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森
和谐的轮子转起来
◎陆林森
本刊从这期开始,集束推出“城事·民生笔记”,每期一篇。这个栏目,说的都是当下事。作者游走城市生活的轨道,聚焦民生,采撷光景,弘扬正能量,追逐中国梦。文中对热心社会公益活动、参与社会建设的志愿者多有涉及,并采用体验式采访写作,配以采访札记,读起来更为真实、“接地气”,敬希读者垂注……
世纪之钟,早已指向了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而中国改革,也正在走向深水区。然而,在分享中国改革红利的同时,人们面临着一个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大城市病。30多年的改革开放,极大地提升了社会文明的空间,但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带来了一些问题:雾霾、拥堵、环境污染、城市灾害、安全弱化等。经济社会在快速产出大款巨富的同时,也生产出了若干副产品——贫困、失业,还有诸如失独、劳资纠纷、儿童自闭征、房价居高不下、居家养老等等。人们在社会发展中似乎行走到了十字路口:是承袭或者继续套用过去那种陈旧的社会管理模式,还是革故鼎新,创建一种新颖的社会管理模式?
大城市病,并非中国独有。追溯世界历史,许多国家都遭遇过类似的病症。
肇始于18世纪60年代的英国工业革命,一度影响了欧洲大陆的根基,带动了许多国家在工业领域相继爆发革命。几十年后,伴随工业化的到来,城市社会迅速发展。在工业革命中首当其冲的英国,实行的是自由主义政策,对社会公共事务极少干涉,尽管由工业革命发酵后,成就了若干社会文明之果,但同时也酿造了许多苦果——农民因失地而变成工人,数量大幅增加,与此同时,工业废水从工厂的下水道中快速流出。工厂主为了最大限度地追求经济利益,将大量有毒工业废水连同工人的排泄物直接排入河流,导致污染日益严重,水质明显恶化,霍乱、腹泻和伤寒等疾病流行,地方政府为了保护地方经济的发展,对河流污染视而不见,导致百姓怨恨,社会动荡不安。
英国如此,作为世界头号经济强国的美国,是不是就没有城市病了?也不。一位曾去美国旅游的中国人感慨地说,美国的交通网络覆盖了全国各地,堪称世界第一,但也经常出现一个怪象,堵车。据披露,美国现有公路里程居世界各国之首,美国人喜欢以车代步。10多年前,轿车拥有量就已高达2亿多辆,虽然道路设施十分完美,汽车数量如此庞大,堵车现象当然在所难免。在美国,一条长达4.6万英里的洲际高速公路,将各州主要城市及地方公路联系起来,形成了一张纵横交错的立体交通网,承担了全国1/4的交通量。尽管,洲际高速公路在这张交通网络中所占总里数的比例只有1.2%,但其单位里程承担的交通量是公路网中其他公路的27倍。这条以畅通著称的洲际公路也常常为堵车现象所困扰。全美范围内,27%的洲际高速公路常常拥堵,在一些主要大城市,每逢上下班高峰,拥堵更甚。一位中国大陆旅客夜宿西弗吉尼亚,交通顺畅的时候单程只需40分钟,第二天早上7时返回华盛顿时却开了一个半小时车。据统计,美国每年因交通堵塞的直接经济损失达780亿美元。休斯敦有一位出租车司机,每年因堵车造成的经济损失是954美元。新泽西有一位出租车司机,每年因堵车造成的经济损失为2110美元。这对于以出租车为营生的司机,不啻一笔经济损失。
一位公共管理学专家说,城市病是世界工业化进程中出现的通病,只是中国因为发展迅速,缩短了“患病”的过程,在现阶段比较集中凸显出来而已。中国的城镇化,吸引了生产要素向城镇集聚,促进了产业结构调整和资源优化配置,成为解决就业、实现市场扩展、推进新型工业化的重要举措。而城镇化的真谛是农村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转移,伴随这种转移,农村人口要向城市转移,农村居民要转变为城市居民。然而,迅速攀高的城市化率也带来了若干发展中的问题。
这一天,我经过上海新客站对面的天目西路。但见,车来车往,人流如织。为了阻止行人乱穿马路,梅园路、天目西路口的交通协管员们,手拉绳子,形成了一道“防洪蓄流”的人造闸门。
红灯熄了,绿灯亮了,协管员们将手中的绳子一松,黑压压的人流如开闸之水,其势如蜂拥,成班、成排地通过了路口。
我问一位交通协管员,“行人如蚁,争先恐后,你们的这种中国式过马路管理,恐怕也是一种无奈之举啊。但要不是有了你们的协助管理,我真不敢想象会出现怎样的秩序。”
交通协管员笑了起来:“我们这种‘凑满一拨人,就可以走’的中国式过马路,虽然很原始,但应对大客流还算有效,要不,马路上就乱套了。”
如此这般的无奈之举,对于已经养成乱穿马路习惯的不少市民来说,其实并不领情。于是乎,重典治乱,成了唯一选择。前些年,交警部门将行人乱穿马路的违法行为列入重点整治范围,除了加大宣传教育力度,还对此类违法行为处以罚款。可新政推出后,仍然有人我行我素,据交警部门统计:近年来,警方每年共查处行人交通违法数十万起,包括过马路不走横道线、闯红灯等违法行为。
几天后,我路过闹市中心的一条马路,路边的一幕引起了我的好奇:4个身穿演出服的年轻女子,正在这里进行着一场弦乐四重奏。临时搭起的简易支架上方写有一行大字:“音乐可以不听,红灯不能不停。”优雅的乐曲声,向四处飘逸。不少行人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看着听着。原来,这4个女子,正是协助管理交通的志愿者,此刻,她们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劝阻中国式过马路。
此情此景,同时也引起了我的思考:中国式过马路,究竟收到了多少成效?这也许很难考量。一位在马路上执勤的民警说:“在我们视线内的,我们基本不漏。但是,警力有限啊,上海的马路这么多,很多马路没有交警和辅警管理,行人过马路只能靠守法、靠自觉了。”
这位民警说得非常有道理。且不说上海有多少马路路口,就说以音乐劝阻中国式过马路的4个年轻女子吧,她们所生活的行政区域,就有300多个马路路口,而民警的覆盖率只有10%,还有90%的马路路口至能依靠行人自觉守法。她们不是民警,也不是专业文艺工作者,只是参与社会管理的4位志愿者。人们从中又将得到哪些启发呢?
大城市病的出现,并不奇怪。中国社会经过30多年改革开放,时代列车一路呼啸而来,又一路呼啸而去,那种守旧、落后、观念狭窄、目光短浅的行为方式早已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在一个结构调整、社会转型的历史时期,民众诉求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必然会将改革推向深水区。问题是,我们将如何多措并举,有效地化解堵车、污染、噪声等城市病,如何解决居家养老、城市服务公共设施等社会矛盾?
上海有一家主流媒体,曾经发表过这样一条新闻:“今年劳动节前,浦东银城中路一幢大厦48楼的一块玻璃幕墙从天而落,‘玻璃雨’砸损楼下停着的数十辆轿车,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作为目前全球高层玻璃幕墙建筑拥有最多的大都市之一,上海如何有效防范‘玻璃雨’,确保高层建筑玻璃幕墙的安全,亟待引起全社会关注。”
读了这条新闻,我又一次陷入思考。因为,我想起了上海的摩天大厦。多年前,有人对上海的高楼进行过一番调查,包括它们的建造年代、数量,以及它们的身高,“如今的上海早已高楼林立,广厦万千了。曾经风光无限的远东第一高楼上海国际饭店,如今也已被淹没在万千高楼之中了。仅浦东新区,就不下5400栋高楼大厦。比起传统经典的上海国际饭店,它们似乎要靓丽得多,几乎无一例外地全都披上了美丽的玻璃幕墙。”
5400栋,这是怎样的一个数字,这家主流媒体发表的这则新闻,牵着我的目光,由平面走向立体。我开始在上海的中心城区扫描。那里,有许多高楼大厦,它们呈现着不同的几何造型,那硕大的玻璃幕墙,棱角分明,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光异彩。这些美丽厚重的玻璃幕墙会碎裂吗?假如,玻璃幕墙也像浦东银城中路上的高楼那样,忽然在某一天碎裂,我们的城市仍然能够有惊无险,承受一场美丽的从天而降的“玻璃雨”吗?
作为一种当代建筑的新型墙体,玻璃幕墙给高楼披上了美丽的外衣。有关它们的天生丽质,人们完全可以说出好多。但如果某一天它们突然从墙体脱落,那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即便对玻璃幕墙原本推崇有加的建筑学家们,如今也在时时提醒:光污染、能耗大,不耐污染,极易蒙尘纳垢,倘若监管缺失,玻璃幕墙就会成为安全隐患。可是,维修保养成本高,人力有限,这样那样的问题,又成了监管缺失、监管不到位的“短板”。
如何对美丽的玻璃幕墙进行跟踪、检查,防患于未然?仍然是这家主流媒体,以新闻追踪的形式回答了这个问题:“上海,引入社会力量参与城市管理,通过政府购买服务,建立玻璃幕墙建筑信息库,以第三方大数据阻遏‘玻璃雨’。
上海市装饰装修行业协会接受政府部门委托,为全市玻璃幕墙建立信息库,其中包括玻璃幕墙建筑的面积、类型、构造形式等,并从各个角度拍摄了照片。对在普查中发现的玻璃幕墙隐患,当场开具整改单,限期整改。有了大数据管理和服务,就有了基础。每幢建筑的检查、维修情况,都将列入联网的大数据计算机信息库,主管部门可以通过这一平台发出警示,实现动态管理和监控。”这就有效地化解了“人力有限,监管缺失和监管不到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