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丽娟 曲 金 杨少青
晋语和普通话在张家口地区的消长研究
○常丽娟 曲 金 杨少青
摘 要:作为十大方言区之一晋方言从官话中分出已有20年,张家口人学说普通话难是不争的事实,随着我国经济文化的发展,张家口人越来越认识到普及普通话的必要性。但是在汉语发展史上占有突出的地位的晋方言以及晋方言所承载的晋文化已经或正在消失,因此研究晋方言的起源与普通话的消长对了解晋文化、汉民族文化均有着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晋语 张家口 普通话 消长
(一)晋语的含义
晋语是在本质上是一种混合型的语言,以西路口音和方言为主,并有北方游牧民族的语言文化沉淀的渗入。1986的《汉语方言地图集》首次把中国著名语言学家李荣先生提出的中国第十大汉语方言“晋语”列入,从此晋语从“官话”中脱离出来。《中国语言地图集》指出:“晋语指山西省及其毗邻地区有入声的方言”。晋语的“晋”是指古代的晋国,晋语的范围和古代晋国的版图也大致相同。
(二)晋语的分布区
晋方言的分布区域大致为包括太行山以西,山西的中西部、北部、东南部,内蒙古黄河以东中西部地区以及陕西北部、河南北部、河北西部邻山西的地区,共176个县市,面积仅小于官话;使用晋方言的人口约4500万,仅次于官话,与闽方言相当;在晋方言区内,山西所占的县份、使用的人口最多,所以晋方言的主体也在山西。
晋方言又可进一步分为8个分支:并州方言,分布在山西中部,包括太原;吕梁方言,分布在山西西部与西北部;上党方言,分布在山西南部;五台方言,分布在山西北部与内蒙古中部;张家口-呼和浩特方言,分布在河北北部与内蒙古中部部分地区;邯郸-新乡方言,分布在山西东南部,河北南部与河南北部;志丹-延川方言,包括陕西北部4个市县。在这八个分枝的亲属关系也有差别。山西西南部晋方言具有晋语的大部分特点,但是由于没有入声,就被划入其他方言了,这本身就损坏了晋方言的完整性。
(三)晋方言的形成
晋语最早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西汉学者扬雄在《方言》中把西汉方言分为13类:1.秦晋;2.郑韩周;3.梁、西楚;4.齐鲁;5.赵、魏之西北;6.魏卫宋;7.陈、郑之东郊,楚之中部;8.东齐与徐;9.吴扬越;10.楚(荆楚);11.南楚;12.西秦;13.燕代。其中的“赵、魏之西北”可能就是现代晋语的直系祖语,赵国的疆域加上魏国西北部的西河郡与现代晋语使用区十分一致。
王临惠在《汾河流域方言的语音特点及其流变》中指出:晋国方言(古晋语)源于晋西南的河东地区(晋国发祥地),后来经过北上占领狄人土地并经过“三家分晋”后,由于赵国远离晋国本土,久而久之赵方言从晋方言(河东晋语)里分化出来而独立形成“并州晋语”(现代晋语的远祖),而河东地区由于长期被长安直辖,导致“河东晋语”被迫与秦国方言融合为“秦晋方言”(现在晋西南运城、临汾仍讲类似于陕西关中话的方言)。
从汉代到隋唐,中国进入大分裂时期,在这一时期里,古代文献很难找到有关古晋语的记载。在这段动荡的时期里,民族之间展开了频繁的战争,出现了民族大融合的趋势,随着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原有的13种方言也大多消亡了,但是古晋语却在这场动荡中保留了下来。在颜师古的《刊谬正俗》有这样的记载:隋唐四大方言是吴楚方言、“山东”方言(燕方言)、“太原”方言(赵方言)、“关中”方言(秦陇蜀方言)。由此可见,晋语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里依然保持了强大的生命力。
进入了宋代,在双语词典《番汉合时掌中珠》中记录了西夏语和西部晋语的互译,随着西夏文逐步破译,可以看出当时的晋语和太行山以东的燕、齐地区的语言有显著不同。这其中体现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特点,而且这一特点目前仍存在于张家口各地方言中,这就是平声不分阴阳。同时,晋语在这个时期也渐渐走入独立化的道路,在宋、元时期也与官话沿不同路径发展。
明朝是张家口地区晋语形成的一个重要时期。从明朝开始,张家口晋语基本开始了脱离母体晋语的过程,发展为晋语的一个重要次级分支。明朝的移民是形成张家口现代晋语的一个重要原因。明朝建国以后,从山西大量移民以实雁门关外,这应该是现今张家口地区人口的主要来源,明朝的山西移民使得坝下地区出现了晋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情形,这对坝下地区产生了明显的搅拌效应。
进入清朝以后,山西、张家口坝下地区的人口大批移民到口外。这也是现今坝上晋语和晋北晋中地区的晋语极其相似的原因所在。明清一直到近现代,张家口地区都是不折不扣的晋人为主体的移民地区,其中走西口、晋商的经营等活动,在中国历史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而张家口的方言,也在山西各地移民的口音之间融合妥协,形成了今天的模样,籍贯也被移民们渐渐地淡忘了,这些外来的移民也渐渐成了地地道道的张家口人。
在清末民初的时候,京张铁路的开通,带来了大批来自北京、唐山的居民,他们一般聚集在清水河东,这些移民主要说的是普通话,这样就形成了桥东区是普通话,桥西区是当地话的分区格局。
在20世纪的张家口一些农村地区,诸如在蔚县、涿鹿、宣化三县合一的王家湾、梅家营,以及赵川、洋河南甚至坝上张北一带,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些满口京腔的村民。这些村民被誉为“北京侉”。当时北京的一些区县受到了严重的旱灾,百姓颗粒无收,食不果腹。但是,当时的北京在日伪统治之下,实行粮食配给制,百姓们无以为生,只能卖儿卖女,甚至将自己的妻子卖给人贩子。
此时的宣化一带,由于风调雨顺,所以收成还是不错的。一些人贩子将北京一带的妇女和儿童贩卖到宣化,将这些“北京侉”分别卖到各个乡村。这些“北京侉”为普通话在张家口地区的兴起和推广起了积极的意义。
日本投降以后,张家口成了北方的重工业城市。北京的一些工厂也开始迁入张家口地区,随着而来的是很多工人的家属也要因为工作关系的调动而搬迁到张家口地区。这样移民在张家口地区安居乐业,并成了张家口的本地人。这些来自北京的移民大多说的都是北京话,他们的北京话在张家口地区就是当时的“普通话”。这种现象在60年代非常普遍,通过居民的口音,你就可以区分他们是居住在桥东还是桥西。
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大力提倡和推广普通话,在政府的统一要求下,张家口的各个学校都实行普通话教学,在学校教学的推动之下,普通话渐渐走入张家口市民的生活,也成了他们日常交际往来的用语。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招商引资的推动,高考制度的恢复,内地经济的搞活,再加上电视和广播事业的日益发达,使普通话成为张家口人民与外界交流必需的工具,国内外到张家口地区进行投资建设的商人、那些就读于外地的大学生和到大城市务工的打工族,客观上也推动了普通话在张家口地区的普及。当然,张家口方言并没有因此绝迹,在一些中老年人群中,张家口方言仍然是他们交流的主要语言工具,年轻人在一起聚会时,有时开玩笑也会用张家口方言,因为运用这种方言可以更加体现出浓浓的乡情。
从1996年起,张家口开始执行国家语委普通话测试方案,开始对师范类院校教师和学生进行测试,继而对窗口行业如电视台、广播电台、国家公务员测试。推普工作使得普通话在张家口更普及,达到二级乙等以上的人数约为100多万。
进入新世纪以后,讲张家口方言的人群越来越少,随着普通话教育的普及,张家口的市民大多自觉地规范孩子的口音,纠正其发音。年轻的爸爸妈妈甚至会直接教孩子说普通话。
(本文为张家口市“2015年度社会科学立项研究课题”[课题编号:2015045]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乔全生.也谈晋方言的归属[J].山西大学学报,2008,(1):74-75.
[2]王福堂.汉语方言语言的演变和层次[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5,
[3]杨瑞霞.张家口方言中的子变韵[J].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4,(9):84.
[4]李荣.官话方言的分区[J].方言,1985,(1):44.
[5]侯精一.晋语的分区[J].方言,1986,(1):23.
[6]侯精一.晋语研究大有可为[J].山西大学学报,2001,(5):35-36.
[7]廉晓洁.张家口方言连续变调的优先论分析[J].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报,2010,(3):32.
(常丽娟,曲金,杨少青 河北张家口 张家口学院初等教育系 07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