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网络结构与创新行为

2016-12-22 01:50周立新
中国科技论坛 2016年11期
关键词:网络结构家族企业家族

周立新

(重庆工商大学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重庆 400067)



家族企业网络结构与创新行为

周立新

(重庆工商大学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重庆 400067)

探讨家族企业网络结构、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与创新绩效关系,以及家族控制在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中的调节效应。利用浙江和重庆家族企业调查数据检验结果表明: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网络密度对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家族控制负向调节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在市场化程度较低区域,家族控制对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之间的作用增强;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在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创新绩效间起完全中介作用。

网络结构;家族控制;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家族企业

1 引言

理论与实践表明,网络关系是企业创新的重要驱动因素[1]。家族企业倾向于与利益相关者建立网络关系以获取创新资源并建立组织合法性[2]。家族企业网络如何影响企业创新行为和创新绩效?目前该方面的成果很少,虽然少数国内学者在探讨以家族企业为主体的民营企业创新问题时涉及到网络关系的作用,但聚焦民营企业家社会网络对创新决策或创新投入的影响[3],忽视了民营企业组织网络和创新类型(利用式/探索式创新)的作用,也没有对民营企业的家族与非家族特征进行区分。

本文从组织网络视角探讨家族企业创新问题,并从家族控制角度讨论影响家族企业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的调节机制。家族控制偏好是家族企业区别于非家族企业最显著特征,与政府部门建立紧密的政治关系则反映了中国家族企业的独特制度情境,本研究能更深入揭示中国家族企业网络与创新关系的情境机制,拓展和丰富相关学术领域。

2 研究假设

2.1 家族企业网络结构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的影响

利用式创新指企业对现有知识进行的提炼、整合和改进;探索式创新强调企业在现有知识基础上创造全新的知识[1]。家族企业网络中心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积极作用。中心度高的企业通常拥有更多的信息渠道和信息源及更大的组织权力,能更好地调配获取网络成员的信息和知识[4],创造和发现新的知识资源。但中心度高的企业通常是网络规则的制定者,对超过目前知识存量的新机会进行探索的动力较低,引进新知识也可能损害企业在网络中的优势地位[4],不利于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中心度高的中国家族企业主要是行业影响力强的大企业,更容易从事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

家族企业网络密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积极影响。高密度网络快速的信息传播渠道将加速外部多样性知识的有效交换与整合;高密度网络增大的封闭性促进了网络成员间的信任和互惠,有助于异质性知识的转移,并提高了网络成员提出新想法和观点的意愿。相反,低密度网络成员间缺乏紧密性合作和较高的机会主义威胁,将阻碍网络成员间进行深度信息沟通[5];低密度网络中知识通常会沿着狭窄固定的路径传播,降低了新知识出现的几率。

家族企业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积极作用。“强关系”表示行动者间互动频率高和信息流动速度快,保证了知识在网络中的有效转移,有助于企业获取新知识和创新发现;“强关系”增大的相互信任为网络成员间创造了高质量互动,使企业能够以较低成本获取更广泛和异质性的知识,促进企业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相反,“弱关系”网络成员间的低成本关系维持,导致网络关系的不稳定性和风险增加,企业获得网络成员隐性知识的难度增加,网络成员提出新想法和观点的意愿降低。“强关系”在中国非常普遍,家族企业倾向于构建强网络关系获取创新资源和政策支持。提出如下假设:

H1a:家族企业网络中心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

H1b:家族企业网络密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

H1c:家族企业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

2.2 家族控制在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之间的调节效应

中国经济转轨过程中正式制度的缺失或不完善,企业创新成果往往被其他企业模仿或通过非法手段窃取。构建和维持与政府部门紧密的政治网络,可以为家族企业创新活动提供产权保护,帮助家族企业以低成本的方式获得政府管制约束的创新资源;政治网络作为企业具有良好发展前景和社会声誉的信号显示,有助于家族企业克服政治歧视,帮助家族企业获得政策支持和政策信息,降低制度风险和创新环境的不确定性[6]。

除了政治网络这种替代性机制外,家族企业还可以通过家族控制来应对正式制度的缺失或不完善。由于资源的稀缺性,企业通常需在利用式与探索式创新活动间进行决策,企业开展两类创新活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创新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家族系统对企业系统的涉入,使家族企业倾向于运用中心化的组织结构和决策制定[7],因此家族企业更易于在两类创新活动中做出及时有效的决策;家族控制导致的中心化组织结构和决策集中性,创造了企业创新资源快速、有效流动与分配的环境;家族控制还可以直接帮助家族企业获取创新资源。资源观的家族企业理论认为,家族企业更容易从家族成员中获得财务和人力支持,付出的成本也相对更低[8]。因此强家族控制会弱化政治网络对家族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的作用。

家族控制对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的影响受制度环境的制约。家族控制与制度环境之间存在替代性关系[9],这种替代性关系主要体现在产权保护和资源支持等方面[9]。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制度环境,往往拥有更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提供更广泛的融资渠道和更具竞争性的劳动力市场,更容易在市场化的条件下获得企业创新活动所需稀缺资源,使家族控制的产权保护效应和资源效应降低,弱化家族控制对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的作用。为此提出如下假设:

H2a:家族控制负向调节政治网络与家族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

H2b:制度环境正向调节家族控制对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之间的关系。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家族控制对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之间的作用增强。

2.3 家族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在网络结构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

家族企业创新绩效受网络结构的影响。如中心度高的家族企业通常面临较多的替代性选择,可以低成本地调配获取网络成员的创新资源;中心性网络位置降低了企业信息搜寻、决策制定和执行等交易成本。因此中心度高的家族企业有更好的创新绩效。高密度网络快速的信息传播渠道促进了创新资源的转移;高密度网络成员间更容易形成共同的行为模式和规范,降低了企业创新活动的交易成本。因此具有高密度网络的家族企业有更好的创新绩效。“强关系”网络行动者间频繁互动和相互信任,使企业能够低成本获取创新资源,尤其是与政府部门建立了频繁联系的家族企业,能够将企业的政治资源转换为创新活动的经济资源,促进创新绩效的提升。

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对创新绩效有积极影响。利用式创新通过对已有知识和技术的深度挖掘,可以为企业现有产品增加有价值的新属性,或通过改进服务给消费者带来新的购买,巩固和提高市场占有率,提高企业新产品的销售收入;探索式创新通过开发全新的知识和技术,可以为企业开发全新的产品和市场,提高企业新产品的销售收入。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视角、中心化组织结构和对组织声誉的关注,尤其适合探索进一步成长的机会并有效利用当前的业务活动[10]。因此家族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会带来更好的创新绩效。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3:家族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在网络结构与创新绩效之间起中介作用。

3 研究设计

3.1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14年对浙江和重庆制造业民营企业家的问卷调查。发放问卷330份,回收问卷276份,家族企业(控制家族持股50%以上)问卷251份。

3.2 变量测量

(1)因变量:创新绩效(IN-P),以2013年企业引进或研发的新产品或服务数测量。

(2)自变量:网络结构,采用李克特五点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同意或很少,5代表非常同意或很多。网络中心度(NC)、网络密度(ND)借鉴周立新的量表[11],各4个题项;定义企业近2年与其他企业交往的频率为企业网络关系强度(FNI),与其他机构(政府部门、金融机构、行业协会)的交往频率为政治网络关系强度(PNI)。

(3)中介变量:利用式/探索式创新(LE/TE),借鉴Jansen等的量表[12],各3个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点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同意,5代表非常同意。

(4)调节变量:①家族控制(FC),借鉴Berrone等的量表[13],共5个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点尺度衡量,1代表很不重要,5代表非常重要。②制度环境(INST),将市场化程度相对较高的浙江企业赋值1,市场化程度相对较低的重庆企业赋值0。

(5)控制变量:①企业规模(SIZE),以2013年底资产总值的自然对数测量;②企业年限(FAGE),以已创建年限的自然对数测量;③产业(INDU),区分纺织制造(INDU1)、汽车、摩托车和零部件制造(INDU2)及其他制造业,以其他制造业作为参照组;④企业前期绩效(PERF),以2012年销售增长率测量;⑤企业主年龄(EAGE),35岁以下、36~45岁、46~55岁、55岁以上分别赋值1~4;⑥企业主文化程度(EDU),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中专)、专科、本科、研究生分别赋值1~6;⑦企业主行业工作经验(EXP),1~3年、4~8年、9~14年、15年以上分别赋值1~4。

表1 主要变量的信度与效度检验

4 实证分析结果

(1)家族企业网络结构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的影响。表2模型1中,网络中心度对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网络密度对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政治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1a得到验证,假设H1b、H1c得到部分验证。

(2)家族控制在政治网络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之间的调节效应。表2模型2中,家族控制与政治网络关系强度的交互项(PNI×FC)对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有显著负向影响。按照家族控制的中位数划分两个子样本的检验结果显示,弱家族控制企业中,政治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且正向影响的临界值大于强家族控制企业中的临界值(β=0.263,p<0.01、β=0.359,p<0.01;β=0.133,p>0.10、β=0.292,p<0.05)。假设H2a得到验证。

表2模型3中,制度环境、家族控制与政治网络关系强度的交互项(PNI×FC×INST)对利用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按照市场化程度高低划分两个子样本的检验结果显示,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欠发达地区,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家族控制的交互项(PNI×FC)对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有显著负向影响,且负向影响的临界值大于发达地区企业中的临界值(β=-0.273,p<0.01、β=-0.232,p<0.10;β=-0.018,p>0.10、β=-0.033,p>0.10)。假设H2b得到验证。

表2 家族企业网络结构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的影响

注:+p<0.10,*p<0.05,**p<0.01,***p<0.001。

(3)家族企业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在网络结构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表2模型1中,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表3模型2和模型3中,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对创新绩效有显著正向影响,加入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变量后正向影响变小且不显著。即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在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创新绩效间起完全中介作用。假设H3得到部分验证。

表3 家族企业网络结构、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与创新绩效

续表3

注:+p<0.10,*p<0.05,**p<0.01,***p<0.001。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论

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网络密度对探索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网络关系强度对利用式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家族控制负向调节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关系;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家族控制对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利用式/探索式创新之间的作用增强。利用式/探索式创新在网络中心度、政治网络关系强度与创新绩效间起完全中介作用。

5.2 启示

①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背景下,引导制造业家族企业积极从事创新活动应该与其网络结构特征相适应,如有中心性和强联结政治网络关系的企业可积极从事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活动,有高密度网络关系的企业可积极从事探索式创新活动;②家族企业应努力构建中心性和高密度网络关系以促进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活动;③在正式制度缺失情况下,家族企业与政府部门、金融机构和行业协会的强联系可以促进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活动和创新绩效的提升,而强家族控制偏好的企业可降低对强联结政治网络关系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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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传忠)

Network Structure and Innovation in Family Firms

Zhou Lixin

(National Research Center for Upper Yangtze Economy,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67,China)

This paper explored the relationship among network structure,exploitative /exploratory innovation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It also examine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family control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network and exploitative/exploratory innovation by using the data of family firms in Zhejiang and Chongqing.The results show as follows:Network centrality,political network intensity positively impact exploitative/exploratory innovation;network density positively impacts exploratory innovation;firm network intensity positively impacts exploitative innovation;family control negatively moder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network intensity and exploitative/exploratory innovation,and the higher effect of family control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network intensity and exploitative/exploratory innovation at low degree of market area;exploitative/exploratory innovation completely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twork centrality,political network intensity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Network structure;Family control;Exploitative/Exploratory innovation;Family firm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一带一路背景下我国家族企业国际化战略及治理行为研究”(15BGL015),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社会情感财富、网络战略与家族企业成长”(14YJA630080)。

2016-02-22

周立新(1966-),女,重庆人,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博士;研究方向:企业战略与管理。

F276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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