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价格影响经济增长的机制与路径分析

2016-11-28 02:08朱丽呐
统计与决策 2016年20期
关键词:住房价格平均工资比重

朱丽呐

(天津科技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天津300457)

住房价格影响经济增长的机制与路径分析

朱丽呐

(天津科技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天津300457)

文章基于省级、地市级和企业微观三个层面的数据系统分析了房价上涨对于经济增长影响的机制和路径。研究发现,房价上涨会通过成本机制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但是由于工资粘性和企业的策略性行为使得这种负面影响具有较大的滞后性。住房价格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呈现倒U型的显著特征,这种特征的出现使得当住房价格上涨到一定幅度时,新的刺激房市政策会被住房价格对增长的负面影响所抵消而难以发挥有效作用。

住房价格;经济增长;人力成本

0 引言

进入21世纪以来,房地产作为我国的支柱产业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与此同时,房地产价格也不断高涨,直到2014年才开始呈现全面下降的趋势,但是随着新一轮房市刺激政策的开启,房地产价格又开始迅速抬头,但是与之前的刺激政策相比,这一轮的房价上涨并没有带来经济增长的恢复,传统的通过刺激房地产市场来促进经济增长的战略似乎失去了其预期的效果,因此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房地产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传统的观点认为,刺激房市所引起的房价上涨能够带动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进而拉动经济增长,但是住房价格的提高也会增加生活成本,并推动工资上涨和企业利润下降,进而抑制企业投资和经济增长,所以住房价格上涨将通过以上两种截然相反的机制来影响经济增长,从而导致两者非线性关系的出现,本文就将基于城市宏观数据和企业微观数据从经验角度对这种非线性关系进行验证,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1 住房价格影响经济增长的成本机制

由于城镇化和住房价格上涨主要发生在城市层面,因此我们主要是通过城市层面的宏观数据和企业层面的微观数据来对住房价格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验证,此外,基于改革开放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房价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变动关系,我们可以发现住房价格上涨与经济增长之间的确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所以本节我们主要是验证住房价格上涨对经济增长影响的负面机制,即削减工业企业利润的成本机制。

我们使用两个指标来测度企业的成本:职工工资和企业的人力成本比重,其中,职工工资和其他城市层面的宏观数据主要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各地级市数据,各城市的房价则来自《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微观数据则来自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

我们首先建立模型(1)并检验住房价格对平均工资的影响。

模型(1)中,Wage表示各城市职工平均工资,HP表示住房价格,j为住房价格的滞后阶数,X为控制变量,μi为个体固定效应,其主要用来控制不可观测的因素。其中,控制变量主要包括人均GDP,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和国有企业比重NAE,此外,由于工资粘性的存在,住房价格对于工资的影响可能存在滞后效应,此外,由于工资本身也可能会影响住房价格,工资越高的地区居民的消费能力也越高,因此住房价格也可能越高,所以住房价格这一变量本身有可能是内生的,基于以上两个原因,我们分别引入住房价格的一到五阶滞后变量,这样既可以避免内生性问题,又可以检验住房价格对于工资的滞后性影响。我们将通过F检验和Hausman(HA)检验来识别模型的估计方法,经过经验最终接受了固定效应的估计方法,其估计结果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出,首先,住房价格的一到三次滞后项对平均工资的影响都是不显著的,直到第四和第五次滞后项对于平均工资的影响才是显著的,这说明住房价格对于平均工资的影响的确具有较大的滞后效应,这与上文提及的工资粘性密切相关。此外,对于有居住需求的个体而言,如果其有房子,则并没有购房的需求,因此住房价格并不会提高其生活成本,而对于没有房子的个体,其主要是通过租房来解决其需求,而租房价格往往会通过合同加以固定,住房价格上涨传递到租房价格也存在一定的滞后性,随着租房价格的提高,个体的生活成本也会提高,由此才会催生工资上涨的压力,而工资上涨本身又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博弈才能完成,因此,住房价格上涨对于平均工资的提高具有相当的滞后性,表1的估计结果显示这种滞后性长达四到五年,而且这种传递并非是完全的,大约只有不到10%的房价上涨压力被传递到平均工资上面,这也造成了我国越来越大的房价收入比;其次,人均GDP和国有企业比重也都对工资上涨具有显著影响,其中,国有企业比重越高,平均工资水平越低,但是由于国有企业职工的收入包含了较多隐形收入,这也造成了我国不同所有制和不同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最后,居民消费物价指数对于平均工资的影响是不显著的,这可能是由于我国的物价近年来比较平稳,而且CPI中并未包含住房价格,因此,其对工资的影响是不显著的。

虽然住房价格的上涨会最终引起平均工资水平的上涨,但是工资只是企业成本部分元素,如果住房价格并未引起企业成本的大幅增加,那么其对企业利润的影响也就不显著,从而并不会对经济在增长产生严重负面影响,所以我们就检验住房价格上涨对企业人力成本比重的影响建立模型(2):

模型(2)中,Cost为企业的人力成本比重,我们使用(应付工资总额+应付福利费总额)/企业产值来测度,同样的,HP表示住房价格,j为住房价格的滞后阶数,X为控制变量,γi为不可观测的个体因素,控制变量中,主要包括:企业的年龄(AGE:调查年份-企业开业年份)、企业的规模(SCA:年末职工数)、企业资本结构(CST:贷款占总资本的比重)和企业的产权属性(PRO:国有企业=0,非国有企业= 1)。我们同样适用F检验和Hausman(HA)检验来识别模型的估计方法,结果显示仍然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对数据进行回归,其回归结果见表2。

表1 住房价格对平均工资影响的估计结果

表2 住房价格影响企业人力成本比重的估计结果

由于平均工资是企业人力成本的核心构成部分,因此住房价格只有先影响平均工资然后才会影响企业的人力成本,所以我们对于住房价格滞后项的滞后阶数将从之后四阶开始。从表2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住房价格对于企业人力成本比重的影响从滞后七阶才开始,这说明企业人力成本比重的调正更加滞后,这主要是因为企业本身会对工资的上涨进行策略性调整,比如裁减雇佣职工人数,重新雇用工资水平较低的劳动力等。直到社会上整体的工资水平均上升之后,企业的人力成本比重才会开始显著提高,因此,相对于住房价格对于平均工资水平的影响,住房价格提高对于企业人力成本的影响更加具有滞后性。此外,企业年龄、规模和企业的所有权属性对于企业人力成本也均具有显著性的影响,其中,企业的年龄越长,则人力成本所占比重越高,这主要是因为这些企业的生产设备更新较慢,技术较为落后,因此对于劳动力的依赖更大,企业人力成本所占比重更高;企业的规模则直接决定了企业使用人力资本的数量,因此,规模越大,人力成本所占比重也越高;而对于国有企业来说,其通常存在严重的冗员问题,再加上应付福利费用较高,所以企业人力成本的比重也较高。企业资本结构对于人力成本比重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目前我国企业可能存在信贷资源利用不合理的问题,大量信贷资源被用于企业工资和福利费用的发放,而不是设备的改造升级方面。总之,住房价格上涨对于企业人力成本比重的影响也具有较大的滞后性。

综上所述,住房结构虽然会显著提高职工的工资水平和企业的人力成本比重,但是这种影响具有较大的滞后性,这与住房价格提高对于经济增长的直接拉动作用不同,因此使得住房价格提高对于经济增长的总体影响呈现出非线性变动的态势,在住房价格提高尚未传递到职工工资水平和企业人力成本比重之前,其对于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随着住房价格对工资水平和人力成本比重显著性影响的出现,其对经济增长的负面作用则开始呈现,经济增长开始出现下滑的趋势,所以,住房价格提高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呈现倒U型的变动特征,下面我们就对此进行验证。

表3 住房价格影响经济增长的估计结果

2 住房价格提高影响经济增长的倒U型路径

由于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包括物质资本存量、人力资本存量、劳动力等重要中间投入品,而这些变量无法在地市级层面获得,但是地市级的影响可以汇总成为省级的影响,所以我们将使用省级层面的面板数据(所有的省级层面数据来源于各省的统计年鉴、中经网数据库和《中国统计年鉴》)来验证住房价格提高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其中,物质资本存量的数据使用张军(1999)的测算方法并将其扩展至2014年,人力资本的数据采用每万人在校大学生的数量进行测度,劳动力采用各省的年末从业人数,此外,我们还将引入对外开放程度(进出口总值/GDP)和财政支出的增长率。其中,所有的数据均采用增长率指标,为了保持数据口径的统一性和完整性,我们将去除西藏和海南省的数据,并将重庆市的数据并入四川省,最终建立如下模型:

模型(3)中,我们将引入住房价格上涨的一阶滞后项以消除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同时引入其平方项以考察其与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控制变量主要包括物质资本存量增长率(CAPG)、人力资本增长率(HUMG)、劳动力增长率(LABG)、进出口增长率(OPEG)和财政支出增长率(FISG),vi为不可观测的个体因素,同样使用F检验和Hausman(HA)检验来选择适合的估计模型,结果显示仍然适用于固定效应模型,其估计结果见表3。

从表3中我们可以看出,虽然在滞后6阶上,房地产价格提高已经显著影响了平均工资水平,但是由于其并未影响到企业的人力成本比重,因此并未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此时住房价格本身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其二次项是不显著的,这充分说明住房价格影响经济增长主要是通过企业成本机制而非工资机制。如果企业能够在工资上涨的情况下对资本劳动力结构做出充分调整,那么住房价格上涨对于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可能不会发生。但遗憾的是,当住房价格滞后7阶和8阶时,也就是住房价格上涨显著影响企业人力成本比重时,其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开始变得显著,此时,住房价格的二次项为负,即其对经济增长的倒U型影响开始出现,而且在不包含二次项的估计结果中。随着住房价格滞后阶数的增加,住房价格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也开始变小,这说明住房价格上涨对经济的负面作用将会越来越凸显,这可能也是我国经济增长放缓的重要原因。

此外,控制变量中,物质资本存量、开放水平和财政支出水平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是显著为正的,但是劳动力和人力资本的估计系数是不显著的,这可能与这两个变量的测度有关系。其中,物质资本存量的影响是最显著的,这与我国经济增长依靠资本积累的粗放型增长模式是相符的。最后,我们发现当住房价格上涨超过10倍时,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就可能在未来某个时期发生逆转,因此我们并不是排斥住房价格的上涨,而是要将其控制在合理的限度内,这也是中央政府屡次对房市进行调控的重要原因。一旦当房价上涨超过这一限度,那么新的刺激房市政策很可能会被以往房价上涨带来的负面影响所抵消,从而难以发挥明显的效果,这也表明我国经济目前已经进入结构调整的关键时期,因此不能在单纯依靠刺激房市来保证经济的增长。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省级、地市级和企业微观三个层面的数据系统分析了房价上涨对于经济增长影响的机制和路径。研究发现,房价上涨会通过成本机制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但是由于工资粘性和企业的策略性行为使得这种负面影响具有较大的滞后性。因此,总体来说,住房价格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呈现倒U型的特征,这种特征的出现使得当住房价格上涨到一定幅度时,新的刺激房市的政策会被住房价格的负面影响所抵消而难以发挥有效作用,所以,在新的形势下,要保证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必须在政策层面做出如下调整:

第一,短期来看,适当调整刺激房市的政策,将房价的涨幅严格限制在一定幅度之内。

第二,中期来看,逐步调整产业政策的方向,将更多的资金从楼市转移到工业发展上来。

第三,长期来看,通过一系列配套制度改革,切实建立起“小政府、大市场”的经济发展环境,使得经济增长能够获得持续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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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易永生)

F290

A

1002-6487(2016)20-0140-03

天津科技大学青年教师创新基金资助项目(2014CXy y12)

朱丽呐(1983—),女,天津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房地产金融、风险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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