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克振
japan漆器,它和china一样,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名字,作为我们的近邻,日本在漫长的岁月里吸收中国漆艺和西方艺术精华后,将东方漆文化发扬光大。日本众多大师在艺术上的苦心经营,让日本漆艺早已跳脱出单纯的一器一物。在中国当代漆艺蓬勃发展的今天,日本漆艺尤其在艺术造诣上的深耕之道,不妨值得借鉴,为我所用。
1973年的秋天,日本传统工艺美展在我国北京、广州两地展出,我有幸亲睹日本漆器艺术的珍品,并参与了日本漆艺大师松田榷六为首的日本漆艺家代表团组织的座谈会。中日两国漆文化的交流活动使我获益匪浅,我们可以借助它山之石更好地继承我国的髹漆艺术的传统,开拓和创造出中国当代漆艺之路。
日本漆艺曾深受中国漆艺的影响,中国的考古学家认为,从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层出土的漆碗算起,漆文化在中国已有逾六千年的历史。而日本的最新考古鉴定认为,在北海道出土的漆饰可上溯至九千年。姑无论谁先谁后,日本传统的漆艺确实在历史上深受中国漆艺的影响。中国漆艺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随着佛教东传到了日本;到了唐代,鉴真和尚东渡,漆艺的传人可从奈良的唐招提寺的夹纡胎漆像中看到其超越之势,日本的“超前漆”和“若狭涂”也是在六世纪和十七世纪从中国的髹漆技艺中衍变过去的。
然而,中国漆工们毕竟深受封建社会“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思想影响,加之“独巧不传”的妒病,丰富宝贵的漆艺经验得不到有效的总结和归纳,成书传世就更少,五代朱道度著的《漆经》早已失传,唯一幸存的一部明代黄成记述漆艺《髹饰录》亦遭摒弃丢失,最后一本抄本还是被东邻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所珍藏,并在日本的漆艺家的实践中发扬光大。
严谨细致,每一件制作均是一次笃定的修行
日本的漆器可分为两类,一为高档漆器,即艺术漆器,提供欣赏和珍藏,或作为高级礼品的漆器,主要靠手工制作,另一类是日用漆器,广泛渗透到日本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也正因日本社会普遍对漆器的喜爱,推动了日本漆艺的发展,艺术漆器无论在用料还是制作上,都精益求精。
著名的日本漆艺家们对设计制作高档漆器采取极为严谨的态度和严格的工序步骤,工作要在极端周密有序的状态下进行,不容有半点差池。为了防尘污染,每平方英尺范围内不容许有三颗尘埃,作者在进入工作室之前,要沐浴净身,焚香静坐,闭目养神,当进入最佳精神状态的境界时,方可入室工作。漆艺传承往往代代相传,流派、技法众多。
日本漆艺在工艺制作上有其独到之处。例如:雕漆多以麻布作胎,并按题材的不同色彩髹涂各种色漆,然后用刀在数十层以至于百余层的漆面上雕出不同的图案,并在刻漆的基础上加上描漆和贴金等工艺,最后再细细研磨、提桩、擦光,因此图案色调丰富,层次分明,耐人寻味。
日本漆艺大师松田榷六的漆艺作品更是精益求精,做到无懈可击。他在十九岁时于东京艺术大学漆器科毕业,曾设计制作了一件名为《狮吼》的漆盒,就充分地表达了他在漆艺中所追求的不仅是技术和质料上的趣味,更有艺术家毕生追求的艺术深度和内涵,努力表达意境、形式和内容,艺术和技巧达到高度的统一。从他的优秀代表作《蓬莱之棚》《红蜻蜓》《鹭鸶》《林间小鸟》等精品中可以看到,他在设计构思时是从整体效果出发的,是艺术与技术完美结合的典范,能将东方漆艺推崇至如此难能的高度,实为难得。简约细腻,每一件作品都力图传融汇古今
二战后,在当时由外来美术强势先入为主的背景下,外来美术审美体系逐渐占了主导地位,冲击着对日本传统美术的信念追求,但不少文化界人士却难以苟同,特别是工艺家群体。漆艺家松田榷六与金工家香取秀真等人率先将目光投向了传统,他们当时所持共同观点:坚信日本传统美术具有足够的底气和力量与外来美术的冲击相对峙,艺术应回归传统的规范,重新发现过去的价值。此后,与“日本传统工艺展”持不同艺术见解,代表传统工艺的一股力量逐渐形成。
随后,日本在文化财产保护法中规定,对于历史上具有很高艺术价值的无形文化财产,特别是那些宝贵的绝技,给予评定;对于那些身怀绝技的人,给予认定。为达到保护、传承这些宝贵绝技的目的,每年,给保持者拨发一定的资助,其中包括传统工艺技术、音乐、舞蹈和表演艺术等个人和团体。这些人获得“人问国宝”的称号,收到国民的推崇,而日本社会对于工匠精神的推崇,也使漆艺制作得以代代相传,在艺术上深耕细作。
当然,随着时代潮流的改变,日本漆艺大师们也在努力跟上时代的步伐,对传统工艺进行创新。日本文化深受禅宗影响,崇尚简约之美,这也与当下崇尚的极简主义有着相似之处,日本当代漆艺在吸收和消化西方文化后,已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如日本“人间国宝”增村记一郎的作品,在装饰上主张删繁就简,去掉不必要的装饰,在漆面处理上更为讲究质地含蓄,丰富,并删去了不必要的琐碎细节,从而取得了沉稳、朴雅、大度的造型美感。
上月在湖北开幕的“大漆世界:时序——2016湖北国际漆艺三年展”还有不少来自日本当代漆艺大师的作品,与中国、韩国等国家一同展出,日本漆艺家的作品在整体风貌上除了保留传统的日式婉约细腻的意蕴外,也有不少作品融入当代艺术的理念。下文甄选其中几件,作简要赏析。
(编辑/雷焕昂)
此件参展作品是1995年第42届日本传统工艺展作为特别邀请者而参展的作品。通过对“君子兰”的观察,选取了君子兰茎叶部分如衣领般的形状和花的红色印象创作了本件作品,并以漆糊多层裱麻布的干漆技法制作而成。
北村昭斋的漆器从器型设计、纹样设计、到素材的选定均按照古法,尤其在纹样上,多根据螺钿技术传入日本之初的印象,“六花文盒子”以莳绘和螺钿技法表现唐草纹样。木胎制作上也是亲自完成,这在日本也只有少数作者如此。侧面由1mm厚的桧木弯曲成型,三层重叠,顶盖由1cm厚的桧木板削制成型,然后与侧面部分套合在一起,整体裱布、刮灰、涂以几遍黑漆。纹样的造型与器物的曲面相配合,选用夜光贝、用线锯镂空切割,保持贝克本身的天然纹样不断裂,且光泽连贯,这一点可称绝技。莳绘技法的操作是涂薄漆、撒金粉,中心部分撒粗颗粒的金粉,分布密集;周围部分撒细金粉,形成均匀扩散的效果。
在三田村有纯49岁的时候由于研究需要在欧洲生活过一年,并游览了欧洲十一个国家,一路画了大量的写生。这件作品取南欧风景,也是作者直魂牵梦绕之地。那远方环绕着教堂的房子,在夜幕中一直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这件作品先在木头上雕斫、再反复髹漆、然后以色漆描绘,并莳付金粉,通过这些漆艺特有的艺术语言表达出了遥远的时空。
漆艺的本质就存在于素材当中。现代艺术的理论研究仅仅是专门研究艺术的概念追求,并不是研究素材当中的本质追求。
作者坚信,某种因子隐藏于恰当的涂层之下,使我们身心愉悦。
“深域”这个作品利用艳丽的漆料展示出强大的自然素材的物质感觉,利用可以产生机体感和皮肤感觉的干漆料制成。
漆料是可以让我们感受到一切生命的根源以及关于成长的最初的回忆。这个作品令我们感受到了漆料的魅力,是利用漆料表现皮膜造型的一系列作品当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