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目珍
赵目珍的诗
文/赵目珍
赵目珍曾用笔名北残,1981年生,山东郓城人。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写诗,兼事诗歌批评。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深圳市文艺批评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文学评论研修班首届学员。《特区文学》“读诗”栏目评荐人。选编有《80后朦胧诗选》,著有诗集《外物》。2007年获“‘第三条道路’八年诗歌奖(1999-2007)”。现任职于深圳职业技术学院。
轻轻地,掩上一卷历史
翠竹青青,仿佛鲜活的沉重
搁置下一声声无名叹息
突然间,我只想悲悯大地
悲悯那些廖远的天空
这些不自生的虚空,比实在更实在而言语多假象,带着绮美的形容
有时候,看金鼎竹书
我们如饮苦酒——
所谓的“英雄”,招蜂引蝶
而哭声如洪钟,却湮没于刀光剑影
这纷纷扰扰的青史红尘
小人物苟且偷生
帝王将相们忙于不朽
刀笔吏镌刻着虚无的墓志铭
风吹开了旧堤,逝水疾驰
骏马时时穿越光阴的缝隙
从一块岩石的内部看到折镞的水滴在大海之南,我心有所思
草木一秋,山水无穷
万紫千红最终还是绕不过大江东去它们凝成了霜,结成了果
处处青红,顿然成为了隐秘的往事
我们不得不承认,总有一些力量
与你的存在,交相辉映
荒凉也好,悲切也罢
青青的风骨早晚都得付于深湛的秋声
如此寂寥的归途
那天上的一片云,本是其中最有影响力的风景然而,秋雨突然而来
青史的印花瞬间被打入了时代的青铜
内心的膨胀,突然微弱了下来
透过些彷徨的动作
我试着与爱情、婚姻和美酒告别
言语偶尔打破内在的叙事
一声叹息,移植出不曾有过的开阔
对于“存在”的问题,应该如何言说?
我们常常不自觉,或者疲于应付
而无知者,往往感觉大功已经告成
其实,对于造物而言
万事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世事洞明皆学问——而我,始终
只看到万物模糊的面孔。我相信黑夜也是一片空白的
但我们大都仇视这黑暗中的空白而深爱那个充满了顽疾的“旧约”
不妨将生活安放于别处。不必太执着
不必对真相太过纠结。真相是什么?
真相即遗憾,即残缺
只有以残缺的名义,我们才得以固守完美而对于人,它本质的意义和属性
它一切的“一”之实现,永远在路上
你有一滴雨,可致不朽的辉煌
你有帝国般的宇宙,可沿灌木接近我随意涂抹着梦幻泡影,试图看清在历史中的每一个众生
这是谁的脚下?我有渴望千里之行的冲动。就如同风,在坠落悬崖时
反而发现了重生的甬道,使重生更加成为可能
我有我梦寐以求的反叛
黄昏是命运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总有一些难以置信的事业
透过想象可以征服天命。比如诗歌那些金黄的稻束,或者一座房子
教会人如何理解人生的意义
而深夜,有人听刺骨的秋雨,源于一场沉醉。我是一个徒劳庆祝的人青春突然沉沦。中年臣服于大地
除了写下的言语,酒精是我们另外的旁证。我们的精神上写满了新生
而历史却选择了肉体作为偷欢的依据
穿越孤独而成为孤独的王者
困于草莽而成为在野的英雄
没有什么不朽不可以被打破或者终结
试图亲近不朽的人常陷于荒烟蔓草中
诸花在夜深时就已睡去
独有那些美感具足的彩烛以及蒙蒙胧胧的光焰
它们仿佛带着
异界洞府的美好意愿
我们的内心,有大欢喜
生命排斥永恒
故春睡只能入梦
不信,你看那些三叶虫鹦鹉螺、石莲,
以及鱼龙还有大榕树上的慵懒
几万年的春睡
都已寄托在岩中
这仿佛千年一贯制的考场
考场中坐满了考生
只是以前老的老,少的少现在大约普通一等
他们埋头苦干,或者陷入沉思极少数的人悠哉游哉
旁若无人
我对他们欣赏极了
但我的内心有些悸动
桌椅或试卷不断地制造出响声这些响声琐碎,杂乱无章
但其中却暗含真实
有人通过个案研究,提出了
——“历史大隐隐于诗”的话题:
英雄的光晕里充满了想象
宏大的叙事不值一提
于是,我端坐一隅
试图还原出一个“科举”的细节到底是谁的一举一动
到后来动摇了中国的历史
在一个突然被魔力占据的时刻
我的本质将如何呈现?
像一场黑色的圆舞,那无声的恐怖笼罩了灵魂的影子及其真实
我的现象该如何呈现?
仿佛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像一域摊开的巨大沙漠
我的各种器官滋生出各种青铜色的锈夕阳正暴露出孤独
就在这月光如铜的夜
在近乎苍老的青山埋伏着砍杀欲望的时候我的梦魇——
可怕的梦魇,盛开在香洲
团簇的白色球型花代替了正常的心跳
灰色的马蹄踏破命运的裂缝
这布满了叠乱和交错灯光的旅舍
到处充满了带有陌生感且要命的褶皱蜘蛛在四周拼命地游移
它反复地穿梭
瞬间将我的棋局织成死路
我始终走不出这茫而无边的聚拢
此刻的我,独自承受着恐惧
以及它所带来的猛烈而有效性的发挥
一切都没有秩序。古老的蝙蝠,纵横驰骋被啮的神经,痛不欲生
这是何等的梦境?到处都布满了沼泽无声的草树,被冰冷的雨水包围
我始终保持着瘫软的姿态
被触碰的一切都陷入了崩颓
在又一个方位尽失的南端。如今的我已过而立之年。
大海展现出无边的诱惑蔚蓝的颜色涨满了滑稽和疯癫
一切都显得如此“完美”
包括我——这沙漏中的粗野的祭献
鳞木逼近黄昏
我似乎也逼近了石炭二叠纪大冰期并非盛大的风暴铺天盖地而来
阵痛引发了涌动的潮水
初夜,数枕难眠
起起伏伏的梦魇,不断搅扰
为此我摒去了香槟美酒,摒去了平峦山公园摒去了黑暗修剪的碎片
并非为失去的各种味觉而叹息
剧烈的疼痛遮蔽了感官
他们忙于在繁荣和铅华中打开与切割而我正带着崩颓的笑容打量着突围
不过,有时候我沉默不语
我为自己当时无心的倾听而恐惧
回想起剪刀手熟练的声音
那冰冷的姿态,在眼前无情地重复
也并非要宣泄一种无能的情感
夜晚了穿越广场和黑洞
只记得那一场游戏,任何时候都禁止发声内心中布满了陨落式的惊恐
打开包装。那生活在过度包装中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并不能赋予他真正的价值
而我的坚硬,石头般的栖居
赋予了我不朽的风骨,并且让我勇敢地活下去
如今我已经走不出临难的阑珊
那是我眼角挂着苦泪的妻子
一杯红糖水,几粒花生米
六七颗桂圆,四五个红枣
谁说它们“风马牛不相及”
我细数这些事物,正如我细数
妻的遭遇。那些痛苦的赶来
正如春天一瓣一瓣的分娩
一支开罢,又连着另一支
而春风的摇曳,使她更加攥紧自己
她竭力想避开它们的影响
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除了睡眠能让她逃入逼仄的天地
——她看似消除了一些脆弱
其实是混乱和狂躁让她暂时得到平息
这已近乎疯狂的临难日
每个月,我似乎也有那么几日
我的神经与爱妻一起被绞痛、缚缢她的溃败,即是我的溃败
她的叹息,即是我的叹息
唉!此刻的窗外,春风骀荡
小小的出租屋里,意绪周密
无能的铜炉正在灼烧一壶死水
云集的忧愁带来春天宏大的叙事
正如我无力地书写一段被灼伤的沉睡
沉默以后
摸着解禁的语词过河拆桥的人躲了起来
我只能得到一个
充满了隐喻
但却自足的宇宙
沉默以后
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此刻,我的眼睛朝向上天心境存于大地
有一只鸟儿,它的声音带着特殊的虚幻性
沉默以后
我抽丝织锦
你问:如何收拾残局?
我哑然不语
只见群山奔走
荒凉的风景从天上掉下来
(责编:郑小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