傈僳语的致使结构

【摘 要】傈僳语作为一种基本语序为SOV的分析性语言，其虚词或语法标记较为复杂，在区分其句法成分时，常常需要通过助词（语法标记）来进行标记，才能使句子的语义被接收者清楚地知晓，所以虚词在傈僳语语法结构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前人研究中，尚未将傈僳语致使结构进行过整理分析，所以文章主要从傈僳语的致使结构的形式类型、形态句法标记、致使义以及致使标记的来源四方面对傈僳语致使结构进行描写分析。

【关键词】傈僳语；致使；类型；标记

致使结构在大多数语言中都普遍存在，也是傈僳语语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致使结构主要由致使者、被致使者以及致使动词三部分构成。黄成龙（2014）认为，在类型学视角下，藏缅语致使结构的形态类型主要分为：词汇性致使、形态性致使、分析性致使三种类型。所以文章以福贡傈僳语为语料，从傈僳语的致使结构的形式类型、形态句法标记、致使义以及致使标记的来源四方面进行论述。

一、傈僳语致使结构的形式类型

傈僳语的致使结构的形式类型同大多数藏缅语一样主要以词汇致使、形态性致使和分析性致使三类为主。

（一）词汇性致使

词汇性致使是指致使动词从形式上看它没有任何附加的形态标记来表示致使义，这类动词在傈僳语中的数量较少。如：

非致使動词 ?a?? 吃 ???? 死 mo?? 看见

致使动词 ?ua??喂（固体）se?? 杀死 na?? 展示

（二）形态性致使

形态性致使主要通过内部屈折、声调交替、元音加长、重叠、词缀来表示。在傈僳语中，致使动词形态主要通过动词的声母和声调屈折变化来表示。如：

非致使动词 do?? 喝 ɡua?? 穿 bu??漂流 bu??睁开

致使动词 do?? 喂（液体）kua??使穿 pu??使漂 phu?? 使睁开

（三）分析性致使

分析性致使有两种类型：迂说式致使结构和连动结构。

（1）迂说式致使是指在句子中通常在动词之后加助动词（即致使动词）来表示其致使义。在傈僳语中致使动词为“????”。如：

A.e?? t??? ɡi?? ????。

他/她（受事标记）去 让（使役）

汉语：让他/她去。

B.a??ba?? ne?? ?a?? t??? bo?? ???? la?? wa??。

爸爸（施事标记）我（受事标记）写 让（使役）了（句尾词）

汉语：爸爸让我写。

（2）连动致使或者连谓致使，是指一般两个动词相连构成一个谓语，共享一个论元，看作单一动作，时体式，包括否定管辖整个谓语。连动致使可分为对称性连动和非对称性连动，在傈僳语中的连动致使为对称性连动，其中的两个动词不分中心词，地位平等。如：

A.?a?? ne?? b???ti?? ma?? t??? ti?? se?? fu??。

我（施事标记）虫子（指向助词）（受事标记）打 杀 了

汉语：我把虫子打死了。

B.a??ma?? ne?? bi???o?? ??u?? ?ua?? la?? wa??。

妈妈（施事标记）土豆 烧 喂 了（句尾词）

汉语：妈妈给我们烧土豆吃。

二、傈僳语致使结构的形态句法标记

（一）傈僳语致使结构的形态标记

Dixon（2000）认为及物动词的致使结构可能有5种形态标记：（1）在致使结构里被致使者有特定标记；（2）致使者和原来的施事者（被致使者）都标记为施事者；（3）原来的施事者和原来的受事者都标记为受事者（宾格）；（4）原来的施事者标记为新的受事者（宾格），原来的受事者带非核心标记；（5）原来的受事者仍保留宾格，原来的施事者带旁格标记。傈僳语同大多数语言一样只存在第三种现象。如：

A.e?? n???????? ?a?? wa??。

他/她 药 吃 了

汉语：他/她吃药了。

B.n????????s???ma?? ne?? e?? t??? n???????? ?a?? ????。

女医生 （施事标记）他/她（受事标记）药 吃 让（使役）

汉语：女医生使（叫、让）他/她吃药。

C.?a?? a??ni?? lo?? ????。

我 牛 放 去

汉语：我去放牛。

D.a??ba?? ne?? ?a?? t??? a??ni?? lo?? ???? ???? b???。

爸爸（施事标记）我（受事标记）牛 放 去 让（使役）说

汉语：爸爸让我去放牛。

从上述例子A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她”为施事者，“药”为受事者；而在例子B中，“他/她”和“药”都成为句子的宾格（受事者）。在例子C中，“我”为施事者，“牛”为受事者；但在例子D中，在“爸爸”成为致使者之后，“我”和“牛”就成为本句的宾格（受事者）。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傈僳语的致使结构中原来的施事者和受事者都被标记为受事者（宾格）。

（二）傈僳语致使结构的句法标记

在傈僳语的致使结构中，致使者的施事性高低与其是否有意或无意发出动作无关，然而可以在致使结构中区分出生命度差异。当傈僳语的致使者是无生命或其生命度低于被致使者，则在致使者之后通常都要带傈僳语的施事标记“ne??”；当傈僳语的被致使者的生命度与致使者的生命度相当或高于致使者的生命度时，在被致使者之后要带傈僳语的受事标记“t???”。如：

A.?a?? na?? ???? wa??。

我 疼 到 了

汉语：我受伤了。

B.?a?? ne?? ?a?? t??? na?? ???? ???? la?? wa??。

石头（施事标记）我（受事标记）疼 到 让 了（句尾词）

汉语：石头让我受伤了。

C.?a?? a???a?? se?? ????。

我 鸡 杀 去

汉语：我去杀鸡。

D.a??ma?? ne?? ?a?? t??? a???a?? se?? ???? ???? b???。

妈妈（施事标记）我（受事标记）鸡 杀 去 让 说

汉语：妈妈让我去杀鸡。

在例B中，“石头”（致使者）的生命度明显低于“我”（被致使者）的生命度，所以在致使者和被致使者之后相應地出现了施事标记和受事标记；在例D中，“妈妈”（致使者）的生命度与“我”（被致使者）的生命度相当，所以在“妈妈”和“我”之后也相应地出现了施事标记和受事标记。

三、傈僳语致使结构的致使义

傈僳语致使结构的致使义可以分为直接致使义、间接致使义和协同致使义三种。Comrie指出许多语言运用不同形式来区分直接致使义和间接致使义，并且各语言中都是从分析型、屈折型到词汇型的形式连续统对应了从间接致使义到直接致使义的意义连续统。傈僳语的致使义也同上述规律一致，下面将从傈僳语的直接致使义、间接致使义以及协同致使义三方面讨论：

（一）直接致使义

在傈僳语中通常以词汇性致使和形态性致使来表达直接致使义。在这两种致使类型中，通常致使者对被致使者施加动作行为，从而导致被致使者发生形态变化，这一变化体现出致使者对被致使者的直接致使义。如：

1.词汇性致使

A.e?? ???? wa??。

他/她 死 了

汉语：他/她死了。

B.e?? ni???a ?? ne?? e?? t??? se?? fu?? wa??。

他/她 弟弟（施事标记）他/她（受事标记）杀 了（句尾词）

汉语：他/她弟弟把他/她杀了。

2.形态性致使

C.e?? a???e?? do?? nia??。

他/她 水 喝（自动）在

汉语：他/她在喝水。

D.e?? t??? a???e?? do?? ɡo??。

他/她（受事标记）水 喂（致使）给

汉语：喂他/她喝水。

从上述例子中可以看出，在例B中“弟弟”是致使者，“他/她”是被致使者，“杀”是致使动词，所以“弟弟”对“他”是直接致使，表达了直接致使义；同样在例D中，“他/她”是被致使者，“喂”是致使动词，在此句中致使者被省略，致使者对“他/她”是直接致使，表达的是直接致使义。

（二）间接致使义

傈僳语的间接致使义通常由分析性致使来表达。在这种致使类型中，通常都是致使者对被致使者发出命令或者指示，让被致使者去完成致使者所命令或指示的动作。在此类型中，被致使者和致使者都要有生命度（施事能力）。如：

A.a??ba?? ne?? ?a?? t??? hi?? lo?? ???? ???? b???。

爸爸（施事标记）我（受事标记）房子 守 去 让 说

汉语：爸爸让我去守房子。

B.a??ma?? ne?? a??na?? t??? n????h??? ?a?? ????。

妈妈（施事标记）阿娜（受事标记）药 吃 让

汉语：妈妈让阿娜吃药。

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在例A中“爸爸”是致使者，“我”是被致使者，“让”是致使动词，“守房”是致使结果，“爸爸”并未直接完成致使结果，所以表达的是间接致使义；同样在例B中，“妈妈”是致使者，“阿娜”是被致使者，“让”是致使动词，“吃药”是致使结果，而“吃药”并不是由“妈妈”（致使者）直接完成，所以它表达的是间接致使义。

（三）协同致使义

彭国珍提到：协同致使义可以分为共同参与型、帮助型和监督型三种语义类型。在傈僳语中，只有帮助型和监督型两种语义类型中存在协同致使义。协同致使义是指被致使者在作为句中的受事成分时，同样也具有很强的施事性，并且致使者也对致使结果的产生有一定的参与度。如：

1.帮助型

A. e?? b???????? ɡua?? nia??。

他/她 衣服 穿（自动）在

汉语：他/她在穿衣服。

B.?a?? ne?? e?? t??? b???????? kua?? ɡo??。

我（施事标记）他/她（受事标记）衣服 穿（致使）给。

汉语：我来给他/她穿衣服。

在例B中，“我”是致使者，“他/她”是被致使者，“穿”是致使动词，“我”对“他/她”存在致使义，但同时“他/她”对“衣服”也有致使义，所以它处于直接致使义和间接致使义之间，即协同致使义。

2.监督型

C.e?? t?o????? bo?? nia??。

他/她 书 写 在

汉语：他/她在写字。

D.a??ba?? ne?? e?? t??? t?o????? bo?? ???? nia??。

爸爸（施事标记）他/她（受事标记）书 写 让 在

汉语：爸爸让他/她在写字。

在上述例子D中，“爸爸”是致使者，“我”是被致使者，“让”是致使动词“我”在句中充当受事成分的同时，也有一定的施事性，并且“爸爸”对其致使行为有监督作用，所以它处于直接致使义和间接致使义之间，即协同致使义。

四、傈僳语致使标记的来源

在傈僳语中，致使标记是由常见的致使动词“????”虚化而成的。

在黄成龙（2014）中提到致使标记的来源主要由做义动词、给予义动词，持拿义动词、允让义动词、支使义动词以及言说义动词。在傈僳语中，“????”有派遣、支使、让和使的意思，所以它属于允让义动词和支使义动词。如：

A.kuai???a?? ne?? e?? t??? ???? fu?? lo??。

國家（施事标记）他/她（受事标记）派遣 过来 了

汉语：国家派他/她过来。

B.a??ma?? ne?? a??na?? t??? n????h??? do?? ????。

妈妈（施事标记）阿娜（受事标记）药 喂 让

汉语：妈妈让阿娜喂药。

C.a??no?? ma?? ?a?? mi?? ????。

豆子（指向助词）煮 熟 让

汉语：把豆子煮熟。

从上述例子中可以看出，在例A中“????”作为支使义动词表示派遣、支使之意；在例B中“????”作为允让义动词表示让和使之意；在例C中“????”（致使动词）虚化为致使标记，让句子带有致使义。但并非所有句子中出现的“????”都为致使标记，它在句中有双重语法化现象。只有当“????”能在句子成分中虚化时，它才作为句中的致使标记。

五、结语

综上所述，文章主要从傈僳语致使结构的形式类型、形态句法标记、致使义以及致使标记的来源四方面对傈僳语致使结构进行描写分析。从中发现傈僳语的形式类型分为词汇性致使、形态性致使以及分析性致使三类。文章主要就傈僳语的致使者与被致使者同施事者和受事者对应的关系进行了描写分析，将傈僳语的致使义分为了直接致使义、间接致使义以及协同致使义三类，并探寻了傈僳语致使标记的来源，发现傈僳语的致使标记来源于支使义动词及允让义动词两类。文章尚有许多不足，在傈僳语的致使结构与其它语法范畴的联系等方面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和完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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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ixon，R.M.W.2000.A typology of causarives：Form，syntax and meaning.In Dixon and Aikhenvald（eds）.

[4] 黄成龙.类型学视野中的致使结构[J].民族语文，2014（05）.

[5] 彭国珍.景颇语致使结构的类型学考察[J].中国语文， 2013（06）.

[6] 徐悉艰.景颇语的使动范畴[J].民族语文，2013（020.

作者简介：李翔（1993.01- ），女，傈僳族，云南福贡人，云南民族大学民族文化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傈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