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
【摘要】20世纪初俄国爆发内战,导致大量白俄和东正教神职及教徒逃到中国东北的哈尔滨地区。其中包括东正教的分裂派——旧礼仪派。旧礼仪派在哈尔滨曾经建有几座教堂,并成立了独立的堂区。同时还成为了当时旧礼仪派远东教区的中心。直到20世纪50年代哈尔滨的旧礼仪派教徒才陆续迁往澳洲和美国。中国旧礼仪派的历史特殊而重要,却从末被国内学界关注。
【关键词】哈尔滨;旧礼仪派;别洛克利尼查派
图1.哈尔滨旧礼仪派圣彼得保罗教堂
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以及俄国内战的爆发,远东地区的大批东正教神职和教徒随着白俄残余涌入哈尔滨。在这些难民中不仅有东正教的官方教会组织,还有官方教会眼中的分裂派——旧礼仪派教徒。其中较有影响力的是别洛克利尼查教阶派。关于旧礼仪派在哈尔滨,乃至中国的历史,对于人们理解文化交流史、宗教传播史、中外关系史等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由于资料、意识形态等原因,一直鲜为人知。
旧礼仪派的发展渊源
17世纪俄罗斯东正教因尼康的教会改革引发了教派分裂,形成了官方教会和反对尼康改革坚持古老东正教仪式的旧礼仪派。旧礼仪派后来又因为是否需要神父的问题发生分歧,形成教堂派(有神父派)和反教堂派(无神父派)两大派系。教堂派虽然拒绝尼康的改革,但仍坚持教阶传统。由于没有可以按立神职的主教,从17世纪到19世纪初教堂派一直通过重新涂油的方式接受官方教会的“逃跑”神职。但是,在尼古拉一世期间,官方教会决定将“逃跑”神职除名,这样便阻断了教堂派神职的来源。因此,教堂派迫切需要拥有自己的高级神职(主教),以便建立以主教为首的独立的教阶制度,而不受官方教会的影响。
19世纪40年代,这一愿望在奥地利的别洛克利尼查得以实现。奥地利是当时唯一承认旧礼仪派合法地位的国家。因此一部分逃到那里的旧礼仪派得以自由发展。这批旧教徒被称为别洛克利尼查派(Белокриницкая иерархия)。该派的第一任主教是一位因反对土耳其政府而被君士坦丁堡牧首撤职的前波西尼亚—萨拉热窝都主教。他经过重新涂油成为了教堂派的首位主教,并很快按立了自己的继任者基里尔以及其他主教。于是旧礼仪派有了独立的教阶制。很快基里尔主教为莫斯科旧礼仪派按立了一批主教,并接连在俄罗斯成立了10个主教区[1]328。形成了俄罗斯最大规模的旧礼仪派教会——“古老基督正教会”(Древлеправославная Церковь Христова),到1988年后改称为“俄罗斯正教旧礼仪派教会”(РПСЦ)。古老基督正教会在文献中往往被称作别洛克利尼查教阶派,或者奥地利教阶派。该派在俄罗斯得到迅速发展,并兼并了一部分反教堂派。
由于受到政府的迫害,旧礼仪派的大多数人生活在边境地区,富裕的人往往逃亡小罗斯和国外,普通农民则逃往远东地区的密林深处。十月革命之后,远东地区的旧礼仪派被迫逃往中国。其中包括别洛克利尼查教阶派。他们主要分布在中国内蒙地区的三河地界以及哈尔滨地区。
旧礼仪派进入哈尔滨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文献来看,教堂派在哈尔滨曾经有过两座教堂:一座是处在辽阳街的圣彼得保罗教堂,另一座教堂一开始坐落在老哈尔滨路上(今天的中山路)的杰鸠科夫(Тетюков)之家里(在教堂街一带),之后迁至沙曼屯的大直街的街尾。[2]142 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是圣彼得保罗教堂,该教堂曾经是哈尔滨旧礼仪派的中心,也是古老基督正教会远东教区的中心。
圣彼得保罗教堂是在约瑟夫主教和约翰﹒库德林神父来到哈尔滨后决定修建的。不过,在此之前,哈尔滨就已经有旧教徒和司祭。根据文献记载,在1917年散居在哈尔滨的旧礼仪派教徒就已经成立了以圣彼得保罗命名的社团。同年,阿穆尔?—伊尔库斯克和全远东主教约瑟夫(安基平)应哈尔滨旧教社团的请求派遣阿穆尔州的司祭阿尔杰米﹒索洛维约夫神父来负责哈尔滨和满洲的宗教事务。虽然,在远东的教会档案中有关于索洛维约夫神父被派到哈尔滨的信息,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了。[3]
约瑟夫主教是古老基督正教会伊尔库斯克——阿穆尔及全远东教区的主管主教,由于俄国内战,他于1921年带领一批教徒来到哈尔滨。因此,哈尔滨迫切需要一座属于旧礼仪派的教堂。一开始他们把教堂设立在一所坐落在懒汉屯私人住宅里。后来经过库德林神父向中东铁路局的不断争取。1924年初中东铁路局(Б.奥斯特罗伍莫夫主管时期)将新哈尔滨(南岗区)辽阳街的一处地段拨给教堂,还发放了一部分补贴。教堂的奠基仪式是在1924年8月18日举行的,一年之后,在1925年教堂落成,并以使徒圣彼得保罗为其命名,由约瑟夫主教带领约翰库德林大司祭一起为其举行了祝圣仪式。
彼得保罗教堂不同于普通东正教堂那般华丽,教堂看上去只是一栋普通的俄式房屋,在房顶的中央有一个带十字架的并不是很大的洋葱头,这是该教堂唯一的宗教标志。
哈尔滨旧礼仪派的隶属关系演变
教堂落成后约翰·库德林被任命为该教堂的掌堂神父。哈尔滨旧教徒以彼得保罗教堂为中心成立了一个堂区,隶属于俄罗斯古老基督正教会的伊尔库斯克——阿穆尔及全远东教区,同时该教堂还变成了教区的主教座堂,因为阿穆尔-伊尔库斯克主教约瑟夫的公寓就设在教堂里[5],而教区的公章、档案、主教的帽子和权杖,还有经约瑟夫祝圣的圣餐布、圣油以及波斯圣徒遗物等所有圣物和礼器都随着教区的主管主教约瑟夫主教来到了哈尔滨,并被保管在新建的彼得保罗教堂内。[3]
为了恢复伊尔库斯克——阿穆尔及全远东教区的正常宗教活动,1925年7月在约瑟夫主教的带领下在哈尔滨成立了教区委员会,并通过了《教区委员会章程》。约翰·库德林大司祭被任命为教区委员副主席,并临时代理主席一职。[4]
1927年1月14日约瑟夫主教在哈尔滨逝世,并葬在彼得保罗教堂附近。之后伊尔库斯克——阿穆尔以及全远东教区的主管主教出现了空缺。直到1929年5月6日新晋的主教阿帆纳西主教接管了约瑟夫主教的教区,包括苏联境内和中国境内的所有堂区。不过因为时局的复杂,阿帆纳西始终没有来过中国,完全是靠书信指导哈尔滨堂区的宗教生活。但是哈尔滨的圣彼得保罗教堂仍然是教区的主教座堂。1938年4月18日阿帆纳西主教在苏联因反革命鼓动罪被处以死刑,之后旧礼仪派的伊尔库斯克——阿穆尔及全远东教区已不复存在。
由于哈尔滨的堂区与苏联境内的教会失去了联系。库德林神父先后向罗马尼亚的别洛克利尼查派都主教帕夫奴季,以及在他去世后,又向都主教希鲁阳提出将哈尔滨彼得保罗堂区纳入别洛克利尼查派都主教管辖下。到1940年别洛克利尼查派都主教希鲁阳接管了圣彼得保罗堂区,并临时委托给基希纳乌主教英诺肯提乙管理。之后在1940年8月吉特·杰也维奇·卡查尔金被按立为满洲主教,改名为吉洪。不过吉洪也没能到达中国,并留在了罗马尼亚,在那里他于1943年被选为新的别洛克利尼查派都主教。直到1950年之后,哈尔滨的旧礼仪派教徒相继移民到澳洲和美国。而库德林神父则携带教区所有文档和圣物礼器到了澳洲,并在悉尼重新建起了一座圣彼得保罗教堂。从此,哈尔滨的旧礼仪派便逐渐销声匿迹。
旧礼仪派在俄罗斯历来与官方正教会处于对抗状态,互不承认。但是在哈尔滨两派之间却出现了难得的融洽,这应该归功于异国他乡的难民处境迫使两个分裂教派不得不暂时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以对抗动荡时的困境。就像哈尔滨教区大主教梅弗季在其与旧礼仪派首领约瑟夫主教的一次会面中所说的:“为什么我们要分开呢,我们做的事不是争吵,而是祈祷和爱所有人…”[6]25。
旧礼仪派的历史,是20世纪上半叶哈尔滨拥有丰富的宗教资源的一个缩影,而它的根源则在于当时动荡而复杂的地区形势。正如马克思所说,这个转入云霄之中的“独立王国”只能“用这个世俗基础的自我分裂和自我矛盾来说明”
参考文献:
[1]Н.М.Никольский:История русской церкви[M].Москва,1985.
[2]Юбилейный сборник политехник 1969 – 1979[G].№10.Sydney,Australia.
[3]Иеромонах Никита:Старообрядцы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в Китае(1917-1958 гг.).http://www.starover.religare.ru/article7057.html
[4]И.Г.Кудрин:Жизнеописание священника и отца семейства:(Памятка в назидание потомству)[M].Барнаул.2006.
[5]И.Шевни:Протоиерей Иоанн Кудрин:100 лет на ниве Христовой.http://www.slovoart.ru/node/585
[6]Е.Е.Аурилене:Российская диаспора в Китае(1920-1950-е гг.)[M].Хабаровск,2008.C.25.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哈尔滨俄罗斯东正教兴衰史研究”(13BZJ023)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