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前西方有关“身体、锻炼与健康”的文献学考察

2016-11-28 09:45震,赵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体液世纪身体

王 震,赵 歌



18世纪前西方有关“身体、锻炼与健康”的文献学考察

王 震1,2,赵 歌3

通过大量的文献分析可知,18世纪前西方关于“身体、锻炼与健康”方面的认知与实践活动经历了相当漫长的历史岁月。在这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人们的身体健康观念一直被古希腊及古罗马时期的医学及哲学理论所支配,公元1世纪基督教建立以来人们的健康观念还受到“宗教、巫术以及外界环境论”的影响。文艺复兴之后,新理论和新知识的出现使人们渐渐摆脱蒙昧,在身体健康的实践活动中逐渐的由“体液排出”“放血疗法”过渡到“身体锻炼”上来并开始关注锻炼的形式和效率。总体上来看,18世纪前西方身体健康观念经历了由从蒙昧走向科学、从必然走向自由以及从“身体内在调整”过渡到“身体外在锻炼”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关爱自我、关心身体是永恒的主题。

18世纪前;西方;“身体、锻炼与健康”;文献学

本文查阅大量外文文献基本展现了18世纪前西方有关“身体、锻炼与健康”方面的认知与实践活动。通过人们对“身体、锻炼与健康”在理念与实践活动中的不断修订,清晰地揭示了人们对于身体的认知以及锻炼功效方面的逐渐改变,表明了人们在观念上的不断革新与进步。

1 18世纪前西方关于“身体健康观念”的认知

1.1 古代西方“体液理论”与健康

在西方的古老观念中,人体健康和疾病的观念一直由古希腊和古罗马医学和哲学主导着,医生、贵族以及受过教育的精英人士以及大众一直也秉持这种古老理念。其中“体液理论”就来源于古希腊时期希波克拉底的文字以及古罗马时期盖伦的著作,盖伦将希波克拉底的医学理论一直传递到文艺复兴,他们的理论和见解在他们死后的一千多年里对欧洲的医学理论起支配性作用。

以希波克拉底为主导的希腊医学“体液理论”对人体整个生命的设想大致为:整个生命的发展与变化是具有自然节律的,皮肤以及肌肉内部蕴含的液体对于人体的健康与否具有十分重要的调节作用。希波克拉底提出“体液(humours)学说”,认为人体由血液(blood)、粘液(phlegm)、黄胆(yellow bile)和黑胆(black bile)四种体液组成,这四种体液的不同配合使人们有不同的体质。

圣让·克里索斯托美借助希波克拉底的理论进行了这样的描述:“属于我们的这具身体,如此低微和渺小,由四种元素构成:所谓热性的,即血液;所谓干燥的,即黄胆汁;所谓湿润的,即粘液;所谓寒冷的,即黑胆汁[1]。”不同的体液履行不同的功能,如此便可维持身体的生命。血液乃是生命力的液体,当血液从身体里涌出时,生命就离他远去。胆汁乃是胃液,对消化而言必不可少。粘液范畴极广,包含了所有无色的分泌物,是某种润滑及制冷之物。这些物质中可见的有汗液和泪水,它们只要过多,便会流出,很明显——感冒和发热的时候,它就会从嘴和鼻中排出。第四种主要体液,即黑胆汁或忧郁症,人们几乎从未找到很纯的黑胆汁。

“体液理论”还做了进一步分析:四种体液之间的互动外显了生命现象的存在模式,即:体温、肤色和肌肉的状态。血液使身体发热、湿润;胆汁使之发热、干燥;粘液使之变冷、潮湿;而黑胆汁使身体产生寒冷及干燥的感觉。古代西方医师还将四种体液与自然界现实物质做了类比:血液既热又动荡,似火;胆汁既热又干燥,似空气;粘液寒冷且潮湿,似水;胆汁既寒冷且干燥,似土地[2]。

古代西方的“体液理论”也揭示了其与身体健康的密切关联,体液的相对平衡可以直观显现一个人的健康状况。在科学尚未做出合理的解释之前,长时间以来这种“体液理论”占据着主导地位。 “体液理论”对人们从健康到患病的过程做出了好几种解释。当富有生命力的液体彼此间和平共处,保持良好的平衡时,便万事大吉。每种液体都有其尺度,适合于永久的身体正常运转,像消化、吸收以及排出废物便是如此。当其中一种体液聚集起来(体液过多),或变得不足时,疾病就会突然出现。比如说,吃的太好,由此热量就会聚集起太多血液,“血疾”就会随之而来[3],按照现在医学的解释,是由热量增加引起血压升高而导致身体发热。结果,人就会出血,发生病变,产生中风,或心脏疾病。相反,缺乏血液,或血质不佳,便说明丧失了生命的活力。当然,对于其他体液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胆汁过多就会肝火旺,容易引起消化疾病,粘液过多就会导致无力、发冷。

西方的医学理论也对身体的健康状况做了合理的引导——即通过合理的生活方式来加以纠正,如改变饮食结构和吃药。如向贫血者建议就是丰富饮食,要有肉有酒,这样才能产生大量的血液;相反的是,向中风者建议的则是“稀释”和“冷却”的饮食,要吃绿叶菜和大麦糖浆等。

1.2 古代西方“宗教、外界环境论以及巫术”与健康

从公元1世纪基督教建教至今,身体在基督教奥义中居于核心地位,因而在一千多年来一直被人们视为一个永久的参考对象。《福音书》的作者们以及传统的基督教徒们在基督信仰中感受到了拯救世人于痛苦深渊并使之得到宽慰的神的存在:他就是灵活的救世主,同时也是救治身体疾患的妙手仁医。他还从冥界带回了拉撒路(注:在《圣经》中,有个名叫拉撒路的人,被耶稣从坟墓中唤醒复活,见《圣经.约翰福音》第11章)。让往生之人死而复生,这难道不是医术的最高境界吗?

古代西方的医学观念还将人与自然环境与宇宙联系起来,并与“宇宙”相呼应,与之彼此附和。比如:古代西方人认为人类的身体健康状况是与气候、季节、天空以及黄道吉日有关联,尤其对于月亮的崇拜有着无与伦比的热度。他们认为,月亮与所有增长、复制及移动之物有关,它也主导者行星的发展,头发的生长,以及孩子的成长,而且月亮影响放血、伤口的治愈,还会调节女性的月经,会决定成长或者死亡的时刻[4]。

必须说明的是,在欧洲世界里,学者传统在开始时仍旧与民间传统相混合,两者都是以自然与神圣的基督教秩序为中心。比如,17世纪初的医生兼牧师理查德.奈皮尔除了借助宗教来治病,并靠祈祷治愈自己的病人。更有甚者,他还给病人魔法图和护身符,以求保佑病人“免遭邪恶精灵、仙女和巫术之害”。同样,1644年编年史家塞缪尔.佩皮斯报告了自己的健康状况,在他看来,自己的身体相当棒,他将截然不同的各类影响糅合在了一起:习惯脱衬衫,每天早上带上松脂油丸,脖子上围了一圈兔爪作魔法之用[5]。

宗教、魔法以及医学汇聚于大众医学常识中。每一种逻辑交错纠缠,样样都显得很有道理。还有一种“逻辑”认为,疾病采取的方式就是绕着某样物体循环。它会被转移、移植、变形。比如:患病者必须在自己的尿液中煮鸡蛋,然后将其掩埋,只要蚂蚁吃了它,疾病就不会发作。还有其他的一些信仰,比如:生者与死者之间的交流,病人必须紧紧抓住等待埋葬的尸体的肢体,疾病就会离开生者的身体居住在死者的体内。因此,母亲们都会紧紧贴在断头台脚下,你争我夺地想要替自己生病的孩子摸一摸受刑人了无生气的尸体。

除了这些魔力之外,古代西方人还认为数字也有魔力。人们可以捕捉住一天、一周、一月、一年的某些特殊时刻,或有利于人,或不利于人。它依赖的是数字及其对称性,比如:在亚麻的田地里来回奔跑三次,即可治疗眩晕;在斋戒期连续九天吃鼠尾草就可治愈发热等。

以上叙述的古代西方人的身体健康观包含了宗教思想、魔法思想以及对于自然界万物的粗浅认识,可是这些却实实在在存在于古代西方的现实生活中,不仅仅是平民百姓甚至贵族精英也秉持这种理念。

1.3 文艺复兴时期自然科学、医学的兴起与健康

文艺复兴时期对于医学的地位提升最有决定性影响的是“人体解剖学”。从14世纪开始,解剖便越演愈烈,尤其是在意大利,当时它是中世纪末期科学快速发展的中心地带。最初的解剖学演示几乎成为公共事件,也几乎成为盛景。此外,他们的目的最初并非是为了研究,而是为了教学。真正对于医学解剖有突出贡献的当属维萨里。1543年,他出版了自己的杰作《论人体的构造》[6]。在这些出版于巴塞尔的插图精美的著作中,维萨里借助于个人观察,在诸多主题上挑战了盖伦的教本。

正是由于维萨里的著作才掀起了对于身体构造的探索,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革命,因为他的著作创造了某种研究的“气候”,从医药科学推动了解剖学的发展。解剖学的发展也逐渐改变着陈旧思想的错误观点。1572年,洛朗.茹贝尔的著作《大众关于医学及健康摄生法的谬论》在16世纪确定了这一尝试,即用医学知识来反对陈旧的偏见。茹贝尔统计了“大众之谈[7]”的许多错误观点。

从16世纪下半叶开始,理性的自然科学开始崭露头角,也拒斥了传闻,揭穿了“魔法师”“占卜师”和“江湖郎中”的老底[8]。解剖学知识日益受到重视,传统的体液理论也慢慢受到了挑战,直接观察受到了重视。17世纪,对人体机制,尤其在体液流动的基础上对滞留的液体产生了新的兴趣。由此便立刻产生了有关血液流动的研究新领域。

2 18世纪前西方关于“身体、锻炼与健康” 的实践活动

2.1 “体液排出”“放血疗法”以及“锻炼功效”和健康

在希波克拉底以及盖伦对“体液理论”所做贡献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身体运动有助于排空身体,它能激发身体的各个部分,能使器官收缩,能将可引起心绪烦躁凝滞的体液排出去”[9]。1580年,昂布鲁瓦兹·帕雷用他那晦涩而又形象的语言对此作了阐述:“运动增长了自然的热度,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好的消化,最终获得充足的营养,将污物排泄出去,且使精气立时发生效用;由于管道通过此种方式得到净化。

此外,通过各部分自然而然的摩擦、彼此碰撞,虽然不是很有力,亦非立刻就会活跃起来,但运动可使身体习惯、呼吸和其他行为更为强劲、更为持久和健壮,而且对农民和干体力活的各色人等效果最为明显。这就是锻炼的好处……[10]”管道可以有效地排液,身体各部分得到强化,古代医学的这个重大原则恰好成了人们热议的中心议题:由体液构成的身体的传统形象限定于身体得到更新,排出体液这一层面。梅尔丘利亚里斯的书首次论及了健身术,16及17世纪该书在欧洲广泛传播[11],使人们对体液可产生的这些效果有了更多的信心。在书中这样写道:“锻炼可增加自然的热度和由此引起的身体各部分的摩擦,它能使肉体更为坚固结实,使对疼痛的感知度减弱[11]”。这个主题在当时有关健康的论文中也经常得到重述“锻炼使人类的身体免除疾病的痛苦,它能不知不觉间化解整个消化系统的多余物[12]。”

即使上述有关锻炼增进健康的理念并结合1628年哈维提出的“血液循环”理论,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们仍旧不能理解“身体运动是影响健康的重要因素”这一观点,就像它根本不能撼动大多数人所认可的“体液理论”地位那样。在大多数人看来,体液的滞留仍然是产生疾病的首要因素,体液的不流动性及其庞大的数量仍然是真正的危险。“当血管中容纳的体液比其应该存在的量还要浓厚或者数量太多时以致血管常常堵塞或崩断时,就会导致数不胜数的疾病[13]。”富勒迪耶在其1690年的词典中对此说的更为简洁:“所有疾病只可能由致病的体液引起,它们都有危害性,或者多到数不胜数,必须将其排出[14]。”因此,在当时锻炼这一特殊的角色便与净化起到相同的作用了。出汗仍旧是锻炼的首要目的,塞维涅夫人在其围绕特雷步行的时候一直回忆起出汗这件事情,“我们每天都会这么做,而且相信这对健康绝对有好处[15]。”

但是,在这里必须重点强调的是古代西方在如何保养身体方面仍然未将“通过锻炼排出体液”作为优先的实践活动。17世纪中叶居伊.帕坦在其推荐静脉切开放血术中的信中说:“我们巴黎人很少锻炼,而是大吃大喝,遂成了很厉害的多血质,在这种状态下,如果放血放得不够厉害,血流的不够多的话,有些病他们便几乎不可能不得[16]。”弗拉芒在其1691年的《保持健康术》一文中也如是说。

因此之故,16世纪与17世纪并未将锻炼作为首要的保持健康的方式,而是放血,看见血立刻流淌出来,排出的体液可以看得见,数量几乎得到控制。放血这项增强健康的方式是由居伊·帕坦发现的,他是在照料年仅三岁的儿子时发现的。“通过血管排出粘液后病情开始好转了。一再地割开口子使他显得未曾有过的生龙活虎,肺部得到加强,抵抗力也增强了[18]。”毫无疑问,这种“放血疗法”的方式在17世纪的欧洲颇为流行,法国的路易十三每个月要放血好几次,他的外科医生布瓦尔一年当中为他切开血管达47次之多[19]。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这个时期的西方(以法国为例)贵族认为剧烈运动会使“体液变质,使人发烧[20]”。激烈运动会威胁到某个尚难以描述清楚的身体组织,它会使毛孔大开,因耗尽体液或向身体提供有害的气体而使身体脆弱不堪。

尤其令人感到关注的是在17世纪末的这段时期,有关“适度的体力活动会增强人的健康”这种理念虽然已经逐渐渗入到某些人心中,但并没有被广泛传播。1679年,蒙庞西耶小姐描述了自己几个月来“老是坐着不动,与健康无益”,后来开始锻炼。她在旁斯住了一段时间,不仅在那里捕猎、打羽毛球,还散步,这些方式足以达到保健的严格要求:“旁斯空气良好,在那里不知不觉就能强壮起来,还能随时随地外出散步[21]。”

阿里听到阿东的声音,惊起抬头,立马呜呜地哭了开来。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哀号有着万分的委屈。阿东上前解着阿里身上的绳子,搂着他说:“你莫怕,我回来了。你莫怕。”阿东的眼泪,滴在阿里的手背上。

总的来说,16和17世纪的人们对于锻炼的看法仍然处于杂乱的探讨之中,体育锻炼仍然被许多人看做不是正经事情。

2.2 “身体的退化”与“国家的”责任

在17世纪末和18世纪初,由于科学文化的不断发展,对古代的身体健康观也逐渐产生了怀疑,对于身体功能的看法也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比如慢慢地放弃了对“体液”的参照,认为那是希波克拉底或盖伦的医学,转而强调肺腑脏器与神经的作用,生理学上的好奇心比纯粹解剖学上的好奇心具有更大的重要性。

在启蒙时代的贵族和医生的讨论中,比如1754年旺德蒙德在其《论改善人类》中,就无休止地讨论过两个关键性的身体特点:力量和美。当然,在求证这两个占主导地位的特性时虽然没有任何发现,但是,大家所具有的共识,是“力量是生命的首要支柱[22]”,是隐藏在肌肉和神经中机体所具有的特殊的应答机制。

从17世纪后期开始(例如法国),具有先见性的贵族以及具有文化背景的人士秉持这样一种观点:国民的体质呈现“退化”的趋势,即坚持认为“身体虚弱”呈增长之势。伏尔泰在其《论叙事诗》中便表达了对莫名其妙丧失精力的悔恨之情:“古人因强壮而倍感荣耀。他们在平常进行战车训练时不会避开空气的影响,训练时不会萎靡不振,不会心中烦闷,不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23]” 另外,伏尔泰在《论风俗》中继续说:“所有的军事技艺均遭废弃,以前都能使身体变得强壮、敏捷的训练活动,如今只剩下狩猎了[23]”。伏尔泰说的上述话并非是想要保护这些已经过时的竞技活动,而是要表达法国人要面向未来,要专注于强化身体,确保“必要”的更新。

“退化论”这种观点在17世纪的后期以及18世纪具有广阔的市场,它所指的是身体的形态和风度以及穿着等等切切实实地改变,其外表已经发生退化,其形态消沉沮丧,与古代雕塑形象渐行渐远。体形和骨架随着时间和地点的变化而发生变形,1750年的同代人都已“退化”[24]。

在这种情况下,对身体的评估产生了新的要求,在期待使身体完善之时产生了新的要求。对身材的关注也更加系统,“数字计算法”在比对时更为精确,对虚弱和残疾的统计更为频繁,所有这一切都清楚地表明了对进步的渴求。孔多赛在其《人类精神进步史纲要》中提供了一个典范,布封投身于该未知领域,进一步确认表达了这种感受。十七年间,每隔六个月的时间,他都会用身高测量器和三角尺对一个出生于1752年“发育良好[25]”的年轻人的身高进行测量。他试图鉴别出增长的节奏,将冬天增长的高度与夏天增长的高度进行对比,对疲劳后有可能不会长身高、对休息后长身高进行评估。另外,布封还进行了另外一项精确性的研究:身材与体重之间的关联性。布封是首位要求精确测量的人,一法尺六法寸(1.81米)的人的体重应在160—180法斤(80—90公斤)之间。若他重达200法斤(100公斤),就是“肥胖”;若重达230法斤(115公斤)就是“超胖”;若重达250法斤(125公斤)就是“超级肥胖[25]”。在当时虽然没有任何的理论支撑他打这种观点,但是,他初步的对体重的好坏做了限定,也标定了正常体重和超重的界限。

可以这么说,之所以会对身体形态产生新的不满,是因为想要修正教育的方式,呼吁锻炼,强化身体。“那些政府官员,在巴黎每走一步就能碰见侏儒、驼背、跛子、罗圈腿以及双腿残疾的人等,对此他们难道不惊讶?[26]”也正是在十八世纪中期出现了“体质教育[27]”“身体教育[24]”以及“医学教育[28]”,这些闻所未闻的学科教育更新了陈旧的保健学传统。因此,对当时的官方来说,纠正虚弱者的身体乃是体质教育的开始,锻炼活动也终将会渗透到对体质的改善当中去。

1741年首先提出“矫形术”的安德利也是提出“可使年轻人保持身材并将之用于出身高贵的儿童身上的鲸骨或铁片有可能有缺陷”的第一人。他强调积极运动优于消极运动,肌肉优于矫形器具,特别是他认为运动时毋需医生和保姆的参与,只需让孩子肩扛重物,即可使他们高耸的肩膀变低。安德利将重物置于低垂的肩膀上,仅使肌肉运动,却赋予了矫形的威力。身体通过锻炼而得到纠正,锻炼对身体形态进行了“改组”。

卢梭也对此种改变大家赞赏,18世纪后叶的保健学家们也在重复这么说,他们批驳了紧身衣和矫形胸甲,强调身体拥有支配自由的权利,“略显强壮时,就让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吧,你会发现他一天天变得强健,将他和同年纪给束缚的严严实实的孩子比较一下,你就会对他们各自进步的差异感到震惊不已[29]。”

2.3 从放血的末日到健身散步

锻炼活动悄然的在18世纪下半叶起了转变。“健身散步”首先在有教养的阶层日益普及。孔多赛向雷斯皮纳斯的朱莉说自己每周都会去散步,会从昂坦街一直走到诺让自己的住宅,说散步使他“明显体质增强[30]”。布封在家里大踏步走路,计算步数,以便没法出门也能很好地评估自己的锻炼活动。还有卢梭,他也将散步作为文化主题并认为它是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当医生的特隆尚也极力强调节制饮食、强身健体和洗冷水浴,自1745年至1750年,他便专门诊治有教养的阶层。

由于增强体质的形式在17世纪中叶发生了变化,最终使古典的实践行为变的陈旧过时,比如说“放血疗法”,居伊.帕坦在1640-1650年间曾经激情洋溢地为之辩护,据说它极具“预防功效”,通过定期净化儿童的身体,能使孩子的体质增强[18]。一个世纪以后,这种行为成了“于人有害的痴心妄想[31]”,人们纷纷指责它使肌肉松弛,据说即便它有时能起到“治疗”的作用,但仍无法“增强体质”。因此,1782年麦尔西耶说:“人们很少用放血疗法了,年纪大的医生再也不会迫使身体健康的人去接受那种危险的排出体液的治疗方法。[32]。”因此,实践行为不可避免地有了改变,人们开始自发锻炼起来,坚信锻炼能起到激发作用,学校的教学法中再次出现了它的身影,比如维尔迪耶1770年为“有志侍奉上帝与堪当国家栋梁之才的学生”创设了教育课程,且言简意赅地建议学生通过锻炼来使“身体改头换面。[33]”维尔迪耶在学校里要求按照身体的各个部分来分配活动,“手臂、手或者脚的活动”。可以这么说,锻炼活动的范围尽管具有创新性,但仍旧混沌不清。

由于受到新思想的影响,“数字化”锻炼方式也逐渐占据了一个以前不曾有过的重要地位。布封的信就证明了这一点,他在其房间内计算步数,以便雨天也能最低限度地运动一番。孟德斯鸠的笔记中也记录了这一点,他记录了因马的步伐而传递至骑士身上的律动,以测量一古里中骑士所受震动的次数。在对学生的教育中,数字化也逐渐清晰起来。1780年代,让里夫人认为孩子应该定期锻炼,必须对奥尔良公爵家孩子的所有姿势进行测量和计算。1787年7月16日,测量跳远,“夏特尔公爵大约跳了十三步远,他的兄弟尽管穿了皮靴和皮裤,第一次就跳了十三步远,还有爬树,他们两个都爬了两颗高达十法尺,直径三法寸半的树[23]。”让里夫人还对自己的学生的速度做了计算,“一分钟多一点就跑完了长度约为550法尺的小巷子[23]。”由此可以看出,“数字化”锻炼已经在贵族阶层中悄然展开,人们对锻炼的形式和效率也开始慢慢关注。

还要说明的是法国化学家兼生理学家拉瓦锡于1777年发现的氧气深远地改变了人们对锻炼及其变化形式,尤其是“锻炼强度”的看法。拉瓦锡清楚无误地确定了呼吸原理,强调讲究精确性的新关系:呼吸的空气和完成的训练之间的比例,被消耗的氧气与表现出的努力之间存在严格的平行关系。拉瓦锡让一些人在密闭的房间内训练,监控氧气的交换,从而显示出氧气的吸入“直接与将重物举至某个限定的高度有关[34]”。由于身体训练时有了新数字,所以作为能量器官的肺部便清晰地显露了出来。呼吸不再如传统医学所言,可使血液冷却或对心脏造成压力。然而,拉瓦锡的这项发现之后,处理呼吸与锻炼方面未见显著变化,也没有对具体如何锻炼产生任何影响。在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关于“能量的科学方程式以及训练时的卡路里置换方程式”在18世纪还没有被发现,要等到1826年“卡尔诺”理论[35]的出现,尤其是19世纪中期该理论传播后,它才能对生物学起到某种作用。

这个时期的人们也已经在饮食和训练方面适当做出了一些调整。比如,在训练和饮食方面还能见到这样的规定:“晚上十点睡觉,早晨六七点起床,立刻洗澡、擦身,举重直至感觉疲惫为止;跑一英里,回家后,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36]”。还有对于通过锻炼而达到身体健康的评价标准:“皮肤状态是运动爱好者对准备进行锻炼者的评价标准。训练时,皮肤会一直很透明、光滑、有色泽,而且更富弹性[37]。”

3 结语

通过阅读大量外文文献基本还原出了18世纪前西方有关“身体、锻炼与健康”方面的认知和实践活动,研究结果如下:

(1)18世纪前西方有关“身体健康观念”的历史认知:首先,古代西方“身体健康观念”主要由古希腊时期希波克拉底和古罗马时期盖伦的“体液理论”所支配,这种身体健康观念时间跨度长达一千多年直至文艺复兴时期。此外,由于公元1世纪基督教的创立,身体在基督教奥义中居于核心地位,因此身体健康观念还一直受到 “宗教、巫术以及外界环境论”的影响。最后,在文艺复兴时期由于自然科学与医学的兴起,相继出现了“人体解剖学”和“血液循环”理论等新的科学知识,这些新理论和新知识的出现无疑对于启迪人们的科学视野做出了巨大贡献。

(2)18世纪前西方有关“身体、锻炼与健康” 的实践活动:首先,在历史的长河里,古代西方的身体实践活动经历了由“体液排出”“放血疗法”以及“身体锻炼”这几个阶段。在这个过程中,即使到了18世纪初期鼎盛时期的法国社会里,人们首先关注的还是通过使用催吐剂来洁净身体的内部,还有就是得益于“清肠药、放血、灌肠以及采血针”手段来达到身体健康的目的, “身体锻炼”并未放到一个首要的位置。后来,由于 “退化论”的观点在17世纪的后期以及18世纪西方开始慢慢流传,在这种情况下,对身体的评估产生了新的要求,对期待使身体完善产生了新的要求。锻炼活动悄然的在18世纪下半叶起了转变。“健身散步”首先在有教养的阶层日益普及,并且这个时期的人们也已经在饮食和训练方面做出了一些调整。最后,“数字化”锻炼已经在贵族阶层中悄然展开,人们对锻炼的形式和效率也开始慢慢关注。

(3)总体来看,18世纪前西方身体健康观念经历了由从蒙昧走向科学、从必然走向自由以及从“身体内在调整”过渡到“身体外在锻炼”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关爱自我、关心身体是永恒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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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任丹)

A Philological Study on “Body, Exercise and Health” in the West before the 18th Century

WANG Zhen1,2, ZHAO Ge3

Analysis of relevant literature shows that cognition and practical activities on “body, exercise and health” have a long history in the West before the 18thhistory. Over the millennium before the 18th century, people’s concept of health was dominated by theories of medicine and philosophy in ancient Greece and ancient Rome.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Christianity in the 1st century, people’s concept of health was also influenced by “religion, witchcraft and theories on external environment”. After the Renaissance, the emergence of new theories and knowledge liberated people from ignorance, and people’s health activities transformed from “body fluid discharge”, and “bloodletting” to “physical exercise”, and people started to stress the form and efficiency of exercise. Generally, the changes in the Western concept of health before the 18thcentury was a transition from ignorance to science, from inevitability to freedom, from “adjustment within the body” to “external body workout”. In the transition, the theme of self-care and body care never changed.

Beforethe18thCentury;West; “Body,ExerciseandHealth”;Philology

G811.9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001-9154(2016)04-0033-07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身体意识、身体训练与自我关怀——基于西方哲学研究”(2014JBZ022);陕西省教育厅科研规划项目“青少年体质监测与评估体系的研究与实施”(13JK0545)。

王震,历史学博士,陕西科技大学体育部副教授,河南大学体育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科研人员,研究方向:体育史,E-mail:hy-7891@126.com

赵歌,副教授,教育学博士,E-mail:zhaoge0110@126.com

1.陕西科技大学体育部,陕西 西安 710021 ;2.河南大学体育学院,河南 郑州 475001;3.北京交通大学体育部,北京 100044 1.P.E Department of Shan X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xi Xi’an 710021;2.He Nan University, Zhengzhou Henan 475001; 3.P.E Department of Beijing Jiao Tong University,Beijing 100044

2015-11-22

2016-05-20

G811.9

A

1001-9154(2016)04-00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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