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前路金融风险丛生,各国仍应当不再依赖超宽松货币政策,转而全面、协调地动用货币、财政和结构性政策,支持包容性经济增长 。
过去五年,全球经济处在低增长的陷阱中,年增速在3%左右。持续的低增长削弱了人们对于未来产出的预期并导致削减当期支出,从而影响了潜在产出增长。放眼世界,私人部门投资疲弱,政府部门投资减速,国际贸易塌陷,这些因素限制了就业、劳动生产率以及工资的提高,进而阻碍了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结构性政策目标的松懈以及政策不协调导致商业动能衰竭,限制了要素流动,削弱了金融机构,并反映在生产率上。在这些困难面前,我们呼吁各国能全面、协调地动用货币、财政和结构性政策,支持经济增长。
财政举措可以促进私人部门的经济活动,推动全球经济增速在2018年达到3.5%。能否持续摆脱低增长陷阱,取决于货币政策之外,即财政政策、结构性政策和贸易政策,特别是执行层面。即使是对于那些需要整固财政的国家,例如一些欧洲国家来说,实施总量扩张的财政政策也会支持内外的增长环境。
或许有人会基于公共债务负担认为财政刺激没有空间了。实际上,在过去五年的财政整固以及GDP增长之后,多数发达国家的债务/GDP之比已经稳定了。现在需要关注的是,趁着宽松货币政策还在,利率水平也还低,财政刺激还有时间窗口。低利率便于公共债务融资和债务滚动。平均而言,OECD经济体可以支持3-4年由赤字融资的财政刺激,同时保持债务/GDP之比长期内几乎不变。而且,未来如果提前终止财政刺激,还能够让这个比率下降。
关键的问题在于,各国需要采取正确的财政政策,以支持短期需求和长期的供给能力,不仅关注增长问题还能解决公平问题。因此,这就需要各国兼顾基础设施和教育、研发等“软项目”。即使是那些面临长期失业问题的国家,如果财政政策能够有效执行,并且与国家层面的专项结构性政策相协调,他们也可以在需求和供给能力方面同时得到改善。
基于财政举措的前提,推动国际贸易增长将推动全球经济摆脱低增长陷阱,同时激发劳动生产的增长。我们认为,全球贸易额/GDP之比将会从目前惨淡的80%上升到接近于100%的水平。过去数十年该比率在大约200%左右。相比于历史经验,国际贸易短期内失去的那20%是由于全要素生产率的衰减。这看起来问题并不大,但是考虑到生产力在金融危机后只以每年0.5%的速度增长,还是很可观的。
有人认为,全球化放缓会缓和企业和劳工层面的调整。但我们认为,保护主义和贸易纠纷会抵消促进增长的财政政策所付出的努力,推升物价,拖累生活水平,并且让各国置身于更糟糕的财政处境中。贸易保护主义或许会挽救一些岗位,但是对于前景和多数人的福利来说都没有好处。在许多OECD国家,超过25%的就业都和外需相关。因此,各国政府要做的事情是保证通过贸易实现的好处能够被更好地分享。幸运的是,至少推动需求和供给潜能释放的财政政策包含在国家层面的政策当中,这是有助于实现包容性增长的。
通往可持续增长和平衡政策的转变之路充满了金融风险,但是依赖于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同样如此。金融市场的价格扭曲已经大量存在。负利率和平坦的收益率曲线依然存在。即使高风险债券发行量增加,信用风险定价也在缩窄。宏观审慎措施难以遏止房地产价格的升势。汇率波动令货币市场焦躁不安。这些金融扭曲和风险令新兴市场国家的企业资产负债表十分脆弱,同时损害发达国家银行的盈利能力和养老金计划的稳定性。
只有当财政与结构性政策能够提升更快和更具包容性经济增长的预期,货币政策才能回归中性,至少先在美国,然后是其他经济体。即使是增长加速,美国和其他主要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分化也将是未来两年金融市场动荡的来源。这也使得各国协同促进增长更具必要性。
作者为OECD首席
经济学家,魏枫凌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