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灾情境下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变动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研究——基于三部门DSGE模型的数值分析

晁江锋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会计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巨灾情境下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变动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研究
——基于三部门DSGE模型的数值分析

晁江锋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会计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6)

基于动态随机一般均衡理论(DSGE)，从罕见灾难的角度出发，分析政府投资结构变动对我国宏观经济平稳发展产生的潜在风险。研究表明，政府投资性支出过度无论在单一财政支出形式还是复合型财政支出形式下对灾难经济体均表现出显著的负效应，其对私人投资的挤出效应加剧了我国经济的风险，而服务性支出以及其他支出形式在灾难经济体中的影响相对较小。同时，通过区分TFP灾难、资本灾难和双重灾难三种情形，分别探讨不同灾难类型对宏观经济的影响，研究发现，双重灾难对宏观经济的整体冲击远大于TFP灾难和资本灾难对经济的影响；TFP灾难与资本灾难各有侧重，TFP灾难对企业产出、居民消费及私人投资的冲击最小，资本灾难对就业的影响最弱。

财政支出结构；罕见灾难；DSGE模型；投资性支出

一、引 言

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变动与我国宏观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息息相关。改革开放初期，居民消费意愿较强，政府投资性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例达到50%以上，为居民的物质生活带来诸多改善，并通过刺激居民消费有效地促进了宏观经济快速增长；20世纪90年代之后，社会物资日益丰富，为了进一步提升生活质量，服务性产业迎来了发展的契机，从而政府投资性支出占比开始下降，服务性支出以及其他方面支出得到政府更多的支持，从而为经济的平稳增长提供了保障；21世纪以来，政府投资性支出所带来的产能过剩以及人口红利的逐渐消退，使得政府对新兴高科技产业方面的支持日益增加，服务性支出与其他支出比例持续提升，从而为处于经济转型期的中国经济提供新的发展动力。

在我国经济发展进程中，灾难性事件时有发生。从外部因素来看，1998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2007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等均对我国宏观经济造成较大的冲击；内部因素来看，2003年非典疫情、2008年汶川大地震等灾难性事件也对我国相关产业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些灾难性事件的发生，必将引起国家财政支出结构的一系列变动，促使政府采用更为有效的方式削弱罕见灾难对宏观经济的影响。

国内外研究政府财政支出结构与宏观经济之间关系的相关文献较多。一是从总体支出结构的角度进行论证，如寇铁军和周波(2008)[1]采用省级层面的数据分析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对局部地区经济增长的影响；王春林(2009)[2]基于柯布-道格拉斯函数实证分析我国财政支出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合理安排财政支出结构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等等；二是基于具体的财政支出形式进行论证，如王玉凤和刘树林(2015)[3]、范庆泉等(2015)[4]均通过将财政支出细分为生产性支出与消费性支出，分别研究了这两种支出形式对居民消费以及经济增长的影响；严成樑等(2016)[5]通过构建包含生产性财政支出和福利性财政支出的产业结构模型，研究财政支出对产业结构变迁的作用机制等等。国外的在这方面的研究相对更早，如Baxter和King(1993)[6]、Turnovsky和Fisher(1995)[7]等将不同的财政支出形式分别引入居民消费的效用函数和厂商的生产函数，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的框架下模拟财政支出结构变动对宏观经济各变量的影响等等。

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构建包含三种财政支出形式的灾难DSGE模型；第三部分分别对静态参数和动态参数进行校准和贝叶斯估计；第四部分考察罕见灾难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分析；第五部分给出结论，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二、理论模型

(一)代表性消费者

参考Walsh(2010)[8]、陈晓光和张宇麟(2010)[9]的研究，假定经济体中的消费者具有相同的偏好，且其效用函数采用相对风险厌恶系数不变(CRRA)的效用形式。则代表性家庭的目标函数可表达为：

(1)

其中，E0表示0期的条件期望算子；β表示主观贴现率，取值范围为(0，1)；Ct表示t期家庭的消费；Nt表示t期家庭的劳动供给；γ1表示消费的相对风险规避系数；γ2表示劳动供给的相对风险规避系数；σ表示劳动供给相对于消费的权重。

(二)代表性厂商

假定存在完全竞争的市场，市场中的厂商具有相同的技术条件。参照Kuhn等(2010)[10]、Baxter和King(1993)[6]的做法，设定政府投资性支出和服务性支出主要作用于厂商，即在生产函数中同时引入存量形式的政府投资性支出和流量形式的政府服务性支出，同时假定生产函数是柯布-道格拉斯形式，则生产函数可表达为：Yt=ZtKptα1Kgtα2G1tα3Ntα4。其中，Yt表示t期的产出； Kpt表示t期私人的资本存量；Kgt表示t期的政府资本存量；G1t表示t期的政府服务性支出；Nt表示t期的劳动投入；Zt表示t期外生的技术水平，假定其服从AR)过程：

(2)

其中，δg表示政府资本的折旧率，G2t表示政府在t期的投资性支出。

灾难性事件表现为不可预测性特征，本文假定灾难在本期发生的概率不会对下期是否发生灾难产生影响，设定灾难概率冲击服从对数一阶自回归(AR))过程，即：

(3)

(三)政府部门

(4)

三、参数的校准与贝叶斯估计

参考刘斌(2008)[16]的赋值规则，对静态与动态参数分别采用校准与贝叶斯估计的方法进行赋值。

(一)静态参数的校准

(1)资本折旧率δp和δg。国内外学者对私人资本折旧率的估计值均在0.1左右，故本文取为0.1。而政府投资性支出主要用于基础设施建设、能源建设、水利水电建设等方面，相对于私人投资的折旧率而言，这些方面的折旧率相对较低，故设定政府投资折旧率δg=0.05。(2)边际产出弹性α1、α2、α3和α4。参考胡永刚和郭新强(2012)[17]、武晓利和晁江锋(2014)[18]，通过构建包含私人资本、政府资本以及服务性支出等要素的生产函数，可得α1、α2和α3的取值分别为0.6、0.21、0.15。一般情况下，劳动的边际产出弹性α4的取值为1-α1，故取为0.4。(3)相对风险规避系数γ1和γ2，参考陈学彬等(2005)[19]、黄赜琳(2005)[20]的估计值，分别校准为0.84和0.9。(4)贴现因子β，采用我国1978-2014年的通胀水平进行估算，β校准为0.9477。(5)休闲相对于消费的权重σ，参考李春吉等(2006)[21]、陈晓光和张宇麟(2010)[9]，σ校准为0.45；(6)灾难发生概率均值p，基于Barro(2006)[22]的估计方法，可估算出我国灾难发生的概率均值p为0.05。五是企业所得税率τ，根据多行业税收标准，初始值取为0.2。(7)均衡劳动供给N*，参考Kyland和Prescott(1982)[23]的观点，以每天8小时工作制、每周工作五天计算，N*取为0.33。

表1 静态参数的校准结果

(二)动态参数的贝叶斯估计

本文采用我国1978-2012年的年度实际GDP和居民实际消费数据作为样本对动态参数进行贝叶斯估计。参数值的选取包括两方面：一是初值的选取，已有文献对技术冲击一阶相关系数的取值均在0.6-0.8之间，故ρz的初值取为0.7；参考胡永刚和郭新强(2012)[17]，并结合我国政府财政支出的实际数据估算，三类政府财政支出形式的先验均值均取为0.6；根据Barro(2006)[22]的估算方法，并结合我国的实际经济数据，灾难概率冲击的随机扰动项的先验均值取为0.6。关于其他冲击随机扰动项先验均值的选取，国内相关文献估算结果均在0.02-0.08之间(如黄赜琳，2005)[20]，故本文校准为0.05。二是关于先验分布的选取，本文采取国内外文献的通常做法，一阶自回归参数均服从Beta分布，波动参数均服从逆伽玛(Inv. Gamma)分布。

表2 动态参数的贝叶斯估计结果

四、罕见灾难对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分析

本节从三个角度分别探讨政府投资性支出在灾难经济模型中表现出的作用，一是考察仅包含单一财政支出形式的灾难经济模型，二是考察包含两种和三种财政支出形式时的情形，三是考察在包含政府投资性支出的不同类型灾难经济模型中，灾难性事件对宏观经济的影响。

(一)单一财政支出形式

由图1可知，仅包含政府投资性支出的经济体中的灾难概率冲击对产出、消费和私人投资的影响远大于不含政府投资性支出的经济体(仅包含政府服务性支出)，对就业的影响不显著。下面分别从冲击幅度和经济复苏周期两方面进行分析。第一，从短期来看，灾难概率冲击导致仅包含服务性支出的经济体中产出、消费和私人投资的下降幅度远低于仅包含投资性支出的经济体；仅包含投资性支出经济体中灾难性事件对消费的刺激作用要强于仅包含服务性支出的经济体，而对产出和私人资本的破坏也要强于后者。两种情形下，灾难性事件对就业的冲击幅度相近，且均小于对产出、消费和投资的冲击。第二，从中长期来看，仅包含投资性支出经济体的复苏时间要显著长于仅包含服务性支出的经济体。显然，政府投资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灾难性事件对经济的冲击，关键原因在于投资性支出的刚性特征导致灾难发生时难以及时改变投资规模，从而造成宏观经济出现较大损失；而且，该刚性特征在经济萧条时期抑制了投资的整体弹性，从而也延缓了经济复苏的时间。

图1 罕见灾难对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一)

(二)两种和三种财政支出形式

图2考察包含投资性支出和服务性支出的灾难模型、包含服务性支出和其他支出的灾难模型以及同时包含三种支出形式的灾难模型三种情形。可以看出，不包含投资性支出的灾难模型受到灾难性事件的冲击力度较小，包含投资性支出的两种情形受到灾难性事件的冲击明显增大，其整体效果与第(一)节的情形类似，在此不作进一步解释。另外，可以发现同时包含三种财政支出形式的灾难模型与同时包含投资性支出和服务性支出两种财政支出形式的灾难模型的脉冲效果是非常相似的，这说明其他支出形式(如消费性支出、安全防卫支出等)对灾难经济体的影响是比较微弱的。

图2 罕见灾难对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二)

图3 罕见灾难对宏观经济的动态效应(三)

(三)灾难类型的分类

图3考察三种灾难类型下财政支出结构对灾难经济体的影响(同时包含三种支出形式)。可以看出，双重灾难对各经济变量的影响远大于TFP灾难和资本灾难，这与陈国进等(2014)[13]的结论是一致的。不同的是，双重灾难对经济的影响更为严重，且与TFP灾难和资本灾难存在显著差异；同时双重灾难模型中各变量的复苏时间也远大于40期，这也与两部门经济体有较大不同。同时，投资性支出在三种灾难模型中的作用也有较大差异。TFP灾难对产出、消费和私人投资的冲击最小，资本灾难对就业的影响最弱，双重灾难对经济的整体冲击远大于TFP灾难和资本灾难。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采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方法，通过区分服务性支出、投资性支出以及其他财政支出三种财政支出形式，考察了财政支出因素对我国宏观经济遭遇罕见灾难时的影响。研究发现：(1)从单一财政支出形式来看，投资性支出对灾难经济体的缓冲作用不论从冲击幅度还是经济复苏周期方面均弱于政府服务性支出；仅包含投资性支出经济体的复苏时间要显著长于仅包含服务性支出的经济体。(2)从两种和三种财政支出形式来看，仅包含服务性支出和其他方面支出的灾难模型受到灾难性事件的冲击力度较小，而包含投资性支出的财政支出结构受到灾难性事件的冲击明显增大，其整体效果与仅包含政府投资性支出时的情形相似，这说明政府服务性支出与其他支出形式(如消费性支出、安全防卫支出等)对灾难经济体的作用是比较弱的。(3)从不同灾难类型来看，双重灾难对宏观经济的整体冲击远大于TFP灾难和资本灾难对经济的影响，TFP灾难与资本灾难各有侧重，TFP灾难对产出、消费和私人投资的冲击最小，资本灾难对就业的影响最弱。

基于上述结论，提出如下两方面的政策建议：一是从财政支出结构方面，由于政府投资性支出对私人投资的挤出效应，从而导致其刚性特征加剧了灾难性事件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冲击，因此，政府应适度调节政府投资与私人投资的比例，加强对民间投资的支持力度，降低垄断行业的准入门槛，从而增加宏观经济对罕见灾难的自主抵御能力。二是从产业结构方面，由于TFP灾难对宏观经济的整体影响最小，这说明提升我国的科技实力，保持较高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能够显著改善宏观经济对罕见灾难的防御能力，因此，加强政府对高端技术产业的支持显得尤为重要，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将劳动力密集性、资金密集型产业向技术密集型产业平稳过渡，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这才能够在灾难经济中保持活力，也必将提升国家的国际竞争力。

[1] 寇铁军,周波.政府支出的经济增长效应:1993-2005年间我国省级层面的分解分析[J].财贸经济,2008,(12):17-22.

[2] 王春元.我国政府财政支出结构与经济增长关系实证分析[J].财经研究,2009,35(6):120-130.

[3] 王玉凤,刘树林.财政支出结构对居民消费的动态影响——基于DSGE的实证分析[J].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2015,(2):300-307.

[4] 范庆泉,周县华,潘文卿.从生产性财政支出效率看规模优化:基于经济增长的视角[J].南开经济研究,2015,(5):24-39.

[5] 严成樑,吴应军,杨龙见.财政支出与产业结构变迁[J].经济科学,2016,(1):5-16.

[6] Baxter, M., King R. G. Fiscal policy in general equilibrium[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93, 83(3): 315-334.

[7] Turnovsky, S. J., Fisher W. H. The composition of government expenditure and its consequences for macroeconomic performance[J]. Journal of Economic Dynamics and Control, 1995,19(4):747-786.

[8] Walsh, C. E. Monetary theory and policy[M].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2010.230-268.

[9] 陈晓光,张宇麟.信贷约束、政府消费与中国实际经济周期[J].经济研究,2010,(12):48-59.

[10] Kuhn, S., Muysken J., Veen A. P. Government spending in a new keynesian endogenous growth model[M]. METEOR, Maastricht Research School of Economics of Technology and Organizations,2010.

[11] Gourio, F. Disasters risk and business cycles[J].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2,102:1734-1766.

[12] Gourio, F., Siemer M., Adrien V. International risk cycles[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13,89:471-484.

[13] 陈国进,晁江锋,武晓利.罕见灾难风险和中国宏观经济波动[J].经济研究,2014,(8):54-66.

[14] 王文甫.政府支出、技术进步对劳动就业的动态分析[J].经济科学,2008,(3):48-57.

[15] 陈彦斌,霍震,陈军.灾难风险与中国城镇居民财产分布[J].经济研究,2009,(11):144-158.

[16] 刘斌.我国DSGE模型的开发及在货币政策分析中的应用[J].金融研究,2008,(10):1-21.

[17] 胡永刚,郭新强.内生增长、政府生产性支出与中国居民消费[J].经济研究,2012,(9):57-71.

[18] 武晓利,晁江锋.财政支出结构对居民消费率影响及传导机制研究——基于三部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的模拟分析[J].财经研究,2014,(6):4-15.

[19] 陈学彬,杨凌,方松.货币政策效应的微观基础研究——我国居民消费储蓄行为的实证分析[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42-54.

[20] 黄赜琳.中国经济特征与财政政策效应——一个基于三部门RBC模型的实证分析[J].经济研究,2005,(6):27-39.

[21] 李春吉,孟晓宏.中国经济波动——基于新凯恩斯主义垄断竞争模型的分析[J].经济研究,2006,(10):72-82.

[22] Barro, R. J. Rare disasters and asset markets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J].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2006, 121(3):823-866.

[23] Kydland, F., Prescott E. Time to build and aggregate fluctuations[J]. Econometrica, 1982, 50(6):1345-1370.

(责任编辑:风 云)

The Dynamic Effects of Fiscal Expenditure Structure Changes on China’s Macro Economy Under the Rare Disaster Background——Simulation Analysis Based on Three-sector DSGE Model

CHAO Jiang-feng

(School of Accounting, Zhengzhou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Zhengzhou 450046, China)

Based on the theory of dynamic stochastic general equilibrium(DS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are disaster, this paper analysis the potential risk of government investment structure changes on the steady development of China’s macro economy. The research suggests that the government investment spending will show a significant negative effect for our country’s macroeconomic, which increase the economic risk by crowding out the private investment, but service expenditure and other expenditure’s influence are relatively smaller in the disaster economy. At the same time,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influence of different disaster macroeconomic types by distinguishing the TFP disaster, capital disaster and double disaster.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shocks of double disaster for the macroeconomic more than the TFP disaster and capital disaster. TFP disaster has weak effect for the output, consumption and private investment and capital disaster has weak effect for the employment.

fiscal expenditure structure; rare disaster; dynamic stochastic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investment expenditure

2016-05-0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471154)

晁江锋(1985-)，男，河南安阳人，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会计学院讲师。

F812.45; F015

A

1004-4892(2016)09-002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