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的水

你家坛坛罐罐

还有大小几个矿泉水瓶子

都盛满了泥沙的水

澄一个个月亮

“前世是渴死鬼转的”

你说“这辈子才跟水拼命”

硷畔下河里的水越流越小

小得可以不叫河了

你说“小得一个屁都能堵半天”

但你不能放这个屁

因为下游还有等水的乡亲

还有天上的鸦雀

沟里的草木和那些渴盼的嘴唇

“只能挖个钵子”

你指着一个锅大的水坑说“把河留住”

我知道这

比留住任何城里亲戚当紧十倍百倍

这是你当年争宅基的一口气

是你一岁小孙子身体里的月光

是你全家人的命啊

就为这近在咫尺的水

儿子才从远山娶回来婆姨

可你不明白这河怎像病了似的

水越流越浑

你最担心河要是死了

儿媳妇会带孙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