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 凌
写诗也是为自己活一次
✿庄 凌
我是个孤独的孩子,一直是。乡村落后,家境贫寒,我一边倔强一边自卑。我曾经以为我不能顺利地长大,我要么变疯变傻要么变恶变坏,而事实上我却平稳地渡过了我的青春期,好好活了下来,这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父母忠诚善良的人品和文学作品对我的影响。我不但没有失去做人的基本素养,而且我似乎比同龄人更多了几分敏感和释然。但很多不能言说的疼痛在我年轻的内心试图爆发,我有宣泄的冲动又有隐忍的无奈。
大家都说我是个聪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趴在黑白电视机前,我就被那些或英雄或奸佞或绝望或跌宕的传奇人生吸引,我那时才明白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实力派演员,演绎不同的人生,释放内心无人理解的孤独。我偷偷地练习表演,在田野在山间,在黑夜在梦中,可是后来呵,我的演员梦最终没有实现,但我却像演员揣摩角色一样,把感受与思考揣摩进了我的诗歌,让我的诗歌有了让人难忘的画面。父母病痛的身体,衰老的皱纹,对土地默不作声的臣服,让我心痛又焦虑,而他们却任劳任怨地活着,与人为善,忍让与宽容,那些爱与疼痛也自然成了我诗歌中的真实表达。《我写与母亲洗澡》、《父亲的腰病》等一系列有关亲人和乡村的诗,都是最真实的日常场景,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我放到了时代的大背景里,于是有了悲剧的意义。
青春的成长与冲动,让我的心理有了莫名的变化,有了很多温暖又羞涩的小秘密。现在每每回想起初恋,总有一丝恬淡与哀愁,那个叫小曹的男同学,你还记得曹妃甸的约定吗?你还记得我吗?如今我们都只是社会汪洋里的小船,不知道漂泊到了哪里?我们还有少年的纯真与梦想吗?只有诗歌让我回忆,让我修复内心的失落与伤痛。
上大学后看到了城市表面的繁荣与热闹,而我始终都没有融入进去,我始终是一个边缘人。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让我孤独又眩晕,有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惆怅。无论在乡村还是在城市,生存都是最重要的命题,为了生存,就有了形形色色的表演。第一次进酒吧,我非常地不适应,就像个傻子一样躲在人群后面,我内心极其矛盾,害怕这种陌生的疯狂,又渴望自己能潇洒地释放,“我还是花了半个小时/才由人变成鬼//白天死了,爱情死了/跳一支舞就可以拥抱/喝一杯酒就可以把乡村灌醉/我和自己做了一回陌生人”。我不开放,却也不想遮掩真实的部分,人与人的相遇,性与爱本身就是生活的真实部分,我爱年轻的身体,也爱年轻的激情与希望,但我们更多的是为别人活着,为莫须有的观念活着。写诗与看书让我对生存与人性有了深层的思考,让我看见了道德之外的光亮。
平时读诗,我从不看虚名,不看什么大刊获奖,诗歌最后还是看文本,要经得起读者与时间的检验。那些为孤独贫穷痛苦爱情生死概念空泛解说与抒情的诗歌,那些为一点不着边际的矫情去梦呓的诗歌,那些唠叨生活表象的诗歌,其实离诗歌很远。老人们说面由心生,感谢善良让我没有内心肮脏,没有去交换什么。感谢诗歌让我结识了心灵相通的读者,得到了更多的共鸣,写诗也是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