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占廷
“中国梦”及物性建构研究
布占廷
(青岛大学外语学院英语系,山东青岛 266071)
“中国梦”在经验意义层面的建构主要通过及物性系统来体现。本研究以习总书记“中国梦”系列讲话为语料,对“中国梦”的及物性建构进行系统分析。研究表明,首先,词组“中国梦”在及物性过程中可以直接作为参与者,也可构成参与者和环境成分;其次,“中国梦”在物质过程中一般作为目标,与“实现”搭配;在关系过程中多作为载体或被识别者,主要与“是”搭配;再次,“中国梦”建构与及物性过程类别之间存在系统关联。其理论建构体现为关系过程,“中国梦”被建构为一个兼具集体性、个体性、时间性及本质性等特征的实体;其现实建构体现为物质过程,实现“中国梦”被建构为一个具有创造性、意愿性和抽象性等特点的施为过程。
中国梦;经验意义;及物性;话语建构
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一系列讲话阐述了“中国梦”思想。“中国梦”成为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也迅疾成为国内外的热门话题。刘云山、刘奇葆等中央领导同志指出,社科界要集聚优势资源,对“中国梦”进行深入研究和阐释。学界也指出,“中国梦”研究为社科界学者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也需要进行多学科、多视角的研究(朱宗友、季正矩,2014:196)。
多个社科学科领域已然展开对中国梦的研究,如马克思主义与政治学领域,研究范围非常广泛,成果多,议题也很多,涉及“中国梦”的提出背景、科学内涵、重大意义及实现路径等(程美东、张学成,2013;史为磊,2013)。在新闻学与传播学领域,重点研究“中国梦”传播的机理、策略、路径、进展、认同、效果等(如马文霞,2015;周忠元、赵光怀,2014)。历史学、经济学等学科的学者也对中国梦进行了探讨。在国外“中国梦”也引发了学者的热议(吴素霞、张远新,2015:83)。但遗憾的是,以上研究很少涉及到“中国梦”赖以建构的重要基石——语言。
“中国梦”研究也已经成为语言学领域的前沿热点问题。首先是基于习总书记系列讲话的“中国梦”话语研究。苗兴伟(2016)分析了“中国梦”的话语建构及其建构效应,张蕾(2016)阐释了“中国梦”话语如何建构热爱和平、关注发展、造福人民和世界的国家身份,候智德(2014)从批评性话语分析角度阐释了“中国梦”话语建构的文化内涵。其次是基于媒体话语的“中国梦”话语研究,包括国外新闻报道关于“中国梦”形象研究(邵斌、田志明,2014;梁茜,2015)、国内新媒体话语中的“中国梦”形象研究(钱毓芳、黄晓琴、李茂,2015;于洋,2016)和对外传播话语中的“中国梦”及话语权建构研究(刘立华、马俊杰,2016)等。再次是“中国梦”广泛传播的模因论阐释(刘宇松、蔡朝晖,2013)。还有对“中国梦”英译的讨论(陈国华、程丽霞,2015;杨全红,2013;张顺生、葛陈蓉,2015)以及对“中国梦”的语义分析(陈丽梅,2014)。国内外的“中国梦”研究由起初单一的政治理论视角为主转向多学科综合研究。“中国梦”的话语建构研究还很不足,已有研究只是揭示了“中国梦”的冰山一角(苗兴伟,2016:28)。本文以话语建构论为指导,以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及物性系统为分析框架,基于习总书记的“中国梦”系列讲话,深入探讨“中国梦”在经验意义维度上的建构。
话语建构论认为,人们总是通过语言来获得现实的,语言在表征现实时决不是仅仅反映了预先存在的现实,而是建构了现实(Jørgensen & Philips,2002:8-9)。苗兴伟(2016)论述了话语建构论发展的三个理论基础:其一,话语建构论与社会建构论一脉相承;其二,话语建构现实也是批评性话语分析的一条研究主线;其三,话语建构论与继承了建构论思想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也有共通之处。总之,语言具有高度建构性,话语不是被动地反映或表征世界,而是主动建构世界,产生建构效应,影响人们的思维和行为(Fairclough,2006:12),推动实践的实现(田海龙,2009:206)。因此,话语建构论的理论假设适合用来指导研究话语如何建构“中国梦”,一个构想出的共同体和意识建构,而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及物性系统为探讨“中国梦”的经验性建构提供了理想的分析框架。
语言是一个创造意义的资源,而不是一个生成形式结构类型的清单(Halliday,1994:F7)。语言具有三大元意义或元功能,即概念元意义、人际元意义和语篇元意义,其中概念元意义可细分为经验元意义和逻辑元意义。经验元意义是作为表征的意义是内容性的意义。经验世界的各种事件都在小句语法中得到分类整理。小句是一种反映模式,为不断变化的事态和事件流动赋予秩序,将其识解为一组可以操作的过程类型,构成及物性系统。因此,及物性系统是一个语义系统,通过过程、参与者和环境成分的构型来建构我们的经验世界。人们可以通过及物性系统把人类的经验分成六种不同的过程,即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行为过程、言语过程和存在过程。这六种过程相互接续,部分重叠,表明过程类型具有模糊性。每种过程既有典型例子,也有边缘性、非典型性例子,这是由系统的非确定性原则所决定。不同的过程类型涉及到不同的参与者类别,而环境成分独立于及物性过程类别而存在,在跨度、处所、方式等维度上对过程进行延伸(Halliday,1994:106-107;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168-178)。
不同过程类型之间的关系是互补性的,对识解经验起到不同作用(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173)。因此,不同过程对“中国梦”的建构发挥着不同的作用,其中过程、参与者与环境都是语义范畴,与语法背后的词类划分联系在一起。在典型用法中,过程体现为动词词组,参与者体现为名词词组,而环境成分体现为副词词组或介词短语。名词词组“中国梦”可以直接作为参与者,也可与其他词汇组合构成参与者或者环境成分。例如:
(1)是民族的梦,也是每个中国人的梦①。(讲话2)②
(2)不仅造福中国人民,而且造福世界人民。(讲话5)
(3)放飞青春梦想(讲话4)
在上例中“中国梦”分别直接作为参与者、构成参与者和构成环境成分。在例(2)中,“中国梦”与“实现”搭配构成一个及物性小句,以嵌入式小句③形式作为动作者。在例(3)中,嵌入式小句“实现中国梦”作名词词组“生动实践”的前置修饰语,而“生动实践”与介词搭配,在小句“放飞青春梦想”中作环境成分。这三种功能角色类型为“中国梦”的及物性建构提供了线索。需要注意的是,例(1)有两个小句,“中国梦”在第一个小句中作参与者,在第二个小句中承前省略,在两个小句中分别作为显性和隐性参与者。
参与者、环境成分以及过程本身这三个范畴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在不同的及物性过程类别中表现出不同的特征,有不同的具体名称。首先,物质过程是做的过程,是指某一实体做某事或对其他实体做某事,一般体现为动态动词,动作的发出者称为动作者,而延伸的对象称为目标,二者一般体现为名称词组或代词;其次,心理过程是表示感觉、反应、认知和欲求等心理活动的过程,描写内心世界的思想、喜好、欲望和感受等,故可细分为感知过程、认知过程和情感过程,一般有两个参与者,即感知者和现象;再次,关系过程是反映实体之间处于何种关系的过程,是有关是的过程,但不包括存在意义上的是。过程动词“是”本身只是连续两种实体之间的纽带,具有高度概括化、语法化的特点。关系过程打开了语言的潜势,能够描述事物特征,识别事物身份。在关系小句中,某物被看作是另一物(Halliday,1994:119;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214-215)。关系过程分为三个类别(type of relations),即包孕类(x是a)、环境类(x在a处)和属有类(x有a),而每个类别有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mode of relations),即归属式(a是x的属性)和识别式(a是x的识别身份)。二者之间的一个重要差别在于识别式可以倒置,即a和x可以交换位置。因此,关系过程可细分为六种过程。实体x和a体现为名词词组。需要注意的是,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形容词词组被视为名词词组的一个子类(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52)。
我们仅以包孕类简要说明归属式和识别式的区别。在归属式中,一个实体被赋予或归附某种特性。在小句结构上,这种品质称为属性,而特性所赋予的实体称为载体。这种关系可以表示为x是类别a中的一员。在识别式中,某实体被指派了一种身份,即一个实体被用来识别另一个实体,如x由a来识别,或a用来界定x的身份。其中有待识别的成分x称为被识别者,用来识别的成分a称为识别者。但二者并不是简单的同义反复,而是存在形式与功能上的差异,即标记与价值之间的差别。
言语过程是通过话语交流信息的过程,涉及到的参与者主要有说话者、受话者和言说内容。行为过程指的是诸如呼吸、咳嗽、叹息、做梦、苦笑等生理活动过程。存在过程是表示有事物存在的过程,其中必须有一个存在物。环境成分可以出现在所有过程类型中,它是一个整体概念,在及物性系统中构成语义空间,服务于过程的延伸。因此,环境成分也被视为一种后补性的非完全过程,而介词也可以被视为一种微型动词,隶属于主要过程,作为中介引入间接参与者(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240)。环境成分可分为九个类别:跨度、处所、方式、原因、或然、伴随、角色、内容和角度(ibid.:262-263)。“中国梦”不能直接作为环境成分,但可以与介词搭配,构成环境成分。
研究问题是习总书记在“中国梦”系列讲话中如何运用及物性系统对“中国梦”进行建构,可以细分为(1)在小句语法中,词组“中国梦”承担什么功能角色?(2)“中国梦”出现在哪些及物性过程小句中?在其中承担什么功能角色?相关的及物性过程体现为哪些动词?各自的频次如何?(3)这些及物性过程建构了一个什么样的“中国梦”形象?(4)“中国梦”建构与及物性过程类别之间是否存在系统关联?本研究以《习近平谈治国理政》(2014)中收录的七篇“中国梦”系列讲话作为语料对“中国梦”的及物性建构进行描述和阐释。为提高分析的效率和一致性,我们使用语料库标注软件CorpusTool UAM 2.8.14(UAM),应用该软件的三大功能,即建立标注框架,手工标注及基于标注语料库进行统计分析。
表1 习总书记“中国梦”系列讲话
基本程序是细读、标注、统计和阐释。首先,基于纸质版语料对“中国梦”所在及物性小句进行细读式分析,重点分析“中国梦”承担的功能角色以及所在小句的及物性过程类别;其次,在UAM中建立及物性系统标注框架,并参照纸质版标注对“中国梦”进行标注,在标注框架(图1)中,显性隐性类型是指在某一特定小句中“中国梦”是显性出现还是承前省略;再次,基于标注语料库提取统计信息和实例,并进行深入分析;最后,结合语境进行讨论,阐释及物性建构了什么样的“中国梦”,并探讨“中国梦”建构与及物性系统之间的关系。
图1 及物性分析标注框架
总体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中国梦”的主要功能成分类型是参与者,在65个小句中作为或者构成参与者,总占比高达91.55%,而在其余6个小句中构成环境成分,主要以显性方式出现,占比高达71.83%。
表2 “中国梦”功能角色统计结果
由表3可知,作为参与者的“中国梦”与构成参与者的“中国梦”之间在物质过程、关系过程和心理过程中存在显著性差异④,但二者在显性隐性维度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一个显著特点是关系过程数量最多,这与前人的论断相悖。例如,Thompson(2004:86)提出物质过程在数量和形式上是最多的一种过程。这一特点反映了系列讲话的一个焦点问题是阐释“中国梦”的内涵。下文以及物性过程类型为主线深入分析不同及物性过程的特点,讨论及物性系统建构“中国梦”的特征。
表3 “中国梦”作为参与者和构成参与者
1 物质过程
物质过程是最容易把握的,也是语言学史上关注的中心(Halliday,1994:107)。在物质过程中,“中国梦”可以直接作为参与者,也可以构成参与者。“中国梦”在20个物质过程小句中直接作为目标或者动作者,体现形式以显性为主,高达18次。“中国梦”在19个小句中作为目标这一点很容易理解,我们在经验世界中努力奋斗实现的目标在语法上也往往识解为过程的目标。在18个小句中,与作为目标相搭配的过程动词是“实现”,它与“中国梦”搭配而成的小句可以用来陈述目标,间接发出动员令,如例(4),其中带有前置修饰语的“中国梦”直接作为参与者。但在更多情形下“实现中国梦”在小句复合体中作为目的小句,帮助陈述实现“中国梦”的条件,如例(5);或帮助发出动员令,号召人民努力奋斗,以讲话的形式行做事之举,如例(6)。例(7)中的“中国梦”直接作为动作者,与“造福”构成“动作者+过程”结构,而“为人民”是环境成分,将“造福”这一过程延伸到利益方(behalf)(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270)。
(4)我们已经确定了今后的奋斗目标,这就是到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新中国成立100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努力实现。(讲话3)
(5)实现必须走中国道路……实现必须弘扬中国精神……实现必须凝聚中国力量。(讲话2)
(6)我们相信,只要广大留学人员牢记“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同人民站立在一起、同人民奋斗在一起,就一定能为实现书写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历史的绚丽篇章!(讲话6)
(7)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实现,必须不断为人民造福。(讲话2)
“中国梦”也可以构成参与者,间接参与过程。在例(8)中,嵌入式小句“实现中国梦”作前置修饰语,整个名词词组作物质过程的目标。例(9)中“实现中国梦”作小句的动作者。
(8)只有每个人都为美好梦想而奋斗,才能汇聚起。(讲话4)
(9)不仅造福中国人民,而且造福世界人民。(讲话5)
“中国梦”在23个物质过程小句中与动词“实现”搭配,占比高达88.46%,从而表明二者之间存在强搭配。动词“实现”释义为使成为事实,具有鲜明的结果导向而非过程导向。这清晰地反映了物质过程建构的“中国梦”形象,首先,实现“中国梦”是施为过程,而不是发生过程;其次,实现“中国梦”是创造性过程,而不是处置类过程;再次,实现“中国梦”是一个意愿性过程,而不是非意愿性过程;最后,实现“中国梦”是一个抽象过程,而非具体过程。“中国梦”本身是抽象的,其实现亦然,不可能一蹴而成,而是需要经过全国人民长期的奋斗才能实现。这一表述与筑梦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具有形象化和具体化等特点。系列讲话反复调用物质过程资源来陈述实现“中国梦”的目标和条件并发出动员,将“中国梦”建构为实现过程延伸的对象和施为的结果,这一过程具有创造性、意愿性和抽象性的特点。
2 关系过程
由表4可知,作为参与者和构成参与者的“中国梦”在归属过程参与者、识别过程参与者、载体和属性等四个维度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具体而言,“中国梦”在归属过程中多直接作为载体,在识别过程中倾向于构成被识别者。
表4 “中国梦”作为关系过程参与者
就归属过程而言,“中国梦”可以直接作为参与者,也可以构成参与者。“中国梦”在15个小句中作为载体,相应归属过程动词一般为“是”,用来表明“中国梦”的属性。例(10)~(15)中的关系过程表明“中国梦”的不同属性,同时将其归属于当下现实社会生活中的不同主体,主要回答了“中国梦”是谁的梦。这些过程使用清晰明了、界限分明的语义范畴来表征“中国梦”的属有者,在二者之间建立关联,能够增强不同社会主体对“中国梦”的认同感,实现凝心聚力,共筑梦想之目的。“中国梦”作为无标记主位将读者的注意力最大限度地导向后面所强调的信息,建构“中国梦”属性及身份的客观性和不可置疑性。其中“国家”、“民族”、“人民”表明了“中国梦”的集体属性,而“每一个中国人”、“每个中华儿女”凸显了“中国梦”的个体属性。这表明集体性是基础,而个体性是重点,为动员人民不懈奋斗力争早日实现“中国梦”提供了思想基础。在例(14)中,人称代词“我们”与“你们青年一代”并列出现构建了清晰的社会关系,凸显了讲话彼时彼地的情景语境。
(10)是民族的梦,也是每个中国人的梦。(讲话2)
(11)是国家的、民族的,也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讲话4)
(12)是国家梦、民族梦,也是每个中华儿女的梦。(讲话7)
(13)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理想,也是青年一代应该牢固树立的远大理想。(讲话4)
(14)是我们的,更是你们青年一代的。(讲话4)
(15)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实现,必须不断为人民造福。(讲话2)
归属过程也可以表明“中国梦”其他方面的属性。例(16)中的第二个小句表明了“中国梦”与各国人民追求幸福的梦想之间的关系,其中关系过程体现为零动词(彭宣维,2000:244)。例(17)描述了“中国梦”的时间属性,识解了“中国梦”在时间维度上的属性,同时赋予秩序。在时间维度上,“中国梦”这一经验概念是一体化的、连续的,但语言将其分为三个区间。值得注意的是,归属过程倾向于并列使用,形成“是……也是”结构。其中前后两个小句之间是延伸关系,能够巧妙地说明载体的双重属性,既可表明二者之间的平行关系,也能有效突出重点。
(16)既是中国人民追求幸福的梦,也同各国人民追求幸福的梦想相通。(讲话7)
(17)是历史的、现实的,也是未来的。(讲话4)
“中国梦”在7个小句中构成参与者,在其中5个小句中与动词“实现”搭配,以嵌入式小句形式作为载体,如(18)。在另外2个小句中“中国梦”构成属性。例(19)中嵌入式小句“实现中国梦”作前置修饰语,整个名词词组在关系过程中表属性。
(18)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的夙愿。(讲话5)
(19)广大海外侨胞……是。(讲话7)
在识别小句中,关系过程用来描述“中国梦”的特征,识别身份,阐述内涵,即回答“中国梦”是什么。首先,“中国梦”在3个小句中直接作为被识别者。在例(20)中,“中国梦”作为被识别者/标记通过语法反复赋予、注入意义和价值。其中过程动词“凝结”接近包含之意,表示种类/部分意义,而词汇“承载”和“昭示”接近反映之意(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235)。
(20)凝结着无数仁人志士的不懈努力,承载着全体中华儿女的共同向往,昭示着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美好前景。(讲话4)
其次,“中国梦”在8个小句中构成被识别者,而在另外2个小句中构成识别者。在例(21)中,嵌入式小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作为被识别者的一部分,回答了实现“中国梦”是什么,同时间接回答了“中国梦”是什么,实现a就是要实现x包含了a就是x,“就”将这种等价关系变得更加明晰化。在最后2个小句中,动词“体现”与“反映”意为示意,也属于等价类动词(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235)。环境成分“深深”对这种等价关系起到了强化作用,同时也体现了习总书记对二者关系的深刻认识。在例(22)中,“中国梦”作为前置修饰语构成参与者,旨在强调其本质,同样是对“中国梦”内涵的界定。例(23)包含4个主位等价句(ibid.),嵌入式小句“实现中国梦”构成主位化的被识别者/价值,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实现“中国梦”对世界的影响。
(21),就是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既体现了今天中国人的理想,也反映了我们先人们不懈追求进步的光荣传统。(讲话2)
(22)在新的历史时期,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讲话5)
(23)是和平,不是动荡;是机遇,不是威胁。(讲话5)
在例(24)和(25)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小句的出发点分别被识别为实现“中国梦”的“必由之路”和“正确道路”,嵌入式小句“实现中国梦”构成识别者。
(24)必须紧紧依靠工人阶级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方向,是,也是引领我国工人阶级走向更加光明未来的必由之路。(讲话3)
(2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也是广大青年应该牢固确立的人生信念。(讲话4)
在关系过程中“中国梦”往往作为论述的出发点和中心,归属过程用来阐述其属性,表明其属有者,识别过程用来阐述内涵。关系过程用来回答“中国梦”是什么样的梦,是谁的梦,是什么等问题,将“中国梦”建构为一个兼具集体性、个体性、时间性和本质性等特征的实体。
3 其他过程
在系列讲话中言语过程和心理过程的频次都很低。首先,言语过程只出现在2个小句中,即例(26)和(27)。“中国梦”都是作为言语内容,“大家”与“都”说明“中国梦”存在的广泛群众基础,为下文引出并界定“中国梦”提供了自然的过渡。
(26)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我以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讲话1)
(27)现在,大家都在谈论,都在思考、自己为实现中国梦应尽的责任。(讲话4)
其次,心理过程也只出现在2个小句中。在例(27)中,“中国梦与自己的关系”作为心理过程“思考”的现象。在例(28)中,“中国梦”作为“实现”的前置修饰语,而整个名词词组作为“见证”的现象。
(28)我坚信,在党的领导下,只要全国各族人民紧密团结,脚踏实地、开拓进取,到本世纪中叶,我们必将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我国广大青年必将同全国各族人民一道共同见证、共同享有!
4 环境成分
由表3可知,“中国梦”在6个小句中构成环境成分,体现为介词短语,其中3个环境成分是方式类。在例(29)中,“中国梦”与介词“用”组合,对物质过程“打牢”、“教育和帮助”以及“激发”在方式维度上进行延伸,用以阐述“中国梦”的功能。
(29)打牢广大青少年的共同思想基础,教育和帮助青少年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永远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永远热爱我们伟大的人民,永远热爱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坚定跟着党走中国道路。激发广大青少年的历史责任感,发扬“党有号召、团有行动”的光荣传统,在党和国家工作大局中找准自身工作的切入点和结合点,组织动员广大青少年支持改革、促进发展、维护稳定。(讲话4)
“中国梦”在3个小句中构成处所类环境成分。在例(30)中,“人民实现中国梦”以嵌入式小句的形式作为“壮阔奋斗”的前置修饰语。在例(31)和(32)中,“实现中国梦”以嵌入式小句的形式作前置修饰语,这一过程被描绘为“生动实践”。“壮阔”与“生动”具有显著的评价意义,为实现“中国梦”这一过程赋予鲜明的态度色彩(Martin & White,2005)。可见“中国梦”被赋予工具性和生动性等特征。
(30)广大留学人员要把爱国之情、强国之志、报国之行统一起来,把自己的梦想融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辉史册之上。(讲话6)
(31)放飞青春梦想(讲话4)
(32)广大青年要勇敢肩负起时代赋予的重任,志存高远,脚踏实地,努力放飞青春梦想。(讲话4)
5 及物性系统与“中国梦”建构
以上分析表明,及物性过程类型与“中国梦”建构之间存在着系统关联(见图2)。系列讲话中关于“中国梦”的表述主要涉及到关系过程和物质过程两大类。关系过程主要用来回答“中国梦”是什么,是什么样的梦,是谁的梦等关乎“中国梦”理论建构的问题。具体而言,在归属过程中,“中国梦”往往直接作为载体被赋予属性和属有者;在识别过程中,“中国梦”多作为被识别者通过语法进行定义,阐述内涵,识别身份。这两种过程互相补充,共同揭示了“中国梦”的集体性、个体性、时间性、本质性、依靠力量和实现道路。理论建构是为现实建构服务的。后者是指将“中国梦”变成现实,即实现“中国梦”,在语法上体现为物质过程。在物质过程小句中,“中国梦”一般体现为目标,与过程动词“实现”形成强搭配,构成小句“实现中国梦”或者“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在语篇中用来陈述目标,或阐述实现目标的条件,或动员全国人民为实现目标而努力奋斗。物质过程中的环境成分延伸出实现“中国梦”的利益方(即受益者),激发人民的奋斗精神。
图2 及物性过程类型与“中国梦”建构之间的系统关联
在“中国梦”系列讲话中,“中国梦”在及物性过程小句中可以直接作为参与者,也可以与其他成分结合共同构成参与者或者环境成分。“中国梦”的经验建构与及物性过程之间存在着系统关联,这种关联清晰地表明了及物性系统在建构“中国梦”的过程中所承载的社会意义。习总书记通过选择物质过程,将“中国梦”建构为一个具有创造性、意愿性和抽象性特点的施为过程,同时以言行事,发出动员,号召人民为实现“中国梦”而努力奋斗。通过选择关系过程对“中国梦”的内涵进行解读与阐释,将“中国梦”建构为兼具集体性、个体性、时间性和本质性等特点的实体,引导舆论和人民对“中国梦”的认知与评价。
①例子中只标记与“中国梦”直接相关的参与者、过程和环境,其中参与者用下划线标出,过程动词用粗体标出,环境成分用斜体标出。
②所有例子均出自习近平(2014)的七篇讲话。
③嵌入式小句(embedded clause)是指级阶向下转移从而在词组中作功能成分的小句。这类小句不同于级阶小句(ranking clause),不能直接进入小句复合体的逻辑语义关系,即不能直接构成更高层次的级阶(Halliday & Matthiessen,2004:426-432;Matthiessen,Teruya & Lam,2009:86)。如无说明,本文中的小句指级阶小句。
④在表3中,显著性差异表示为不同数量的加号,+表示90%的显著性,++表示95%的显著性,+++表示98%的显著性,显著性水平由UAM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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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于 涛)
H030
A
1008-665X(2016)4-0022-08
2016-01-23;
2016-02-28
青岛市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习近平中国梦系列讲话的话语研究”
布占廷,男,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文体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