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智
海上方向战略布局问题略探
曹 智
当前,我国海上方向总体形势比较复杂,“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的发展和未来,面临海上局部战争呈现出新情况、新特点。加强海上方向战略布局问题研究,为适应我海上军事力量和规模调整改革,稳步实施“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实现建设海洋强国目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国防建设 海上方向 战略 布局
海上方向战略布局,是指为达成一定的战略目的,在海上方向对战略力量、物资、设施等进行全局性配置的活动。当前,我国海洋主权权益争端、海上边界争议和划定、海上战略经济利益纠纷等问题日益凸显。加强海上方向战略布局,对于破解我国海上战略困局,营造有利的海上战略态势,争取海上军事行动主动权,维护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海上方向战略布局涉及多个领域、多个空间、多个环节,其内容主要包括作战海区和方向选择、军事力量分配与调动、战场环境营造和建立安全机制等。
作战海区和战略方向选择。作战海区,是指在根据作战需要在海洋上划定的一定区域。按照地理称谓,在我国可划分为太平洋海区、东海海区、南海海区等;按距离陆地远近,可划分为远海海区、近海海区和濒陆海区等;按照沿海国主权管辖范围,可分为领海海区、公海海区和毗连海区等。战略方向,是指遂行作战任务并对战争全局有决定意义的行动方向,通常指具有一定战略纵深和幅度的空间范围。按照战略行动类型,可分为战略进攻方向和战略防御方向;按照重要性,可分为主要战略方向和次要战略方向。合理选择作战海区和战略方向,是海上方向战略布局的重要内容;选定了作战海区和方向,就明确了海上方向战略布局的重心,军事力量配置就有了侧重和指向。
军事力量配置。军事力量,是国家或政治集团拥有的用于遂行军事任务的各种组织、人员及其武器装备等的统称,由作战力量和保障力量等组成。主要包括战略性进攻作战力量、重要目标安全防护力量、网络和太空力量。战略性进攻作战力量,主要由航空母舰、潜艇、空天作战飞机、激光武器、电磁脉冲武器、核武器等战略性武器装备及其组织、人员组成。随着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战略性进攻作战力量在未来战争中将扮演主角,配置战略性作战力量将成为海上方向战略布局重要内容,将对海上战争形势、战局走向起着关键性影响。重要目标安全防护力量,主要包括防空防天力量、战略目标防卫力量和海上突发事件防护力量。防空防天力量是防敌弹道导弹和空天武器打击,维护海上作战空天安全的重要保证。战略目标防卫力量,是对海上能源生产、重要交通航道、枢纽设施、储备设施等重要经济目标及新武器试验基地、沿海机场、港口等重要军事场地加强防护的重要保证。海上突发事件防护力量,主要是提高应对自然灾害、海上恐怖袭击和其他恶性事故综合能力的重要保证。网络和太空是未来战争的新兴和必争领域,海上方向战略布局必须重点突出太空和网络的需求指向,通过强化网络和太空力量配置寻求和强敌的非对称制衡。调整和优化军事力量配置,是海上战略布局的核心,军事力量配置强大,经略海洋和保障海上安全就有了可依靠的物质基础。
海上战场环境营造与利用。海上战场环境,是在辽阔的海上进行战争活动的空间依托和外部条件。营造和利用海上战场环境,主要是加强战场配套建设、海外军事基地建设与利用和海上国际战略通道的控制与利用。加强战场配套设施建设是夺取战场综合控制权的前提,主要包括目标感知、作战指挥、综合保障等设施。海外军事基地,是营造海上战场环境和实施军事行动的重要依托,是进行海上战略布局的战略支撑。可划分为作战力量基地、作战指挥基地、军事训练基地、后勤补给基地和装备保障基地等。海上国际战略通道,是对国家战略利益和海上军事斗争全局具有重要价值的海上交通运输线,是海上航运必经之地和海上作战必争之地。主要包括国家周边海峡、航道、运河、海底石油管线等具有特殊价值的地段和海域。随着现代战场信息感知透明化、作战指挥控制自动化、海空等作战平台远程化、武器系统打击精确化,加强海上战场配套设施、军事基地和重要通道建设与利用是确保未来海上作战主动的必要条件。
建立海上安全机制。海上安全机制,是为预防和处置各类海上事故和突发情况而建立的运行规则、流程和方式。按照参与主体和责任范围,可分为国家自身安全机制、区域性海上安全机制和全球性海上同盟安全机制。国家自身安全机制,是为确保战略利益和自身安全,遇到特殊情况能够有效沟通、综合协调、快速反应而建立的国家安全机制。如美国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法国的国防与国家安全委员会、日本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等,这些机制有利于统一组织领导,运用和调配各种战略力量,协调各类保障资源,减少作战指挥层级,大幅提高各种类型军事行动效率。区域性海上安全机制,是一定区域和范围内国家为确保战略利益和共同应对安全威胁建立的海上安全合作机制。如“东盟10+1”、香格里拉论坛等,这些机制加强了地区各国之间的多元沟通合作,共同推进解决地区权益争端等问题在内的海上安全机制建设,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全球性海上安全同盟机制,是通过一系列同盟机制,在全球范围内建立的海上安全机制。如美国以其全球军事同盟体系为基础,建立以美英同盟、美日同盟、美韩同盟、美澳同盟等为基础的海上安全同盟机制,将建立海上安全机制作为各国强化海上方向战略布局的重要内容,这也成为确保海上军事行动自由、防止危机蔓延升级、加强海上互动和安全合作的重要前提。
当前,我国海上方向战略布局与其他海上强国相比还有很大差距,成为影响我海上安全和利益拓展的战略掣肘。
陆上作战力量配置难以支撑海上作战需要。受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防长期以陆防为主,各战略方向军事力量部署基本局限于内陆和沿边、沿海,海防的主要任务是配合陆上防卫,抵御来自海上方向对本土的侵略。当前,我国面临的军事威胁主要来自海上方向,与安全威胁不相适应的是,当前我国军事力量部署在总体上还是侧重于陆上作战力量配置,陆上作战力量辐射近海作战纵深较浅,覆盖范围主要是在沿海至第一岛链,陆上作战力量不能为海上作战提供有效支撑。同时,支撑海上作战的陆上战场体系建设不够完善,功能不配套,综合保障和防护能力不足,尤其难以配合航母、战略核潜艇、战略轰炸机等进行海上作战,陆上作战力量配置还不能适应海上作战任务需要。
海上战区划设不合理。目前,我国海上战区设置不利于按照依陆向海要求调整优化战略布局。首先,不能有效应对海上方向强敌介入和多个方向联动威胁。当前海上战区划分过于零散,造成力量分散配置、兵力无法跨战区进行协调,这极大影响作战指挥效能,影响海上一体化联合作战能力发挥。其次,不能有效保障国家发展利益向海外拓展延伸。在全球公海、国际海洋底部以及南极和北极等公共海洋区域,我国的发展利益越来越多样,越来越向这些地区聚焦,客观需要我加强海上方向战略布局,强化远海和海外的军事部署。目前,海上战区划设不够合理,不适应对远海与海外军事力量进行统一布局、整体配置和长远经营。第三,不能有效发挥军事斗争准备和国防建设成果效益。当前,海上战区划分虽然可以使各海上方向的军事斗争准备保持常态化,但军改后作战需求由各个战区结合海上作战需要提出,这将造成各军种难以平衡和统一各战区海上方向作战需求,甚至出现重复建设、低效配置等问题,极大影响军事斗争准备和国防建设的质量效益。
缺乏对战略要点控制,不能为远海作战提供依托。我在海外没有可利用的军事基地,甚至没有可供我海军舰船停靠的固定停泊点和补给点,海上重要战略通道长期受制于人,缺乏对太平洋、印度洋和北冰洋地区战略要点的控制,导致当前我国海上战略布局难以满足我在远海遂行任务的需要。虽然近年来我军组织了亚丁湾护航、出第一岛链训练演习等军事行动,但从总体上看,因为缺乏对海外军事基地的经营和海上战略要点的有效掌控,远海综合训练、海上巡弋、军事演习较少,活动范围非常有限,远海军事存在缺少强力的战略依托。
新型作战力量配置严重滞后。新型作战力量,是新质战斗力的载体和代表,是海上方向战略布局的发展牵引。我军海上方向新型作战力量布局,基于现行海上领导指挥体制而实施,加上其力量构成的多样性、复杂性,使传统作战力量配置中暴露的矛盾问题,在新型作战力量配置中更加突出地表现出来。当前,新型作战力量需求——规划——布局生成机制,总体是建立在各部门各领域各系统传统需求生成模式基础之上,缺乏集中统管,需求论证的统一性、协调性、准确性不够。特别是海上高科技资源配置,由于缺乏权威统一作战需求生成机制的支撑,战略布局时对高端技术资源整合力度不强,与技术驱动融合程度不高,导致各类高端科技资源投向、投量、投序不够科学合理,难以适应海上作战任务需求。
我国海上方向战略布局,必须坚决贯彻落实习主席强国强军一系列重大战略思想,着眼全面履行新世纪新阶段我军历史使命,以新形势下军事战略方针为统揽,以国家“走出去”重大举措为依托,按照“陆海兼备、联合一体、远近衔接、灵活高效”的思路,精心筹划、稳步推进,逐步形成远近衔接、南北兼顾,支撑国家战略防御体系、覆盖我主要能源资源基地和战略通道、辐射我战略利益攸关地区的海上战略布局。
陆海兼备,就是统筹陆地国土安全和海防安全,注重依托陆地与近海优势,延伸由陆向海的作战手段,形成对海联合打击的战役态势。重点将陆上军事力量的制信息能力、制空能力、火力投送能力、防空反导能力辐射至远海大洋,掩护和支援海上军事力量前出遂行岛礁夺控、保交破交、远海防卫、核威慑与核反击等作战任务。
联合一体,就是围绕争议区域、敌占岛礁区域、敌活动猖獗区域或未来面临的动荡地区等,加强与地方海监、渔政等维权执法力量的联合,形成共同对敌的强大态势。整合陆、海、空、天、电、网多领域作战力量,将空天和网电空间战场与海战场深度融合,使诸军兵种侦察预警、指挥控制、火力打击、综合保障等多种作战要素融为一体,获取战场全谱优势,夺取战场主动权。通过与其他国家力量一起,在应对恐怖主义、地区危机、海上非传统安全问题上,形成相互支持、密切配合、协力推进的联合制敌之局。
远近衔接,就是按照近海主导、远海慑控的思路,积极拓展战略防御纵深,巩固和强化近海战略布局,前推延伸远海战略布局,加大外线兵力前沿配置,确保核心利益安全,增强国际影响力和主导地区事务能力。近海方面,着眼维护国家核心利益,我在第一岛链内的近海海域战略布局,应具备主导和决定战争走向以及战争结局的实力。远海方面,在我军军事力量“走出去”的指引下,始终着眼影响国家安全大局的主要威胁,把可能危及国土安全的战争外推至远海,积极有效地维护我海外战略利益安全。
灵活高效,就是根据海上方向复杂安全形势和发展变化,应当合理规划布局重心,瞄准主要战略方向和作战海区,紧盯主要作战对手,加强整体筹划和一体设计,合理调配和预置海上力量,保持战略布局的相对稳定,切实提高海上方向军事斗争准备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应灵活选择布局形式,对各类海上安全威胁性质种类进行区分,根据不同战略任务和战略对手,科学确定战略布局,确保既坚决维护国家主权权益,又避免多向联动、多点失控。应有效提高布局效益,坚持节约资源、合理布势、有效用兵,根据不同海上方向安全威胁程度的变化,及时调整布局态势,使不同方向兵力能够相互衔接、相互支援、相互策应,最大限度发挥战略布局整体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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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东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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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4484(2017)06-0063-04
作者:曹智,军事科学院博士研究生,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