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虹 冯昱婷 韩滢莹
(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中日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对比分析
周力虹 冯昱婷 韩滢莹
(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从专业必修课、专业选修课、馆员职业认证制度、教学团队、毕业生去向等方面对武汉大学和筑波大学进行对比分析可以发现,中日两国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存在明显的差异。我国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应借鉴日本图书馆学本科教育经验,注重拓展选修课程体系,在进一步完善新兴技术类选修课程的同时,充分体现图书馆学多学科融合的发展趋势。另外,在教师队伍建设方面,我国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应加强引进具有其他学科背景的教师,促进教师团队的多元化建设和发展。
图书馆学 本科教育 日本筑波大学 武汉大学
党中央在“十三五”规划中提出了“五位一体”的总体发展布局,将建设文化强国确定为“十三五”期间全国工作的重中之重,并强调精神文明建设和知识创新,因此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也逐渐受到了国家和社会的关注。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培养图书馆专业工作人员、科研人员,是保证我国图书馆和公共文化事业发展的基础。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在改革开放后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发展,培养了大批人才,为我国的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持[1]。仅在2001至2016年,我国图书馆学本科教育点从22个增长到28个,硕士教育点从18个增长到41个,已经形成并完善了从学士、硕士、博士到博士后的教育体系[2-3]。
尽管如此,有调查显示我国图书馆学本科教育仍存有诸多问题。肖希明等学者指出,当前图书馆学本科课程体系和教学内容过于注重专业理论,在一定程度上与实践工作脱节[4]。谭益阳提出,在现有培养模式中,学生的主体地位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教师们很少了解学生的专业学习和社会实践需求[5]。潘燕桃则指出,当前我国图书馆学教学机构地理位置分布不均匀,明显呈现出东部多于西部,北部多于南部的特点[6]。此外,图书馆学本科教育还在有效传播图书馆职业精神、帮助学生增强职业竞争力等方面稍有欠缺[3]。
面对这些问题,不少学者针对欧美高校图书馆学本科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开展调研,总结经验并提出改进建议。司莉等[7]、韦景竹等[8]学者的调查指出,欧美高校图书馆学课程具有总体量大、选修课程多、跨专业幅度大等特点。张晓娟指出,当前加拿大iSchool的图书馆学传统课程已经呈现出逐渐减少的趋势,其课程设置更加强调对信息技术的掌握,也更加强调跨学科的特性[9]。此外,欧美高校重视选修课程的设置,课程细分程度高,有利于学生拓展兴趣方向和建立跨学科认识[8,10-11]。不少欧美高校大量设置专题课、讨论课,注重实践环节,从而保证教学和实践相结合[10,12-13]。
但是,近些年来受学科发展的影响,大多数欧美高校已经取消了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将教学重心放在了研究生阶段。因此,对于我国图书馆学本科教育而言,欧美高校已经逐渐失去了其借鉴意义。日本与我国相邻,现阶段也有体系完备的图书馆学本科教育,但是我国对此了解甚少,因此有必要对其进行调查和分析。本文以武汉大学和日本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专业为调查案例。
武汉大学图书馆学教育起源于1920年创办的武昌文华大学图书科,是我国最早的图书馆学教育机构,标志着我国是继美国和英国后最早开办图书馆学本科教育的国家,也在此后的发展过程中成为了我国图书馆学教育的重要基地。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专业的全称为“知识情报·书馆学类”,起源于1921年成立的日本第1所图书馆学专门教育机构——文部省图书馆员教习所,1950年改名为文部省图书馆职员养成所,随后,在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完成了从养成所到短期大学,再到大学的持续性发展。1979年,日本图书馆情报大学在筑波成立,成为当时世界上少有的图书馆情报学单科大学。2002年,在日本的大学改组运动中,图书馆情报大学合并进入筑波大学,成为了图书馆情报专门学群(相当于学院),并于2007年改组为情报学群,下设图书馆学专业。筑波大学不仅要求学生对图书馆学基本理论有深入的认识,还要能够结合具体环境、制度和文化有效地组织和运用各类信息资源。筑波大学在本科生培养体系中注重“信息”“技术”和“图书馆”这三大要素的融合,强调图书馆学“跨学科”的发展趋势。
本文从必修课程设置、选修课程设置、职业认证制度、教学团队、毕业生去向等方面对比和分析武汉大学和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教育,以期为我国图书馆学本科的发展提供建议。需要说明的是,日本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并非一定优于我国,但一定有其优势和成功之处值得国内同行们学习,为国内图书馆学教育发展提供借鉴。
如表1所示,两校的图书馆学专业必修课程均集中安排在前3个学年。武汉大学图书馆学本科必修课程学分总计52分,约占总学分的37%。而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必修课程学分仅为32.5分,约占总学分的27%。可见,武汉大学比筑波大学更重视必修课程的开设。
表1 两校专业必修课程对比
首先,武汉大学图书馆学本科课程体系设有较多的图书馆学传统课程,如信息组织实务、目录学概论等,其中有5门课程的名称中包含“图书馆”这一关键词。武汉大学和筑波大学均在第一学年设置大量的信息资源相关基础课程,注重培养学生对学科的整体认识和基本能力。但是,从第二学年开始,两校在必修课程的设置上体现出明显的区别:武汉大学在第二和第三学年设有系统、全面的专业课程体系;筑波大学的课程设置却稍显简单,第二学年的必修课程注重训练学生信息素养,主要开设知识情报演练Ⅰ、Ⅱ、Ⅲ3门课,分别讲授信息描述、信息咨询、信息检索等知识,由不同的老师授课,第三学年的必修课程更少,学校更加注重专业选修课程和学生的个性化发展需求。
其次,尽管目前图书馆工作越来越强调馆员的信息技术运用能力,两校却均仅开设了少量相关必修课程。具体而言,武汉大学开设有3门相关课程,分别是:“高级语言程序设计”“数据库原理与应用”和“信息系统设计与应用”。筑波大学仅开设有两门相关课程,分别为“编程演练Ⅰ”和“编程演练Ⅱ”。这些课程仅能视为信息技术入门基础课程,很难使毕业生胜任图书馆的相关技术工作。
另外,筑波大学十分注重学生外语能力的培养,在必修课程体系中将专业英语课程分成A、B、C 3个阶段,分别安排在第二和第三学年,要求在3个学期内完成。这样既保证了学习难度循序渐进,也使得专业英语课程总体贯穿本科阶段。相比之下,武汉大学图书馆学本科课程中没有专业英语必修,仅开设有一门专业选修课“图书情报专业英语”。
专业选修课程是本科教育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学生提供了更为灵活、个性化的学习空间。筑波大学比武汉大学开设了更多的选修课程,对选修课程学习的要求也更高,学生需要在总数超过80门的选修课程中修满62学分,这占据了毕业要求总学分的一半。然而,武汉大学图书馆学专业本科学生只需要在10门选修课程中修满20学分即可,选修课程学分仅占总学分的15%。可见,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教育“重选修”的特点十分突出,这与欧美高校的发展趋势一致[13]。
武汉大学所开设的10门专业选修课程集中分布在第二、三学年。相比之下,筑波大学的选修课程设置则更为多样。需要说明的是,筑波大学在第三学年将图书馆学进一步划分为3个研究方向,分别为知识科学、知识情报系统、情报资源经营,学生从第三学年开始选择其中一个方向学习。为了配合这种专业体系,筑波大学在第一学年开设4门基础性课程,分别是情报社会与法律制度、情报系统概论、基础数学和图书馆学概论;第二学年专门针对3个研究方向分别开设4门导入课程,帮助学生为第三学年的学习储备基础知识,具体课程在表2中详细列出;第三学年的课程数量大,每个研究方向平均开设20门选修课程。
表2 筑波大学第二、第三学年选修课程列表
由于选修课程数量众多,为了形成系统的知识体系,筑波大学将选修课程按照相关性组织起来形成课程群(cluster)。例如,知识情报系统方向的课程由知识情报系统、知识情报组织化、知识情报系统原理、知识情报系统实装、知识情报系统设计5个独立的课程群组成。每个课程群下还设置3~5门独立的课程,课程结构清晰。
除此之外,筑波大学的选修课程明显与必修课程形成了互补的关系。其中,必修课程为学生提供必备的专业基础,而选修课程更加注重专业素养、技术能力的培养。例如,知识情报系统方向开设了21门技术类课程,包括经营情报系统论、文本处理、数据构造、多媒体编程、人机交互界面等,这些课程详细介绍了系统设计基本概念、系统设计原理与过程等知识,学生在经过系统的课程培训后能够很好地胜任图书馆及相关信息机构的技术工作。情报资源经营方向则以“图书馆服务”为教学核心,开设了大量传统课程,包括日本图书馆学、图书馆馆藏与获取、情报服务经营论等,学生可以深入了解图书馆学发展历史、图书馆服务技巧等,以更好地胜任图书馆服务工作。
所测定的试验数据全部采用Excel进行整理,用SPSS19.0统计分析软件对数据进行主成分分析和方差分析(显著性水平设置为0.05),结果以“平均值±标准差”表示。
另外,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教育更加强调图书馆学跨学科的特性,这一差异也体现在它的选修课程中。筑波大学在第三学年开设了医疗情报论、专利情报论、科技传播论、图书馆建筑论等多门课程,课程主题涉及到医学、法学、传播学、建筑学等多个领域,能够有效帮助学生了解信息科学领域外的知识。
目前,日本图书馆界已经建立并完善了馆员职业认证制度,包括司书和司书教谕等。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教育也参考制度规定开设相应课程。
司书为日本文部科学省认定的图书馆员职业资格,特指在日本公共图书馆工作的图书馆员(但不包含国立国会图书馆)[14],在高校学习并完成指定图书馆学课程学习和培训的学生即可提交申请[15-16]。获得司书教谕资格则要求除完成图书馆学课程之外,还需要持有中小学的教师资格证,这个职业往往是连接中小学图书馆服务和教育的桥梁,担负辅助学校教学工作、向中小学生推广阅读等职责。
日本《图书馆法》和《学校图书馆法》对这两种资格的认定课程做出了明确的规定。如表3所示,司书资格课程包括13门,以图书馆服务为重点,强调学生应该以“终身学习”理念为指导,熟悉图书馆管理方法和图书馆事业有关法律规定。司书教谕资格课程包括5门,要求学生了解图书馆资源分布和未成年人阅读现状,运用图书馆服务提高学生和教师信息素养。
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课程设置与职业认证制度相辅相成。一方面,该专业本科课程与职业资格课程设置一致,学生完成本科课程即达到职业资格要求。另一方面,该校还将法定课程有机地分解,要求学生获得更多的学分才能获得职业资格认定。职业资格教育与专业教育相结合是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教育的特色,不仅明确毕业生的就业方向和提升就业竞争力,还能有效提升图书馆员的专业水平和素养[17],保证了日本的图书馆管理和服务维持在较高的水平[18]。
我国尚未建立馆员职业认证制度[19],日本丰富的经验能够为我国相关法律、制度以及教育体系的发展和完善提供借鉴。
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现有16名教师,全部拥有博士学位。筑波大学图书馆学专业有54名专业教师,其中,36位教师拥有博士学位,占总人数的67%。可以看出,虽然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教师团队的平均学历更高,但是筑波大学图书馆学系教师团队人数更多。
从教师学科背景方面看,筑波大学图书馆学系教师的学科背景更加多元化,超过70%的教师拥有非图书情报类的学位。然而,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拥有非图书情报学专业背景的教师仅占25%。
如下页表4所示,筑波大学教师的学科背景涉及理学、工学、教育学、社会学等多个领域。这种多元的团队结构有利于拓展学科体系、鼓励多学科融合和跨学科研究。此外,筑波大学教师队伍中有15人拥有工学和理学专业背景,对于图书馆学这类传统文科专业而言,这能够有效地做到人才补充,拓展图书馆学研究视野、促进学科的发展。
表4 两校图书馆学系非图书情报专业教师学科背景
图1 武汉大学图书馆学教师职称结构
图2 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教师职称结构
两系的教师职称结构均呈现出倒三角式分布,但武汉大学由于教师绝对数量较少,后备力量稍显不足。相比之下,筑波大学教师团队可持续发展能力更强,青年教师也有更大的上升空间。
本文通过对比两校2010—2014届本科毕业生去向数据,按照国内读研、国外读研、图书馆就业、非图书馆就业和其他5个主要方向进行分类统计,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武汉大学与筑波大学图书馆学系毕业生去向
从表5可以看出,武汉大学图书馆学每年在国内读研的本科生比例都显著高于筑波大学,另外,越来越多的武汉大学本科生选择留学深造,而筑波大学已经连续5年没有本科生毕业后出国留学。其次,筑波大学每年毕业后直接就业的本科生比例均高于武汉大学,尤其是去非图书馆机构就业的学生。
最后,两校去图书馆就业的本科生人数都非常少,更多的学生选择去企业工作,包括咨询公司、数据库公司等。这一方面说明两校图书馆学本科教育能够培养出复合型的人才,图书馆已经不再是学生毕业后的唯一选择;另一方面也说明两国图书馆行业对人才的吸引力不够,图书馆学人才的核心竞争力难以发挥。
本文以武汉大学和筑波大学图书馆学本科教育为例,通过分析课程信息、教师信息和毕业生去向等发现,虽然两系具有相近的培养目标和理念,但是在必修课程、选修课程、职业认证制度、教学团队和毕业生去向等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异。通过细致的梳理和分析,研究人员发现日本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在如下方面对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具有借鉴意义。
首先,可以考虑适当地增加专业选修课程数量,加强体现图书馆学多学科融合的发展趋势。现有课程体系忽视了对学生技术能力的训练,导致学生毕业后难以胜任图书馆的相关技术工作[20]。未来的选修课程可首先考虑增加技术类课程,其次也应该开设如医学信息学、专利情报学等学科交叉课程,以此加强跨学科、复合型人才的培养。在开设更多选修课程后,可借鉴筑波大学的做法,以课程群的方式组织课程,使其与必修课程互为补充,形成系统的知识体系。
其次,图书馆职业认证制度的建立可以提升从业人员质量,促进图书馆行业的发展。日本的相关法律、制度以及课程开设均可为我国提供借鉴。我国应首先制定《图书馆法》,为职业资格认定提供法律保障,然后逐渐建立相应的职业资格管理体系、课程体系和考核体系[19],最后,在本科教育阶段开设职业资格课程,以全面提升学生的职业竞争力。
再次,在教师团队方面,可以考虑引进更多其他专业背景的教师。我国图书馆学教师多为图书情报专业毕业,这不利于学科的发展以及跨学科人才的培养[21]。筑波大学为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路,增加更多非图书情报专业教师,尤其是理学和工学等非文科专业的教师,可以有效促进图书馆学的学科融合,实现跨学科研究。此外,还需要进一步平衡教师的职称结构,合理地构建年龄梯队,以合理分配教师的科研和教学任务,提高教师团队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最后,调查数据显示:武汉大学和筑波大学图书馆学专业毕业生赴图书馆工作的比例均较低,大多数专业人才都流向其他行业[5]。由此可见,当前图书馆学学生核心竞争力普遍没有充分发挥,我国图书馆行业对学生的吸引力明显不足[22]。未来的图书馆学本科生教育需加强培养学生学科认同感,增强学生在图书馆工作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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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力虹 现工作于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副教授。
冯昱婷 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图书馆学2012级本科生。
韩滢莹 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图书馆学2015级研究生。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Undergraduate Library Science Edu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Japan
It is found that there exists obvious difference on undergraduate library science edu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Japan, by the comparison of Wuhan University and the University of Tsukuba in compulsory courses, elective courses, library vocational qualification certification system, teaching faculty and employment of graduates. Undergraduate library science education in China should draw lessons from Japan, attach more on elective courses, perfect the emerging technical elective courses, and fully embody the multidisciplinary integration trend of the development of library science. Furthermore, in the aspect of teaching faculty construction, more faculty members with non-library background should be employed, and it should strengthen the diversity of the teacher team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Library science; Undergraduate education; University of Tsukuba; Wuhan University
G250.1
A
2016-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