
20世纪80年代初,国家编纂《中国大百科全书》,列有《海军战略》辞条。第一部《海军战略学概论》的作者承担本辞条的撰写任务是当之无愧的。作者给海军战略下的定义是:“指导海军建设和作战的方略”*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军事》编辑委员会、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编辑部:《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322页,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9。。1987年,《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对海军战略的定义,即使用了上述定义。这个定义,完全体现了上述战略公式,也就是把克劳塞维茨的“战斗主体”论引进了中国海军战略的核心理论。自此以后,上述定义成了公认的标本,为各种百科全书所引用。1997年,《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对海军战略的定义是:“筹划和指导海军建设与作战运用的方略”*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中国军事百科全书》,204~205页,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7年。。1998年《中国海军百科全书》对海军战略的定义是:“筹划和指导海军建设与作战全局的方略”*中国海军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中国海军百科全书》(上),639页,北京,海潮出版社,1998。。2014年,《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二版)对海军战略的定义是:“筹划和指导海军建设与运用全局的方略”*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二版)·战略》,104页,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4。。
“战斗主体”论对军事战略和海军战略概念的影响,集中表现为去“战争全局”论,用军队作战(运用)+军队建设取代了“战争全局”,产生了“战略极小化”的倾向。
“1991年出版的《军事战略概论》,给战略下的定义是:对军事斗争全局的筹划和指导”*王文荣主编:《战略学》,22页,北京,国防大学出版社,1999。。1999年问世的《战略学》对战略的定义是:“战略,亦称军事战略,是对军事斗争全局的筹划和指导。其基本含义是,战略指导者基于对军事斗争赖以进行的主客观条件及其发展变化的规律性认识,全面计划、部署、指导军事力量的建设和运用,以保证有效地达成既定的政治目的。”*王文荣主编:《战略学》,22页。
以上定义的显著特点是,以“军事斗争全局”取代了传统的“战争全局”。对此,著作中做了解释,认为:“现在的情况有了很大变化,尤其是在国家转入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历史时期,战争威胁虽未彻底消除,但以非战争方式维护国家主权和利益的需求极大地增加了。同时,世界也进入了以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新时代,战争手段虽然仍被作为达成政治目的的工具,但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趋势有了进一步增强。在现实军事斗争中,战略的指导对象已经远远超出了战争的范围。维护国家安全与发展的客观要求,迫切要求对战略概念重新加以认识,并对它的含义作出新的解释。”*王文荣主编:《战略学》,21页。
著作中,对以“军事斗争全局”为核心的战略新体系作了评价,认为:“在理论体系上,它着眼于新时期的战略实践,突破了仅是以战争为对象研究军事战略的思维框架,全面系统地概括了战争时期与和平时期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领域内所进行的不同样式的军事斗争,以及军事力量建设与运用等方面的内容,揭示了全局性的战略指导规律,形成了以国家军事斗争全局性指导规律为对象研究军事战略的新理论体系。”*王文荣主编:《战略学》,1页。可见,“军事斗争全局”论已经形成另一种军事战略核心理论。
战略概念三极格局形成于上20世纪90年代初期。以后,各自运作,互相渗透,此消彼长,在动态中不断改变原有格局。
新中国成立后,以1956年出版的《军语划一》为代表,开始贯彻了“战争全局”论。从《军语》到《战略学教程》,再到《战略学》与百科全书,都持一致的观点,“战争全局”论强劲运行。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产生了一支支流,使主干理论受到削弱。待到2007年,这支支流冲击了干流,使《百科全书》中断了“战争全局”论,接受了“军事斗争全局”论,偏离了“主航向”。7年以后的2014年,百科全书又回归了主航向,重新回到“战争全局”论。而《战略学》(1987、2001)始终坚持“战争全局”论,形成了主干理论的中坚力量。综观全局,“战争全局”论虽然局部受到冲击,发生了短暂的偏航,但它仍居干流地位运行,走势强劲。
“战斗主体”论来自西方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的著作,中国学者误认为它等同于“战争全局”论,使其融入了中国的战略理论,并取而代之。继而,在建立海军战略的基本概念时,渗入海军战略的核心理论。接着,又进入了我国第一部百科全书。这是在我国军事战略主流流域内形成的第一支支流。它长时间与干流理论并行运作,在百科全书的载体内,与“战争全局”论同时存在,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但没有冲击干流。可是,它的势头强劲,长期运行,后为“军事斗争全局”论所接受,并取代了它,形成两股支流合流的新格局。
“军事斗争全局”论是发生在我军战略理论主流流域的第二支流。它萌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至90年代末得到一次加强。初起,该理论是在教学领域内运作,以后逐步增强扩大,到2007年,冲击进入干流,为百科全书所接纳,使干流理论发生了局部“偏航”。到了2015年,“军事斗争全局”论停止运作,为“战斗主体”论所取代,形成了两股支流的合流。对于“军事斗争全局”论而言,从战略概念的极大化,跃变至战略概念的极小化,出现了大幅振荡的现象。
三极分立的格局形成后,三种理论各自发展,互相渗透,不断演变。有四种表象:第一表象是,“军事斗争全局”论强力扩张,侵入主干理论的载体百科全书,使百科全书用“军事斗争全局”论取代了“战争全局”论;第二表象是,“军事斗争全局”论的自我放弃,消失在战略理论的舞台上;第三表象是,百科全书的自我回归,重新回到“战争全局”论的传统理论,但并不彻底,尚留有部分“后缀”;第四表象是,“战斗主体”论的强势扩张,侵入另一支流,以“战斗主体”论取代了“军事斗争全局”论,造成二流合一。经过30多年的演变,军事战略概念由三极格局转变为两极格局,即“战争全局”论与“战斗主体”论的分立。“战争全局”论依然居于主干理论的地位,它的强力支柱是《战略学》(1987、2001),自始至终坚持传统理论。而百科全书虽经一段曲折,现又回归故道,与《战略学》形成合力,加强了干流。“战斗主体”论是一支不容小觑的理论力量。它诞生以后,顺风顺水,从未遇到挫折;而且流势加强,冲入另一支流,取代了“军事斗争全局”论。究其原因是,它的理论源头鲜为人知,它的理论局限性鲜为人知,它的支流地位不太惹人注目。这一理论将是未来一个时期内干扰“战争全局”论的基本力量。重塑“战争全局”论的科学地位,必须清理“战斗主体”论的不科学性,方能达到正本清源。
三极理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衡量正误的标准只有一个:是否符合战争规律。战争规律来自战争实践,也可以说标准就是战争实践。以此思路,对三极理论评析如下。
毛泽东创立的“战争全局”论,不是他凭空想象的产物,而是来自战争实践,又在战争实践中受到了检验,证明它是致胜的理论,是科学的理论。
在土地革命时期,1927-1932年,毛泽东是中央苏区的战区指挥员。他站在战区战争全局的高度,统筹各个方面和各个阶段,先是为红军制定了“十六字诀”的游击战的战略方针,后是为红军制定了“诱敌深入”的运动战的战略方针,并指导战争取得了胜利。遵义会议以后,他又站在全国战争全局的高度,为红军制定了“北上抗日”的战略方针,把革命的大本营安在陕北,胜利结束了长征。他的不朽著作《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就是总结10年内战经验的产物,“战争全局”论就是战争经验的升华。
毛泽东又把他总结的经验,用于指导尔后的战争,并取得了胜利。在抗日战争中,他根据当时的政治形势,关照全国和敌后两个战争全局,为全国制定了“持久战”的战略方针,为敌后战场制定了“独立自主山地游击战”的战略方针。在解放战争中,他为全国战场制定了“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为中原战场制定了“大举出击,经略中原”的战略方针,批准了东北战场“坚持南满”的战略方针,以及华东战场的“内线歼敌”的战略方针。在中国革命战争中,两级战争全局在运作,一个是全国战争全局,另一个是战略区的战争全局。指导战争全局的是战略,于是有两级战略的诞生。丰富的战争实践,证明了毛泽东“战争全局”论的科学性,它在中国革命战争中诞生,在中国革命战争中经受检验,是中国共产党人创造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战略理论。
克劳塞维茨的“战斗主体”论,认为在战争中只有战斗才是最发生效力的;其次是执行战斗任务的军队。中国学者引入了这一理论,并形成了自己的公式:战争全局=军队建设+作战;在此基础上,又演变为军队建设+运用。不管任何演变,它们的理论基础是相通的,都湮没了战争全局。这一理论的根本错位就在于站的高度低,视角狭窄,把极为错综复杂的战争现象简单化,出现了三个局限:把战争的范围局限在战场上,把战争的行动局限在战斗上,把对战争的指导局限在对战斗的运用上。用军队建设、作战、战斗、运用这些局部现象,无限扩大化去囊括整个战争。这是背离战争实际的,战争绝不只是以上这几个要素的运作,定会冲出战场作战的狭小天地,走向更为广阔的时空,有更高层的问题,更广阔的问题,需要决策者运筹谋划,诸如:敌我友的确定,战争的政治目的及军事目的,战场和战略方向的划分,国防动员,战略展开,战争开始,战争初期,战略进攻,战略防御,战争阶段的划分,战略重点,等等。战斗只是其中的一个问题而已,是沧海中的一粟,是全局中的局部,不能支配整个战争的运行。在和平时期,也不仅是军队的建设问题,还有许多重要问题需要处理,诸如:军队治理,战争准备,军事训练,遏制战争,危机处理,维权斗争,非战争军事行动,等等。建设只是其中的一个问题,不能涵盖整个和平时期的运作。从此分析可以看出,“战斗主体”论是见小不见大,见低不见高,见局部不见全局,违背了战争规律,应该从理论上和它划清界限。
在分析战略概念极小化的同时,有必要专门澄清一下“建设+运用”的理论问题。有的战略,把“建设+运用”作为战略的指导对象,其实这是建设+作战=战争全局的变种,它的实质是扩大了作战的范围至和平时期。要分清是非,最根本的方法是从“运用”的本质入手。“运用”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使用兵力的行动,在战争时期,是在战场上使用兵力,在和平时期是在现场使用兵力。兵力使用仍然是局部问题,它既不能代替战争全局,也不能代替和平时期的全局。用“运用”的概念来代替战争全局依然是违背战争的固有规律的。有的战略理论把战争全局+建设和运用作为战略的指导对象。战争全局的回归是值得肯定的,然而,它的“后缀”却又是多余的。战争全局与战时的运用是包容关系,全局包括运用,将两者并列,则出现了逻辑上的错误。
“军事斗争全局”论的要害,与“战斗主体”论一样,都是丢弃了战争全局,从而偏离了主航向,自成支流。它的立论有两大误区:首先,“去战争”论误入了歧途。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题,但局部战争依然频发,用战争的方式解决国际争端,依然是政治家们最后的、惯用的选择。国内发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要清醒地看到,各种战争的威胁依然严重存在。军队的核心职能依然是以战争为中心准备战争、遏制战争、打赢战争。打赢战争是军队一切工作的归宿,是红色底线,谁也无权放弃。其次,在学科领域与职能上发生了混淆。军事是大范围,在学科上由军事思想、军事历史、军事战略、战役学、战术学、指挥学、军制学、政工学、后勤学等组成。军事包容战略。用战略指导军事,是以小指大,是取代了军事学中的其余学科,这是战略所承担不起的。“军事斗争全局”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概念极大化,把大量不应包括的内容,统统塞进自己的领域。
战略概念的争论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至今已有30多年的历史。在争论中,既有主干理论的坚持,也有支流理论的诞生。细心观察,还萌生了创新理论的幼芽,值得关注和呵护。它集中于战略应该如何对待和平时期、战略应不应该指导和平时期的问题。
“军事斗争全局”论已经关注到和平时期。“建设+运用”理论,其中的“运用”包括战争时期与和平时期的运用,也关注到和平时期。2010年,《海军战略论》出版,在给海军战略下定义时,已经将海军战略的指导对象定为海军全局与海上战争全局:“对海军战略的扼要表述是:海军战略是对海军和海上战争全局所进行顶层谋划与指导”*赵克增、伍其荣主编:《海军战略论》,19页,北京,海潮出版社,2010。。对于什么是海军全局,书中专门做了解释:“所谓海军全局即和平时期的全局”*赵克增、伍其荣主编:《海军战略论》,19页。。2014年,《对甲午战争中“两个全局”的历史考证》论文发表,指出:“当代军事战略的指导对象,不应只是战争全局,而应拓展至和平时期的全局,即国防与军队全局。”*《甲午战争120周年研讨会论文集》,169页,会议秘书组编印,2014。同年,另一篇文章《论军事战略二级体系的传承之路》问世,在为军事战略下定义时,将军事战略的指导对象定为两个全局:“军事战略是最高军事决策集体,为了准备、遏制、打赢信息化局部战争,以及完成非战争军事行动任务,运用全部军事力量,对战争全局与国防和军队全局的顶层筹划与指导”*赵克增:《中国战区战略研究》,37页,海军指挥学院编印,2016。。由上可以看出,军事理论界已经关注到和平时期,认为和平时期也有全局,与战争时期的全局并列共存;战略的指导对象应是“两个全局”。这是战略理论在新时期的创新,是一棵有生命力的幼苗,值得呵护和培育,使它早日进入战略理论的主流流域。
30年的概念“迷航”,影响广泛。它使原有的传统战略理论受到冲击,造成概念混乱,并向社会传送了病态理论。它使院校教育传授病态理论,影响了几代学子正确理论的树立。它使某些决策者在战略文本中谋划内容偏窄,只关注建设与运用问题。
30年的概念“迷航”,教训深刻。概念“迷航”,理论错位,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着复杂的原因。仅以院校而论,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基础理论被边缘化。战略学教学起步较晚,经验较少,基础理论根基不牢;有的教学人员不看重基础理论,静不下心来,抓不住根本;在读硕博,绝少研究基础理论,违背基础理论者常有人在;学术论文评奖,常常冷落基础理论;对于基础理论领域中的重大争议,无人组织研讨,统一认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基础理论受到削弱,发生混乱,走偏方向,实属必然。
习近平主席在新的历史时期,统筹世界和全国两个大局,走继承与发展之路,论述了《关于战争指导问题》,开篇纲领就是战争全局。他说:战略就其本来定义而言,就是毛泽东同志所讲的,是指导战争全局的方略。创新军事战略指导,必须紧紧抓住战争指导这个根本。
习近平主席的重要论述,具有厚重的理论意义与现实指导意义,为当前我军的战争与战略问题指明了方向。首先,他继承了毛泽东奠定的、并经战争实践证明是科学的“战争全局”论,使“战争全局”论贯串我军90年的全部历史,形成全党全军的战略理论,不可动摇。其次,他立足新的形势、新的条件,与时俱进,预见未来,丰富了“战争全局”的内涵,使之延续到21世纪,经久不衰。他提出了新的战争观,告诫长期没有战争实践的高级指挥员,不要忘记打仗,而且要善谋打仗,能打胜仗。他再次揭示战争的本质是政治的继续,坚持军事服从政治,战略服从政略。他高度关注科学技术对战争的影响,认为科学技术是军事发展中最活跃、最具革命性的因素。他指出战争与信息的关系,认为制信息权是战场综合控制权的核心。他在研究了当代战争形态的基础上,提出了现代战争的特点;在现代战争特点的基础上,他提出要创新战略指导。
当前,我们应该静心学习习近平主席的重要指示,深入理解其精神实质,做到弄懂弄通,入脑入心。我们还应该克服惯性,换换新鲜空气,在理论上吐故纳新。我们更应该狠抓落实,用习近平主席的思想统一各种载体的理论口径,去误就正,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