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平
故人旧事
我所知道的父亲贺衷寒(上)
贺一平
贺衷寒(1900-1972),湖南岳阳人,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与蒋先云、陈赓并称“黄埔三杰”,曾筹组孙文主义学会并担任黄埔同学会书记长,后任军事委员会政治训练处中将处长,长期主掌国民政府情治系统,被称为复兴社四大台柱之一;抗战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一厅厅长、政治部秘书长,1950年于台湾接任“交通部长”,1954年辞职,出任“中华民国总统府国策顾问”;1961年后,任国民党中央设计考核委员会主任委员、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会委员等职;1972年去世。本刊分两期刊登贺衷寒之子、美籍华人贺一平先生《我所知道的父亲贺衷寒》一文。
我父亲贺衷寒原名衷汉,字君山,是湖南省岳阳县鹿角镇牛皋村贺耕九人,生于1900年1月5日,1972年5月10日去世。
湖南岳阳君山岛是父亲别号“君山”的由来。父亲少年时曾来到君山岛,知道秦始皇也曾到过君山,他是统一天下的一代帝王,当时军阀割据,父亲希望祖国早日统一,所以把自己的别号取名“君山”
父亲喜欢钓鱼,在闲暇的时候就会花上一天的时间垂钓,通常清晨就出发,我放假的时候也会陪他一起去。我们乘汽车去各个地方钓鱼,通常会去台北市近郊的淡水河出海口,七堵山中的湖边,内湖,或者家附近的河边。有的时候可以满载而归,有的时候收获很少,我记得七堵山中有一个养殖湖,里面鱼很多,尤其鲫鱼多不胜数。先父的鱼竿有两个钩子,一勾就可以钓到两条鱼上来,然后父亲就想何不多增加几个钩子在鱼竿上,钓更多的鱼上来,所以他就自己设计,让鱼竿挂了五个钩子,但是这样浮标承不起重就会沉到水里,于是父亲用乒乓球代替浮标,果然可行,一勾就可以钓到三四条鱼上来,收获量大增,我那时就觉得父亲是一个喜欢发明、研究、改进,不墨守成规的人。
贺裹寒
他平日生活都很忙碌,偶尔有闲暇的时候又要会客。由于我父亲字写得特别好,常常有朋友向我父亲求字。我父亲就会欣然答应,写好后免费送给朋友。在我记忆中只有一次收了钱,大概是在1960年代,当时“驻越南大使”陈大庆对我父亲说有一位华侨想求字,父亲让陈大庆转交给那位华侨,不料华侨却让他带给我父亲五千美金作为答谢。由于陈大庆不再回越南,距离又太远的缘故,父亲就收下了这笔钱,仅此一次,其他朋友的求字,我从没看他收过一分钱。记得是1952年,他在“交通部长”任内,父亲曾经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写了“礼运大同篇”,是以魏碑体书写的,后来就作为我二哥和我写大字的字帖,至今我都一直保留着。
父亲除了写字外,还经常阅读报纸、书籍,自学英语。在我印象中,他每天至少念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的英语报纸。他可以读俄语、日语、德语、英语四种外国语言,中文底子更是深厚。据父亲告诉我,他刚开始学习俄文时,一天可以记住五百个俄文单词,三个礼拜后便可以读俄文报纸,我感叹他的记忆力真是惊人。他还喜欢静坐,锻炼身体,练习瑜伽术,直到七十岁时,还能够把双腿盘到颈上,形成圆形,叫做蛇盘蛋势,当然这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做到的。可看出他的毅力非常人所能及。他的字体是学的魏碑,此外还会写双钩字。所谓双钩字是以草书的格式,但中间是空的,只钩在外面,一笔成一字。至今我只看到他一人会写此种字体。他还曾和我说过他小时候可以用脚握笔写字,乃怪才也!
父亲闲暇时喜欢下象棋,和我母亲下的时候,让她一个车还能胜过母亲。在父亲朋友里象棋下得最好的是萧赞育伯伯,但萧伯伯天天在研读棋谱,而我父亲从不读,所以棋艺比我父亲略高一筹。我大哥贺正平的棋艺很好,曾经是台湾航业界象棋比赛的冠军,所以萧伯伯要和我父亲挑战象棋时,我父亲就会说:“先和我儿子下,赢了我儿子再来和我下。”
家里有厨子、佣人和司机,这些都是国民党政府提供的,先父个人的生活还是十分俭朴的。请客摆宴,父亲会让厨子做得丰富点,除此之外,日常吃得都非常简单。父亲经常要出席婚礼给新人当证婚人,或者做治丧委员会主任委员。譬如,赵聚钰的伯父赵恒惖去世后,赵聚钰本来请蒋经国做治丧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但是蒋经国授意他应找他家乡的前辈贺衷寒主持。父亲很多时间都被占用了,所以自己个人的时间是少之又少。父亲给新人当证婚人时,常说的一句话是“婚姻是人生的大事,婚前人可以自由自在,婚后人的自由就只剩下一半了,不能再为所欲为”。他认为人的自由是有范围的,要顾及到别人的自由。他和朋友闲谈,或者学生到家中请教的时候,最喜欢谈的就是中国为什么会改朝换代,常常引用《资治通鉴》上的警示,他说中国朝代的更换大多是因为前朝宦官和外戚专权所致,这恰巧印证各朝代的灭亡,似乎成理。我想国民党在大陆失败的因素也不乏外戚专权这一项原因。
我父亲写过一本书,叫《后期革命之号角》,后在台湾书名改为《中国的病根》,其要旨是劝中国的读书人不要只想着做官。他认为中国社会过去不能进步的主要原因就是科举制度,中国有知识有才能的人以做官为光宗耀祖的唯一出路,这些人对国家的生产没有任何贡献,还要用搜刮老百姓去养一大群自己的家族,这就是中国贫穷落后的原因。只要有年轻人去拜访父亲,他就会不厌其烦地重复说这些话。忧国忧民的心,溢于言表。
父亲六十岁之前曾抽烟喝酒,但是喝酒只是参加宴会的时候喝,平时在家从不喝酒,抽烟也只是抽两口就摆在那不抽了。父亲六十岁时,曾有一段时间长期泻肚子不止,人变得很瘦弱,请了很多名医都治不好,后来家里来了一个男工,我还记得他的名字是魏孝元,从未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他说他会治这个病,他到郊外采了一些药草,煮水给我父亲喝,没有多久,父亲的病就好了。于是从那时起,父亲就再也不抽烟喝酒了,并天天打坐又勤练瑜伽术以保重身体。
1962年左右,有一天我父亲到阳明山公园练习把钓鱼的线甩远的动作,巧遇了张学良,过没几天,父亲就收到了张学良的电话,说要来看他,我听到父亲在电话里喊着张学良的别号汉卿,语气非常高兴。后来张学良来拜访我父亲时,在客厅聊天,聊得非常愉快。我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听太清楚他们说什么,只听时有笑语声,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人。他对我父亲说他的耳朵不太好,需要有人复述给他听才能听懂。其实那个时候张学良是被软禁的,那个人应是跟随和监护他的。这次张学良的来访让我相信西安事变时,我父亲曾对张学良的放蒋起过作用。西安事变爆发后,他曾打电报给张学良要张“负荆自缚,请罪京门”,后来张学良果然陪蒋介石回到了南京,这封电文有没有起到作用,只有张学良本人知道。当时我父亲拥护何应钦起兵讨伐张杨,国民党中央军给张杨以军事压力应该也是促成张杨未与蒋签订书面协议,提早释放蒋介石的原因之一。西安事变的当事人陶希圣先生,当时也被关押在西安,他在我父亲去世后,曾写一悼词,中间有“以政治为军事先驱……大功不赏,大谋秘勿……”,“大功不赏”就是指西安事变的事,至于为何大功不赏,我想是国民党认为张学良放蒋介石是因为张看了蒋的日记感到蒋确有抗日的计划,他后悔兵谏了,加之宋美龄到西安劝说张学良放人,国民党以此为蒋被释放的原因,所以不便重赏何应钦和主张讨伐张杨的黄埔将领。事实上,西安事变爆发的第二天,杨虎城在潼关的守将就已被黄埔将领策反投奔中央。西安已经是无险可守了。所以中央军的压力以及共产党对张杨的劝说都起到了让张杨释放蒋的作用。现在有些历史记载说我父亲西安事变后因在拥护何应钦讨伐张杨事件上被蒋介石怀疑有二心,因而仕途滑坡,是不确实的。事实上西安事变后国民党决定将八路军编制为正规军,最早国民党方的协商代表是我父亲,在洛阳和周恩来讨论合作事宜,后来蒋改派张冲,因为蒋希望做好抗战准备,蒋派我父亲到德国,想找出德国当时很快变为强大的原因和方法。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又立刻召我父亲返国另派新职,后又任他为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第一厅厅长。由此看来,我父亲并无仕途滑坡一说。
1964年,中国成功试爆第一颗原子弹后不久,蒋经国就来到了我家,我猜想大概是他父亲蒋介石让他来的,他们在客厅里说话声音很小,我在别的房间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句话我听得特别真切,因为我父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很多。我听到父亲说“和有和的办法,打有打的办法”。我猜想是小蒋奉老蒋之命来问计于我父亲。现在我有些后悔没有把他们的话听清楚。不然记录下来可以作为写历史的材料。先父任“行政院政务委员”时蒋经国曾多次到我家来,有一次我出门时正好碰到他,发现他没坐轿车到我家门口,而是自己走巷子进来的。他为何如此做,原因不得而知,但我对他的干劲和努力以及对台湾的贡献是肯定的。
有一次,父亲的黄埔军校一期同学刘咏垚被特务机关拘留,我那时年纪还小,具体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后来听说了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写了一些不当言论在街头散发,二是听说他收了大陆程潜托人带的一封信没有上报国民党当局。刘咏垚的太太到我家在客厅里和我父亲讲述此事,并且痛哭流涕。我在房间听到父亲大声说:“你不要再去找别人了,我要亲自去找蒋校长,问一问到底刘哲之(刘咏垚别号)犯了什么罪?”后来刘咏垚经过黄埔一期同学包括我父亲、萧赞育、袁守谦等人的共同努力,被释放出来了,还给他一个“总统府战略顾问”的职位,还有轿车和司机。
1966年在张礼宁的婚礼中蒋经国与贺衷寒(前右)推让上台讲话
1963年,那时我上高三,上劳作课(大陆称手工课),我跟老师说我要制作电话。所谓做电话,我只是做了个壳子,话筒和听话筒均是采用家里现成的两具军用电话设备,这两个军用电话是直通总统府的,一具装在客厅,一具装在父母的卧室,平常很少使用。在我印象中,只用过两次,一次是我父亲打到“总统府”,还有一次是“总统府”打电话过来,说蒋“总统”要召见我父亲。我父亲从“总统府”回来后,我母亲就问我父亲什么事,父亲说是蒋“总统”问他为什么最近变得那么瘦呢?那个时候正好是父亲长期泻肚子的时候。因为我对电学知识稍有一些研究,所以我在拆话筒和听话筒时,没有把听话筒壳拿起来,电话电源未通,应该没人知道我动了电话。我上午拆,下午交完劳作作业,得了九十分。放学后,我高高兴兴回到家里,准备重新把拆的东西装回去时,居然看到“总统府”派的电工来修电话,碰巧被我看到,我不禁产生怀疑。于是等电工走后,我就拿起这个我从未用过的电话仔细看了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后我才发现当我在对话筒说话的时候,我自己在话筒的声音也会从听筒里传出来,我马上认定这不仅仅是电话,也是强力的窃听器,也就是说我父亲,我全家在整个家里所说的话,“总统府”都可以听到。这两具电话已经在我家十几年,也就是说我们被偷听了十几年。我感到非常愤怒,我对着电话大吼:“不要脸,偷听人说话。”过不多久,这两具电话就被拆走了。我父亲忠于国民党,忠于领袖蒋“总统”,尚未得到蒋的信任并且还不放心地监视我父亲,我觉得这种行为可耻,可笑,我不禁为我父亲惋惜。当我把此情况告诉父亲时,他只是对我笑一笑,好像并不介意,我感觉好像他早已知道那是窃听器了。
在台湾时,有一次蒋夫人在士林“总统官邸”宴请各部会首长的太太,蒋“总统”也出来向大家打招呼,母亲和我说蒋“总统”和所有的太太都握了手,蒋“总统”跟母亲握手时,旁边有人说这是方鼎英的女儿,蒋“总统”听到后,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久久不放,用眼睛注视母亲很久。外祖父方鼎英曾任黄埔军校四期到六期的教育长兼代校长,虽然外祖父因为在清党和抗日问题上和蒋意见不合而离开蒋,但蒋对外祖父印象很深刻并且是非常尊敬的。
蒋介石曾经送父亲一张亲笔签名的照片,一般别人拿到照片一定会如获至宝,挂在客厅,引以为荣,而我父亲却把它放在卧房里,正对着他的床,他用双盘腿打坐时,正面对着蒋的照片打坐,我想应该是表示对蒋问心无愧的意思吧。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父亲应该是打坐时也同时在那三省吾身吧。
台湾至今用的都是繁体字,而我父亲赞成用简体字,他说:“中国的文字历来都是在不断地进化,简化文字应该也是趋势才对。”蒋介石曾经考虑过让我父亲任职文教方面的要职,也派人问过父亲对于简体字的看法,我父亲赞成简体字,所以蒋就没有让我父亲担任那个职务。父亲主张简体字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为我们兄弟三个起的名字,我大哥名字正平,正字是5笔,二哥名字允平,允字是4笔,我的原名是乂平,乂字是2笔,笔画越来越少,父亲对我说:“如果你名字太多笔画,就会让你一生写名字麻烦。”可是很多人都以为我的名字是仁义的“义”,很多人都叫我贺义平,由于繁体字的“义”有13笔之多,所以我父亲不同意我名字用这个字。而乂字没有几人认识,给我更多麻烦,我就对父亲说:“何不改成 ‘一’字,读音相同,笔画还更少。”父亲就同意了。所以我在大学毕业后,就改为贺一平。
大概在1960年左右,外界有传闻说我父亲在搞小组织,这种纯属是谣言,传到了蒋“总统”的耳中,父亲的朋友就劝父亲去跟蒋说清楚,父亲坚信蒋“总统”不可能相信,后来果然这谣言不攻自破了。蒋也从没有怪罪我父亲。蒋对我父亲的信任也惠及到了儿子。1965年,我大学二年级暑假参加当时所有大专学生都需要受的暑期军训,在受训时,我上课时坐在前排,教官们的讲习我都听得很清楚,心无旁骛,后来我考试成绩优异,在万名学生中侥幸以第五名的成绩结业暑期军训。在结业典礼上,蒋“总统”亲临主持结业典礼,班主任王洁点名让我上台献效忠书给蒋“总统”,还有另一个说法是说蒋看过我的自传,亲自选我上台献效忠书的。第二天,《青年战士报》还以头版报道说“学生代表贺义平向蒋‘总统’呈献效忠书”,让我大出风头。
我常听及我父亲谈用人的准则和方法,他常常会提到曾国藩说的:“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若要看条理,全在语言中。”不过他看人还有一套方法,则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大概在1965年,我那时念大学,我有一次参加了小学同学会,和一个从来没有来往的小学同学碰面了。同学会后没几天,他就来我家找我借照相机,我毫不犹豫地将我家当时的名牌相机借给了他,他站在大门那里,大门口正对着我父亲的房间,我看到我父亲在窗子里面对着我们望了望,我让我同学进屋里坐一会,他拒绝了。等他走之后,我父亲就出来对我说:“你这个相机是拿不回来了。”后来我同学果然没有还给我相机,不仅如此,他还借了其他两位同学的相机,全部都送到当铺里去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怎么看出来那个同学的意图的。我问过我父亲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说看那人的样子就知道了。还有一次他看人也很准,这是父亲的乡亲徐克黄亲口告诉我的,他在战役中负伤,伤愈后,腿有些瘸了,他向老蒋请求安排工作,蒋介石就下手令让他去找我父亲贺衷寒。他见我父亲时,我父亲正要去开会,我父亲跟他照了面后就说请他等一会儿就去开会了。当时天很热,他满头大汗,坐着一动也不动。大约一个小时开完会后,我父亲出来看着他还是一动也不动,于是父亲就立即给他安排管理财务的工作,他也做得很好,把财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后来他又孤身一人随国民党撤退到台湾,每逢端午,中秋及除夕时,我父亲必定会请他到家里一起吃饭团聚,并奉为上宾。我父亲看人的确很准,据我父亲说,他用了和提拔了很多人,那些人后来都成为对国家效忠的人。
我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是香港的侨生,他有一本英国人写的看手相的书,名字是《手相学》,是用统计学的方法将社会各个阶层人的手相做了一个综合整理和调查的一本书。这本书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我把书借来仔细看完了,后来又陆陆续续读了很多中国和其他国家写的关于手相的书,对手相稍微有了些了解。一般说来,人的手纹分为智慧纹、情感纹、生命纹、事业纹、财富和名誉纹等条纹。1971年,我在美国拿到了硕士学位后回到台湾,跟父亲相处了三个月。有一天,我给他看了一次手相,我发现他有两条智慧线,线纹长且深。上面一条横越手掌,下面一条直达月丘,两条线像尺子打的一样笔直。根据西洋手相学所说,这就是天才的手相。他的事业线也是像尺子打的一样笔直,直立手中;名誉线在无名指下,既深且长,手掌中很少有乱纹和杂纹,这是非常好的手相。他的手相也符合中国的手相书上所记载平章政事的人才的手相。我曾经看过超过百人以上的手相,都比不上父亲的手相好。我父亲一生都相信科学,不信邪,他对我解说他的手相听得很仔细,但是不发表任何意见,他问我看自己的手相如何,我告诉了他,可见他还是比较好奇的。这件事过没几天,父亲特别过来对我说:“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一定的,我三十几岁就当了中将,到现在还是中将。”好像他的意思是说难道这不是命定的吗?第二年,也就是1972年他就去世了。有一次我和父亲去台北市近郊的一个寺庙游玩,他抽了一根签,拿给我看,我忘记签上具体是什么内容,但是我还记得签的含义,我当时对他说:“这是问国家大事。”我父亲听后点点头。我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把国家放在他心里面的。到庙里抽签问的也是国事而不是私事。
1946年初贺衷寒夫妇与孩子合影,前坐者为作者
陈赓大将早年在黄埔军校时,有一次在蒋的办公室给蒋介石做事,发现蒋介石的桌子上有一本黄埔军校学生的花名册。里面把所有共产党学生的名字都用笔勾了出来,并且在旁边注明“不准带兵”。我父亲毕业于黄埔军校一期,后又留学苏联,毕业于伏龙芝陆军大学,军事应是他的专业,但是在我父亲这一生中,蒋介石任用他做政治工作、政训工作、政工工作、国民党党务的工作,到台湾后又担任“交通部部长”“行政院政务委员”,但是从来没让我父亲带过兵,是不是与父亲早期参加了社会主义青年团有关,答案就不得而知了。蒋介石没有让我父亲统率大军,独当一面,空负其才,实在是很可惜啊。
(全文下期续完,敬请关注)
特约编辑/殷之俊 责任编辑/沈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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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题字:朱卓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