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治理视野下博物馆价值、职能再定位

马健

博物馆业属于非盈利性机构，是客观记录人类文明发展历程的重要载体，它与企业谋取利润的本质是不同的，因此博物馆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21世纪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人才是科技的核心，许多国家都把提高国民的科学文化素质看成国际竞争成功的关键。通过对博物馆文化价值的挖掘阐述其多重意义，进一步分析现代博物馆的功能、职能定位，通过展示方式、经营主体和理念等转型方式的思考对博物馆进行分析研究。

一、博物馆文化价值挖掘

自从我国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以来，经过了三十多年的不懈努力，社会物质资料日益丰富、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的生活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却也产生了许多问题，其中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人们却没有具备一定程度上的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相适应。由此产生了许多的社会问题，比如社会诚信的缺失、社会道德的滑坡等一系列问题。而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从政治的角度出发，需要各级政府出台相关规定，鼓励、引导人们；从法律的角度出发，需要完善社会主义法制建设，为公众的道德文化建设提供基本的法律保障和一个完备的法律环境；从社会的角度出发，需要每一个公民共同塑造一个和谐、稳定的社会大环境；从舆论宣传的角度出发，需要公共媒体充分行使舆论监督的权力。博物馆是一股重要的社会力量，因此博物馆要发挥好道德引导的作用，为社会道德文化的建设尽一份力，共同推动社会良好风气的形成，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发展。当今人类社会形态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巨变，在重视历史文化遗产研究的同时，博物馆必须以其独特的文化慧识和深邃洞见的理性之光影响公众，开启心智，为人类文明摆脱危机，提供知识与道义的指引。

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快餐文化应运而生，流行文化、草根文化大行其道，当下我们生活中常常会出现形形色色的流行现象。可以说流行文化俨然已经成为了社会大众思想观念的风向标，其波及范围之广，传播速度之快，更新换代之频繁，都是我们这个信息化时代下所孕育出的特有的现象。与之相对的，戏剧戏曲等古典文化则是少数人欣赏的艺术，拥有固定的却也是有限的受众，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古典文化的发展，这令古典文化不免陷入一种曲高和寡的尴尬境地。这种流行文化与古典文化各自孤立的局面在博物馆领域内表现为，除了少数研究人员和被学校要求参观的学生以外，主动参观博物馆的普通人少之又少，社会大众对于博物馆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认为博物馆是少数学者和研究者才会常去的地方，从而不愿走进博物馆，不愿了解博物馆。这种公众心理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累积的结果，是多方面原因共同影响下的一个结果，折射出现代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人们的文化需求还有待提高。流行文化与古典文化各自孤立。其实，在我国社会主义的社会性质里，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已经被消除了，打破了阻隔文化流向的阶级以后，流行文化与高雅文化之间本不应该再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但是由于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不平衡以及分配方式的不平衡，导致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加之社会的素质教育不到位，使得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进反而疏远。其实两者正确的存在方式应该是流行文化与古典文化是可以相互融合、相互补益、相互促进。可以说，上述两个原因“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比例失衡”和“流行文化与古典文化各自孤立”是造成我国博物馆业不够兴盛的主要原因，而其中前者又是后者的原因，双方共同促成了如今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不相匹配的局面。针对我国在博物馆领域内出现的以上两方面问题，使得探索博物馆的文化价值更加具有现实意义，也使得博物馆的转型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二、博物馆的职能再定位

一是文化载体的记录。就本身所固有的职能而言，博物馆具有人类文明、文化的记录、传播、传承等方面的作用。文化属于人类的意识活动范畴，意识需要物质作为载体才能得以传承，而博物馆正是收集、保护、展览这些物质载体的场所，是凝结人类文明的集中体现，因此博物馆是文化载体的记录者和收集者。从英国博物馆协会在1997年对博物馆规定的定义中也能够看出博物馆的这一基本职能：“博物馆是为公共利益而搜集、记录、保护、陈列和阐释物质证据及相关信息的机关。”[1]

二是意识形态的宣传。博物馆具有普遍职能的共性，在普遍职能之中还寓于特殊职能，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时期、不同类型的博物馆之间，其职能和地位也有各自特殊的地方。对于发展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国而言，博物馆还担负着国家意识形态领域内的宣传工作，是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进行爱国主义思想教育，团结群众，增强民族凝聚力的有力思想工具。我国博物馆作为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一部分，担负着提高全民族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为经济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的重大责任，负有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的历史使命。

三是文化道德的教育。博物馆的第二个普遍职能是教育，即对人的思想塑造具有重要的教化作用。从博物馆进行教育的内容划分，博物馆的教育作用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大的方面：科学文化的教育和思想道德的教育。博物馆是一个严肃的场所，是集中展现人类文明的圣殿，其体现的教育意义不言而喻。世界范围内以信息技术为主要标志的科技进步日新月异，促使全球经济、社会的发展乃至人们生活方式不断发生重大变革。人才是科技的核心。为了培养具有科学认识的高素质人才，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综合型人才，就要立足于素质教育，博物馆正是推进强化素质教育的重要场所之一。所参观的博物馆类型最好涵盖多个学科，以此达到知识综合的目的，比如讲解天文知识的天文馆、讲述地理知识的地质博物馆、记录战争历史的军事博物馆等等。这些博物馆在普及科学文化知识，提高公民科学文化素质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

博物馆在社会道德文化环境的塑造和影响上占据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博物馆应当用一切有益于人们身心健康的精神产品占领思想文化阵地，通过各种有效的教育活动，加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传播，开展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开展社会理想、伦理道理道德以及文明习惯教育；开展科学知识、科学方法、科学态度和科学精神教育；开展中国基本国情及民主法治教育。为培养适应21世纪现代化建设需要的有道德、有理想的公民做出更大努力。

四是道德情操的培养。博物馆的第三个普遍职能是道德情操的培养。可以说，博物馆在一定程度上极大地丰富着人们的精神世界，在陶冶情操、培养人们高尚的审美情趣方面具有着重要的地位和意义。博物馆是举办艺术品展、画展、摄影展的主要场所之一，是文化艺术的聚居地，是人们进行精神交流、思想沟通、艺术碰撞的纽带。陶冶情操的其中一个重要方式是旅游观光，现实生活中常常会有旅游景点与博物馆相结合的情况。为了保护文物，避免文物在运输过程中的损坏，常常在发掘原址或者历史建筑物就地建立博物馆，因此文化历史遗产、旅游景区本身就具有自己的博物馆，很多历史人文景观兼具游览和博物馆的双重价值。

五是科学研究的宝库。现代社会，科学研究需要博物馆提供一定的支撑，而博物馆的职能也恰如其分的展现了其学术研究的价值。博物馆是以实物资料为特征的知识信息交流中心，为研究者提供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料。博物馆的文物、史料、藏品不仅可以供管内的专业人士研究，更可以与馆外研究人员合作，使得资源利用的最大利用率，博物馆可以以资料外借的方式，或者邀请专家学者前来研究的方式，达到资源共享、学术共享的目的。博物馆除提供服务之外，还可以与有关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进行合作，共同进行科学研究。

三、博物馆转型的几点思考

现代社会的迅速发展，博物馆所处的社会环境不断变化，公众对于博物馆也不断提出新的需求，因此博物馆的功能也日趋多元化、现代化。

一是展示方式的转变。传统的教育方式主要是通过将各种知识转化为文字的形式，以书本为载体，每天只在课本、练习册、黑板之间三点一线的往返徘徊，路径单一，形式刻板。此外，由于人的记忆力是有时间效应的，即记忆在大脑中保存一段时间后如果不及时复习会逐渐弱化直至消失，所以要透彻的掌握知识，必须经过反复的阅读和练习，达到深刻理解和“舌尖记忆”的程度。反复的阅读和练习需要极大的毅力，人在重复简单的机械劳动时会产生厌倦情绪。何况学习的思维过程并不简单，而是复杂的，因此传统的学习方式是一个复杂的机械重复过程，这时人不仅会产生厌倦情绪，更会产生逃避心理。长此以往，会产生厌学情绪，学习的趣味性、主动性、积极性和效率都会大大降低。未来的教育将逐渐走出课本、走出教室，向着多元化、多媒体、注重实践、以学生为主体的方向发展，而博物馆正是走在这个方向的最前沿。因此，像过去的博物馆只是通过陈列标本、文物，再配以图片和文字说明，这种机械刻板的教条主义式宣传如今已经不再被提倡，其教化作用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博物馆的引导作用逐渐增强。

引导作用的增强体现在博物馆的展示方式更加具有趣味性，运用数字化、多媒体等方式生动形象地进行展示。由于与传统的教育方式不同，在博物馆中，文字的作用被大大弱化了，博物馆大量使用投影仪、LED屏幕、3D打印设备、三维动画、按1∶1的比例制作的人物蜡像、按比例制作的各种微缩模型……运用先进的科技手段，通过声音、图像、灯光，以及各种自然或者人文景观的模拟，逼真地再现了许多场景，使参观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从人的生理机制或者认知过程来说，都会使观众感到亲切，易于接受和理解。有关实验表明，多感官、多渠道的向观众传播信息，能提高记忆效果。

二是受众的变化。现如今博物馆已经不仅仅是中、小学生参观学习的场所，取而代之的是面向公众开放的文化交流平台。博物馆的第二个职能转变即为受众的变化，教育受众的层次不断扩充，从年龄跨度来讲，由学生群体向成年群体不断扩充，从职业跨度来讲，由学者向各个职业群体不断扩充，终生教育、终生学习的观念已经渐渐深入人心。美国埃卡尔特指出：“教育不单单是孩子们，20世纪80年代超过四十五岁的人要占人口总数的45%以上，通过一系列的有关活动、授课、有组织的旅行、放电影、听音乐，有越来越多的博物馆正朝着既是收藏中心又是成人教育中心的方向转变。”[2]

由于博物馆的教育对象是整个社会的广大成员。博物馆的教育不同于学校，人们可以自由的出入各个陈列室，通过参观参与公众教育活动，吸取科学文化知识。

三是“以人为本”。“以人为本”的思想凸显了人在世界中的主体地位，强调任何事情都要将人的感受、心理、思维放在首位，将人的发展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因此，人本思想同样指导了博物馆未来的发展方向。现如今，由于“以人为本”的思想，各国都非常重视教育和文化对人类生存的重要作用。因此，《中国博物馆通讯》中提到：“博物馆应以‘以人为本为宗旨，适应新变化，利用科学和技术的新成果，将有助于人的发展和愉悦作为主要任务，坚持为社会和社会发展服务。”[3]

四是经营主体的变化。博物馆属于非盈利性机构，属于国家公共事业管理的范畴，因此政府有义务承担博物馆文化公益事业的管理，以传承和发扬文化传统和文明成果。在中国，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社会运行机制不断完善，近年来政府实施“简政放权”政策，减轻了政府的负担，使得政府不必再管理纷繁复杂的诸多事务。同时让社会和民间的拥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博物馆的管理者可以根据自身的具体情况调整管理策略，使得博物馆的管理更具有灵活性和自主性，弥补了政府宏观管理无法深入细节的不足。

对此，可以采取公开募股的方式，吸纳民间资本，建立“经济+社会”的双重回馈机制。由于博物馆业本身的公益性质，很多企业认为投资博物馆基本等同于慈善事业，是没有回报的。但是如果采用“经济+社会”的双重回馈机制，对于企业不仅有资金回报，更可以累积知名度和美誉度等无形资产，对于博物馆和企业双方来说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五是多元化经营模式。博物馆的自主经营并不意味着博物馆就要进行产业化改革，博物馆仍然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永久性机构。在文化产业的几大门类中，影视文化产业、广告文化产业、网络文化产业等产业均体现有显著的经济效益，博物馆虽然也属于文化产业，但是博物馆的社会效益却明显大于经济效益，因此这也是博物馆业区别于其他文化产业类别的主要特征之一。博物馆也这种不以盈利为目的的社会公益性文化事业，需要外部性的支持，这种支持，既有社会各界公众的资助，也必须有来自纳税人的国家财政投入。但同时，前文中也提到，要减轻政府的负担，弱化政府在博物馆业中扮演的角色，就需要博物馆收取一定的门票——通常是低于成本的门票，这样虽然收不回成本，当然也不是为了收回成本，而是用这种方式将博物馆引入市场，作为博物馆业的辅助性经营。引入市场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建议博物馆与各种组织展开经济合作。由于我国的博物馆业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此处最好借用发达国家的博物馆发展方法作为例子，比如美国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2015年创造了9.46亿美元的收入，其中很多一部分得益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每年都与Vogue杂志合作举办的MetGala慈善晚宴。MetGala是全球最大的慈善晚宴活动，每年会邀请全球最炙手可热的明星参加。在明星效应的拉动下，游客纷纷涌向大都会博物馆，门票、观光旅游、出售纪念品等等方式为博物馆带来了十分可观的收入。中国的博物馆业还处于起步阶段，需要借鉴先进的经验，在发挥文化价值的同时，引入市场化建设。市场、产业在一定程度上与公益性事业并不矛盾，相反，不以盈利为目的并不表示不可以进行产业化。适当地对博物馆业中的一部分进行产业化改革，反而可以促进使博物馆业公益性的可持续发展。依靠国家的财政拨款和财政补贴，并引入一定的市场经营方式，二者统筹兼顾、相辅相成、相互促进，才是促进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良性循环的有效方式，从而更有效地发挥比我高的文化价值。

参考文献：

[1]肖希明，郑燃.国外图书馆、档案馆和博物馆数字资源整合研究进展[J].武汉：中国图书馆学报，2012.03.

[2]李思屈，李涛.文化产业概论[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217-230.

[3]云游，刘中刚.博物馆文化产业发展的现状和建议[J].吉林长春：吉林省考古学会，博物馆研究，2012.03.

[4]李文昌.发展中的中国数字化博物馆[J].南京：译林出版社，国际博物馆，2008.Z1.24-30.

[5]王宏钧.博物馆学基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22-48.

[6]单霁翔.博物馆的社会责任与城市文化[J].中原文物，2011.01.

[7]戴昕，陆林，杨兴柱，王娟.国外博物馆旅游研究进展及启示[J].安徽：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旅游学刊，2013.07.56-62.

作者单位：本刊编辑部副编审

责任编辑：胡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