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慧群
徐悲鸿的弟子吴作人与季羡林私交甚好,他们曾一起研究国画,还在赴印度和缅甸访问时一起度过一段愉快的日子,真挚的友谊一直藏在两人心间。
1996年,吴作人88岁了,他重度中风,他的夫人萧淑芳女士说,他对以前的事记得清楚,对眼前的事过目皆忘。当时,江苏文艺出版社的张昌华应约到吴作人家,为他拍照。拍完后,因出版需要,张昌华需要吴老的一个签名。把签名册送到他手中,一页一页翻过,当见到季羡林签的那页时,他十分激动,用手指着签字直抖,双唇发颤,眼含泪花。他执笔非要签在季羡林的名字旁,萧夫人怕他弄损了季羡林的签字不好制版,请他在另一页上签,他固执不签,十分生气。最后还是在另页上签了,令人悲伤的是,尽管萧夫人一再提醒,但是一代美术大师仍然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出了,倒写了一堆介乎美术线条的草字,杂乱,但清晰可辨是一“林”字。写着写着,他流了泪……
这是季羡林在《寿作人》中记录的一件往事。当时神志不清的吴作人有一样却是清醒的,他完全沉浸在对季羡林的美好回忆中,一个“林”字流露出他内心的真挚,十分感人。
沈从文在遇见张兆和后,十分喜欢这位秀美文静的才女。不安的他拿起笔,给这位学生写情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情书被交给校长胡适,胡适说:“喜欢就可以交往,不喜欢也不是太大的错。”从此,张兆和才敢看他的信,一份爱也悄悄萌发。
1932年,张兆和毕业,沈从文想去她苏州的家提亲,遇见心性厚道的二姐张允和。因父母不在身边,张兆和没有答复沈从文,沈从文就回了青岛。得到开明的父亲的允可后,张兆和、张允和同去邮局,张兆和在电报中说:“乡下人,喝杯甜酒吧。”二姐的电报则只有一字:“允”。
一个“允”字,虽出自二姐之手,却也道出了许多真情,让沈从文长达四年的追求终于有了回报。
鲁迅在给许广平的信中曾提到他与弟弟周作人失和,他写道:“周启明(周作人)颇昏,不知外事……”鲁迅还曾对弟弟周建人说:“启孟(周作人)真昏!”兄弟失和后,鲁迅对周作人的评价,只是一个“昏”字,并无别的责备。
一个“昏”字,道出鲁迅心中复杂的感情,虽然非常恨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但在鲁迅心中,那份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并没有泯灭。
民国往事已缥缈,一字真情今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