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与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基于陕西省榆林市的微观样本

杜　霞　　周志凯

(1 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北京，100081；2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险学院，北京，100029)



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与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基于陕西省榆林市的微观样本

杜霞周志凯

(1 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北京，100081；2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保险学院，北京，100029)

本文基于对陕西省榆林市市民随机发放的问卷调查结果，综合各方面因素合理选取相关变量，运用二元Probit离散选择模型和Heckman两步估计研究长期护理保险参与意愿以及愿意支付价格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政府参与补贴会增加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与意愿；工作和收入越稳定、收入越多、患有慢性病种类越多、风险厌恶程度越高、对长期护理保险更了解、更期望正式养老机构照料老年生活的人群更愿意参与长期护理保险；但由于经济条件限制，慢性病患者愿意支付的价格并不高。另外，参与社会及商业医疗保险状况对长期护理保险发展具有正向作用。本文在此研究基础上提出一些政策建议，对长期护理保险的发展具有一定启示意义。

长期护理保险；政府补贴；参与意愿；Heckman两步估计

一、引言

人口老龄化已经成为一个全球瞩目的国际性问题，在我国尤为严重。根据1956年联合国《人口老龄化及其社会经济后果》确定的划分标准，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占总人口比例超过7% 时就进入老龄化。2015年中国统计年鉴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我国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总数达1.38亿人，占总人口比重达10.06%，与上年同比增长4.51%，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可见一斑；2014年老年赡养比高达13.7%，与上年同比增长4.58%，这意味着每100名劳动年龄人口需要供养13.7位老人。*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5)》。高龄老年人口将以年均100万的速度快速增加，失能和半失能老年人口将在2020年突破4600万。*数据来源于《中国老龄产业发展报告(2014)》。与此同时，老年人日常生活护理、医疗卫生保健、精神情感关怀等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经济增长带来的农民工外迁，家庭结构小型化等因素极大削弱了传统非正式家庭养老，这对老年人护理缺乏的问题更是雪上加霜。

针对我国日益严峻的老龄化问题，国内学者做了大量研究，不断探索新型养老模式，而长期护理保险作为一种对护理风险的有效分散机制逐渐进入公众视角。长期护理保险(Long-term Care Insurance,LTCI)是指对被保险人因为年老、疾病或者伤残，生活不能自理而产生的护理需求和护理费用进行补偿。护理需求通常随医疗需求而产生，长期护理保险与医疗保险相辅相成，共同保障老年人生活。长期护理保险与医疗保险的区别在于长期护理保险主要补偿被保险人的日常护理费用，而医疗保险主要补偿由于医疗、药物所引起的费用。目前，我国长期护理保险以商业保险的形式发展，存在起步晚、价格高、宣传不足等问题，因此公众对长期护理保险的认知度也相对较低，长期护理保险现实需求和潜在需求之间的矛盾不断加大。针对这种矛盾，2016年3月政协第十二届全国委员会第四次会议期间，高国富、孙洁、戴皓等政协委员呼吁“扩大长期护理保险试点范围，实时推动长期护理保险的普及”，“实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全民参保计划，使之成为继医疗、养老、失业、工伤、生育之后的第六大保险”。

国内外不少学者对长期护理保险的供需状况做了深入研究，从不同角度讨论长期护理保险开展的可行性、必要性、影响因素以及其运行模式。Pestieau、Pierre & Ponthiere、Gregory(2010)提出目前长期护理保险已经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中：保险市场薄弱是因为消费者认为产品价格过高，但是保险公司定价高又恰恰是因为市场过于薄弱。Tennyson、Sharon & Yang、Hae Kyung(2014)则认为个人经历、健康历史、家庭关系、情感、信息等均会影响长期护理保险需求。Costa-Font、Joan & Font、Montserrat(2009)研究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意愿，发现长期护理保险的购买意愿并没有随着个体达到“最佳购买年龄”而显著变化。戴卫东(2011)从微观层面，通过对比安徽和江苏两省的数据发现，地区、户口、教育程度、无子女、有退休金等多个因素对老年长期护理需求具有显著的影响，同时这些因素对经济欠发达地区的老年人长期护理服务需求的影响度更大。而荆涛、王靖韬、李莎(2011)从宏观层面，选取收入、利率、通货膨胀、社会保障支出等因素作为自变量，建立模型研究影响长期护理保险需求的因素，结果显示，宏观人均收入、利率和通货膨胀对需求的影响并不显著。关于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魏华林、何玉东(2012)通过预测未来人口年龄变动数据，从长期风险发生率和长期护理保险产品精算的角度，对我国长期护理保险的供求进行测算，论证了建立长期护理保险模式分散风险的可行性。曹信邦、陈强(2014)提出我国当前实行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初始成本和后续经营支出压力都较轻，因此，我国应该抓住时机，尽快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同时，不少学者对长期护理保险的不同模式也做了许多讨论。Adams、C.& Donnelly、C.& Macdonald、A(2015)建立模型比对长期护理保险初创市场的逆选择成本问题，认为政府对护理费用的上限限制并不能明显降低逆选择成本。Greenhalgh-Stanley、Nadia(2014)提出政府与长期护理机构配合能够刺激民众对长期护理保险的购买，特别是从长期财务规划视角考虑的风险厌恶者。Bakx、Pieter & de Meijer、Claudine & Schut、Frederik & van Doorslaer、Eddy(2015)对比德国和荷兰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认为人口结构、国家制度差异、保险覆盖范围等因素对长期护理保险模式的选择影响较大。郝君富、李心愉(2013)从融资、受益条款、成本、质量保证等多个方面介绍德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为我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顶层制度设计提供了有益的借鉴。赵曼、韩丽(2015)借鉴美国长期护理商业保险规模有限的经验，认为中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应以社会保险为主体，以商业保险为补充。并且，Konetzka、R.Tamara & Luo、Ye(2011)提醒我们在发展扩大长期护理保险市场的同时仍需关注退保率的问题，影响长期护理保险退保率的因素主要是经济条件、教育程度等，而不是健康状况。

总体来看，目前的文献大多从老年人自身特征来研究其长期护理保险的需求影响因素，如个体年龄、经济状况、健康状况、社保参与情况等，但是忽略了长期护理保险产品本身对需求的影响，比如政府参与度等。本文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以“您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吗”和“如果政府参与补贴，您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吗”两个问题的结果做对比，研究政府对长期护理保险参与意愿的影响；并且本文以“如果政府参与补贴，参照医疗保险，您愿意以工资或月收入的百分之多少购买长期护理保险”来代表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人群的期望支付价格，这对长期护理保险在我国国内市场的定价具有一定参考意义。

由于长期护理保险在我国发展的时间并不长，所以长期护理保险的保费收入、参保率等数据很难取得。本文从微观数据入手，运用二元Probit离散选择模型和Heckman两步估计对长期护理保险参与意愿以及预期购买价格进行实证分析。采取Heckman两步估计消除可能出现的选择性偏误，它不仅可以分析偏远地区城镇居民参与长期护理保险意愿的影响因素，而且还能进一步对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人群进行分析，研究其愿意支付价格的影响因素。除此之外，本文还考虑到政府补贴这一因素对长期护理保险参与意愿的影响，基于实证分析的结论得出相关政策建议，以期对长期护理保险市场管理以及政府角色定位具有一定参考价值。

二、数据来源及模型构建

(一)数据来源

本文所采用的数据来源于2016年3月在陕西省榆林市随机抽取230位市民所做的调查问卷。考虑到目前国内市场上的长期护理保险投保时被保险人年龄一般限制在60岁以下，所以受访人员年龄分布在20-60岁之间。本次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230份，其中有效问卷217份，问卷有效率94.3%，受访人员涉及社会各个层次，符合随机抽样原则，数据真实可靠。调查样本基本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

(二)变量解释

1.变量的选取与赋值

表2　变量选取与赋值

2.因变量解释

本文研究长期护理保险参与意愿的影响因素，在模型1中，采取二元Probit离散选择模型回归，模型因变量Y1为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与意愿，该变量数据通过“您是否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来保障您的老年生活”来取得。在模型2中，为消除可能出现的选择性误差，采取Heckman两步估计进行分析，第一步为二元Probit离散选择模型回归，模型因变量Y2为政府参与补贴状况下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与意愿，变量数据通过“如果政府参与补贴，您是否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来保障您的老年生活”来获取；第二步采用OLS回归分析，因变量Price表示政府参与补贴状况下，个体愿意支付的长期护理保险价格占月收入百分比。

3.自变量解释

参考已有文献，本文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将变量分为5类进行研究：个体特征、健康状况、风险意识及风险厌恶程度、其他保险参与状况以及长期护理需求因素。

(1)个体特征

个体特征包含年龄、性别、子女数、月收入、工作单位性质等变量。本文将年龄设置为定距变量，分为30岁以下、31-40岁以及41-60岁三类，30岁以下的年轻人一般进入社会不久，工作还不够稳定，生活压力较小，对养老风险的感知能力较弱；而31-40岁的中年人工作已经进入稳定攀升阶段，经济状况良好，但是他负担的抚养孩子和照顾退休父母的压力也相对较大；41-60岁的人群工作上升空间较小，子女已经或者将要成人，随着年龄增大，退休将至，他们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养老问题，对长期护理保险的购买意愿可能也会提高。

(2)健康状况

健康状况变量包括健康状况自评、患有慢性病状况、年均医疗支出等。曹信邦、陈强(2014)认为身体状况差的人一般经济条件差、购买能力低，所以导致其有效需求低，对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保意愿也比较低。但是此研究仅选择主观健康状况自评为指标，对个体的实际健康状况衡量不够准确，所以本文拟选择患有慢性病情况和年平均医疗支出两项指标来辅助评价调查对象的健康状况。根据世界银行2011年7月底发布的报告《创建健康和谐生活：遏制中国慢性病流行》显示：慢性病对人们的经济条件、身体状况、精神状态等各个方面都具有较大影响，这种影响随着年龄的增加也逐渐加大。一方面，患有慢性病的人群养老困难增加，可能会更倾向于购买长期护理保险；另一方面，慢性病自付治疗费用居高不下，对社会经济条件较差的人群的经济冲击更大，所以患者实际购买能力与需求可能互相矛盾。需要在这一点进一步研究其影响。

(3)风险意识及风险厌恶程度

本文通过“您认为将来您的老年生活来源主要是什么”、“您认为您老年时将会遇到的养老困难主要有哪些”这两个问题来考察受访人群对养老风险的认知能力。而风险厌恶程度则通过投资方式的选择来衡量。问题如下：

假设您有10万单位的财富，下面有两种方案

a.投资于股票，一年后您的财富有50%的可能变成15万单位，但是也有50%的可能变为9万单位。

b.将财富储蓄起来，一年后您的财富将变为W万单位。

在W分别等于10.5万单位、12万单位、13.5万单位三种情形下，受访人员的选择为X1、X2、X3。该案例中确定性等价为12万单位，在第一种情形下，选择b方案的人群其风险厌恶程度应该比在后两种情形中选择方案b的人群更高；而在第三种情形下，选择a方案的人群其风险偏好程度明显比在前两种情形中选择a方案的人群高。所以综合各方面因素考量，需对不同情形下的风险厌恶程度进行差别赋值：a1=-1,a2=-2,a3=-3,b1=3,b2=2,b3=1。受访个体的风险厌恶程度f(X)=X1+X2+X3。一般认为，风险认知能力和风险厌恶程度越高，其采取应对风险、分散风险措施的可能性就越大，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意愿也就越强烈。

(4)其他保险参与状况

荆涛(2011)从宏观层面进行分析，认为社会保险支出与长期护理保险需求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社会保险确实对长期护理保险存在一定挤出效应，但是这种挤出效应随着人们护理需求的增大而逐渐被削弱。参考此文，本文将社会保险细化至社会医疗保险，并将商业医疗保险也纳入分析范围，购买商业保险的人群对保险的认知能力以及接受度都较强，相对来说更有可能采取购买保险的方法来分散风险。但是购买商业保险的费用较高，由于预算约束的限制，购买过商业保险的人群对长期护理保险实际购买力也许不会很高。

(5)长期护理保险需求

本文用期望居住安排、期望照料人员等变量衡量受访人群的护理需求，选择正式养老服务机构的人群其护理费用会相对较高，也就更需要长期护理保险来覆盖护理费用的损失；而选择家庭支持非正式养老的人群不需要专业的护理人员进行长期护理，其养老过程中不产生护理费用，因而也就不需要长期护理保险。

(三)模型构建

1.模型1——Probit模型

微观数据中有很多变量是无法观测到的，只能通过其对应的选择结果来表示。而这种选择范围是一个二元离散变量，限制在0、1之间。此时如果使用传统的多元线性回归则会违背随机误差项具有同方差的假设，造成估计偏差，所以需要对模型进行修正。建立二元选择模型如下：

(1)

(2)

由此可以得到(1)的似然函数为

(3)

用最大似然估计的方法，我们可以得出该模型参数估计量β。

2.模型2——Heckman模型

Heckman 样本选择模型可以解决样本自选择问题，消除模型中的选择误差。模型2研究在政府补贴的情况下民众愿意为长期护理保险支付的价格的影响因素。但是，被解释变量Price只有在民众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基础之上才能被观测到，即变量Y2(政府补贴情况下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意愿)取值为1时，Price的取值才是有效的，此时如果使用传统的线性回归模型price=Xiβ1+εi1分析必然会造成结果的偏差。所以，本文运用Heckman两步估计法对模型进行修正并估计。过程如下：

第一步：对Y2进行Probit回归分析，选择方程

Y2=Ziβ2+εi2

(4)

其中，Z为影响Y2的所有因素，包括年龄(Age)、子女数(Children)、月收入(MI)、工作单位性质(Employer)、身体状况自评(HSA)、患有慢性病状况(Chronic)、年平均医疗保健支出(AME)、风险厌恶程度(DRA)、保险参与状况(Insurance)、了解程度(CD)、期望居住安排(ELA)等，β2为选择方程的待估计参数向量，εi2为选择方程的随机误差项εi2～N(0,1)。

为观测Price的值，需要选择Y2>0的样本进行分析，

=Xiβ1+ρδ1λi

(5)

第二步：由上式，回归方程修正为

price=Xiβ1+ρδ1λi+μ

(6)

其中，X为影响被解释变量Price的所有因素，包括年龄(Age)、月收入(MI)、患有慢性病状况(Chronic)、风险厌恶程度(DRA)、保险参与状况(Insurance)、期望照料人员(ECG)等，β1为待估计参数向量，μi为回归方程的随机误差项。将第一步估计出的λi带入，可得到β1的估计值。

Heckman模型要求所有选择性样本必须包含于全部样本之中，本模型构建符合此要求，因此，可以得到β1的无偏估计。

三、实证检验结果分析

(一)回归结果

模型1是以Y1为被解释变量的二元Probit离散选择模型；模型2是以Price为回归方程被解释变量、以Y2为选择方程被解释变量的Heckman两步估计模型。运用stata14.0软件分析，模型估计结果如表3，包括各变量系数参数估计、标准差以及Heckman模型的rho,sigma。Heckman模型总体拟合优度统计量 Wald chi2(6)=11.37，在10%水平上显著，所以模型的总体拟合优度良好。

表3　模型估计结果

***，**，*分别表示在1%、5%、10%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括号内表示标准误差。

(二)解释分析

1.年龄。模型1中年龄的系数为正，而在模型2两步估计中系数均为负，并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对Y2显著。年龄越大的人收入趋于稳定化，但是同时身体健康状况下降，患有疾病的概率增加，其对老年生活的风险意识相对较高，比较倾向于利用现有资金积极寻求较为稳妥的风险分散机制。而对于年轻人来说，一方面，他们的平均受教育程度要高于老年人，眼界相对来说更为开阔，其风险意识以及对风险的厌恶程度都低于中老年人，年轻人更多倾向于选择多样化的理财方式(如股票)以寻求效用最大化；另一方面，年轻人的工作变动大，收入不够稳定，并且其抚养年幼孩子、照顾家庭的生活压力较大，日常花销也要大于中老年人。所以在政府未参与补贴的状况下，年龄越大的人越趋向于购买长期护理保险。而当政府参与补贴时，年轻人理性地追求较为稳定的理财避险方式，选择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人数也相应增加。由于固有消费观念、生活习惯的不同，中老年人愿意为长期护理保险支付的价格相对较低。这与长期护理保险现实的定价原则有所偏差。一般来说，被保险人年龄越大，其长期护理的需求就越大，发生保险赔付的概率就越大。所以，对于年纪越大的被保险人，在其投保时收取的保费也就越高。供给价格和需求价格之间的矛盾需要进一步分析考虑。

2.月收入、工作单位性质。两个模型中月收入对三个因变量的影响均为正，并且分别在10%、5%的显著性水平下对Y1、Price显著。但是工作单位性质对因变量的影响却恰好相反，工作单位性质与Y1、Y2呈负相关关系，并且在1%显著性水平下对Y2显著。对工作单位性质的赋值越低，说明其工作和收入越趋于稳定化，并且与政府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对政策变化的反应速度较快，反响程度较大。而对于个体户或者农民这样工作单位性质赋值较高的人群来说，其收入较低且很不稳定，与政府之间的直接联系较小，对政策的反馈灵敏度也相对较低。所以，即便是政府参与了补贴，这类人群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意愿还是不高。

3.身体健康状况自评与患慢性病状况。身体健康状况自评(HSA)与Y1、Y2均负相关，这与曹信邦、陈强(2014)的结论相符，主观身体健康状况自评越差的人群越不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他们可能会将支出预算更多分配于医疗而不是养老。但是患有慢性病的情况(Chronic)对Y1、Y2的影响截然不同，患有慢性病种类越多的人越倾向于购买长期护理保险。患有慢性病情况对Y1、Y2均在5%的显著性下显著。这点证实了前文观点：健康状况自评仅为个体主观评价，并不能完全代表个体的整体健康水平。随着慢性病发病率的逐渐升高，人们对慢性病危害的了解程度也有所增加。慢性病需要逐步进行药物控制、良好饮食运动等生活习惯辅助防治，其对老年生活会造成更大的阻碍，加大老年护理风险。所以患有慢性病的人群愿意以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的方式来分散风险，保障老年生活。但同时，由于慢性病治疗控制的过程中医疗费用自付部分过高，很多药物和治疗费用不能报销，导致慢性病患者的经济压力巨大，其所愿意为长期护理保险支付的价格也就越低。

4.风险厌恶程度。风险厌恶程度(DRA)是影响个体面对相同风险而做出不同选择的重要因素，风险厌恶程度越高的人越倾向于选择较为稳妥、不确定性较小的选择。风险厌恶程度与Y1、Y2均呈正相关关系，但是并不显著。这是因为调查对象为相对落后的西北城镇地区，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都不高，对保险仍然存在着一定偏见。相比于购买保险在未来出险时获取赔付，风险厌恶者更愿意选择储蓄的方式增加财富。但这并不影响风险厌恶程度与愿意支付价格之间的关系。风险厌恶程度对愿意支付价格的影响为正，且在10%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这说明风险厌恶程度越高的人群愿意以更高的成本去减小风险。

5.参与保险状况。本文将此处的保险范围缩小至医疗保险，包括社会医疗保险和商业医疗保险。因为长期护理费用经常伴随医疗费用产生，社会医疗保险由政府主导，理论上对长期护理保险存在一定挤出效应。而商业医疗保险却相反，购买商业医疗保险的人群对保险的认知度和接受度高于只参与社会保险的人群，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长期护理保险的参与度，从而也会愿意为长期护理保险支付更高的价格。但是实证结果表明参与保险状况对参与意愿以及愿意支付价格的影响并不显著。

6.了解程度、期望居住安排与期望照料人员。对长期护理保险了解程度高，期望居住安排为养老院等护理机构，期望照料人员为养老院人员、雇佣保姆的人群更愿意购买长期护理保险。目前养老机构护理费用居高不下，对于愿意居住养老院或者选择雇佣人员照料的人群来说，用长期护理保险是覆盖其护理费用损失最好的工具，他们愿意以更高的价格来换取未来的损失补偿。

四、结论及建议

本文运用二元Probit离散选择模型和Heckman两步估计模型对陕西省榆林市居民的217份调查问卷进行实证分析，研究影响长期护理保险参与意愿以及愿意支付价格的影响因素。结论显示，政府参与补贴对于长期护理保险的发展确实有一定促进作用，在不愿意参与长期护理保险的人群中，有55.3%的人愿意在政府补贴的情况下参与长期护理保险。并且工作和收入越稳定、收入越多、患有慢性病种类越多、风险厌恶程度越高的人群更愿意参与长期护理保险，但由于经济条件限制，慢性病患者愿意支付的价格并不高。另外，对长期护理保险了解程度、参与社会及商业医疗保险状况对长期护理保险发展均具有正向作用，社会医疗保险对长期护理保险的挤出效应不明显。同时，期望居住安排和期望照料人员两个指标说明人们对长期护理保险的潜在需求确实存在，护理机构的相应发展会促进长期护理保险的现实需求，缩小现实需求与潜在需求的差距。

根据以上研究内容，对我国发展长期护理保险有如下启示：

(一)政府参与补贴积极引导，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

相比市场化的商业保险而言，政府所引导发展的社会保险更具有优势。由于西北地区保险业发展速度缓慢，机构设置不合理，服务质量难以保障，缺乏正面宣传，城镇居民对商业保险有很大偏见，极大限制了长期护理保险的发展。政府参与长期护理保险的补贴，一方面可以直接缓解民众对长期护理保险的购买压力，另一方面还有助于增加人们对商业保险的信任度，带动其余商业保险产品的发展。在刺激需求的同时，建立一套完善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也必不可少。长期护理保险市场的规范化将是保持长期护理保险后续发展的重要动力。

(二)护理服务平民化，扩大长期护理保险潜在需求

随着人们养老观念和养老需求的逐步变化，正式护理服务行业也在蓬勃发展。但是护理服务质量参差不齐，没有标准体系制度约束，护理人员知识储备不足，护理费用居高不下等问题已经成为制约护理行业发展的主要问题。许多老年人因此放弃养老院养老转而选择传统的家庭养老，这也间接导致了长期护理保险的潜在需求下降。因此，规范护理服务行业、降低护理服务费用是促进长期护理保险需求的有效办法。

(三)提高医疗保障水平，促进长期护理保险有效需求

对于慢性病患者而言，医疗支出已经占掉生活支出的大部分，客观经济条件的制约大大降低了长期护理保险的有效需求。所以，长期护理保险的发展离不开医疗保险体制的健全，保障范围的全面化。提高现有的医疗保障水平，在解决当下就医困难问题的同时还可以减轻慢性病患者的经济压力，增加其对长期护理保险的购买力。

(四)产品合理定价，消除供需矛盾

长期护理保险产品定价是供需矛盾的焦点。在调研过程中分别有26.97%、25.28%人群希望定价为月收入的5%和10%，并且年龄越大的人愿意支付的价格占月收入比重越低。然而目前国内市场上对长期护理保险的定价大多较高，费率随着投保时被保险人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供需矛盾是长期护理保险发展中最大的阻碍因素。在政府参与补贴或者给予保险公司税收优惠的前提下，保险公司应该从年龄、月收入、患有慢性病状况、其余保险参与情况等角度考虑差别合理定价，满足投保人的实际需求。

[1]魏华林、何玉东：《中国长期护理保险市场潜力研究》，载《保险研究》，2012(7)。

[2]荆涛、张一帆：《我国农村地区实施长期护理保险的可行性分析》，载《学术探索》，2015(7)。

[3]戴卫东：《老年长期护理需求及其影响因素分析——基于苏皖两省调查的比较研究》，载《人口研究》，2011(4)。

[4]郝君富、李心愉：《德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设计、经济影响与启示》,载《人口学刊》，2014(2)。

[5]荆涛、王靖韬、李莎：《影响我国长期护理保险需求的实证分析》，载《北京工商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1(6)。

[6]赵曼、韩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选择：一个研究综述》，载《中国人口科学》，2015(1)。

[7]曹信邦、陈强：《中国长期护理保险费率测算》，载《社会保障研究》，2014(2)。

[8]Greenhalgh-Stanley,Nadia:Can the Government Incentivize the Purchase of Private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Evidence from the Partnership for Long-Term Care,AppliedEconomicsLetters,June 2014,v.21,iss.7-9,pp.541-44.

[9]Pestieau,Pierre&Ponthiere,Gregory: Long term care insurance puzzle,UniversitecatholiquedeLouvain,CenterforOperationsResearchandEconometrics(CORE),COREDiscussionPapers: 201002.

[10]Bakx,Pieter;de Meijer,Claudine;Schut,Frederik;van Doorslaer,Eddy: Going Formal or Informal,Who Cares? The Influence of Public Long-Term Care Insurance,HealthEconomics,June 2015,v.24,iss.6,pp.631-43.

[11]Tennyson,Sharon;Yang,Hae Kyung: The role of life experience in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decisions,JournalofEconomicPsychology,June 2014,v.42,pp.175-88.

[12]Costa-Font,Joan;Font,Montserrat: Does 'Early Purchase' Improve the Willingness to Pay for Long-Term Care Insurance?,AppliedEconomicsLetters,September-October 2009,v.16,iss.13-15,pp.1301-05.

[13]Adams,C.;Donnelly,C.;Macdonald,A:Adverse Selection in a Start-Up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Market,BritishActuarialJournal,2015,v.20,iss.2,pp.298-347.

[14]Konetzka,R.Tamara;Luo,Ye: Explaining Lapse in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Markets,HealthEconomics,October 2011,v.20,iss.10,pp.1169-83.

(责任编辑：H)

Empirical Analysis of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Long-termCare Insurance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Based on the Survey in Yulin City of Shanxi Province

DU Xia ZHOU Zhikai

Based on the questionnaire issued in Yulin city of Shanxi Province and considered all factors,the paper chooses some reasonable variables to study the factors which affect the 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 in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and the price they would pay for it,by using binary Probit discrete choice model and Heckman two-step estimation.And the result shows that: the government participation in the subsidy will increase the participation willingness of long-term care insurance;the people with more stable job and income,more income,suffering from chronic diseases and with a high degree of risk aversion,know more about the long-term care insurance,expecting for formal pension institutions to care for the old age are more willing to join in long-term care insurance;but because of economic limits,the price that chronic disease patients would pay is not high.In addition,the participation in social and commercial health insurance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the development of long-term care insurance.On the basis of this study,some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ut forward,which is of certain significa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long-term care insurance,government subsidies,willingness to participate,Heckman two-step estimation

*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社会保险与商业保险互补机制创新研究”(批准号10JJD630009)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