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_陆正旭 设计_秦元元|
未曾离开桂林自驾游记NEVERLEAVE
|文·图_陆正旭设计_秦元元|
我们从小就知道桂林山水甲天下,也看了无数的照片、电视栏目,对那种喀斯特地貌早就有了深刻印象,因此等我真正到了那里,已经没有了新鲜感。但没有想到的是回北京后,尤其是现在陷入雾霾红色预警时,却愈加怀念起象鼻山和千层梯田共同构建起的假期。恍然发现,原来我的心,一直未曾离开。
两侧的稻田里不时矗立着一座座喀斯特地貌特有的小山峰,披着厚重的绿色苔藓等植被,像猫、像马又像塔,供人发挥想象力。
七月流火,转眼已是年末,浑浊的空气和满地的枯叶都加重了悲凉空寂的氛围。午间我坐在九层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看着四环路上车来车往,晴朗天气本该一眼就能看到的西山,此刻却被浓重的雾霾弥散在一片灰白之中。曾几何时,严重空气污染所致的雾霾成为了北京的常态,口罩、空气净化器都成了必需品,洁净的空气仿佛也成为了一种奢侈品。广播里说着雾霾红色预警,车辆单双号限行,我的心绪早已逃离,回到我前不久刚刚去过的地方,蓦然发现,旅途虽早已结束,但心却未曾离开。
飞机晚点,到达桂林的时候恰好赶上晚高峰,虽不是工作日,但是周边省市前来旅游的车辆导致本就不宽的道路十分拥挤,而且很多道路还占道施工,更加剧了拥堵。从朋友那里开上车到开出市区,就用了两个多小时,时间也已进入夜晚。
出城的路上车辆不多,两侧昏黄的路灯一直蜿蜒下去看不到尽头。两侧的稻田里不时矗立着一座座喀斯特地貌特有的小山峰,披着厚重的绿色苔藓等植被,像猫、像马又像塔,供人发挥想象力。路面的起伏被这辆路虎发现2越野车的高底盘放大后传递到车身,坐在里面的我们随之一同摇曳,被大灯照射的路面面积忽大忽小,就如同一艘行驶在波涛中的小舟,暗夜中唯有头顶的星座为我们导航。
不几时,车已行至阳朔,这里是漓江漂流的起点,但却不是我此程的起点,50km外的兴坪——漓江漂流最为精华的一段才是。到达兴坪已是夜间,渡口早已停运,只好让对岸宾馆的老板驾船过来把我们摆渡过去。卸下行李,吃了当地特色的晚餐后,便枕着江水,酣然入眠。
翌日晨起推开门,才发现窗外一百多米外就是漓江,而宾馆就是傍着一座小山而建。薄薄的云层遮住了阳光,江面的水花泛着粼粼金光。艄公们已经开始准备他们的竹筏,我也收拾好行装,乘竹筏漂流漓江这一最为精华的水域。
1. 上过BBC《最美中国》和诸多杂志的漓江渔火
2. 年近80岁的渔翁黄月创现在更多的是表演性质
引擎推动竹筏在水面快速驶过,艄公也在不断为我们讲解着两岸的山峦景致、象形特征。这风景虽是初见,但在电视、书刊中其实早已看过多次。风景虽无新意,但坐在小舟上的我,试图抓住一片云彩、一缕清风,将它们放进背囊,尽管我羡慕“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惬意放达,但我更向往一种安静的旅程。不需要同伴,不需要对话,悠闲地看山水,淡然地观世情。我不能再允许,这一次又是空手而回,因为我要依靠它们,记住头顶广阔的天空,记住脚下滔滔的江水,记住那些与水相关的故事。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江畔占卜,希望卦象上写着“地久天长”这四个字。溺于历史的歧流中,以为顺水漂流,就可以找寻到那个和你共饮一江水的人,却不知,这汹涌的浪涛,会毫不留情地淹没你所有的梦。而此地有过这些梦的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等太平天国的将领,想逆流而返,恐连归路也找不到了。多少朝代更迭,多少风云人物,已随着千年流淌的时光,退出历史舞台。到如今,风烟俱静,江湖已改,山河依旧,纸上情怀。
清风徐徐,送来阵阵桂花香——桂树成林,也正是桂林地名的来由。一段旅程一样寻常却在此刻想起那么一句诗:“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买花载酒,诗意而风情,而且是秋天独有的清凉,三秋桂子,禅意地开在遥远的枝头。曾经为了如同一剪清月的桂子,宁愿隔阂别的季节,企盼流光快速更替。似乎秋天是一个让人安静的季节,让人舍弃一切诱惑,让自己遗落在某个叫霜降或寒露的节气里。
行至水穷处,上岸找个茶馆,院子不大,却有一种被水洗过的洁净。趁落红还未扫去,在淡淡的日光下,坐于石凳,数碟小菜、几样糕点、一壶佳酿,与老板一起饮尽杯中往事。老板或许已经隐居久了,所以才会有如此闲逸的生活,素日里读书写字,烹炉煮茶,偶有客人来访,就饮酒推杯,闲话人生。墙上的一副“更尽杯中酒”隐透出一种豪情与旷达,仿佛看到几位诗客,宽衣大袖,道骨仙风,过着似闲云野鹤的生活。待我们走后,茶馆收拾起桌椅,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白天它为过客释放,夜晚,它只做自己的归人,借一扇窗,遥望远方。
3. 喀斯特溶洞
4. 汽灯刚点燃时橙色的火焰非常漂亮
发现2越野车在满目金黄的山间穿行,一百多公里国道上的风景给双眼带来了极大的享受,而且这辆10多年车龄的发现2,所有部件依然运转良好,方向盘指向准确,这种多弯山路上悬挂的韧性和支撑性给驾驶者带来的感受绝不是现款空气悬挂车型所能比。而且里面过时和简陋的内饰、中控无一都体现着年代感。把对车的控制交给驾驶员,让人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驾驶上,而不是更多地依靠电子辅助,这可能也就是老车所特有的味道。
行至龙脊梯田路口,就排起了长龙,电子显示屏上显示车流量大,耐心等候,而这里距离景区大门,还有三十公里。从挨车售卖门票的售票员处购得门票后,就打开音响,边搜寻当地广播边以极慢的速度前移。记不清到底停了多少次后,终于看见了景区停车场,找空位停好车之后,又步行了2000多米的山路,走进了靠双手人定胜天的传奇村寨。
阴天更兼细雨,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走在简易木结构房屋里面吱呀作响,倒也添了几分情趣。推开木窗就能看见对面山坡的梯田,只是天近傍晚,前方客栈升起的阵阵炊烟遮挡了视线,我也正好下楼,去慰藉一下饥饿的肠胃,明早上山,迎着朝阳看这千层梯田。
打着手电,在小雨中跟其他游客一起踏着湿滑的石阶,一步步走上其中一个最佳观赏地,忐忑的心情不是因为这台阶实在太滑,也不是因为摄影器材过于沉重,只是不知这薄雾能否在太阳出来前散去,因为现在能见度也就200m。
雾气并没有因为游客的期盼而散去,虽然阳光也能在云层缝隙偶尔照射过来,但梯田上的稻穗因缺乏光线还是显得无精打采。不过这并不影响遍布群山的梯田壮观程度。从山脚到最高800多米的山顶,一层层梯田环绕着大山,整齐划一,如同一道道年轮,把时间和空间在此处汇聚,抒写人定胜天的史诗。一些在其间检查稻穗饱满程度的农人,一个个动作仿佛也充满了仪式感,一种对于阳光雨露的感恩、一种对于六百余年来辛勤开垦的祖先的致敬和对于自然眷顾与馈赠的礼赞。
史书记载,这里先民自元代开始,刀耕火种开山造田直至清代初期,650年的时间里用笃定的信念和坚毅的身躯改变了大山的轮廓;用血与汗灌溉了浇灌了最初的种子,多少朝代更迭,已随着千年流淌的时光退出历史舞台,辛勤的人们却在这一片避世空山中建造了这一片传奇。那些脱下蓑衣的农户,每日携一壶老酒,在溪边垂钓白云;那些倚着柴门的女子,早已将芳菲看尽;那些登峰揽月的词客,不知道走进谁的梦中。走在山腰间的小径上,与身着传统瑶族服饰的农户对视含笑而过,才发觉历史的天空曾经很远,离我们数世纪;历史的天空原来很近,抬头与低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