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 历
内涵深厚,桃李芬芳
——记袁静芳先生的中国传统音乐理论教学
褚历
袁静芳先生是我国著名音乐学家、音乐教育家,至今已指导博士研究生26人,硕士生13人,本科生11人,外国留学生单科进修11人,讲授理论课程10门。袁先生教学的基本特征是内涵深厚,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资料搜集丰富、形态分析深入、注重历史内涵,这种特征是由教学与科研的密切结合形成的。袁先生的科研与教学根据主要研究对象可分为两个时期,即民族器乐时期和宗教音乐与民族器乐并举时期。科研与教学体现出“科研先行,理论课程跟进,主科教学居后”的相互关系。
袁静芳 主科教学 理论课程教学特征
袁静芳先生是我国著名音乐学家、音乐教育家,作为学科带头人,袁先生精研学术,著述丰厚,在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研究领域取得了突出的成就,推动了该学科的发展;作为教师,袁先生言传身教,诲人不倦,培养了一批优秀的音乐学专业人才,为中国的音乐教育事业做出了很大贡献。本文将对袁先生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的教学进行简要探讨。
袁静芳先生是我国较早招收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博士和硕士研究生的导师。她从1994年开始指导博士研究生,首位博士生蒲亨强先生1997年获得博士学位。袁先生招收博士生包含两个研究方向,除中国传统音乐外还有中国佛教音乐文化。首位中国佛教音乐文化方向博士生杨秋悦女士2004年获博士学位。
至2016年1月,袁先生已指导博士研究生26人(含外国留学生2人)。其中已获博士学位21人,先后为:蒲亨强、蓝雪菲、褚历、刘勇、项阳、吴晓萍、李晋源(韩国)、傅利民、杨秋悦、林敬和(意大利)、景蔚岗、潘国强、刘聪明、陈爽、肖学俊、吴叶、陈瑜、张乔、胡晓东、代宏、崔晓娜,在读3人:林雅琇(台湾)、贾怡、荣英涛。袁先生还担任博士后合作导师3人:刘晓静、傅暮蓉、于韵菲(均已出站)。
袁先生从1987年开始指导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首位硕士生张伯瑜先生1989年获得硕士学位。至今袁先生已指导硕士研究生13人,均已获硕士学位,先后为:张伯瑜、肖学俊、潘国强、褚历、吴晓萍、闫林红、吴琼(民乐系琵琶专业)、骆昭匀(台湾,民乐系琵琶专业)、崔晓娜、于立柱、单红龙、陈瑜、陈耀红(香港)。
袁先生从1980年开始指导本科生,首位本科生聂希智先生1981年大学毕业(聂先生属于工农兵学员,当时还没有学位),首位正式本科生张伯瑜先生1987年获得学士学位。至今袁先生已指导本科生11人,除聂先生外均已获学士学位,先后为:聂希智、张伯瑜、周雪、肖学俊、闫林红、褚历、何宽钊、任欣、杨秋悦、陈瑜、张宁。
1980—2001年,袁先生先后指导外国留学生单科进修11人:钟思第(英国)、橘田勋、中村由子、欧惠红、铃木秀明(日本)、葛榛树(澳大利亚)、黄勋斌(美国)、青若娜·贝雅斯(奥地利)、魏尼克(新西兰)、姆文当卡(刚果)、郑惠任(韩国)。
袁先生指导的众多学生,大都活跃在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音乐(特别是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的教学、研究领域,袁先生的教学为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的传承、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
袁先生1956年9月考入中央音乐学院时是在民族音乐系,前2年随蒋风之、蓝玉崧先生学习二胡演奏,后3年随郑宝恒先生学习扬琴。毕业后,1961年9月在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学任教,1964年4月到中国音乐学院附属中学,都是教授扬琴演奏。
1974年9月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理论系,1975年9月为该系(京剧)干部进修班学员讲授“民族器乐作品音乐分析”(独奏,8周,每周3节),为声乐系、民乐系、钢琴管弦系学生讲授“民族器乐”(独奏,1学期),正式开始了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的教学。
1978年3月,袁先生为理论系、作曲系学生讲授“民族器乐”(独奏、合奏,1学期),形成了这门基本课程的完整形式。1985年,袁先生转入音乐学系。
至今,袁先生先后讲授的理论课程共有10门,即:
1975.9①首次开课时间,下同。,“民族器乐作品音乐分析”(独奏),干部进修班;
1975.9,“民族器乐”,本科生、进修生、研究生;
1991.3,“乐种学基础”,博士研究生中国传统音乐研究方向必修课;
1994.9,“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专题研究”,博士研究生本研究方向必修课;
1994.9,“中国传统器乐名作分析研究”,研究生;
1996.3,“中国佛教音乐”,合开,研究生;
1997.3,“中国佛教京音乐研究”,研究生;
1998.9,“音乐学分析”,合开,研究生;
1998.9,“中国汉传佛教音乐文化”,研究生;
2014.3,“乐种的体系与体裁形式”,研究生。
2010年6月23日,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位办与研究生部联合召开的全体研究生导师工作会议上,袁先生作为代表导师之一谈了对研究生教育的见解,其中特别强调加强研究生课程建设和重视教学资源保存的问题。②吴晓萍:《中央音乐学院研究生导师谈研究生教育》,《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10年第4期,第31—32页。
袁先生指出:“研究生教育不仅要重视录取和毕业环节,同样应重视研究生的培养过程。”“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的课程设置应该分别以它们不同的培养目标为依据和原则来安排。……因此,课程内容的设置在总体布局上,基础性的专业知识理论课程,重点应放在硕士研究生阶段来学习。在博士研究生阶段应更侧重体现学科发展的前沿课程,包括国内外先进学科发展的介绍与引进,其中要特别注重加强音乐分析的能力。”“在课程层次的安排上,理清专业必修课、专业必选课和一般选修课之间的关系,杜绝课程设置的随意性。”
这些见解是很有针对性的。目前的研究生教学中,明显存在着课程建设不够丰富、完备,必修课、选修课(特别是研究生专业能力培养所急需的、高质量的课程)较为缺乏的问题。研究生的培养对专业导师的依赖较大,如果专业主科教学不顺利,就会对研究生的成长和毕业造成很大影响。袁先生加强课程建设的观点正是希望解决上述问题,使研究生的营养来源不再单一,知识结构更为全面均衡,成才之路更有保障的真知灼见。上述问题至今还未解决,袁先生的见解仍需要我们继续努力。
另外,袁先生认为应该重视教学资源的保存。她结合自己多年从事远程教育的经历提出:“应该通过录音录像并结合网络课件及网络课程来保护和抢救我院现有宝贵教学资源,并提出了科学保存的具体手段,即利用数字音乐与多媒体的结合,形成新型的、科学的网络教育。”
当今时代已经具备了比较完善的音像保存手段,然而人们的文化资源保护意识还不够强,学院具有的一些高端的珍贵的名师教学资源的完整保存应该像民间文化遗产保护一样引起重视。与民间文化遗产保护相比,名师教学资源的保存更方便实施,但可能由于近在身边、容易习以为常而疏于保护。如果保护不及时、完善,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名师教学资源也将和民间文化遗产一样一去不返,留下无法挽回的遗憾(在这方面,一些表演性、实践性强,面授性强的教学资源的音像保存更为迫切)。只有把这些珍贵资源完整保存,并在此基础上利用当代网络传输技术妥善利用,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应有的文化价值和教育价值。可见,袁先生的观点是很有见地的。
袁先生还认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就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工作来讲,从20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有关学者、专家们主要做的是收集整理资料的工作,开始进行分学科的研究与著述,如民间歌曲、戏曲音乐、传统器乐、说唱音乐等等论著的研究出版。到了20世纪后期,研究工作进一步发展为对某些分支学科微观研究的深入,新的学科不断建立,如乐学、律学、乐器学、乐谱学、乐种学、节奏学等。而21世纪研究发展的总趋势是研究中的综合性、交叉性、系统性。体系化的科学研究正等待着新的学子,因此,老一代专家有责任培养年轻学子去不断开创教学和研究的新时代。”
这是对学科发展史高度概括的总结,简洁清晰,给人颇多启迪。袁先生站在时代的高度,凭借深厚的学养总结历史,并对教育事业和后辈学子寄予了殷切的希望。
袁静芳先生的教学,基本特征是内涵深厚。讲课涉及的知识十分丰富并且深入,给人以内容充实、很有分量的感受。具体而言,这种内涵深厚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乐种、乐曲相关的资料搜集十分丰富,二是乐器、曲式、宫调等音乐形态分析细致深入,三是注重探究乐种、乐曲悠久的历史内涵。
袁先生讲授的理论课程,大都是为硕士、博士研究生开设的,要求的内容深度可见一斑。其中多门课程拥有直接对应的专著或教材,如《民族器乐》(1987、2004)①袁静芳编著:《民族器乐》,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7年;袁静芳:《民族器乐》(修订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中国传统器乐》(2000)②袁静芳:《中国传统器乐》,北京:中国电子音像出版社2000年。、《中国佛教京音乐研究》(1997、2012)③袁静芳:《中国佛教京音乐研究》,台北:慈济文化出版社1997年;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2年。、《乐种学》(1999)④袁静芳:《乐种学》,北京:华乐出版社1999年。、《中国汉传佛教音乐文化》(2003)⑤袁静芳:《中国汉传佛教音乐文化》,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3年。。有些课程还编有配套的曲谱集,如“民族器乐”课的《民族器乐曲谱》⑥袁静芳编:《民族器乐曲谱》,中央音乐学院教材科印。,“中国传统器乐名作分析研究”课的《中国传统器乐名著分析研究》(曲谱,上、下)⑦袁静芳编著:《中国传统器乐名著分析研究》(曲谱,上、下),中央音乐学院教材科印。、“乐种的体系与体裁形式”课的《中国传统乐种的体系与体裁形式》(曲谱选编)⑧袁静芳汇编:《中国传统乐种的体系与体裁形式》(曲谱选编),中央音乐学院现代远程音乐教育学院印2014年3月。。有的课程虽然没有编印成册的曲谱集,但有分发给学生复印的大量曲谱。
这种内涵深厚的教学特征是由教学与科研的密切结合形成的,袁先生在学术研究方面的丰厚成就是她进行教学活动的坚实基础。
上述多门课程的专著或教材是袁先生学术研究的成果;袁先生教学的三个具体特征(资料搜集丰富、形态分析深入、注重历史内涵),同时也是她科研所具有的特征,在其研究著述中俯拾皆是。它们使袁先生的科研和教学既广且深,达到了很高的学术水平。
在为人师表的基本原则方面,袁先生作为一位资深学者,凭借自己深厚的学术研究,给学生极为丰富的学养浸润。袁先生的学术研究成为后辈学习的榜样,身教在袁先生这里显示了巨大的力量,这在主科教学中体现得尤其明显。
在具体教学内容方面,袁先生更显示出与其学术研究的紧密关联。
本文认为,袁先生的学术研究根据主要研究对象可分为两个时期。第一个是民族器乐时期,开始于袁先生的第一篇论文《关于评价刘天华的两个问题》(1960)①原矢:《关于评价刘天华的两个问题》,《音乐研究》1960年第3期。;第二个是宗教音乐与民族器乐并举时期,开始于80年代后期,即《中国佛教京音乐介绍》(1986)②袁静芳:《中国佛教京音乐介绍》(德文、法文节目介绍),1986年9月。、《北京佛教音乐团访欧演出随感》(1987)③袁静芳:《北京佛教音乐团访欧演出随感》,《人民音乐》1987年第11期。,正式形成于《文化背景与音乐功能的演变——〈料峭〉乐目家族研究之一》(1989)④袁静芳:《文化背景与音乐功能的演变——〈料峭〉乐目家族研究之一》,《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9年第2期。。
袁先生的这种学术发展过程,与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研究的发展这一大的学术背景有着密切的联系。这种背景即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民族音乐理论(主要研究民间音乐,包括民歌、舞蹈音乐、说唱音乐、戏曲音乐、器乐五大类),至20世纪80年代向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包括宫廷音乐、文人音乐、宗教音乐、民间音乐四大类)转化,这种转化体现出研究范围的扩大和研究程度的加深。
可以看出,袁先生学术发展的基本轮廓与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学科的发展具有大体一致的形态,学者个人的学术历程成为学科发展的缩影。能达到这种个人与学科的一致性已非易事;况且袁先生身跨民族器乐与宗教音乐两个研究领域,在两个领域都取得突出的成就,更是难能可贵。
与学术研究经历相应,袁先生讲授的理论课程也可分为前期的民族器乐阶段(包括前述10门课程中的前5门)和后期的宗教音乐与民族器乐并举阶段(前述10门课程中的后5门)。袁先生的专业主科教学也具有这种特点,尤其是体现在博士研究生的研究方向上。博士生的招收虽晚于本科生、硕士生(有博导资格等外在原因),但其层次高,且有研究方向的明确划分,故在相当程度上可作为主科教学的代表。
袁静芳先生科研与教学分期时段对照表
由上表可以看出,袁先生的科研与教学体现出“科研先行,理论课程跟进,主科教学居后”的相互关系,这是符合客观规律的,循序渐进、稳步提升的发展格局。这种关系表明,高校中的教学,尤其是专业教学,科研是根本。教师必须具有一定的科研水准,才可能讲好理论课程,进而搞好主科教学。袁先生的教学发展道路,正是这一规律的典型例证。
1951年7月袁先生初中毕业后,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第一公安军学校学习,后任宣传员、打字员,1956年9月才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从参军、工作到再次学习、深造,从二胡到扬琴,从演奏专业到理论专业,从民族器乐到宗教音乐与民族器乐并举,生活的种种经历虽不免有曲折、遗憾,但更多的却是丰富和精彩。从中显示出袁先生所具有的锐意进取、不断开拓的创新精神。这种精神加上超群的研究素质,成就了宽广、深厚的学术境界,结出了丰硕、薪传的教育果实。今天我们不仅可以从袁先生的学术著作中获得专业上的诸多教益,更能从袁先生的学术经历和教学发展中得到人生道路上的深邃启示。
谨以此文敬贺恩师袁静芳先生八十华诞!对袁先生在此文写作过程中悉心提供相关资料致以衷心的谢意!
2016-03-01
J605
A
1008-2530(2016)01-0071-04
褚历(1970-),男,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系教授(北京,10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