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铜钱
内容简介:云喜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神偷三代,莫名被抓,竟是为了履行婚约!抓她来到墨城的城主墨白总是穿一身黑白装,像只大熊猫!二人一起进皇宫、闯江湖,不解风情的熊猫城主终于学会了如何俘获未婚妻的芳心!
第一章 被只熊猫抓走了
喜喜和兔爷被人绑票了。
准确地说,当时喜喜拿着一根胡萝卜要喂兔爷,突然一群黑衣人从客栈的墙上跳了下来,像抓鱼那样撒下一张网。本可逃命却被胡萝卜迷了心窍的兔爷一跃而起,一口咬住喜喜手里的胡萝卜,然后一人一兔就同时被兜进渔网,团成团塞进了马车。
现在兔爷正抱着胡萝卜蹲在喜喜面前啃得正香,对全身趴地脸贴木板的她视而不见。
喜喜在心里怒骂:死兔子,你家主人就要被人剁了,你还不给我咬绳子?!等我一被松绑,就把你炖了!可现在那些黑衣人并没有要给她松绑的意思。
从马车轱辘转动作响和外面由喧闹至平静的变化来判定,马车应该是从繁华街道穿过了城门,再进入稍微安静的郊外。郊外还偶尔有商客往来的说话声,直到那些声音也消失,车子突然颠簸起来,抖得她像炒锅里的豆子般翻滚——上山道了。
喜喜被震得直哆嗦,对着兔爷长叹一口气——墨家要亡我。
墨家的祖宗据闻是墨子,攻城战和防御术天下闻名。墨家当年随开朝皇帝征战八方,皇帝登基后,赐封地墨城。久而久之,墨家势力坐大,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而现任城主墨白年轻有为,行事果敢,短短三年更是将墨城势力拓展了三倍。听说现在已经到了墨家稍有动作,太子就要少吃两碗饭、对月流珠的地步——生怕皇帝老爹给自己挣下的家业一眨眼就被墨家夺走。
在一个月前,喜喜才不关心会是墨家夺了天下,还是天下夺了它。直到有一天,邻居投诉她家尘封已久的仓库闹耗子,耗子还鼠胆包天跑去自家偷粮食。懒了十七年的喜喜,只好拿着扫帚去打扫仓库。
谁想仓库竟然有个窟窿,喜喜一脚踩空,滚进深不见底的深洞,差点摔断三根肋骨。喜喜昏迷后醒来,一睁眼就被面前堆满了四壁的金银珠宝闪瞎了,连从她脚下逃窜的耗子也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云家祖孙四代开当铺,到了喜喜这代,已经穷得叮当响。可没想到祖上三代如此有出息,竟然搜罗了这么多璀璨夺目的宝贝,看得喜喜顿觉化身富婆,可以坐拥三千美男。
正当她喜滋滋地数着各种稀世珍宝时,一本小册子入了她的视线,翻开一看,扉页署名“云飞天”,旁边小字“妙手空空”。
喜喜盘腿沉思许久,恍然——云飞天是太爷爷的名字啊。再沉思,她又恍然——妙手空空可不就是七十年前名震江湖,让各路人马变成怂包的绝世大盗。
那可是上可偷国库,下可偷内裤的飞天大盗!喜喜手一哆嗦,冷汗涔涔,再看看这环境,这册子,这字迹……难道自己的太爷爷就是妙手空空?!
虽然妙手空空过世多年,但是他跟墨城斗法二十年的传奇事迹,经久不衰,到现在还是说书人的经典话本。据闻,妙手空空最大的乐趣就是偷墨城的东西。
因为墨城老城主曾扬言“妙手空空算个屁,墨城的防御才真是绝”。于是,墨城就成了妙手空空最爱去的地方,不管老城主把东西藏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并且偷走。
墨城当然不会甘心,妙手空空来一次就全面升级一次主城防御能力。斗了二十年后,墨城的防御术更为精湛,各种玲珑机关能困斗兽,名声之大,八方国君都派人来请教。然而这对妙手空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照样来去自如。墨城众长老众护卫已经从二十年前的“我啊,妙手空空又来啦!大家拎家伙上!”完成了二十年后的“噢,妙手空空又来玩啦,要不要喝口茶再走呀?”的淡定转变。
直到有一天,老城主过世了。头七那日,有人发现老城主的牌位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守在灵堂前的众高手谁都没有察觉到是谁送来的。
也是从那时起,妙手空空再没有在墨城出现过,也消失在了江湖上,成为一个传说。
可谁能想得到,那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太爷爷!他好好的飞天大盗不做,竟然迈入当铺这种没前途和钱途的行当,真是太没志气了。喜喜仰天长叹。她又想到爷爷每次都很崇拜地跟她说他爹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真品赝品……现在想想缘故,简直心惊胆战。
而现任城主那个混蛋,什么时候不送请柬,偏偏在她发现太爷爷秘密的第二天送。
早上她一开门,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就递来烫金请柬,面无表情地开口:“在下墨城中人,城主想请云姑娘去一趟墨城。”
自觉身份暴露的喜喜吓得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半夜她收拾好包袱,拎着笼子准备带兔爷逃命,结果墨家护卫已经把这里围成了猪圈,根本逃不出去。
经过一个月的拉锯战,总算让她找到铜墙铁壁的破绽,顺利逃出永乐街。可没过两天,她就在客栈被抓了。
喜喜现在躺在马车里,心里的阴影面积已大如银盘。她才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老天也太薄待自己了。
他们肯定知道自己是云飞天的曾孙女,所以才上门来找。他们一开始对她友好邀请,只是为了套出墨城丢失的百件宝贝吧?见她不吃软不吃硬,于是恼羞成怒,把她绑了,准备对她进行折磨,逼问出宝贝下落,然后……
好像想太多了。
喜喜用脑袋碰了碰兔爷:“你的门牙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张嘴,让我磨绳子。”
兔爷被她推得歪了歪身子,瞥她一眼,又慢吞吞地蹲回原地,继续啃胡萝卜。
“你就不怕被炖了吗?张嘴,亮出兔牙。”
兔爷依旧不理她,天大地大,胡萝卜最大。
直到整根胡萝卜被啃完,它才心满意足地抖了抖球状尾巴,身子一歪,前爪微蜷,准备睡觉。喜喜目瞪口呆地无语了。
人跟动物果然是没有办法沟通的,早知道还不如养条旺财,至少可以帮她咬人,关键时刻还能咬绳子。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下了山道,像是驶向了一条平稳的大道,车子不再颠簸得厉害,跟她之前查的墨城路线地形一致,让她更加肯定心中猜测的目的地。
墨城在山清水秀的江南一带,主城占地万顷,掌控六十余州。用史书上的话来说,那就是“割据一方,随便称王”,也难怪太子要吃不下饭了。换作是喜喜,也要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一路走走停停,除了绳子没离开过她的身,吃喝还是很礼待的。
半个月后,终于抵达墨城,而喜喜……胖了五斤,硬生生被养出了婴儿肥。兔爷也因吃好喝好,变成了一个雪球。
一人一兔两个胖子被送进墨家庄内,等着传说中的城主过来。
城主外出办事未归,要明早才回来。于是,两“人”被移送到偏房,绑在身上的绳子终于松开了。
给喜喜解绳子的是个花容月貌的妹子,满脸带笑地跟她道歉:“那些家伙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竟然绑了一个小姑娘半个月。早知道该我亲自去,就不会闹出误会了。”
对被粗暴对待了半个月的喜喜来说,这些话简直就跟夏日里的山涧清水般悦耳,听得她感动不已,泪水涟涟。
白烟收拾好被子出去时,又回头嫣然笑道:“不要离开这间屋子哟,否则你和你的兔子都会变成手撕包菜哦。”
喜喜和兔爷都无语了。
墨城的人果然都是人面兽心!喜喜盘腿坐在床上,摸着兔子的毛,开始琢磨逃跑大计。想来想去好像都是死路一条,她最终放弃,身体一倒,睡觉。
“哈!”
“喝!”
“哈!”
大清早就传来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声音,吵了半个时辰还没停。喜喜忍无可忍地揉揉眼起身,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抱起兔爷开门。见门口没人,也没有看见威胁要将两“人”做成手撕包菜的那姑娘,她挪了挪脚尖,顺利踏出了第一步。
循声往那像是操练的场地走去,穿过院子,又走过大殿,喜喜才终于明白为何离得这么远,还能听见那么大的动静。眼前练武场上,数不清的刀剑齐挥,动作如出一人,看得她咋舌不已。而前面的高台上,一人独站,定如松柏地看着前方。
“那位就是城主大人。”
喜喜偏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包菜姑娘”。姑娘仍是满眼笑意,却硬生生让她看出杀气来。
姑娘,顶着一张天真善良的脸,内心却黑暗无比,这是犯规的。这样想着,喜喜回头看去,盯着那人。
风声飒飒,眼前的男子衣袂飘飞,墨发不束缎带,随风轻扬。他背影挺拔,从身材来看,实在是个美男子,就是不知道正脸如何。正当喜喜想他一回头会不会吓死一头牛时,前面的人像是听见了动静,缓缓转身。
白皙的面庞上一双墨色眼瞳里满是疏离,还没靠近就似将人推拒在百里开外。他里着月牙白银纹长衫,外罩鸦青色长袍,宽袖飘荡。不可否认,墨白风姿俊秀,是个走在街上不会被人群淹没的美男子。
只是……他穿这么多,在这蝉鸣未绝的五月天里,看得喜喜要热死了!
外面烈日高照,吹入厅堂的微风也夹着夏日的酷热之气,扑了喜喜一脸。然而,此时她正冒着冷汗,完了,进了狼窝,吾命休矣。
白烟以为她热,风姿绰约地走上前递了一条香喷喷的帕子给她擦汗。喜喜哆嗦着接过,拭去额头的冷汗:“不知城主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他要是开口就问太爷爷的事,喜喜就把怀里的兔爷甩他脸上,然后掐住他的脖子胁迫他放自己出去。等等,墨白的武功据说已经出神入化,神鬼不近了?这样想着,喜喜内心忐忑不已。
墨白双眸淡漠,一脸冰山模样,开口也是冷冰冰的:“我有一事要说。”
“您说。”
“皇宫近日收到一件南海玉观音,请我去一辨真伪,你跟我一起去。”
喜喜一抖,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这件事简直比进了墨城还要危险。
南海玉观音是一尊观音玉像,玉自然是难寻的上好白玉,但贵重之处不在玉质,而是雕刻之人,是鼎鼎大名的玉手观音。玉手观音一生精雕了十件佳作,件件贵抵城池。而这南海玉观音玉雕,是她耗尽毕生心血所雕刻成的最后一件玉雕,其珍贵程度不可想象。
辨别珍宝实在不算什么难事,难就难在那件珍宝现在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皇宫。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现在老皇帝已经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各路人马蠢蠢欲动。可老皇帝精明了一辈子,临死之前当然要再精明一把。这个时候用辨别玉雕真假的理由召墨白进宫,这不是明摆着要除掉后患吗?那喜喜怎么可能跟着他一起去赴鸿门宴?她可没这么傻。
“我不去。”
白烟在旁笑盈盈地道:“你必须得去。”
“为什么非得找我去?”
“因为这是我们城主的命令。”
喜喜差点没直接啐她一口。
墨白道:“混个脸熟。”
混脸熟是什么鬼,我跟你不熟好不好?喜喜腹诽,跟皇帝混什么脸熟?然后,她义正词严地道:“我不去!”
“看来你还没想好。白烟,给她安排房间。”
“是,城主。”
喜喜咬牙,这种事用脚趾想都不可能想好,哪怕是让兔爷想,它也是立刻摇头的好吗!
喜喜被“包菜姑娘”押送回房时,抱着兔爷好不忧伤。看来墨白果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否则怎么会在市井之中独独找上她?而且他还坚决要求她同去,难道他觉得自己是妙手空空的后代,轻功必定不错,所以能助他一臂之力,成功离开皇宫?
这理由也太扯了。而且,她到底会不会武功,他这种高手会看不出来?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她绝对不能去赴鸿门宴。喜喜戳了戳缩成一团要睡觉的兔爷:“你往门口左边跑,引开敌兵,我往右边逃跑吧。”
兔爷不理她,挪了挪小短腿,仿佛在说:“别动本大爷。”
喜喜拿胡萝卜戳了戳它,还没开口,就见它立刻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盯着胡萝卜,张嘴就要咬。她立刻抬手,指了指门口。兔爷小眼一亮,后腿一蹬,跳下凳子快速往外冲,转眼就消失在了大门外。
喜喜放轻脚步走到门口,探头看去,结果发现那守门的人岿然不动地站着,根本没有去追兔爷的意思。果然把希望寄托在兔爷的美貌上,是不行的。
“我兔子丢了……”喜喜趴在门上带着哭腔道,“我家兔子丢了,你们能帮我找回来吗?”
喜喜演技满十分,两个护卫不约而同地看去。
她虽然没有妲己之貌,但好歹也是天生丽质,见他们隐有动摇,她以袖掩面,嘤嘤哭泣:“我的兔子……兔子……”
两护卫对视一眼:“……我们这就帮姑娘找去!”
一眨眼,他们也跟兔子一样跑了。喜喜抬起头,弯嘴一笑,没有武功和轻功,有演技也是能走遍江湖的。当然,前提是看脸。
她思量片刻,刚才“包菜姑娘”押送她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右边,右边往来的人很少很少,如果提早观察,避开往来的下人,应该能顺利前进一小步。
待她找个安全的地方藏两天,等兔爷循着她的气味……不对,循着胡萝卜的气味找到她,会合之后,估计他们在附近搜索的警惕心也没了。然后,她再前进一小步,一点一点往前挪,终有一天会出去的。
喜喜满怀信心地踏前一步,余光突见一道红色的魅影闪过,风一般落于背后,一指点在背上,然后她就不能动了。
那红影子声音幽幽的如鬼魅,在她耳边吐着冷气:“我说过的哟,你们要是敢乱跑,我就把你们变成手撕包菜。”
“……”
逃跑第一计失败了,兔爷被装在炖锅里送了回来。喜喜抖啊抖啊地揭开锅盖,生怕看到一锅兔子肉。盖子一揭,受到惊吓的兔爷猛地跳出炖锅,扑进她怀里,抱了胡萝卜还瑟瑟发抖,久久不能平静。然后,送来的晚饭是手撕包菜。
喜喜和兔爷对视一眼,齐齐无语。
不知死活为何解的喜喜拍拍兔爷的脑袋,细思逃跑第二计。
用过晚饭,婢女来禀报说澡房的水准备好了,请喜喜过去。明明她是被绑来的,可竟得如此礼遇,还邀她去皇宫。墨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从他的态度来看,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泡在满是热水的浴桶里的喜喜一惊,难道某年某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被墨白一见钟情了,但是他不好放下城主的面子,于是用这种手段把她绑了来?
不对,真喜欢了怎么会特地带上她去送死?那就是某年某月自己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所以他用这个法子对付自己?也不对,他堂堂城主要报复个市井小民还不容易,何必大费周章!
喜喜长叹一口气,再想下去头发都要白了。然后,她快速洗干净,静悄悄地起身,穿好衣服打开窗户。左右看了看没人,她一把捞起在桌上睡着的兔爷,跨步跳上窗台,从窗户逃走了。
初十的月亮从云端露出小半牙儿,染得群山轮廓成了青黛色,夜色幽深,格外瘆人。
好在怀里的兔爷身体软暖,让喜喜稍稍安心。她一路前行,穿过一片小树林,隐约听见水声,鼻子嗅了嗅,空气中氤氲着湿润的热气,难道前面是温泉?
喜喜拨开荆棘往那边探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仔细一看那温泉里面竟然有个人,而且从光裸的胸膛来看,还是个男的。她眯眼看清,差点没从半坡上滚下去,那人绝对是墨白。天下要是能找到第二张这么冰山的脸,她就不叫云喜喜。
泡热乎乎又惬意的温泉也这么严肃,他不累吗……
似黎明时笼罩山林云烟般的雾气氤氲着散开,萦绕着水中人。他似乎是静靠在岩壁上很久了,身前都没有漾开一圈水纹。他双眼微合,月儿投落的斑驳光影返照在脸上,轮廓也显得柔和了些,静如水墨画,人也如画。
墨白忽然睁开眼,水中光影已入眼中,他缓缓抬头,视线定在喜喜那边:“看够了吗?”
喜喜一抖,差点把兔爷甩出去。妖孽啊,她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偏偏做跟皇帝抗衡,随时要掉脑袋的城主?
“我、我路过。”
“那你现在可以原路折回了。”
“哦……”喜喜默默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微眯两眼,“你就不怕我再往别的地方跑?或者是说……你在这儿疗伤,根本就起不来?”
墨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我像受伤的人?”
何止不像,从白天他挺秀的站姿来看,简直就是身体倍儿棒。喜喜摸摸兔爷,恍然,慢慢摸索着爬下半坡,走到温泉一旁,找到他的衣服,蹲身翻找。墨白语气冷厉:“你想找死?”
“找死我不想,找腰牌倒是真的。”喜喜俯身微微向前,冲他一笑,“你没受伤,可是又容忍我在你面前活蹦乱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从未在姑娘家面前光过身子。”
闻言,墨白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喜喜忍笑继续翻找,真是没想到,堂堂城主大人竟然还没碰过姑娘。她一顿,禁不住又看他。
墨白冷声问:“做什么?”
喜喜咽了咽,试探着问道:“城主大人,难道……”
“什么?”
“你不举?”
“……”
如果有什么能将一个人盯出筛子来,那墨白的一双冷眸大概已经足够了。
喜喜趁着他还没有气到从水里跳出来揍自己一顿,找到腰牌后她就立刻拎着兔爷跑了。临走前,她还把他的衣服卷成团,往远处另一个温泉眼里抛出一条优美的线条。
啪嗒,只有黑白两色的衣服掉落水中,拍出一圈圈水纹,浮游水上。
墨白:“……”
喜喜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往小路上走,想他必是经常来这里,借着隐隐月色,能看得见些许路的模样。顺着这条路,可算是让她找到了有护卫巡逻的地方。
她轻咳一声,不急不慢地走到他们面前。等他们亮出刀剑要押她回去,她便从怀里掏出玉牌:“你们城主让我走了,还不快点带路开门?”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面带怀疑之色。喜喜诧异道:“你们该不会是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能偷到你们城主的腰牌吧?”
话落,众人齐齐瞪她——“我们城主大人不可能这么差劲”,然后立刻有人前来带路。
喜喜美滋滋地跟在他们后面,现在发愁的只有自己身上没钱,下山还要很长一段路,到时候墨白指不定已经跟上来了。然而,喜喜估算错误,墨白没有在她下山后追来,因为她才刚走到墨家大门口,墨白就来了。
见众护卫神情严肃,满眼恭敬地往自己身后看,喜喜偏头看去,墨白的颀长身影出现在眼前,看得她心跳加速,喉咙干得厉害。他仍旧是外着黑色长袍,里面白色锦衣,雍容冷贵。
墨白缓步走近,已经是一脸要撕了她的模样,脸上冷得要掉冰碴:“你不能走。”
喜喜愤然道:“为什么?”马上都要逃出去了,她不甘心。
墨白用那张好像倒扣了一碗冷面的脸,说道:“哦,皇历说,今日不宜出门。”
喜喜:“……”这个理由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此时护卫已经默默地把喜喜交给他们的腰牌上交给墨白,然后她就被墨白拎着往回走了。喜喜垂泪,天要亡我……
她偏头看去,见他穿的衣服已经干爽,来追自己的速度又这么快,想必是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些来追她的人就到了,还给他拿了新衣服。
等等……她抬头问道:“难道你的衣服只有黑的和白的?”
墨白已经懒得看她,一手像她拎兔爷那样拎着她,完全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走了十几步,暗夜中飘来一抹红色的影子,喜喜只是看见那妩媚的身影,就知道是谁了。墨城护卫首领,顶着一张纯洁的脸,却总说着狠毒话的“包菜姑娘”。
白烟飘然落下,甩了她一个眼刀,面上却笑盈盈的:“看来下次姑娘梳洗,要找根绳子绑在浴桶旁了。”
墨白将她往前一放:“带她回去。”
“是,城主。”
喜喜暗叹,刚脱离了被拎的命运,又落入了饿狼之手。太爷爷当初为什么非得去偷墨家的东西,害得她现在心惊胆战,根本没有骂人的底气?
墨白已经离开了,“包菜姑娘”还在对她笑,笑得她两腿发软。
“你也算得是有本事了,在墨城竟然还能逃到大门口,难怪城主指名要你进城。”
喜喜竖起耳朵:“你们城主亲自指名的?我一个住在穷乡僻壤开当铺的人,你们城主怎么知道我?”
白烟一弯嘴:“嘁,谁知道。”说着,她伸手摸摸兔爷,兔爷也温顺地抬头讨好似的让她摸。喜喜暗暗呸了一口兔爷,真是见色忘友的兔子,她平时要摸的时候它就没这么乖。
白烟摸了摸兔爷,幽幽地叹道:“养得真肥,早知道晚上就该炖了的。”
闻言,兔爷一个哆嗦,拼了命地往喜喜怀里钻。喜喜将它捂好,挪开“包菜姑娘”的手。
连护卫首领都不知道她被看上的缘故,也是蹊跷了。她问道:“你们城主不会不知道圣上这个时候让他进宫是什么意思吧?这根本是鸿门宴啊。”
白烟又“嘁”了一声:“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墨城了,除非老皇帝的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怎么敢动这种心思。”
大言不惭!喜喜倒抽一口冷气,担忧地摸了摸脑袋,生怕这话被人听见,连累她也一起掉脑袋。想到刚才的事,她又问道:“你们城主只穿黑白衣服吗?”
白烟想了想,才答:“好像是。”
喜喜扑哧一笑:“从里到外都是黑白配,跟熊猫似的,以后不要叫墨城主,叫熊猫城主算了。”
白烟忽然瞧她,眉眼越来越弯,眼神越来越精亮,久久沉吟:“噢……熊猫城主……”
月牙不知何时全都隐没云端,地上不见半寸银白,喜喜抬头看去,已是月黑风高,阴风大作……
第二章 墨城逃跑大计划
喜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没有人来叫她起床。她躺在床上沉思良久,才隐隐想到自己被墨白留下来的原因。正当她想得入神,婢女来请,说墨白让她过去一起吃午饭。
墨白的脸实在是很好认,不是因为俊美得逆天,而是因为在人群中实在很难忽略那张近可冷死花草的冰块脸。两人位置很近,喜喜还是往他身旁挪了挪。如木雕般端坐不动的墨白缓缓偏头,眸底夹冰:“离这么近做什么?”
喜喜一本正经道:“解暑。”
“……”
白烟顿时忍笑,忍得妖媚的脸都有点扭曲了——看惯了老大消遣别人,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敢消遣老大。
喜喜扫视一眼长桌上的众人,见没有要把她摁地上痛揍为他们城主报仇的意思,看来墨白抓自己来,果然不是因为有仇。如此,喜喜就更加笃定刚才的想法,也更加安心了。
菜陆续上来,有荤有素,甚至还有给兔子专门准备的胡萝卜。这些食物摆在面前引诱着她的胃,可墨白迟迟不动筷,还在问着众人近日墨城的情况。等他将方圆百里的事都问了一遍,才终于开饭。
喜喜大快朵颐,好好地把肚子填了个饱,吃得形象全无。她时而抬头瞄瞄众人,众人皆是面有惊诧和隐隐的嫌恶。再看墨白,仍旧是不动声色。
兔爷酒足饭饱,趴在桌上两眼微闭开始犯困。众人陆续离开,不多久,残羹饭菜也被收拾走了。喜喜和墨白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气氛慢慢开始结冰。她偏身对着正在喝茶的他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我抓到这儿来了。”
墨白喝下一口茶,微微挑眉:“哦?”
喜喜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胳膊哭道:“因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墨白猛地一震,抓了她的衣服就往后拎,淡漠的眉眼挑得更高:“我没有妹妹,就算有,也不是你这种貌不惊人、言不压众,武功半点不会、根骨奇差的。”
“……原来你毒舌的时候会好好说话啊。”受到莫大侮辱的喜喜指向他腰间的龙纹玉佩,“昨晚我翻找你衣服时就看见它了,后来一想,这玉佩的材质跟我从小戴到大的凤纹玉佩一模一样。你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她特地甩了甩手中的凤纹玉佩,这可是她爹从小就交给她,说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让她千万不能弄丢。墨白终于看了她一眼:“吃饱就该去睡觉。”
喜喜诧异,对她的容忍度如此之高,不计较她的形象,还打算带她进宫玩耍的,竟然不是她亲哥。她摸着兔爷,沉思许久,抬头看他,迟疑道:“难道……你是我爹?”
墨白:“……”她这是什么眼神!
墨白当然不是喜喜他爹,但也不是她哥,更没有在暗恋她。
喜喜觉得自己的脑子糊涂了,那他到底抓自己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做什么?要去皇宫辨明珍宝,实在用不着找她这个没名气的,还是开当铺营生的人吧。
兔爷拱了拱她的下巴,喜喜微微低头看它,见它赤眼隐含痛苦,兔唇微动,又用脑袋拱了拱自己。她忙坐起身,将它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外伤,那是生病了?
兔爷胡乱地蹬了蹬腿,爪子都露了出来。喜喜忙把它抱怀里,慌忙下地,连鞋也没穿就往外跑。一头撞到外面,正好白烟在,一瞧她便跟捉到贼似的得意:“哟呵呵,又想跑,被我抓了个正着吧。”
喜喜急声道:“我的兔子生病了,最近的大夫在哪里?”
白烟双目一瞪:“我带你去。”
喜喜不由得心生感激,关键时刻她果然是个好姑娘。没走两步,就听她嘀咕道:“这么肥美的兔子病死就可惜了……”
“……”
兔爷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大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自称姓宋,生得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待兔爷十分温柔,以至于向来喜欢姑娘的兔爷也很乖巧地趴在毛毯上,没有乱蹬腿。
喜喜眯眼看着宋神医,在想他到底会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说相由心生,但来到墨城之后,她发现这句古话在“包菜姑娘”身上破灭了。见他像是检查好了松手,喜喜收回心思,问:“兔爷怎么样了?它没得什么重病吧?还能继续活蹦乱跳吧?”
宋神医意味深长地道:“它只是吃多了,胀气。”
兔子一得病就容易挂,担心了半天差点哭出声的喜喜一愣:“胀、胀气?”
宋神医微微点头,又重复道:“对,胀气。”
喜喜抚额,没脸面对大夫,也懒得去看自家兔子了——身为她的小伙伴,竟然会有吃撑了这种事。再看它,还打了个饱嗝,一双兔眼迷离惬意。白烟俯身摸摸它的肚子,笑盈盈地道:“吃吧吃吧,吃胖点。”
兔爷打了个哆嗦,闭眼装死。
门外突然出现一个影子,将月光遮挡了大半。喜喜抬头看去,见墨白正站在那儿,一张俊脸背光,看不太清,一双眼睛却精亮有神。
她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就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是谁,在护卫面前给我取‘熊猫城主的绰号?”
下期预告:再次想要出逃的云喜喜被墨白抓了个正着,她直接把兔爷交出去顶包!喜喜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大熊猫非要娶她不可,却被告知娶她竟然是家训,还要带她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