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君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广西 南宁 530006)
试赏析《天净沙·秋思》与《活着》的异曲同工之处
王 君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 广西 南宁 530006)
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用精悍的28个字为世人描述了一幅画面,可是这幅画所表达的内容是悲,是喜,还是悲喜交加,不能妄加断论。笔者试图用“无名天地之始”的道家哲学思想来解读这首诗,并将《活着》中福贵的起伏的人生命运与道家思想结合起来,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天净沙·秋思》;《活着》;道家思想
马致远(约1250—约1321至1324间),字千里,号东篱,(一说名不详,字致远,晚号“东篱”)。汉族,元代著名杂剧家、散曲家,元大都(今北京)人,原籍河北省东光县马祠堂村。他的年辈晚于关汉卿、白朴等人,生年约在公元1250年,卒年约在至治改元到泰定元年1321年以后,与关汉卿、郑光祖、白朴并称“元曲四大家。”
天净沙·秋思
元·马致远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马致远的小令名作《天净沙·秋思》全曲仅五句二十八字,语言极为凝练却容量巨大,意蕴深远,结构精巧,顿挫有致,被称为“秋思之祖”。马致远年轻时热衷功名,但由于元统治者实行民族高压政策,因而一直未能得志。他几乎一生都过着漂泊无定的生活。他也因之而郁郁不得志,困窘潦倒一生。于是在羁旅途中,写下了这首《天净沙·秋思》。
作者将枯萎的藤蔓,夕阳下乌鸦的呐喊,走向终结的年迈的老树,秋季萧瑟的西风,羸弱的马儿都收在了这幅油画里,读到这里,这是一幅悲壮的油画,所有的事物看似如此消极,如此绝望,如此凄凉,它将你的灵魂枷锁禁锢,无法喘息。然而,这似乎还不是终极结果,作者在最后写到“断肠人在天涯”,这是最后一刻的爆发,彻底将你的灵魂撕碎,打破人世间所谓规则,洋洋洒洒将这一切散落在天涯,散落在一个个轮回里,散落生命的每一次的开始与结束,散落在《道德经》中老子所言“无名天地之始”里。跟随夫子到河边,守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守望着消逝的时光,期待下一个轮回的遇见。
在这幅画里,还有生命穷尽时的温暖:秋意午后温暖的阳光温柔地照耀着每一处生命,溪水潺潺地流过小桥人家,这是一幅充满暖意乡间油画。正当你奋力结束一切、走向生命尽头的时候,此刻细细地流水、暖暖的阳光又将把你唤醒,给你重获新生的机会。此时此景,让人不禁想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轮回这一概念,生命在反反复复的消逝与重生。正如诗句中那条饱含历史沧桑的“古道”,来来往往的生命个体,从未间断过,比如那匹已变得如此弱不禁风的马儿,依旧要经过这条古道,作者似乎在向世人诉说:苦难与挫折该经历的都要经历,谁都逃不掉,包括马致远在内的文人墨客,几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人走过这条古道,来来往往,穿梭在时间的轮回里,探索者生命哲学中的始与终。
古代的圣贤更是在这条“古道”上,苦苦追寻,于是这条“古道”便成了屈原《离骚》中“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它是屈原遭遇谗佞的愤慨,它是屈原郁郁不得志的无奈,是追求纯粹自我,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生交响曲,最终,屈原走进了汨罗江,宁死不屈于这浑浊的世界,留下世间唯一的清白,释然在历史的长河,在这条“古道”上行走的还有“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李白,怀才不遇的他也迸发出“大道无青天,我独不得出”的不平,先贤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
马致远在《天净沙·秋思》中所阐释的道家人生哲学,让我联想到中国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作为先锋小说的代表作家余华。他的《活着》在思想意蕴上对传统文化的回归,即对道家生命价值观的再现与传达。这与马致远所表达的人生哲学“无名天地之始”有异曲同工之处。
《活着》以第一人称的文学视角,借主人公福贵之口,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苦难与死亡的故事。福贵本是乡间不大不小的财主徐家的阔少爷,父亲为他起名福贵,本指望他光宗耀祖,也祝愿儿子如他的名字一样一生既富且贵。但他却是个远近闻名的败家子,无德无信,吃喝嫖赌一样都没落下,最终将祖产祖业全都败光。命运始然,自此苦难与厄运频频降临在他的身上,及其一生。父亲看到祖孙几辈攒下的财富全都没了,气急攻心而死;随之母亲不治身亡。福贵的儿子在十几岁时,为了救助难产的县长夫人被医院抽血而死,其女儿难产失血过多身亡,妻子也在积劳成疾故去,女婿意外遇难横死。最后,连年幼的外孙也没躲过生死劫难,因多吃了煮熟的豆子而胀死。最终,只剩下一头同样风烛残年的老牛与他相伴。整篇小说都笼罩在一种浓烈的悲剧氛围里。
《活着》叙事单纯质朴,故事从开始到结束娓娓道来。小说的全篇都在写苦难,但他的主人公却没有从苦难走向更深的苦难深渊,而是从苦难中超脱出来,让灵魂升华到一个平静、自足的境界,达到了道家的“无为而无不为”的最高状态[1]。
其实,善与恶是平等的,苦难与快乐也是平等的,在小说《活着》的结局,我们看到只剩下年迈的福贵,一个人默默的守望,这种守望最终也将化为虚无,燃烧成灰烬,融化在泥土里,在小令《天净沙·秋思》中,作者在末尾写到“断肠人在天涯”万事万物在最终达到了悲情的顶峰,彻底被时间吞噬,生命彻底被撕碎,散落在无边无际的天涯,或遗落在时间冲刷的古道,或熠熠生辉的春天里。
然而,这就是秋,在四季里轮回的秋,这就是福贵的人生,无法预知,但真实自然,也充满现实的残酷,不管是季节的变化,还是每一个个体,都需要遵循生命的轨迹,在时间的安排下消逝,又在时间的安排下打破所有规则后重生。
不管是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还是余华《活着》,虽然生活年代不同,一个是生活在元代,一个是生活在当代,他们对生命哲学的探索似乎有了不谋而合的一致性,都是对道家哲学思想“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深刻表达。
[1] 杨婷.《活着》的道家思想初探.安徽文学,2009年1月.
I206.2
A
1672-5832(2016)10-002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