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敏
山东省村级文化建设类型比较与对策探讨
□柳 敏
对山东省村级文化建设的调研显示,各农村社区在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公共文化保障机制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村集体的经济基础、领导认识、文化资源、地理区位等成为制约村级文化建设的重要因素。进一步加强村级文化建设,需要大力发展地区经济,壮大村集体经济基础;提升基层领导政治素养,明确以民为本的服务理念;发现并支持文化能人,充实村级文化建设的骨干力量;因地制宜,积极寻求有针对性和实效性的文化建设渠道。
村级文化建设;比较;对策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成为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任务之一。山东省作为农业大省和经济大省,自2008年省委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加快建设经济文化强省的战略决策以来,农村文化建设蓬勃发展,2015年6月,山东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实施意见》,明确了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主要目标和重点任务。在之前全省基本形成五级公共文化服务网络的基础上,突出了品牌建设、地方特色和基层公共文化建设。村级文化建设是公共文化体系建设的难点和重点,更是保障农民群众基本文化权益、促进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着力点,为深入了解山东省基层文化建设的概况与问题,本课题组于2013年4月至2015年12月对山东省东、中、西部的10个行政村(或农村社区)进行了实地调查,发现各村在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公共文化保障机制等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异,而村集体的经济基础、基层领导、文化资源、地理位置成为制约村级文化建设的重要因素,这也正是今后基层文化建设所要着力关注的层面。
课题组调研的十个村庄中,离所在城市市区30公里左右的有荣城上庄村(距荣城市约30公里)、陵县张习桥村(距陵县约35公里)、寿光市北南
河村(距寿光市约30公里)、高密市逄戈庄村(距高密市约30公里)、安丘市雹泉村(距安丘市约35公里),距离市区最远的是东平县中金山村(距东平县55公里)、安丘市东山北头村(距安丘市52公里),离城市20-30公里的有诸城市的赵家荣子村和商河县的张旺芝村,属于城市郊区的有青岛后田村。另外北南河村就在镇政府驻地附近1公里处,雹泉村曾经是镇政府驻地,离镇政府驻地最远的是高密县逄戈庄村和商河县张旺芝村,均离镇政府驻地约10公里,诸城市赵家荣子村离孟疃镇约8公里,其他村庄离镇政府驻地约5-6公里。
(一)十村文化建设概况
从各村已有文化资源来看,课题组调研的十个村庄(社区)中,可资借助的文化资源有着明显的差异,一是有地理资源,如各类山川湖泊、海洋地貌、森林植被、矿产油气等,如中金山村背靠金山,临近山东省第二大淡水湖东平湖,雹泉村有多年奔涌不息的雹泉、北靠英雄山,张习桥村靠近马颊河,东山北头村靠近汶河和高崖水库,逄戈庄村有着丰富的矿石,形成这些村落独特的资源优势。二是历史名人的故乡或居住地,或有历史积淀留下的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包括庙会山会、秧歌文化、戏曲文化、书画文化等。如张习桥村二月二的簸箩节,雹泉村的庙会和李左车纪念馆,逄戈庄村则是清代名臣刘墉的故乡,这些历史资源为当地经济发展与文化建设提供良好的基础,2013年雹泉村被评为山东省历史文化名村。
从各村经济发展而言,城市郊区的后田村村集体经济实力最强大,自1985年以来共引进外资企业25家,积极发展工业和高效农业,2011年,后田居民人均纯收入达19000元,远远超过山东省人均水平(2011年,山东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8342元)。逄戈庄村发展蔬菜种植和蔬菜加工业,村里的纺织业等企业也发展较大,另外村集体有采矿业和门面租赁等收入,集体经济也较为强大。2011年居民人均纯收入约11000元,雹泉村、张旺芝村、赵家荣子村2011年人均纯收入9000多元,其他5村没达到山东农民人均纯收入平均水平。除后田村、逄戈庄村、雹泉村和北南河村,其余村庄集体经济也较薄弱。
从各村文化设施来看,基本上每个村或者有专门的文化休闲广场,或者在村较大的空地上形成公共休闲健身区,截至2014年7月的调研,建立有农家书屋(或图书室)的有后田村、北南河村、张旺芝村和雹泉村共4村,赵家荣子村虽没有书屋,离该地一里地的邻村范家官村是社区活动中心,建有宽敞明亮的图书阅览室。活动广场上安设体育健身器材的有后田村、张旺芝村、雹泉村、逄戈庄村共4村。建设有文化活动室的有4村,有展览馆或纪念馆的3村,后田村有村史党展览室、逄戈庄村有刘墉纪念馆(馆内有一些古代典籍和字画),鲍泉村有李左车纪念馆。文化设施最齐全的是后田村,自1996年起即建设了村极图书馆,藏书1万余册,至2012年,后田社区已经有8600平方米的综合性社区文化教育中心,建设了图书室和电子阅览室、电影院、展览室、文化活动广场等公共文化设施。
从各村公共文化活动来看,免费电影是最常举办的集体活动,后田村、东山北头村、逄戈庄村、赵家荣子村、中金山村、北南河村、张旺芝村、张习桥村等8村每年放映多次免费电影。逄戈庄村农民日常公共文化活动主要是看电影和跳广场舞,年节时期组织文体活动,如村委在春节时期组织烟花放映、扭秧歌、请杂耍队表演,清明时组织转秋千活动,节日时组织剪纸展览、书画展览等,每年夏季刘墉后人在纪念馆每天晚上放映电影,也吸引了不少村民观看。雹泉村有庙会,并且因为镇民俗博物馆就在村边,村里还有李左车纪念馆,镇上每年举行的乡村旅游也带动村庄的经济发展、丰富了村民的文化活动。张习桥村则有二月二古会和业余剧团及民众自发组织的秧歌队、健身队,文化活动亦较为多样,后田村组建了舞蹈队、足球队和登山队、拳剑小组,如登山活动,是居民自发组织的,社区免费出车,居民免费参与。另外,每个月村里有免费电影,年节时则组织居民自己表演文艺节目,不定期聘请专家讲授国学,开展书架进户活动,办理社区刊物,组织村民读书并以考试的方式强化社区读书氛围。其他村庄主要是在年节时期由村委组织扭秧歌表演和舞龙舞狮,平日文化活动主要是村民自发地在空地上跳舞健身,一些爱好戏剧者会自发组织一群人吹拉弹唱,乐在其中。
(二)村民对村级文化建设的看法
为了解村民对村集体文化活动的态度与参与情况,在实地走访外,本次调查发放问卷共350份,回收350份,其中有效问卷337份。农民文化活动以家庭式消遣为主,从调研村庄来看,中青年农民的空闲时间很少,在农闲时节他们都会外出打零工或经营副业,农民劳动致富的劲头很足。只有零星的休闲时间,劳累一天,消遣放松心情成为他们文化活动的主要诉求,因此,在问及“你平时有空一般做什么”(多项选择)时,90.5%受访村民以看电视为主,其次是听音乐、听广播(占33%)和上网(占29.5%),另外有很多的村民在农忙之余和新朋好友、街坊邻居在一起串门聊天(占28.3%)或打牌、打麻将(占19.6%)。
多数村庄由村委组织的文化活动并不多,秧歌、跳舞和放映电影是村民公认最常组织的集体文化活动,而读书、健身、各种性质的比赛等活动都没有很好的开展。村民觉得由村里主办的文化活动没有意思、活动形式单调,水平不高,四成的受访者从不参加村集体组织的文化活动,二成的受访者会偶尔参加,经常参加者仅占5.6%。51.1%的村民认为各级政府从没举办过技术培训,59.4%的人从没参加过各类形式的培训班。相较于集体文化活动,村民更愿意参加家庭文化活动,公共文化设施或活动的利用率和参与度较低。
调查显示,村民对于文化建设在认知上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认为文化活动在自己生活中很重要或比较重要(67.3%),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积极参加村里的文化活动。人们总体上对村里的集体文化活动满意度较低,表示很满意和较满意的分别有6.8%和29.7%,表示不太满意的占32%、不满意的21.1%,很不满意的有7.1%,说不清楚的占3.3%.但在经常举行村集体文化活动的村庄中,村民对村集体文化活动的评价更高,也更认可基层领导对文化活动的重视。认为镇村邻导重视或较重视的,有后田村(95%)、雹泉村(75%)和逄戈庄(74%),东山北头村(36%),其他村的受访者多表示一般或不重视。
表1 您对村里的公共文化活动是否满意(百分比)
注:上庄村因为曾经组织过调查,没有改善,故另有33.3%的人不填写此题,张习桥村放弃填写的4%,中金山村不填写的占2.1%,后田村此项未做调查。
在“您认为村里公共文化活动应该由谁来推动”一题中,53.7%的受访者认为村里公共文化建设应该由政府投入和宣传动员,各有15.4%的受访者认为应该由村民主动参与和村干部重视并投入,这意味着近七成的受访者把村集体文化活动的开展与投入寄托于政府力量。60.2%的受访者认为本村文化建设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增加政府经费投入和加大文化设施建设,14.5%的受访者提出要丰富文化活动类型,提高文化活动水平,12.2%的受访者认为领导要重视,文化活动要坚持,另有8.9%的受访者认为要加强文化骨干队伍建设。
在“您觉得村里目前公共文化建设最大的困难是什么”的问题中,表示缺乏资金的有50.1%的受访者,认为缺乏领导的有23.4%,各有8.6%的受访者认为村民主动性不高及不知道如何搞,6.2%的人认为村里组织不力,3%的人选择其他。在问及“各村文化建设成绩不一样的主要因素”时,各选项及其比例见表2。
可见,在涉及如何推进村级文化活动的问题中,受访对象最为关注的是村集体或政府投入的资金因素,其次是各级领导的重视程度。尽管各村公共文化设施或活动类型有较大的划一性,如建设公共休闲广场、放映电影、自发形成的广场舞或秧歌队等,其实施效果却有一定的差异性,这些差异源自村集体的经济基础、领导认识、文化资源等方面的不同。
表2 你认为各村文化建设成绩 不一样的主要因素有(多选)
从农村公共文化活动的硬件配套和软件建设两个角度来看,村级公共文化建设有如下三种类型:一是完备型,既有健全或相对健全的文化活动基础设施,也在镇村两委或民间力量的大力倡导与推动下开展了持续的文化活动,具有相对完备的文化服务体系,各文化场馆有专人负责、有文化活动计划,如后田村、逄戈庄村和雹泉村。二是单一类,分为设施型和活动型。设施型指的是一些村庄已经建立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设施,开展文体活动的硬件较好,但公共文化活动开展不力,村里没有形成有计划的、持续的文化建设活动,已经建成的文化休闲广场或农家书屋利用率不高,村民对村公共文化活动满意度较低,如北南河村、张旺芝村。活动型是地方政府或民众组织了相关公共文体活动,但村庄公共设施较为落后。如张习桥村。三是薄弱类,一些村庄既没有文化能人和地方政府发起丰富多彩的集体文化活动,也没有建设群众需要的文化基础设施,在村级文化的硬件和软件建设方面乏善可陈,村委和上级文化管理部门对该地文化活动财政支持较少,多数村民也对政府组织的免费电影基本不看,不太关注乡镇的文化活动和技术培训,看电视、聊天和打牌成为村民们主要的娱乐方式,上庄、中金山村的情况大抵如此。
对公共文化建设突出与滞后的村落进行比较研究,可以发现,村庄的经济状况、文化资源、地理位置、政府支持与当地文化设施、文化品种和文化投入紧密相关,由此,村庄文化建设结果有其差异性,亦在影响因素方面存在着共通性。
(一)集体经济强大,是开展村级公共文化建设的根本基础
调研显示出,村庄集体经济的强大亦与村公共文化设施的完备呈现出高度的正相关性。很多村庄的少部分村民非常富裕,但集体经济力量不强,所以相关文化设施建设依然落后。村集体经济的发展不仅体现为村庄整体经济实力的增加,也会带动村民家庭收入的提高,集体和个人的经济发展既能为村级公共文化建设提供财力支持,也使公共文化活动的开展能得到渴望改善文化生活的村民们积极响应,村级文化建设方能步入良性发展状况,在“送”文化的外部力量推动下,生发出“种”文化的内在需求与积极策动。
所调研的10个村庄中,集体经济最强大的后田村,在村级文化建设方面走在最前列。在农村公共文化的硬件建设方面,2006年,后田村投资2600余万元建起了建筑面积8600多平方米的综合性社区文化教育中心,内设综合电影院、村史展厅、党建展厅、会议室、图书室、电子阅览室、健身房、办公室等公共服务设施,全部免费对居民开放。中心建成后每年都有后续投入建设,仅2011年村各项文化建设投资达2945772元,已形成一个中心(社区文化教育中心)、两个广场(文化广场和海都广场)、四个园区(国学园、和谐家园、农业科技园和农业示范园)的物质性文化活动场所。在农村公共文化的软件建设方面,后田村以建设和谐文化为中心,发扬仁、孝、恕、谦的传统文化内核,加强村民的文化素养。社区提倡居民终身学习,聘请专家学者根据社区实际进行授课,自行编纂《农村家庭文化教育丛书》共计15册,开展“家庭书架”活动,凡是家中安置书架的居民,社区免费提供图书;创办报刊《海纳百川》,记录居民身边发生的大事小情,倡导健康生活力式,为居民提供信息交流的平台。
(二)基层领导重视,是升华村级文化建设层次的必要条件
村集体经济的强大与外部资金的强力注入,只能有助于改善乡村文化设施的硬件基础,铸就乡村文化建设坚实的外壳,但村级文化建设的持续开展、文化活动水平的提升、文化活动类型的多样,尤其是文化建设层次的升华则有赖于镇或村基层领导施政理念的更新。当前村级文化建设活动在山东省可谓紧锣密鼓地开展,但多局限于经费的拨付、文化组织的成立、设备与设施的置办和活动形式的安排,文化建设的引领者对什么是农村文化、建设什么样的农村文化尚缺乏理论层面的理解与探讨。目前学界的讨论中对文化建设的顶层设计与目标定位依然尚不明晰,一年来的调研使笔者更关注农村文化建设在夯实物化形式的载体时,如何提升乡村文明风貌与村民素养。
后田村文化建设的成就与村党委领导重视有紧密关系,自1990年以来,后田村党委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高度关注居民文化水平的提高,并在实践工作中探索系列途径,将提高居民文化素养、建设和谐社区和新市民化进程结合起来。2012年,在了解民众精神文化需求的基础上,村委组织村民自己编写百科全书,将原本应该集中于农家书屋的图书分批送往村民家中,每月由党员干部分楼道包干,开展读书讨论活动,而且还有计划地组织村民每月进行一次主题阅读考试,根据考试成绩进行不同层次的物质奖励。这样的活动极大调动了居民阅读的积极性,不仅避免了农家书屋闲置,也营造了深厚的书香氛围。村民梁增娟就说:“我们这些‘老婆’本来也爱互相串门子,现在大家串门不再东拉西扯,而是喜欢互相帮忙背背书,挺有意思的。”[1]
(三)资源优势明显,是地方文化产业和事业发展的重要支撑
有些村庄村集体经济并不太强,但只要基层领导重视挖掘本地历史、地理和文化资源,充分发挥当地资源优势,依然可在地方文化产业和文化事业的建设中做出明显成绩。如逄戈庄村,正是在镇委和村委的重视下,充分利用历史名臣刘墉故里的历史资源,在社会力量参与下建成了刘墉纪念馆,并以纪念馆为村文化建设的重要载体,开展书画展、剪纸展、电影放映和旅游业等系列文化活动,得到当地村民的高度认可。另外,即使在一些交通并不便捷、村集体经济并不太发达的普通村庄,只要基层领导重视,挖掘当地文化资源,规划开展相关文化活动,也可以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如鲍泉村每年的庙会和桃花节都会吸引大量游客光临,当地曾是镇政府驻地,群众组织和参与文化活动的基础较好,2012、2013年在雹泉村计生文化广场举办庆三八颁奖文艺晚会中,村两委表彰奖励了“好婆婆”、“好媳妇”、“巾帼带头致富能手”等50余人[2],不仅活跃了村文化活动,也有助于建设家庭和睦、邻里和谐的社会关系。
陵县的张习桥村,虽然村里的文化设施基础较为薄弱,但基层领导非常重视开发二月二的传统山会,将文化活动和商贸往来有机结合起来,既促进了各村的商品流通,也丰富了村民的文化生活,更激发了传统戏曲爱好者组织参与文化活动的热情。即使是那些村级文化活动较少的村庄,山东积淀下来的秧歌文化、剪纸艺术和其他各类节庆习俗也为各地开展文化活动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四)文化能人带动,是彰显村级文化特色和活跃文化氛围的内在力量
调研发现,文化能人在各村文化建设活动中发挥着重要职能,村集体经济的强大与基层领导的重视,有助于建设村公共文化活动的物质载体和服务体系,而村文化活动能否开展起来、活动水平能否提高、活动类型能否多样、村民是否乐于参加都与当地是否有文化能人的带动有关。虽然有的村庄很愿意在引入商业性文体活动方面投入资金,以开拓人们的眼界,充实村级文化活动,但不利于形成持久性的文化活动和真正让民众感受到参与文化创造与传播的乐趣。政府能给各村文化建设雪中送炭,但激活当地文化建设能量的却是当地村民。一切文化建设活动都是为了人的需要和人的发展,村级人才队伍正是村文化建设的坚实主体,那些有一技之长,又热衷文化活动的文化能人是发展村级文化事业与产业不可或缺的重要保证。发挥当地文化能人的带动作用,利用身边的熟人开展喜闻乐见的文化活动,不仅有助于开发保护地方文化传统,也可以充分调动村民整体参与文化建设的积极性,各地文化活动的星星之火方能转化成燎原之势。
在后田村与雹泉村,村民们在文化汇演中,自编自演小品、戏剧等,用当地百姓熟悉的语言,形象地传达了邻里、家庭和谐相处的传统伦理观念,化解了邻居或家庭的矛盾,在地方文化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张习桥村的业余剧团和东山北头村的业余秧歌队极大丰富了当地村民的文化生活,逄戈庄村的初中退休教师杨桂琴擅长剪纸和画画,不少喜欢剪纸的妇女们参与剪纸活动,并在村中举行展览,既充实了村民的闲暇生活,又传承了民间优秀文化。
已有的治理和国家—社会关系理论提供了对于公共品供给力量的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是经济因素决定着公共物品供给的质量,良好的治理与经济增长之间不存在分歧;第二种观点强调制度设计的重要性,良好的治理有赖于设计出对官员有效监督和制裁的民主行政制度;第三种观点重视社会因素(存在于商业、政府和家庭之外的自发协会),认为特定的组织和制度对政府的绩效具有积极影响[3]。尽管对这些因素的重要性仍然有不同声音,但课题组的调研表明,良好的村庄文化建设可以没有优势的地理、历史等文化资源,可以缺乏良好的区位条件和便捷的交通,但一定有两个前提条件:集体经济的发展壮大和镇村干部的切实重视。为此,进一步加强村级文化建设,我们需要关注如下因素:
(一)大力发展地区经济,加强村集体经济力量
当前村级文化建设的筹资渠道有三个,一是村民自筹,二是村集体配套,三是上级配套。上级配套时更考虑集约化,因为每个村实际情况不一样,地方文化主管部门常常是集中投入集中建设,比如配合文化宣传的具体要求,体现主旋律,建设文化长廊和乡村文明一条街、文化大院和农家书屋,或者给有一定基础的秧歌队提供服装等设备,规模更大的村庄和乡村中心社区,大多数建有文化广场、农家书屋和党员远程教育中心。但人口不多的自然村,以及一些地方偏远的行政村,公共文化建设主要仰赖村民自筹或村集体支付。即使在已经配备有基础文化设施的村庄中,因为财政部门对于文化事业的拨款数量有限,且用途驳杂,基层政府的报刊订阅费、卫生中心建设费、垃圾转运费和厕所改建费等众多文化、教育、卫生、科技等方面的花费亦有从文化经费中拨付,所以仅由中央或地方财政拨款来发展村级文化事业依然不敷使用,村集体经济的强力注入,成为村级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发展的根本基础,调研表明,文化建设走在前列的村庄,也是经济建设的先行者。
(二)提升基层领导政治素养,明确以民为本的服务理念
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人民生活的改善和社会事业的进步无疑是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取得的,这既加强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和民众对他的信念,也对后续社会发展问题的解决提供一个样板思路,即相信党和政府。当民众生活有困难,地区发展面临障碍时,普通民众亦会生发这一朴素的要求,希望党和各级政府提供给地方发展的物质资助与政策支持。在我们的调研中,涉及到解决本村文化建设的困难时,73.5%的受访者寄希望于政府的经费投入和上级领导的关注,在民众对强大政府的期待中,以及事实上政府对农村文化建设进行了积极倡导和有力推进的理念与实践的作用下,政府及相关领导成为推动地方文化建设的共同希冀。
那些文化建设成就突出的村庄也是基层或中层领导非常重视的结果,因而领导自身的政治素养和施政理念亦关联一个地区的文化建设成效。政治素养既包含着政治上的正确性及贯彻中央路线与精神的执行力,也包含着正确的价值判断和对地方长远发展的使命感。在施政理念方面,既有维护社会安定、推动地区发展、实现政府目标的眼光向上的合作精神,也有造福地方百姓、关注长远未来、实现人生价值的为民请命的服务信念。体现在村级文化建设方面,许多中心社区有整洁明亮的农家书屋、每月免费电影、健身器材,但他们的利用率却少有关注。文化建设不是送设施、送活动即算终结,而更需要考虑这些文化设施、文化活动是否合乎实际需要,是否落到实处,是否真正在培育新农民、传播新风尚等方面发挥出作用,从当前的娱乐型文化建设,向育农民、富农民方向发展。
(三)发现并支持文化能人,充实村级文化建设的骨干力量
面对当前工业化与城镇化浪潮下城市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冲击,农村文化的多样性与乡土性面临着重大挑战,无论是出于农村文化建设形式上合理性与独特性的谋划,还是基于从内涵上提升乡土文化的心灵感召力、重建乡民对家乡的认同、关切与依恋之情的考量,都需要充分挖掘与培养地方文化骨干,尤其是对地方传统民俗有深刻把握,并能传承当地文化习俗的文化能人。
在激荡的文化建设潮流中,如何立足乡村本土资源与风土人情,甄别文化的良莠,有针对性地去浊扬清,实现村级文化建设与整个时代潮流的对接与融合,并能保持本土文化在民众中的认同感与向心力,是当前村级文化建设工作最迫切要关注的问题。在此过程中,对村落文化有深切关怀与建设热忱的文化能人无疑是发展当地精神财富的重要动力。
(四)因地制宜,积极寻求有针对性和实效性的文化建设渠道
由于各村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生活习俗、文化传统、生产方式等方面的差异,对所有村庄按照一个模式、一套政策、一种思路进行文化建设是不切实际的。寻求切中实际的多元化文化建设发展对策将是村级文化建设的难点与重点。农村文化建设不是对旧有传统的舍弃,也不是城市文化的全面移植,而是在坚持乡土特色上的创新与发展。千村一面的规模式村级文化复制,只会加速村落文化生态的衰落。
在广播电视村村通之后,近三年山东省各地区基本按照建设文化大院(文化室)、图书室、免费电影、党员远程教育中心和文化广场的标准在各行政村和自然村进行公共文化建设,这种硬性规定有助于集中人力、财力建设一批文化基础设施,但各村的自主选择性不足,针对性不强,不同程度存在想要建立的没有、已经建立的没使用的情形。调研显示,设施的利用率不高、农民群众的参与率较低是各村文化建设中存在的普遍问题。因而建设村级文化应当有不同的模式而不宜一体式推进。如有的村庄常住人口是老弱妇孺,他们对图书室的建设要求并不迫切,更希望在老人、妇女健身方面和孩子的教育方面得到帮助。有的村庄图书室已经建立了,但开放时间与村民的工作时间或学习时间相冲突,有的村庄有健身器材和图书室,但却缺乏相关的知识培训与组织活动。有的村庄有具备一定实力的业余剧团和秧歌队,却没有得到有效地重视,如果在设备配套与表演培训方面有所引导,将有力推动地方文化建设。而在同一村庄内部,由于性别、年龄与空闲时间的差异,群体间的文化需求存在差异,他们参与文化活动的意愿亦各不相同,如何因地制宜、因群而异地推动农村文化建设是各地面临的共同挑战,为此,各级政府需要整合各村文化发展情形,在培植地方文化队伍的过程中,介绍地方成功经验,推广优秀建设模式,使村级文化建设事业焕发旺盛的生命力。
在村民家庭文化生活日益丰富的同时,农村文化建设面临着严峻挑战,一方面,村民普遍对村集体活动的冷漠,另一方面,不少村庄信教民众逐渐增加,在村庄活动公共性与村集体权威性的衰落中,我们隐约而沉痛地感到乡村吸引力的减退,众多学者也呼吁当前文化建设要彰显公共性[4][5],调整农村文化建设方向,重点开展农村集体合作型的文化活动,挖掘乡村传统文化基因,不仅为农民,也为城里人提供那温存心底的精神家园。在此,农村文化建设不仅是培育新农民、建设新农村的应有之义,也是重建中国人精神家园与恢复中国文化多样性的内在要求。
[1]王娉.崭新的《二十四史》无人睬——如何唤醒“农家书屋”里的“休眠图书”[N].青岛日报.2013-4-13.
[2]张伟.安丘市辉渠镇雹泉村举办庆三八颁奖文艺晚会[DB/OL].安丘新闻网.2013-3-11,http://www.newaq.com/Article/zjlb/201303/442714.htm.
[3] [美]蔡晓莉著,刘丽译.中国乡村公共品的提供:连带团体的作用[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6(2):105.
[4]吴春梅,石绍成.乡村公共精神:内涵、资源基础与培育[J].前沿,2010(7):131-135.
[5]容中逵.乡村社会教化的式微与再造[J].社会科学战线,2011(9):198-203.
2015-11-21
山东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J12WC52),青岛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QDSKL140720)。
青岛农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山东 青岛,266109
柳 敏(1974- ),女,汉族,历史学博士,青岛农业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乡村社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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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091(2016)02-009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