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红莉
车窗外的寒霜像大面积的闪电
枯萎的秸秆成垛状跳出大地的平叙
乌鸦的巢在树上瞬间就成为过去和远方
孤寂的坟冢好像远离时间之外
深陷的盲在紫色的暗影中浮动
二月的光在车窗外擦亮浮尘和事物
在这时我只是收留了水 水中的时间
在一个清晨落在既定的时间之后奔赴他乡
被放弃的时光
我面前斑驳的老墙 多像空中高举的幡
清明时我为母亲和哥哥送去黄色的菊
简单的 像这一天的空旷无语
他们在天上的花园又多了几缕摇曳的香
我仍然在周末去看父亲 捎去新鲜的鱼
润肺的雪梨母亲和哥哥已经吃不到
柜子上母亲泛黄的照片依然年轻
我常常为此进入时光 找寻那个我熟悉的人
曾经秋草的末影在时间中飞快的剥离
瞬间的掠影带走时光中的人
群山万年不动 万年的坚定只属于自然
我和那么多人那么多曾经的人易碎的人
碎过就永久的脱离就无法再找回来的人
时间并不动容 大地翻新着绿和金黄
这个周末 南方的绿意深情 顺带火红的木棉
我只是在北方被春天的寒意统领 微风
并不能使这个春天的青草先为的致意
有时我会恍惚在虚构的春天里 接受素洁的盲点
即使北方从没有过进化和南方的温暖达成一致
泥土的醒来同样需要时间 需要大地上
那些确切的存在 那些远走的人仍然不归
即使大地翻新 即使春天安顿花朵
旧时光
那敲打的声音像敲着岁月的流痕
熟悉的气息就这样永不复还 永不
我的摆放鲜花的木质窗台 像被撕裂的棉花
你看钢的砖的裸露 旧日子就走远
年轻的模样就送给绝不是谎言的日子
我是说楚天还会出现 我的旧日子就不会了
尽管我的房屋还会新 新的耀眼深处的
寂寥无限 大地啊 那些高驻的美
我阅读的速度已经减慢 慢到苍凉的根部
老是什么就是现在就是和时光中的旧通融
就是对玫瑰已经高不可攀 并且将骑士的盔甲卸下
慕士塔格西路
南疆的天空被慕士塔格西路划分出格式
我面前的叫故乡医院 它让我想起遥远的故乡
而米兰餐厅的浇着肉汁的面 亲爱的新疆
我面前的草原羊群似白浪 舒缓的移动
现在 我游动于梦幻的高音 听异乡的口音
搅动我的胃肠 我的有阳光的新故乡
慕士塔格西路 沿街走过的人就像
在我生命中的旅程都曾经来过
亲切地叫过你的名字 仿佛这世间的亲情
就是这样 不说话也亲如手足也温暖
就是这样的目光 一次次延长了
我的旅程 南疆的慕士塔格西路
就像现在 绕过千山万水也会想起
异乡的语言 无法企及的辽阔和遥远
我写下你的名字留给这一世
我写下你的名字 你的年少时的名字
如今这名字还长在你的身上
挂在 只有启明星可以和你私语的树梢
像今天的夜晚 我将星光放逐在河水里
借助风的力量和你汇合 时间正生长绵长
这温暖的九月 光顾奇迹怎样的被大雪掩埋
这么多年 那个站在旧柴门前
听月光下的雪 听你的脚步落在雪上
将一个世纪的懵懂 延长再延长
冬雪和春蝉都已经来过 远方的视线啊
夏日的河流和秋天的白桦都固定着曲线
白桦的信笺 旧得那么白 白得像我的鬓发
像一万年前就开始的白 被慢慢松开的白
我写下你的名字 时间就逐渐走远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天地间在你看不见的心上
仅存于河水中的余温啊 河水覆盖着泪痕
像未知的底色和虚幻 就像一朵花开的时间
月亮湖
是的 我听到过这首完美的音乐
被湖水洗过的 在大雪纷飞的十二月
现在 午后的小小的湖 盛装着整个天空
天空下的虫鸣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