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衣裳” 走向与归处

2016-11-25 08:49毕克勤
今日重庆 2016年8期
关键词:朝天门衣裳服装

◇ 文|本刊记者 董 茜 图| 游 宇 毕克勤

重庆“衣裳” 走向与归处

The Future And Home Where the Rag Trade of Chongqing Belongs

◇ 文|本刊记者 董 茜 图| 游 宇 毕克勤

图片来源/东方IC

虽地处西南,可同样混迹西南的那位外省朋友,逢周末以“去逛街”为名从他所在的那座城市开车到重庆,总喜欢用同一种“借口”——“重庆还是很时尚的”。

单从表情上看,这家伙说这话时,倒是一脸真诚。

这早已不是外地人第一次评价“重庆是个时尚的城市”。当年大都会登陆解放碑时,甚至有外地人不吝给了重庆一个“时尚之都”的名头。

这种源自民间的评价,并非完全出自对重庆的感性喜爱。城市本身、这座城市里的人的时尚意识、时尚举动、城市的时尚业态……重庆毫无造作地将自己时尚的一面,不加修饰地展现。

其中,包括服装。

这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在这个夏天似乎特别适合拿出来“掰扯掰扯”——曾经风光的重庆服装,却在与寒冷毫无关联的这个夏天,谋划着“抱团取暖”。

夏日雨后的那场聚会

2016年5月9日。午后。

一场大雨之后的重庆,略显闷热。金沙洲花园酒店的会议室里,“塞”满了早早赶来的服装企业老总。与当天的天气相比,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掩不住内心的焦灼。

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当下,重庆服装产业如何“面对危机,共度难关”。

坐在主席台上的渝派服饰协会会长瞿伦川,身着黑色T恤,脸上偶有显得勉强的笑容,转眼又变得严肃。“如果协会不出来引领大家改变思路,抱团发展,渝派服饰这块招牌就会毁在我们手上。”渝派服饰这个招牌来得不容易,是大家花了几十年时间拼出来的,要保住更不容易。

所以,瞿伦川丢出这样的话:“越是在困难的时候,我们越是要团结。”都是同行,彼此相熟,瞿伦川将“团结”重复了两次。

在这场会议的背后,订单逐年下滑成为服装老板们不得不面临的问题。“有的企业与去年同期相比下滑两三成,这比较普遍。”现场一个品牌的老总这样说,有一家品牌企业订单下滑了50%,工厂已让工人放假,在家等消息。

瞿伦川知道,订单下滑虽然是行业不景气的主因,但原材料成本过高等问题,导致即便是卖出了服装,利润也非常薄。4年前,企业平均利润率约15%,如今能做到10%已经不错了。

“当下我们要抓住两点,一个是零批和零售,第二是降工价。” 瞿伦川一再强调的团结,就是希望大家能一起执行这个脱困的办法。但他心里明白,说起来简单的两句话,执行起来难度很大。

做零售、零批,好比把自己扒光了让人看。一位老总有些唏嘘,对于渝派服装而言,习惯于过去家庭作坊式的代工,服装款式新不新颖,是企业能否挣到钱的关键。“我们以前都是把沿海的新样拿回来,马上就按照原样批量生产,随后批发,立马就挣钱。”一旦零售,卖一件出去,人家立马就模仿,你还来不及挣钱,同款式的服装瞬间满大街都是。

重庆服装曾经“很讲究”

转战零售,尽管备受争议,但在当前形势下,还是获得了不少企业支持。“活下去才有活得更好的希望。”瞿伦川突然感受到渝派服装企业前所未有的“抱团”渴望。

而在此前,企业小而散、自主品牌寥寥的情况,已在重庆服装界沿袭了将近20年。

事实上,虽地处内陆,可重庆的服装也曾经“很讲究”。

比较公认的说法是,重庆服饰起步于上世纪20年代。实际上,早在开埠前,重庆就已有了民间棉布贩运。最早的布匹字号谢亿泰,就是从棉布零剪店开始做起的。随后,重庆棉布商多达27家。

棉布的零剪与分销,似乎并不能满足重庆人的爱美之心。上世纪50年代,重庆商人开始从上海进货带回少量洋布,投放市场。洋布的进入,搅动着两江之水。在码头吊脚楼密集之处,老一辈的人总能找到一两家手艺精湛的裁缝铺子,用洋布量身定做旗袍、新式西服等等。

年近七旬的老裁缝顾顺清,并未经历陪都时期。但上一辈老人们的描述,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一辈的人说,那个时候的重庆,西装、旗袍都流行得很,款式也不止一样两样。”

至于服装“老三样”,顾顺清却刻在了记忆里。在那个年代,中山装、人民装、列宁装是最时尚的服装,几乎不分男女款式,颜色主要是蓝、黑、灰“老三色”。所以,后来从国外传入的“布拉吉”连衣裙,因色彩鲜艳一度成为市面上最时尚的装款。

但是,重庆人尤其是重庆的年轻人,很快便告别了这种时尚,走向更为时尚的时装前沿。上世纪80年代进入服装厂的顾顺清,亲历了这种境况——在那里,拥有剪裁制作成衣技术的他,被看作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老师傅,屁股后边每天跟着一大帮学徒。“八十年代,重庆服装行业发展很快,不过多数都是做代工。”顾顺清经常会拿到一些沿海的服装款式草样或图片,老板要求马上赶制样品,尽快拿到店铺上试效果。款式新颖的样品,一到朝天门马上就成抢手货,订单一下就得加班加点。

“那个年代,服装批发卖得最火的就是朝天门市场噻。”除了重庆周边区域的批发商聚集在这里看样订货,就连一般的老百姓,往往也会跑到这里买衣服。

某种程度上,那个时候的朝天门服装市场,算得上重庆服装时尚的一扇窗口。

一组数据显示了重庆当时的服装“时尚值”:上世纪80年代末,重庆服装行业排名全国第五,服装出口38个国家和地区,最鼎盛时期产值达到两亿多元,一度成为国内四大女装生产基地之一。

某种程度上,那个时候的朝天门服装市场,算得上重庆服装时尚的一扇窗口。

崖底下的又一种反弹

上世纪80年代的发展巅峰,成了重庆服装界的一个记忆,甜蜜,也苦涩。甜蜜自然无需解释,苦涩则是指曾经的辉煌成了记忆,而不是现实。

产业全链条的搭建,将给重庆服装企业提供品牌发展集约化的通道。阵痛后的变革,或许能让重庆服装业重塑记忆里的辉煌。

这个行业的人对时间段有清晰的记忆: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重庆服装行业呈现抛物线式下滑。到现在,重庆服装市场上本土品牌所占市场份额不足5%,服装行业年产值不到深圳的8%。

曾有服装行业人士这样评价重庆:没有哪个城市像重庆那样,对时尚有着如此强大的包容能力。换一个角度理解这句话,隐含着另一层有点悲壮的寓意:重庆服装市场被外来品牌冲击,本土品牌显得立足艰难。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1998年12月,重庆首届国际服装文化节举行,“渝派服装”概念也首次被提出。重庆服装文化节连续举办了5年,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在市场上强化了一些本土服装品牌的概念,如男装品牌的“极力”“天派”,女装品牌的“纤”“梦之诗”等等。

不过,重庆服装并未就此走出困境。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重庆本土服装品牌难以重新崛起?

牟卫,重庆尚盟实业有限公司副董事长,也是朝天门服装企业的一员,对于为什么重庆本土服装少有自己的品牌、本土服装沉寂后很难崛起,他认为首要问题就是设计和研发实力较弱。“重庆服装企业延续了20多年代工,扮演的角色实际上是一些知名品牌的后方加工厂。按照样图生产,缺乏自己的创新与设计,也就缺乏核心竞争力。在现在的大环境下,缺乏核心竞争力,市场的路是走不通的。”

由于是代工,所以往往家庭作坊式,即便想请高人,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作坊”这样的平台。“曾经有企业花大价钱,从沿海聘请设计师回来。别人一看厂里的生产情况扭头就走。”牟卫说。

怎么办?

还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和和300家服装企业一起,加入了重庆服装企业重新崛起的行动。2016年6月22日,由尚盟实业投资打造的重庆服装全产业链总部基地——尚盟·重庆时装产业园一期落户巴南麻柳。

这是一个服装全产业链基地。在这个产业园内,整合了生产、设计、研发、展示、展贸和电子商务。在牟卫看来,聚集服装产业链条上所有的生产要素与环节,就是在“对症下药”。通过产业园的资源整合与配套,邀请设计人才在园区开设自己的品牌工作室等,这样将进一步实现企业与人才的对接。同时,邀请面料供应商入驻,最新的面料、优质的成衣辅材等等,都可以直接与企业对接。

也许还仅仅是一种预测:产业全链条的搭建,将给重庆服装企业提供品牌发展集约化的通道。阵痛后的变革,或许能让重庆服装业重塑记忆里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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