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迟子建散文的多彩意象

2016-11-22 22:12杨惠君
丝绸之路 2016年12期
关键词:迟子建散文意象

杨惠君

(兰州城市学院图书馆,甘肃兰州730070)



论迟子建散文的多彩意象

杨惠君

(兰州城市学院图书馆,甘肃兰州730070)

[摘要]迟子建的创作来源于大自然,并试图展现大自然,她的作品独具一种自然清新的文学气息。作者通过月光、雪花和黄昏等多彩的意象,将自己内心丰富的情感以细腻质感的文字表达给读者,使读者真切地感知她内心丰富的精神世界和艺术世界。

[关键词]迟子建;散文;意象

在散文创作中,迟子建善于运用意象营造诗意。意境需要选取多样的意象来营造,迟子建惯常攫取一些纯自然的意象来构筑人类世界,诸如冰、雪、彩虹、云朵、山、树林、烟囱和火炉等普通的动植物和自然物体。在她的笔下,这些意象立即生辉,成为其笔下多样的意象群。通过这些意象,迟子建将自己内心丰富的情感以细腻质感的文字表达给读者,使读者分享到其丰富的内心世界。

一、月光意象

月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厚重的文化内涵,朗朗明月在人们的心灵空间流转,它凝聚着我们古老民族的生命体验和审美情感,成为永恒的文化原型和诗化意象。古今中外,多少文人墨客以月光为意象抒发人生情怀。迟子建也不例外,她以自己独特的审美观,使月光成为其重要的审美意象。

在中国文人的笔下,月亮素来是苍凉的,但在迟子建的散文中,月亮则是温暖的。在她描写月光的字里行间,有一股暖暖的爱意不停地涌出。很多时候其文中的月亮总丝丝关联着父亲、父爱。如《故乡的吃食》里有这样描述:“我小的时候虫牙多,所以记得有两次八月十五吃月饼时,吃得牙痛,大家赏月时,我却疼得呜呜直哭。爸爸会抱起我,让我从月亮里看那个偷吃了长生不老药而飞入月宫的嫦娥,可我那双朦胧的泪眼看到的只是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月光和我的泪花融合在一起了。”

数年后的迟子建,月亮还能历历在目,那轮和自己的眼泪融合在一起的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那轮父亲指给自己看的月亮,是父爱在滋养,还是嫦娥神话在吸引,那时候,迟子建便对月亮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感情。

小时候的迟子建,每到除夕,父亲总要要做一盏灯给她,而且父亲做那盏灯要花很久时间。“没有月亮的除夕里,这盏灯就是月亮了”。这盏拥有父爱的灯对迟子建来说就是除夕的月亮。在迟子建心里,月亮代表着父爱的光、父爱的温暖,它就是其心中的月亮。

也许是父爱的丝丝关联,迟子建始终对月亮有着感情。在月光中可以拥有温存,乃至欲与月光融合,在她看来那是一种别样的幸福——一种精神上的慰藉。月光有时还能对她说话,寄托着她深深的感情。她曾指出:“那是个朗朗的月夜,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竹林里无处不在的月光。我很惧怕阳光,在阳光下我老是有逃跑的欲望,而对月光却有着始终如一的衷情,因为他带给人安详和平静,能使紧张的心情得到舒缓与松弛。”(《萤火虫一万年》)在那个朗朗的月夜里,如果父亲没有在身边,当年那轮月亮便在作者心中升起。因为有了它在心中,在如此月夜里,月光才能将别样的舒缓与松弛带给自己。月光洒在身上,似乎是与父亲温暖的对话,似乎是父亲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其全身心好像都沉浸在周围的这片竹林里。

二、雪花意象

迟子建是以描写北国的风光而著名的作家,雪在她的笔下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提起迟子建,我们都会联想到她笔下那些充满灵性的雪花。

中国东北的大自然环境养育了迟子建,故乡清新的空气、淳朴善良的人们塑造了她那纯净的内心世界。然而迟子建对雪的描写没有被东北地域所局限,故乡的景物早已融进了灵魂里,无论漂泊多远,灵魂依然在最初的地方驻足。童年的生活经历、故乡的滋养均成了迟子建创作的沃土,在这片精神家园之上繁殖出一颗圣洁的灵魂,开出了艺术之花。对雪花的描述便是如此。作者对雪花的描写乃至喜爱似乎与其故乡没有关联,但迟子建对雪花精神的刻画却渗透着她因故乡情结促成的精神追求。

雪的气质之美。雪与生俱来的冰清玉洁,使作者心生激情:“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泥泞》)

皑皑白雪胜过绿水青山。在作者的眼里,绿水青山是她所热爱的大自然场景之一,她对皑皑白雪情有独钟:“都说青山悦目,其实沉积了冬雪的白山也是悦目的。白山看上去有如一只只来自天庭的白象。”(《我的世界下雪了》)

在作者笔下,雪成为一种超越物体状态的存在;以一种颜色而包裹这个大千世界,甚至可以与春夏的青色一样主宰这个世界,它以大自然的本真覆盖了整个世界,其信息映入了作者的眼帘,并闯进读者的心间。上天所给予的一切,迟子建均会用一双慧眼去观察,凡是大自然最本真的色彩,无论青与白,对于迟子建来说均不可缺少。

雪是温暖的。“那天下着雪,落雪的天气通常是比较温暖的,好像雪花用它柔弱的身体抵挡了寒流。”(《我的世界下雪了》)鉴于迟子建的生活哲学,乐观的心态始终保持在她的作品里。

雪是作者灵魂的乐园。作者与雪结下了深厚的情分,以至于了解它出场的各种打扮:雪有冬春之分。“大兴安岭的春雪,比冬天的雪要姿容灿烂。仿佛雪花沾染了春意,朵大,疏朗。它们洋洋洒洒地飞舞在天地间,犹如畅饮了琼浆,轻盈,娇媚;它们似乎知道自己的美丽,不像冬天的雪往往在夜里下,它们喜欢白天时从天庭下来,安抚着人们掠美的眼神。”(《龙眼与伞》)

雪是冬天的精神食粮。自幼生活在北国的迟子建,她认为闪烁的冬景不可缺少雪花的点缀,无雪则不是冬天,否则便没有希望、生机。在作者看来,雪就是冬天里长途跋涉而来的亲人,临近新年的冬日里倘若亲人不归来,日子便顿失去味和色。小时候的迟子建,非常喜欢大雪封门的日子,即早上起来以后推不开门:“这个时候,就得慢慢地推门,让它渐渐透出缝隙,只能伸出笤帚,一点点地掘开雪,门才会咧开嘴,将满院子的白雪推进你的视野,有如献给你一个明朗的笑。”(《上个世纪的飞雪和溪流》)

雪既有冰清玉洁的一面,也有丑陋的一面。作者将雪的融化比喻为“容颜苍老的老妇人”,这也契合于迟子建的自然观。一直以来,迟子建追求事物的本真、自然。她认为没有纯美至极的事物,所以她对雪的热爱依然,“爱它的美丽与单纯”,同样“也爱它的脆弱和被迫的消失”:“为此我们真应该感谢雪,它诞生了寂静、单纯,一览无余的美,也诞生了肮脏、使人警醒给人力量的泥浮。”(《泥泞》)

雪在迟子建的散文中频繁地出现,“从门外的雪地上捡回一个罐头瓶”(《灯祭》),“父亲的房子上落着雪,周围都是雪”(《灯祭》)、“最惧怕春风的,莫过于积雪了”(《观巴与春天》),“冬天到来的时候,园田就被雪覆盖了,”(《暮色中的炊烟》),“伴随着雪花那轻歌曼舞的脚步,山恋迎来了另一次的灿烂,它披上了一件银白的棉袍……”(《我的世界下雪了》),“所以雪下得很斯文,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北方的盐》),在作者笔下,雪已经不再是我们最初感知的雪的形象,而是一种能感知的意象,这个意象里包含着亲情的记忆、灵魂的飘荡、思想的飞扬。有雪的日子,便是有美的意象存在的日子:心里的天堂、灵魂的乐园、心灵的归宿。

三、黄昏意象

在迟子建散文中,黄昏几乎是偶尔提及。千百年来,黄昏(夕阳)意象一直是文人墨客抒发感情的代名词,蕴涵着一种凄美的情愫,一种转瞬即逝的苍凉,一种寂寞的情感。但是,黄昏在迟子建笔下却是温暖而亲切的。在喜爱的大自然景象与事物中,迟子建却没有对黄昏进行一篇乃至一段的专门描写,只是零星的描述。正是在这些片言只语的片段中,我们细窥出迟子建心底黄昏的温暖和亲切。

在迟子建眼中,黄昏是由夕阳、火烧云和院落组成的,更是亲情的凝结。“如果是夏天,如果火烧云又把西边天映红了的话,我们喜欢将饭桌放置在院落里吃晚饭。”(《蚊烟中的往事》)在院落里,一家人聚在饭桌前吃饭的情景与西边天映红的美景融合在一起,分不清作者是喜欢红光映红的美景,还是深深眷恋着童年日子里一家人聚在院落里的晚饭,抑或是二者兼具,黄昏对于迟子建来说都是如此的情有独钟。

黄昏时分是收获美丽的时刻。在迟子建笔下,黄昏既不因为临近黑夜而苍凉悲伤,也不因为独自观景而寂寥,而是黄昏可以收获美丽:“吃过晚饭,天快黑了,我也许会在花圃上剪上几枝花:粉色的地瓜花、金黄色的步步高或是白色的扫帚梅,带回我的居室,把它们插入瓶中,摆在书桌上。”(《寒冷也是一种温暖》)

散步是迟子建的一大嗜好,散步时间一般是在晚饭之后、黄昏之时。抑或是乡亲们的生活习惯影响了她,使得她也喜爱上了黄昏:“女人们喜欢在晚饭后串门,她们去谁家串门之前,要习惯地看一眼这家烟囱冒出的炊烟,如果它格外的浓郁,说明人家的晚饭正忙在高潮,饭菜还没有上桌呢,就要晚一些过去;而如果那坎烟细若游丝、若有若无,说明晚饭已经吃完了,你这时过去,人家才有空儿聊天。”(《暮色中的炊烟》)

总之,在迟子建散文中,除以上意象外,还涉及诸如彩虹、云意和冰等意象。从这些多彩的意象中,不难发现,作者常常在远离家乡的生活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故乡情结,加之市场经济环境下现代人人性的普遍缺失,作者更有一种刻意用对故土的怀念和文化的认同来填补自己的精神家园。

[参考文献]

[1]迟子建.迟子建散文[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2]迟子建.北方的盐[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6.

[中图分类号]I207.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6)12-004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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