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叙文：学生可以写不熟悉的生活

董双珠

写作教学应立足于学生作文的实际，打破传统观念，大胆提出突破“写熟悉的人和事”的传统观念，主张可以写能够理解和想象的生活，为学生开拓写作的空间。

在记叙文教学中，我们一直强调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这并没有错，但是如果一味强调写熟悉的，就犯了片面性的错误，因为我们舍弃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学生阅历浅，生活圈子狭小，接触的社会生活非常有限。如果我们一味强调写自己熟悉的，就会把学生束缚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学生本来写作文就吃力，又被我们套上枷锁，怎么能写出好的作文来呢？即使有学生想拓宽自己的写作思路，也会被我们一再灌输的“写自己熟悉的”的教条给吓住。教师要做的是帮助学生开拓写作空间，而不是一味地把学生束缚在“熟悉”的狭小圈子里。

学生能写好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吗？有这样的担心是正常的。但是我们不要低估了青年人十分活跃的创造能力。而且鼓励学生写自己不熟悉的生活，也不是什么不熟悉的都可以写，这是有一定的先决条件的。这一点我们放在后边再说。先来看看可以写不熟悉生活的理由吧。

想象，对于写作来说十分重要，写作离不开想象。学生可以写想象的世界，而想象的世界很难说是自己熟悉的世界。科幻作品是建立在科学原理基础上的想象的外化，但科幻的世界不能说是作者熟悉的世界，它只不过是作者能够理解和可以想像的世界。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是一部科幻名著。作者创作这部小说时，人类还不可能像小说中的阿龙纳斯那样乘坐潜水艇生活在海底，即使是现在的人类也无法像小说中的主人公样那样奇迹般地生活在海底。小说连载的时间是1869年3月到1870年6月，而莱克把他设计的潜水艇图纸交给美国海军并遭到拒绝是1894年。你能说凡尔纳熟悉乘坐潜艇的海底生活？但是，他却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科幻作家是通过理解和想象描绘出人类还不可能有的生活的。另外，神话小说也绝不是作者熟悉的生活，同样是理解和想象的产物。因为那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它只不过是作者借助已有经验通过理解和想象创造出来的。你能说《西游记》里的神话世界是吴承恩熟悉的生活吗？非常明显，没有人会有与神仙或妖魔鬼怪厮混在一起。如果只能写熟悉的东西，那么想象的世界将不复存在。所以，我们不能片面强调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而是要同时强调另一个方面：写自己能够理解和想象的人和事。

在国外，特别是美国，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信奉“写你熟悉的生活”这样的信条，这必将成为当代写作上的一种趋势。杰里·克利弗创建了芝加哥最成功的独立作家工作室，他在西北大学教授小说写作十余年。他一直为Barnes & Noble以及《读者文摘》做专门讲座，还开设了“即兴写小说”网上课程。他在《小说写作教程》一书中说：“写你熟悉的东西吗？不。写你可以想象的东西。毕竟，想象就是认知，它是一种特殊的认知类型，想象所揭示的东西可以像现实经验揭示出的东西一样多，甚至更多。”“忘记‘写你所熟悉的事物这条箴言吧。这条箴言应该换成：写你能够搞明白的事物。绝大多数的人类经验你都能搞明白。为什么？因为你也是人，而所有的人都是由同样的材料和结构组成的。为人之初我们都有同一套完整的情感，同一种为善或为恶的潜能，如此等等。当我们逐渐步入成人行列的时候，我们往往拥有相同的情感和相同的需要，唯一的差异只在于程度、数量有别罢了。另外，我们满足它们的手段会有区别，因为生活的磨砺会把人们塑造成不同的模样。”当然，我们并不完全赞成杰里·克利弗这样完全从共同人性的角度揭示写作的心理问题。但是，我们不能拒绝世界上最新的理论，我们要做的是引进，是批判性地吸收。杰里·克利弗的写作理论对我们习以为常的教学方法提出强烈的挑战。

我们再来看看美国作家多克托罗的创作实践。你也许会觉得他的创作很另类，但他却成功了。他就是不写自己熟悉的事物的典型例证。多克托罗写了一部小说——《比利·巴思盖特》（Billy Bathgate）。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试图取得黑帮大盗达基·舒尔兹的欢心。记者采访他书中某一场景的问题。在这一场景中，这个强盗把小伙子带到树林里，给了他一杷手枪，教他怎样打枪。记者说，那个场面非常生动逼真，非常有个人色彩。

“你一定有很多操枪的经验吧？”她说。

多克托罗说：“我一辈子也没摸过枪。”

“那么，你怎么可能把这一场景写得那么栩栩如生呢？”她说。

多克托罗说：“我想过把枪握在手里可有什么感觉，然后我想象我打枪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以及打枪之后我会有什么反应。只要把构思工作做好，你就能够拥有刚才你说的那种反应了。”多克托罗的创作实践，说明写不熟悉的生活，只要你能够弄得懂，能够想象，同样会成功的。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去体验，更不可能什么都熟悉。但是，写作却要求我们能够广泛地反映现实生活，我们只能用想象和理解去弥补生活的不足。所以，我们不能一味地强调“写自己熟悉的人或事”，要让学生放开手脚，写他们能够理解和想象的生活。这样就会大大拓宽学生的写作领域，为学生写出好作文创造了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