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资本对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影响研究

魏宁，周绿林

（江苏大学管理学院，江苏镇江 212013）

健康资本对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影响研究

魏宁，周绿林

（江苏大学管理学院，江苏镇江 212013）

基于健康资本对于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影响，利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2011年数据，从健康资本及预防学的观点，研究健康资本对于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影响。结果表明，在控制了社会人口学因素的前提下，健康自评等健康资本都是影响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重要因素，相对于中年人而言老年人的医疗服务利用行为受到的影响更为显著。应该从预防保健的角度改善中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从而减轻对医疗卫生服务形成的压力。

健康资本；中老年人；医疗服务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以及人均期望寿命的延长，人口老龄化成为当今世界重要性的议题。根据我国民政部公布的数据，截至2013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02亿人，占总人口的14.9%，比上年末提高0.6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为1.3亿，占总人口的9.7%。老年人口年均增长100万人的态势将持续到2025年，预计到2020年，老年人口总数将达到2.43亿，占总人口的16%，2025年将突破3亿，这将超过国际惯例以及联合国等国际机构所称的高龄社会。这意味着我国已进入老龄化国家行列，我国人口老龄化形势严峻。随着我国人口的快速老化，老年人易患疾病的发病率和伤残率也在逐步上升。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近半数患有高血压等慢性病。另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中国老龄事业发展报告（2013）》，我国失能老年人口继续增加，从2012年的3600万人增长到2013年的3750万人。慢性病老年人持续增多，2012年为0.97亿人，2013年突破1亿人大关。

医疗服务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之一，也是衡量一个国家进步程度的重要指标，多项研究均显示人口老龄化是医疗费用高涨的重要因素[1]。王荣欣等根据经合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用于测算国家卫生总费用的计量经济学模型估计，65岁以上人口人均医疗费用大约是65岁以下人口医疗费用的2－8倍，一个60岁以上的老年人的医药费用将用占其一生医药费的80%以上[2]。因此，作为医疗服务的主要使用者，研究中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与医疗服务利用及其影响因素，将有助于从预防学的观点，改善这一群体的健康状况并减轻对医疗卫生和保健服务形成的压力。

已有的中老年人口医疗服务利用的相关文献，从不同层面设定健康、社会心理、组织等变量，采用不同的计量分析方法来研究老年人口医疗服务利用的特性、影响因素，构建解释及预测老年人口医疗服务利用的行为模型[3－5]。但在这些研究中，大多数采用医疗行为理论模型并从医疗行为来讨论这一问题，很少有学者从经济学的观点来进行分析[6]。因此，本文试图从经济学的角度，以经济学的健康资本模型，来研究健康资本对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影响。

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在健康资本模型的架构下，找出影响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因素，并加以比较分析。第二，在分析结果的基础上，提出相应可行的政策建议，以有助于我国中老年人人口健康状况的改善。

二、文献综述

从已有的研究现状看，影响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率的因素主要分为社会人口学因素和健康资本因素两大部分：

（一）社会人口学因素

大量研究均表明，年龄可以通过影响健康状况来间接影响医疗服务的利用，随着年龄的增大住院的天数也在不断的增加[7][8]。一些学者则发现随着人口的老龄化其门诊使用次数也不断增多[9][10]。在性别方面，多数的学者研究表明，女性对于医疗服务利用较多[11]，但也有少数持有不同的意见，如Wolinsky研究发现女性的门诊次数及住院天数较少[12]。受教育程度也影响着个人对于医疗服务的利用，受教育与接受收医疗服务呈正相关，教育程度较高者使用门诊也较多[13]。这是由于教育程度高的人更倾向于选择健康的生活方式，对于健康的评价度也较高，为了改善健康状况的支付意愿也高，他们对医疗服务的需求也更大[14]。在婚姻状况方面，大部分的研究成果都指出婚姻状况是影响医疗服务利用率的因素之一，研究发现已婚者的医疗服务利用较高，已婚者的医疗利用次数要比单身的次数多[15]。

此外，Noro的研究表明收入也对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率有着重要影响，收入高的老年人门诊使用次数较多，但对于住院的利用率的影响则不显著[16]。虽然，收入变量对于医疗服务利用率不具有直接的影响，但却能通过健康自评和对自身的健康自述间接影响医疗服务利用。城市化程度被视为衡量医疗服务利用便利性的指标，影响着医疗资源的分布，城市化程度差的农村地区往往意味着收入低、健康状况差，一般认为其相应的医疗服务需求较高。

（二）健康资本因素

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和贝克尔创立人力资本理论，健康被视为能提高消费和满意程度的资本存量。大量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健康状况是影响医疗服务利用率的最主要因素。从门诊的服务使用情况看，身体功能受限天数越多、慢性病症状越多、疾病数量越多、心理压力越大以及健康自评越差的中老年人，其利用医疗服务的次数就越多[17]。更为细致的研究发现，活动受限天数越长老年人住院的几率就越高[18]。根据已有的大量研究可以得出，身体功能受限、慢性病、健康自评、心理压力等，都是影响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重要因素。

医疗保险因为可以直接降低个人医疗服务利用的负担，具有医疗保险的中老年人会更多的使用门诊服务。Wang的研究发现，未参加医疗保险的人会较少的使用急诊或是住院等医疗服务，也经常会延迟就医，并且会较少的接受预防保健等医疗服务[19]。

三、数据和基本模型

（一）数据

本文数据来自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andRetirementLongitudinalSurvey，CHARLS），该调查是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主持的大型长期追踪调查项目，旨在收集一套代表中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家庭和个人的高质量微观数据。本文采用了2011年的截面数据，调查覆盖150个县级单位，450个村级单位，约1万户家庭的1.7万人。由于存在部分样本变量统计数据缺失的情况，本文实际使用样本数为12181个。

（二）模型与变量设定

Grossman于1972年提出健康资本模型，这一模型应用于医疗卫生领域中，主要就是对健康需求的陈述[20]。认为“健康”是可以被视作维持健康的的双重资本，即对于财富或者是健康的投资，都可以带来直接或间接的收益，例如更高的工资收入、更高的生产力、更长的预期寿命、更好的身心状况。虽然健康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出现“贬值”，但却可以通过投资来使个人的健康得到改善。也就是个人无论是在任何年龄，都可以通过衡量投入成本与所获得的资本的边际收益，最终决定其健康资本的最佳储备量。

因此，本文试图解决的问题就是哪些健康资本因素与中老年人的医疗服务率有相关性，尤其是在控制了社会人口因素变量的影响后，中老年人的健康资本变量与其目前的医疗服务利用率是否显著相关。由于医疗服务利用选择是虚拟变量，因此本文用probit模型来做回归分析。

本文模型的因变量主要是要了解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率，根据问卷中的问题共包括两个指标：1、“过去一个月里，您是否去医疗机构看过门诊或者接受过上门医疗服务（门诊使用率）”，其中回答“是”的占19.63%，回答“否”的占80.37%；2、“过去一年内，您是否住过院（住院率）”，其中回答“是”的占9.30%，回答“否”的占90.70%。样本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因变量及其统计描述

自变量社会人口学因素中，女性占比为58.91%，男性为41.09%。年龄45岁至59岁的占55.81%，60岁及以上者占44.19%。目前的婚姻状况，根据问卷的问题的设计，本文将“已婚与配偶一同居住”以及“已婚，但因为工作等原因暂时没有跟配偶在一起居住”视为已婚状态，而将“分居”、“离异”、“丧偶”、“从未结婚”视为不处于婚姻状态。由此得出目前已婚的为86.66%，非已婚的为13.34%。考虑到我国存在大量的流动人口，因此在设定居住地变量时，选择以调查员记录地区类型为标准，居住在农村地区的为43.13%，居住在城市的为56.87%。受教育情况，根据问题“获得的最高学历是”，分为未受过教育（文盲）占29.06%，私塾未读完小学，但能够读、写17.17%，私塾0.46%，小学毕业20.57%，初中毕业20.38%，高中毕业7.73%，中专（包括中等师范、职高）毕业2.39%，大专毕业1.38%，本科毕业0.82%，硕士毕业0.04%。收入则是计算了所有收入的总和，包括问卷中的工资收入、补助、家户农业收入、个体经营或开办私营企业收入、家户政府转移收入等。样本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自变量社会人口学因素及其统计描述

自变量中各健康资本方面，健康自评为受访问者对自己健康状况的评价，很好的占6.27%，好占17.62%，一般占50.96%，不好占20.56%，很不好占4.59%。关于多种活动自己完成情况，本文选取了问卷中的题目“由于健康或身体的原因而在多种活动中有困难”，包括：（1）跑或慢跑1公里；（2）走1公里；（3）走100米；（4）在椅子上坐时间久了再站起来；（5）连续不停地爬几层楼；（6）弯腰、屈膝或者下蹲；（7）把手臂沿着肩向上伸展；（8）提10斤重的东西；（9）从桌上拿起一小枚硬币。在将各问题加总计分后，重新分为4个等级：没有困难（占0.06%），有困难但仍可以完成（占88.68%），有困难且需要帮助（占9.60%），无法完成（占1.67%）。而关于日常生活完成情况，根据问题“是否因为身体、精神、情感或者记忆方面的原因导致完成下面提到的一些日常行为有困难”，包括：（1）自己穿衣服有困难（拿出衣服，穿上衣服，扣上钮扣等）；（2）洗澡有困难；（3）自己吃饭有困难（比如自己夹菜）；（4）起床、下床有没有困难；（5）上厕所有困难（蹲下、站起）；（6）控制大小便有困难；（7）做家务活的时候有困难（房屋清洁，洗碗盘等）；（8）自己去商店买食品杂货有困难；（9）管钱有困难（比如支付账单、记录支出等）；（10）自己吃药有困难（如什么时间吃和吃多少）。按照同样的方法，也划分为4个等级：没有困难（占72.77%），有困难但仍可以完成（占23.39%），有困难且需要帮助（占2.87%），无法完成（占0.98%）。对于出现抑郁的情况，根据问题“有关上周的感觉及行为”，包括：（1）因一些小事而烦恼；（2）在做事时很难集中精力；（3）感到情绪低落；（4）觉得做任何事都很费劲；（5）对未来充满希望；（6）感到害怕；（7）睡眠不好；（8）很愉快；（9）感到孤独；（10）觉得我无法继续我的生活。将上述各问题加总计分后，分为4个等级：很少或者根本没有（＜1天）（占6.09%），不太多（1－2天）（占62.45%），有时或者说有一半的时间（3－4天）（占28.54%），大多数的时间（5－7天）（占5.62%）。

此外关于健康生活习惯变量，也是根据问卷中的题目，包括目前是否抽烟、喝酒行为进行加总，根据所得分数，共分为3个等级：好（两种习惯都没有，占64.37%），一般（两种习惯中有一个，占24.96%），不好（两种习惯都有，占10.67%）。在体检情况方面，根据问题“您最近一次常规体检时什么时候”，设定过去三年是否做过健康检查变量，参加过的占76.82%，没参加过的占23.18%。对于是否参加了医疗保险（包括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等各种医疗保险在内），参加过的占91.94%，没参加过的占8.06%。样本的描述性统计见表3。

四、实证分析

表3 自变量社会人口学因素及其统计描述

在控制了社会人口学因素的变量后，健康资本变量对于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影响结果见表4、表5（考虑到本文主要关注的健康资本的影响，故社会人口学人口因素的实证结果并未在表中列出），从中可以看出健康资本对目前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存在显著的影响关系。整体实证结果表明，模型对于老年人的解释力更好，这可能是由于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与其医疗服务的关联性强于中年人，具有更直接的关系。而从利用医疗服务的显著性看，中年人与老年人具有较强的一致性。其中，健康自评的影响性最强，无论是对于门诊的使用还是住院，健康自评均显著影响，一方面这一个结果和已有的大多数研究结果相一致，另一方面可见中老年人对于自己健康状况的主观评价会直接影响到其对于医疗服务的使用，因此在公共卫生与预防领域，如果能够让中老年人对于自身的健康状况有正确客观的认识，将有助于其合理、适当的利用医疗服务。

表4 门诊服务使用与健康资本的probit模型回归结果

抑郁情况、健康习惯、健康保险、日常生活完成情况都是影响中老年人利用医疗服务的第二大影响因素。抑郁情况会显著影响医疗服务的使用，无论是门诊还是住院，这表明心理健康也是影响医疗使用的一个重要因素，尤其对于老年人更是如此。这一因素对于中年人在住院使用上不显著，有可能是中年人身体状况相对较好，当出现抑郁状况时更多的是去使用门诊，而不是住院治疗。健康生活习惯的结果说明，良好的生活习惯（少抽烟、少喝酒）的中老年人，其利用医疗服务较少。而对于老年人的影响系数则高于对中年人的影响系数，这说明良好的健康生活习惯对于老年人更为重要。是否参加医疗保险也会影响医疗服务的使用，当拥有健康保险时，意味着医疗服务个人费用支出的减少，中老年人都会更多的利用医疗服务。但对于老年人而言，当健康状况恶化而需要入院治疗时，是否拥有健康保险则不会成为显著影响的因素，这点在模型结果中得到了证实。相对于多种活动完成情况的影响，日常活动完成情况对于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影响更为显著，当日常生活完成情况出现下降时，表明中老年人身体健康状况下降严重，其相应的医疗服务利用增加。

“过去三年是否做过体检”对于门诊服务使用的影响并不显著，但对于住院服务的使用却十分显著，可能存在的原因是体检对于发现重大疾病的作用较弱，一般情况下人们往往会忽视体检的意义，没有定期体检的习惯，不能做到通过体检早期发现潜在的疾病，因此造成是否体检与门诊服务之间并没有显著的联系。而当身体出现不适进行体检时，往往意味着重大疾病的出现，从而造成与住院服务使用的强烈的相关性。

表5 住院服务使用与健康资本的probit模型回归结果

五、结论与对策建议

医疗卫生服务使用作为一个复杂的行为，所涉及的影响因素较多。本文主要关注健康资本方面的变量，试图从健康资本模型的观点出发，通过使用2011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实证检验健康资本是否会对我国中老年人的医疗服务利用产生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在控制了社会人口学因素的前提下，健康自评、抑郁情况、健康习惯、健康保险、日常生活完成情况都是影响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的重要因素，相对于中年人而言老年人受到的影响更为显著。

本文最大的贡献在于以经济学的健康资本模型，来分析影响我国中老年人医疗服务利用率的因素。而根据实证研究得出的结果，本文提出以下几个方面的建议。

第一，随着我国正逐步进入老龄化社会，政府应加强在公共卫生方面对于老年人医学领域的投入。特别是在中老年人健康促进与健康教育方面的投入，如果能够让其对逐渐老化的过程有正确认识，就可以使他们建立起对自身健康的信心，提升中老年人改善健康的自觉性，以及形成良好的心理健康状态。这样就可以适当的减少对医疗服务的使用，从而有助于减轻我国医疗卫生系统的压力。

第二，抑郁情况、日常生活完成情况会显著影响医疗服务的使用，对中老年人的影响也非常显著。但在我国心理方面的问题一直以来未被社会所重视，建议全社会应该多提供活动空间并积极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鼓励老年人多参与各种社会活动，构建社会支持网络，健全老年人心理卫生，以减少老年人抑郁情况的发生。还要通过老年人健康促进活动，提升老年人自我照顾的能力，延缓失能情况的发生。

第三，“过去三年是否做过体检”作为一个影响因素，对于住院使用存在显著相关的关系，而与门诊使用的关系并不显著。从中可以看出我国中老年人对于定期进行体检的观念较为淡薄，往往在出现重大疾病时才意识到需要进行体检。因此，应该积极落实中老年人定期体检方面的相关政策，将定期为65岁以上老年人做健康检查纳入新医改方案中，以期及早发现、早期治疗、避免失能，进而降低中老年人对于医疗服务的使用。

第四，要在全社会形成关爱家人健康的氛围，特别是对家庭中老年人的健康的关注，帮助他们形成良好的健康生活习惯、定期进行适量的运动、更多参加各种社会交往活动等。因为相对于医疗服务的使用，预防可以视为更好的良药，也是更为经济有效的方法，同时也能减轻社会整体医疗服务供给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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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Capital Health Utilization of Health Services for the Middle Aged and Elderly People in China

WEI Ning，ZHOU Lv-lin
（College of Management，Jiangsu University，Zhenjiang，Jiangsu，212013，China）

Based on capital health impact on the middle and elderly people health care utilization，use 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urvey 2011 data，from a health point of view of capital and the prevention of science，research on the health of capital utilization of medical services for the elderly in our country’s influence.The results show that，under the control of the premise of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health self-ratings of health capital is an important factor affecting the use of health care services for the elderly，as opposed to middle-aged people in terms of health care utilization behavior of the elderly suffer impact is more significant.Improve the health status of the elder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eventive care，reducing the pressure on the formation of health services.

capital health；the middle aged and elderly people；medical services

R1-9；R197.1

A

1007-0672（2016）01-0112-05

2015-06-07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资助项目（2014SJB799）

魏宁，男，山西临汾人，江苏大学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卫生经济；周绿林，男，江苏溧水人，江苏大学管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公共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