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斐
毛泽东主席和维吾尔族舞蹈家康巴尔汗·艾买提亲切握手
“天山之花”康巴尔汗·艾买提(1922~1994)号称“新疆第一舞人”。是维吾尔族著名舞蹈艺术家,公认的舞蹈界领军人物,是国内外享有威望的大师级舞蹈艺术家。她1922年生于新疆喀什,1939年考入莫斯科音乐舞蹈学院。她先后担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协副主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舞蹈家协会主席、新疆艺术学校校长等。
康巴尔汗表演《林帕黛》舞蹈
康巴尔汗要亲自表演她的舞蹈代表作之一《林帕黛》的好消息不胫而走。《林帕黛》是维吾尔族的古典乐曲,意为半音阶,乐曲以半音阶那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般的旋律给人以欢快动人之感。“大舞蹈家的表演能近距离观赏,真是一大幸事!”文艺界的朋友们都纷纷涌向演出地,舞蹈界的朋友们更是捷足先登。演出地四周绿树成荫,空气清新,幽静的环境令人精神爽朗,格外惬意。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心表演区,这难得的机会必须身心专注。康巴尔汗身着色彩亮丽的演出长裙,雍容大度,步态轻盈地步入表演区。顿时场内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康巴尔汗,她飘然飞至表演中心区,蓦然回首,向期待的观众投去腼腆而妩媚的一瞥。她雍容华贵、气度轩昂的神态,使人们怦然心动。此刻真是无声胜有声!康巴尔汗独创的出场形式与众不同,首先以侧面、背面吸引人的注意力,而把面部有意识的遮掩起来给人以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她出场的每一个动作,都富有雕塑美,那沉稳、舒缓的身姿蕴含着无尽的韵味。她在表演中双膝不分离、不弯曲,使身体始终有一种“向上”的动感。不以脚尖却以脚跟着地,踩出了一种富有韧力的步子,像风摆柳丝、船行湖面,这是康巴尔汗吸收民间舞的“滑脚”、改造芭蕾舞的“踮脚尖”,在演出实践中创造的舞姿。她主张要把舞蹈的诗意,通过舞蹈形象传达出来。演员肢体的每一部分——指、腕、肘、肩……都应当是富于表现力的,富于活力,富于美感的。许多看过康巴尔汗表演的《林帕黛》的文艺界朋友,至今谈起来依然是神采飞扬,谈康巴尔汗的出场,谈她的舞姿、手势、面部表情、眼神、舞步,都带给人以深沉的情感与隽永的诗意,是一种高层次的艺术享受,这样的表演现在已很难看到。庞志强(兵团文工团舞蹈家)对我说:“当时,新疆军区文工团、我们兵团文工团和自治区所有艺术表演团体的领导、导演、艺术指导、舞蹈编导以及演员们,都来观摩康巴尔汗的表演。谁都不愿意失去这多年久盼的、难得的机会,人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康巴尔汗,大家的眼球都随着康巴尔汗的舞姿移动着,她眉眼的微动,玉手的舞动,舞步的移动,腰、肩、肘的摆动,我们都看得真真切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真是体如轻风动流波。我们就这样看着看着,思绪完全陶醉于她的表演中……当耳边传来结束曲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她那美轮美奂的表演要结束了。康巴尔汗不愧是大艺术家,把一次临场表演发挥到极致,在结束曲的欢快音乐中,她时而云步环行,时而侧身摆动着长裙,时而双眸环视着全场投去温馨、甜美的笑容……顿时,全场掌声四起,这掌声热烈持续不断,这掌声非同一般,这是新疆文艺界同行们发自内心深处的敬仰之情,崇拜之情。我们的掌声与结束曲的节奏合而为一,在流畅、热烈与和谐的节拍中,康巴尔汗变换舞姿由轻快转为徐缓,她随同大家一起按乐声的节拍频频击掌,并不时地向大家行礼致谢。小乐队演奏的结束曲伴着康巴尔汗与同行们的节拍声连续演奏了三遍,康巴尔汗才飘然退场。”老庞说话间拿出一张老照片,手指着照片对我说:“这是一张珍贵的演出照,拍摄的就是康巴尔汗表演的《林帕黛》的实况,我一直珍藏至今。”康巴尔汗的得意门生再娜甫·沙比提,50年代初毕业于西北艺术学院民族系后任新疆艺术学校舞蹈科主任,培养了一批批优秀的民族舞蹈人才。她对我说:“康巴尔汗老师不仅使我学到了维吾尔民族舞蹈艺术,更使我学到了做人的道理,她是我终身受益的恩师。正是在她的精神感召下,我毅然决定离开演员的舞台,来艺术学校从事民族舞蹈教学工作。”我说:“你是她赏识的学生之一,康巴尔汗的代表作《林帕黛》舞蹈,你是怎样教授给学生的?”再娜甫说:“《林帕黛》是学校舞蹈教学中的保留教材。我们采取现场教学与语言教学密切结合的方法培养学生。《林帕黛》是具有古典宫廷韵律的舞蹈。含蓄、高雅,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康巴尔汗老师对这个舞蹈的出场步子具有别出心裁的艺术处理……”再娜甫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着。她给我们几个朋友介绍说:“我在给学生教授这个舞蹈时,把分析重点放在舞蹈中手指的形状与风格上,这是《林帕黛》舞蹈手的姿势独具一格之处。”她边示范、边讲述:“五指呈曲线,自然松弛,拇指与食指相点。手指位置的形状很重要,这种手的姿势,表面上看与汉族舞蹈中的兰花指相似,但不像兰花指那样伸展与上翘。”也是康巴尔汗学生之一的孙玲(新疆军区文工团著名编导)回忆说:“1949年12月,彭德怀和王震观看了著名维吾尔族舞蹈家康巴尔汗的演出,并热情接见了她。希望她多多帮助解放军的文艺工作者,传授新疆民族歌舞艺术,并聘请康巴尔汗担任新疆军区文工团名誉副团长和舞蹈教员。康巴尔汗这位著名的维吾尔族舞蹈艺术家就成了和我们朝夕相处的老师,为我们教授新疆民族舞蹈。如《林帕黛》《乌夏克》《盘子舞》等,她还给我们教授了她根据苏联的《游击队员舞》改编成的《乌斯曼尼亚舞》……”玛丽娅姆(新疆歌舞团著名舞蹈家)对我说:“我在西北艺术学院民族系学习舞蹈专业时,就是在康巴尔汗老师的精心教授下打下了民族舞蹈艺术的坚实功底。可以说,没有康巴尔汗老师对我的培养,就没有我今天的艺术成就。我很怀念我的恩师……”玛丽娅姆眼里含着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20世纪80年代,我的朋友——新华社记者老武、辛涉想采访康巴尔汗请我帮忙引荐。康巴尔汗当时是新疆艺术学校校长。1963年,自治区文化厅要给国家文化部报送关于少数民族艺术人才培养情况的报告,我是报告起草组成员,我和自治区文化厅唐光涛(也是起草组成员)一同去艺术学校调研,由此与康巴尔汗相识。我和新华社记者一起拜访康巴尔汗时,她一见我就幽默地说:“小董老师来了,我比他大十几岁,他是弟弟,但他又是北京大学新疆函授班的主要老师,我们学校的几个老师就是北大新疆函授班的学员,所以我叫他小董老师。”康巴尔汗转过脸对新华社记者说:“我没有什么好采访的,我做的工作是应该的,我是校长应该把培养人才的工作抓上去……”赵玉珍(新疆艺术学校教师)认真翻译着康巴尔汗的话。老武、老辛说:昨天在舞蹈排练厅看老师授课时,我们看见一位两鬓微霜精神奕奕的老太太,坐在排椅上默默地看学生练功。一位女教师在为学生纠正动作后,又回过头来,恭敬地向老太太投去询问的目光。老太太微笑着站起来,掀去肩上的披巾,熟练地做了个示范动作。真没想到,她那样年纪,动作竟那般飘逸洒脱,真如风牵柳线,水摆荷枝,一点儿也没有迟滞、蹒跚之态,不是毕生练就深厚的功底,绝没有这样的身手,我们惊问赵老师她是谁?康巴尔汗。唐光涛接着说:“她是有国际威望的艺术家,虽然60多岁了,现在还是这个艺术学校的校长。”赵玉珍对我说:“董老师,康巴尔汗校长想请你的几个朋友到她家坐坐。”我望着康巴尔汗,她向我微笑着说:“到家里去吧!”她家就在艺术学校校园里,她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我们喝着茶聊了起来,我看着康巴尔汗珍藏的她儿时家人照的影集,随口问道:“你小时候和爸爸、妈妈照的照片保存的很好,你是怎么走上舞蹈艺术之路的?”康巴尔汗看着我手里的照片,陷入沉思,片刻后说:“我从十多岁学习舞蹈专业,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年了,话要从哪里说起呢?我是个穷孩子,我生在十二木卡姆的故乡——喀什。爸爸是个打馕的工匠,妈妈给爸爸当下手。尽管他们从早到晚劳动,家里依然很穷,我记得从小自己就没有一件好一点的衣服。爸爸、妈妈常常用唱歌来打发忧愁,他们好像有唱不完的歌。在打馕房里,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唱,妈妈在哄妹妹睡觉时也唱。有时,一天的活干完了,天黑下来,爸爸就拿一根柴禾棒子当沙巴依①,在地上敲打,一闹就到半夜。他们有时欢笑,有时流泪。我总是静静地看着,听着,这样,从小就记住了很多很多民歌。每逢到巴扎②天或节日,艾提尕尔清真寺前面的广场上热闹非凡,爸爸拉着我的手去逛广场,在那里听民间艺人弹唱,看舞蹈和杂技表演。这些都是我在童年最早接受的艺术熏陶。”康巴尔汗的女儿接着介绍说:“后来由于我爷爷家里生活饥寒交迫,爷爷带领一家人外出谋生,最终流浪到了前苏联中亚地区,后来爷爷就在那里病逝了。”康巴尔汗接着说:“我十多岁的时候,塔什干舞蹈学校选中了我和妹妹古丽列然木,我们就成了舞蹈学校的学生。我做梦也未曾想到我这样的穷孩子能上那样豪华的洋学堂,有人说我有艺术天赋,其实不是这样,我的‘秘诀’就在于我比别的学生认真和加倍付出努力。早上天不亮,人们还在梦乡,我和妹妹就起来练功,晚上我和妹妹常常是回宿舍最晚的。”康巴尔汗勤奋刻苦的学习,终于成为这个学校最优秀的高材生。著名的阿拉木图红旗歌舞团到舞蹈学校选人时,一下子就看中了康巴尔汗,她被录取为红旗歌舞团正式团员。红旗歌舞团里有许多苏联著名的舞蹈艺术家,康巴尔汗如鱼得水,在这些大艺术家的亲自教授下,她不仅学习了各民族的舞蹈,又学芭蕾舞。这种兼容并蓄的学习,为她后来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艺术功底。康巴尔汗继续说:“有一次,歌舞团为我编了一个维吾尔族舞蹈,演出受到好评。我高兴地回家说给妈妈听。妈妈叫我表演一下,我就跳给妈妈看。妈妈摇头说,那不是维吾尔族舞蹈,我们的舞蹈是这样的,说着,妈妈就跳了起来。我才发现,妈妈原来跳舞跳得这样好!这使我想到必须挖掘整理、发展维吾尔族民间舞蹈。我是维吾尔人,首先应该学好自己民族的舞蹈,让维吾尔族的艺术瑰宝在舞台上占据应有的地位。从此我便潜心钻研自己民族的舞蹈艺术,向妈妈学,向维吾尔乡亲学,一边挖掘,一边改编。后来,我又被选送到莫斯科音乐舞蹈学院深造。”唐光涛插话说:“莫斯科音乐舞蹈学院是苏联最好的音乐舞蹈学府,那里是全苏联艺术人才荟萃之地。康巴尔汗怀有强烈的求知欲,一方面向更广阔的艺术领域进军,做广泛的探求;一方面继续研究、加工本民族的舞蹈,发展自己的特长,广博与精深结合,使康巴尔汗向艺术大师的高度迈进。”康巴尔汗忙说:“我不敢当,我只是在不断地探求着,没有停步。最让我激动的是有一次,我在克里姆林宫剧院参加为苏维埃代表大会所作的演出,台下有斯大林等当时苏联领导人在坐,同台演出的还有著名的芭蕾舞大师乌兰诺娃。当报幕员说‘喀什噶尔姑娘康巴尔汗表演维吾尔族舞蹈《林帕黛》’时,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但是我把这次演出看作是一次表现维吾尔族的古老文明和精美艺术的机会,我又镇定下来,充满自信、自豪。演出完毕,我一再谢幕,观众报以热烈掌声,表示完全理解和欣赏我表演的维吾尔族舞蹈……”阿不都古力(著名唢呐演奏家)对我说:“我和康巴尔汗40年代就是老朋友了,我们一起演出,共同探讨维吾尔族艺术的发展,她1942年从苏联回到祖国。她和妹妹从塔城演出到了迪化(现为乌鲁木齐)维吾尔族文化促进会演出。虽然工资很少,但她却十分热情地参加当时的抗日宣传活动。创作编排了《抗日游击队员舞》等优秀节目。她一面积极参加抗日宣传,一面深入挖掘维吾尔族传统舞蹈艺术。她拜访了很多民间艺人,专程前往向他们请教,与他们结成挚友。就这样,她不断从民间吸收着可贵的艺术营养。从1947年开始,康巴尔汗先后赴内地演出,到了南京、上海、杭州、台湾等地。通过这些演出,康巴尔汗进一步了解了我们的祖国。她看到,祖国地域如此宽广,人口众多,有那么多名山大川,名胜古迹。特别是,在这些演出活动中,她会见了祖国文艺界的许多知名人士。如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舞蹈家戴爱莲等。她对梅兰芳的表演很感兴趣,她虽然不懂京剧唱调,但透过那传神的演技,细腻的舞蹈动作,她也能得到艺术享受,并得到借鉴。也正是这些演出,使康巴尔汗开始成为全国知名的艺术家。1950年,“国庆”一周年,她作为观礼代表,与毛主席、周总理合拍的照片至今一直被她珍藏着,视为最大的光荣。后来她还参加过多次重要的全国性文艺会演,使维吾尔族舞蹈艺术得到了空前的赞誉。
舞蹈艺术家康巴尔汗·艾买提(右)和舞蹈家孙玲
再娜甫·沙比提、孙玲都先后对我讲过康巴尔汗对祖国、对党以及对敬爱的周总理无比热爱的深厚感情,她们说:“康巴尔汗老师在‘文革’期间受到批判,我们作为她的学生也受到了冲击。当康巴尔汗老师从广播中听到了周总理逝世的哀乐声后,内心悲痛无法自已,她在病中,便挣扎起床,以维吾尔古典音乐《塔什巴依》的旋律创作了一支独舞,表现沉痛的悼念之情。但是,任凭她多次提出请求,却得不到一个演出机会。她病得很重,被送到北京医院疗养。养病期间,正赶上庆祝《毛泽东选集》第五卷出版发行,医院里组织演出活动。在病员和医护人员参加的小小晚会上,康巴尔汗表演了无伴奏的《塔什巴依》。她边哭、边舞、边按照乐曲旋律即兴编歌,歌词只是反复吟诵这样几句感人肺腑的话:
周总理,我的好总理,
我从遥远的边疆来看您,
但是为什么不见您?
您在哪里,您在哪里?
您在哪里?
……
北京医院是周总理病重时所住的医院。病员和医护人员们在看这个节目时,全都痛哭失声!“文革”结束后,党的温暖重新回到了康巴尔汗老师的心上,她的冤案终于平反了。我说:“历经磨难的老艺术家又重新焕发了艺术青春。在1980年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中,人们看到了已在进行舞蹈表演的正是大舞蹈家康巴尔汗,她那舞姿中独有的神韵和魅力不仅依然存在,而且感情更加细腻、深沉了。她的思想有了新的升华,她对党、对社会主义祖国的爱更加真挚。50年代,康巴尔汗担任西北艺术学院舞蹈系主任,培养了一代又一代各民族的舞蹈艺术人才,她的学生中有不少已经是著名舞蹈家、舞蹈专业教授,还有一大批人成为颇有才华的优秀舞蹈演员,他们是新疆舞蹈专业的骨干力量,新疆民族舞蹈艺术事业后继有人,大有希望。培养的学生成才,这是康巴尔汗感到最幸福的事。”康巴尔汗听了我的话后微笑着说:“你说的太好了,我现在感到最高兴、最欣慰的就是听到我的学生又做出了新成绩,创作表演了新作品而且获了大奖,听到这些消息,我乐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康巴尔汗望着我说:“我在西北艺术学院任教时,曾和几位汉族教授讨论过舞蹈的起源问题,他们说:“《诗经》中生动地描写过民间歌舞的盛况,其中有‘子仲之子,(子仲家的姑娘)婆娑其下’。(树下来跳舞)这几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我说:“您的记忆力真好。据专家考证,至少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已有舞蹈的存在。在原始社会中,每逢祷告或庆贺,都对着图腾跳舞,成为原始宗教图腾信仰、宗教活动中舞蹈的开端。这种图腾舞蹈在原始氏族中普遍存在。到了封建社会,图腾崇拜开始同巫术迷信结合,产生了巫舞,从社会性的集体舞蹈逐渐演化成巫师的表演,随着宫廷乐舞的发展,祭祀性质的乐舞和宴饮助兴的乐舞,促进了职业舞蹈队伍的形成,呈现出文艺的繁荣局面。随着经济的发展,民间歌舞也逐渐兴盛起来。您刚才讲到的《诗经》中的记载,就是说明了民间舞蹈是由广大劳动人民参与和创造的……”康巴尔汗仔细地听着我的介绍,她接着说:“新疆的民族舞蹈也是很早就有了。新疆境内发现的许多古老的岩画就有舞蹈的画面。如富蕴县的唐巴拉塔斯等地就有两千年前绘有舞蹈图象的岩画,有五人并列一排的,头上饰有三叉短角,双臂一字平举,双腿交叉而立的姿态,还有队列成环形,五人双臂为小七位,双腿交叉的舞姿。”康巴尔汗又说:“舞蹈艺术在人类发展的文化艺术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古代新疆的优秀舞蹈如《春莺啭》《拔头》等还流传国外。民族舞蹈艺术的发展是新中国成立后才呈现出勃勃生机与繁荣景象。创作出了一大批优秀舞蹈作品,在国内外产生了很大影响,如《摘葡萄舞》《种瓜舞》不仅誉满国内,还获得了世界青年联欢节的金质和银质奖……”
1982年的一个初夏日,我在公园里漫步。园内的建筑古朴典雅,墙上镶嵌着红色的格子窗,窗外的黄色与红色的格子窗遥遥相望,统一而又得体,无论从格子窗里面还是外面看,都会给人一种静美的画面感。在这里不单是对江南园林般自然风光的享受,还是纯净心灵获得皈依而相得益彰的感受。“董老师,您好!”我身后传来青春女性的甜美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康巴尔汗的女儿,康巴尔汗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散步。我忙上前去向康巴尔汗致意。我们一起坐在公园茶水供应点内边饮茶边交谈起来。我说:“现在很多人在谈论民族、民间舞蹈艺术的发展问题,您可能也听到了一些,您有何看法?”康巴尔汗沉思片刻后说道:“每个民族的民间舞蹈,都有自己特殊的美。民族、民间舞蹈的个性特征(也就是特殊性)是它的生命。无论整理、改编或者创作,都应该努力保持和发扬民族、民间舞蹈所共有的美学特征。如强烈的节奏、明快而热烈的情绪,所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的纯朴、夸张等等。要不断寻求各民族的每一个民间舞蹈具体的个性特征,研究这些个性特征的目的是进一步深化我们对维吾尔族民间舞蹈个性特征的认识。我几十年来就是这样做的,对民族、民间舞蹈的整理、改编与创作,一种是在保持原有舞蹈面貌的前提下加工整理,要抓住固有的主要艺术形式、动作、节奏等个性特征以及具有人民性的内容,强化这些特征更加突出,更有表现力。另一种是根据民族、民间舞蹈的普遍规律,包括结构、节奏、动律及艺术方法等,从现实生活中找出特有的个性规律,创作新的民族、民间舞蹈。根据作品主题和塑造特定人物的需要,借鉴民族、民间舞蹈素材进行新的创作。运用这些方法,我们过去已经创作出不少优秀作品,今后,只有抓住民族、民间舞蹈的个性特征,才会适应时代的需求,创作出更多具有浓郁的民族、民间舞蹈艺术风格的新作品来……”康巴尔汗如此侃侃而谈,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的经验之谈,肺腑之言,可以说是艺术箴言,为维吾尔族舞蹈艺术的后继者指明了努力方向。
注释:
①沙巴依——带有若干铁环的短棒,维吾尔族乐器,用来击节拍。
②巴扎——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