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财税政策对中小型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

赵秀芳　朱容成　任　妮

(绍兴文理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　绍兴312000)



地方财税政策对中小型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

赵秀芳朱容成任妮

(绍兴文理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绍兴312000)

在经济转型时期，政府的财税政策影响着中小型企业的创新投入与创新绩效。我们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假设并构建了财税政策和创新投入对创新绩效的作用机制模型，通过数据收集和实证分析，得出财税政策对于企业创新绩效有正向促进作用，并能通过促进企业创新投入来提高企业创新绩效，创新投入在财税政策与技术创新绩效之间具有中介作用。

财税政策；创新绩效；中小型企业

中小型企业是活跃市场和促进科技创新的动力源，各国当局无论在政策设计，或实施方面都应予以强有力的支持。技术创新理论的奠基人熊彼特曾提出，技术创新同时具有高投入高风险的特性，而中小企业由于实力薄弱、资金和资源不足等原因，难以开展技术创新，唯有通过政府对中小企业的适当支持才能促进其技术创新活动，推动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

得益于Nelson(1959)和Arrow(1962)在技术创新理论中引入市场“失灵”效应，学者们开始关注财税政策对提升企业创新绩效的作用，并指出政府有必要对创新进行干预。有学者认为政府提供的税收优惠会使企业的R&D的支出近乎同比增加，如Dagenais等(1997)通过对加拿大的R&D税收优惠体系的研究证实了这一观点。匡小平等(2007)则指出美国等创新型国家的财税政策，对企业的自主创新行为具有显著的激励作用。Czarnitzki等(2005)通过研究发现，在政府对企业的研发支出进行税前抵扣后，企业会加大在研发方面的投入，使得创新产出增长。财税政策能促进创新绩效的增长成为学者们的普遍认可的一种观点。

然而，财税政策又是如何影响企业的创新行为，并作用于创新绩效呢？为了解决这一疑问，本文以浙江省范围内各地级市的中小型企业为研究对象进行实证分析，进一步探索地方财税政策、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财税政策与企业创新的文献研究

20世纪80年代以后，政府行为在创新活动中的作用开始真正受到关注，如M.Romer(1986)，J.barro(1991)等新古典主义学派的研究者开始对其进行研究。而后，更多的学者开始研究政府财税政策与企业创新之间的关系。

一种观点认为，财税政策能促进企业的创新行为。在理论研究方面，国内外许多学者都曾探讨过政府干预创新的必要性，通常分为两个角度：创新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并且会导致市场失灵。政府应该通过财税政策来激励企业创新行为，如David等(2000)发现直接的财政支持能更好地激励企业的长期创新活动。在实证分析方面，Bloom等(2003)研究了经济合作组织(OECD)9国19年的数据，彭纪生、孙文祥等(2008)通过回归分析研究技术创新政策与创新绩效的关系，他们均证实了财税政策对于创新绩效具有促进作用。

部分学者则认为，财税政策对创新的激励效果并不理想。曼斯菲尔德和斯威兹(1995)通过对加拿大税收政策的效果进行研究，得出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的没有显著激励效果的结论。吴秀波(2003)则借鉴国外在评价R&D税收激励效果时所选取的指标，对我国政府相关税收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评估，发现税收政策对我国企业R&D行为激励效果不明显。

还有学者认为，财税政策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存在互补替代效应。Fischer等(1997)通过研究美国联邦政府对企业R&D资助的效果，指出财政创新补助与企业自发创新投入存在互补作用；Seung-Hoon Yoo(2004)则以韩国的数据为样本，研究政府R&D支出与企业R&D支出之间的关系，证实政府R&D投入与企业R&D投入之间存在双向的因果关系。至此，财税政策与企业创新投入究竟存在替代还是互补关系成为一个焦点，也逐渐开始受到学者们的关注。

(二)本文的假设

学者们普遍认为政府有必要对企业创新活动进行干预。首先，企业的创新成果不仅是一种知识产品，还是一种公共产品，因而具有公共产品所特有的特征，即非竞争性、非排他性和效用的不可分割性等。由于创新成果的这些特殊性质，单靠市场对企业的创新活动进行调节效率并不高，甚至会“失灵”。正因此，政府更应该发挥“看得见的手”的作用，采取相应的财税政策对市场的“失灵”进行必要干预，促进企业创新成果外部效应的内在化，从而起到激励企业进行创新活动的效果。其次，创新活动拥有高收益的同时，也具有高风险，导致企业的创新收益通常是不确定和不连续的，从而会减弱企业创新的积极性。政府可以通过增加财政科技支出来激励企业加大科技创新支出，通过增加政府采购来降低企业进行创新所需承担的市场风险，通过税收优惠政策来增强企业进行研发的意愿，以达到增加企业创新产出之目的(Czarnitzki等，2005)。由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地方财税政策对于中小企业的创新绩效，具有明显的正向促进作用。

大多数国家会综合地运用财政政策、财政科技支出、政府采购或者其他政策工具，来支持企业的创新活动。针对特定的创新项目，政府通常给予企业资金补贴，以满足企业进行创新成果转化时的资金需求，同时还对技术转让、技术开发等免征营业税。这些政策措施引导企业进行创新，并增加对创新的资源投入。作为创新的主体，企业在获得政策支持的同时也获得了资金支持，因此企业必然会积极配合，从而增加对创新的投入，购进与创新活动相关的设备，并积极引进高新技术人才，最终达到提高创新绩效之目的。所以，本文提出假设2。

假设2：地方财税政策对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有正向促进作用。

国内外学者对有关财税政策或创新绩效的研究很多，但对于财税政策是如何作用于企业创新行为，并提升企业创新绩效的路径研究还比较有限。李伟铭等(2008)通过对广东地区17个市(县)的168家中小企业调查，利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检验，证实“技术创新政策—企业资源投入—创新绩效”、“技术创新政策—组织激励—创新绩效”等两条影响路径。企业作为创新行为的主要实施者和最终受益者，在受到政府政策的引导时，会增加对创新的投入，也终将会提高自身的创新绩效。因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中小企业的创新投入，在地方财税政策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起到了中介作用。

基于以上三个假设，我们构建了如图1所示的概念模型：

图1　财税政策影响创新绩效的路径图

二、数据来源与分析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法收集数据，所有自变量和因变量的指标运用“Likert五点尺度法”，分为1=“非常不同意”，3=“一般”，5=“非常同意”等。本问卷的调查历时5个月(2015年9月～2016年1月)，调查范围涵盖了杭州、宁波、温州、绍兴、金华、丽水等6个浙江省内地级市，调查对象是中小型企业。调查问卷包括纸质问卷和网络问卷两种，其中网络问卷共发放60份，最后回收46份，有效问卷为31份；纸质问卷共发放140份，最后回收131份，有效问卷为127份。所删除的19份无效问卷至少含以下两个问题之一：(1)问卷中缺答数据超过四分之一；(2)问卷中前后的回答明显矛盾。综上，本次调研共收回有效问卷158份，问卷的回收率为88.5%，有效率达到了79.0%。

(二)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对本文研究中财税政策、创新投入、创新绩效三部分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分析，包括各指标平均值和方差的得分。其中财税政策分为税收政策(5个二级指标)、财政政策(4个二级指标)、采购政策(2个二级指标)、其他政策(2个二级指标)四个维度，创新投入和创新绩效两个测量维度均以3个二级指标来衡量。相关结果如表1所示。

表1各指标均值与标准差

维度问卷指标平均值方差财税政策税收政策财政政策采购政策其他政策研究试验用设备投资税前扣除4.160.554对创新型企业实行减税或返还3.980.630加速折旧制度4.000.611技术转让收入减免制度4.090.698对高增值产品进行增值税补偿3.990.834设立创新项目专项资金3.890.810为企业提供贷款担保或贷款贴息4.020.694设立高新技术产业专项补助资金4.000.688为风险投资公司提供担保3.970.649帮助中小企业在政府采购合同中所占比重4.120.616扩大政府采购规模4.120.641帮助企业与大学建立长期研究伙伴关系4.100.703组织和协助企业建立R&D联盟4.200.545创新投入企业创新投入创新方面的投入4.110.700科研开发人员数量4.160.686对员工教育、培训的支出4.250.560创新绩效企业创新绩效销售额增长率4.180.618新产品销售额增长率4.180.593新产品利润增长率4.200.541

(三)相关变量的信度分析

本文在调查问卷的设计上借鉴了前人的研究成果，并结合自行构建的概念模型进行改进，因此我们要对问卷各指标设计以及数据统计结果进行信度分析。

我们先对初始变量(财税政策)的四个二级指标进行信度分析及因子分析。相关结果表明，财税政策的四个二级指标，即财政政策、税收政策、采购政策、其它政策的α系数分别为0.769、0.647、0.752、0.806(均大于0.6)，因此我们认为本文建立的问卷调查，对于初始变量的统计具有较高可信度，可以用于后续分析。

接着对中介变量(创新投入)进行了信度分析以及因子分析。相关结果表明，创新投入的α系数为0.841，也大于0.6，因此我们认为本文建立的问卷调查，对于中介变量的统计也具有较高的可信度，可以用于后续分析。

最后对结果变量(创新绩效)进行了信度分析以及因子分析。相关结果表明，创新投入的α系数为0.849，大于0.6，从而证实了本文建立的问卷调查，对于结果变量的统计具有较高的可信度，可以用于后续分析。可靠性统计的结果如表2所示。

表2可靠性统计

项目初始变量初始变量的一级变量分解α系数问项数初始变量财税政策整体信度税收政策0.7695财政政策0.6474采购政策0.7522其它政策0.82920.866中介变量创新投入企业创新投入0.8413结果变量创新绩效企业创新绩效0.8493

三、验证假设

(一)相关分析

根据pearson相关分析的结果，我们认为初始变量(财税政策)与结果变量(企业创新绩效)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关系；初始变量与中介变量(企业创新投入)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关系；中介变量与结果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关系。相关分析的结果如表3所示。

表3相关分析结果

项目税收政策财政科技支出政策政府采购政策其他扶持政策企业创新投入税收政策简单相关系数显著性概率样本容量财政科技支出政策简单相关系数0.703**显著性概率0.000样本容量158政府采购政策简单相关系数0.583**0.478**显著性概率0.0000.000样本容量158158其他扶持政策简单相关系数0.590**0.616**0.809**显著性概率0.0000.0000.000样本容量158158158企业创新投入简单相关系数0.736**0.650**0.669**0.564**显著性概率0.0000.0000.0000.000样本容量158158158158企业创新绩效简单相关系数0.741**0.689**0.595**0.553**0.773**显著性概率0.0000.0000.0000.0000.000样本容量158158158158158

(二)回归分析

我们利用SPSS软件，分别对财税政策与创新绩效(1)、财税政策与创新投入(2)、基于创新投入(中介变量)的财税政策与创新绩效(3)三对关系进行了回归分析。相关结果如表4所示。

表4回归分析结果

模型指标非标准回归系数B误差标准回归系数T显著性概率1(a)(Constant)0.8920.2923.0560.003税收政策0.2100.1110.1961.8940.060财政科技支出0.3440.0930.3393.7090.000政府采购政策0.0490.1060.0500.4630.644其他扶持政策0.1560.1010.1611.5540.1222(b)(Constant)0.7520.3102.4270.016税收政策0.1900.1180.1631.6190.108财政科技支出-0.0370.099-0.033-0.3710.711政府采购政策0.1510.1130.1401.3390.1823(c1)(Constant)0.3761.8401.8400.068税收政策0.0640.0740.0741.0320.304财政科技支出0.3570.0620.3645.7890.000政府采购政策-0.0550.073-0.055-0.7430.459其他扶持政策-0.1790.074-0.185-2.4280.016(中介变量)创新投入0.6860.0520.74813.1200.0003(c2)(Constant)0.5850.2182.6870.008(初始变量)财税政策总得分0.2460.0680.2163.5880.000(中介变量)创新投入0.6120.0550.66811.1090.000

注：a.因变量：创新绩效；b.因变量：创新投入；c.因变量：创新绩效

根据表4数据可以看出，财税政策对于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明显正向促进作用。除此之外，财税政策对于创新投入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创新投入对于创新绩效也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且各指标的显著性概率都小于0.01，从而证实了三对明显的回归关系，得到以下三个回归方程：

(1)企业绩效=税收政策*0.196+财政科技支出*0.339+政府采购政策*0.050

+其他扶持政策*0.161

(2)企业创新投入=税收政策*0.163-财政科技支出*0.033+政府采购政策*0.140

(3)c1.企业创新绩效=税收政策*0.074+财政科技支出*0.364-政府采购政策*0.055

-其他扶持政策*0.185+创新投入*0.748

c2.企业创新绩效=财税政策*0.216+创新投入*0.668

比较表4中的1(a)模型和3(c1)(c2)模型，在财税政策对创新绩效的回归分析的基础上在加入企业创新投入后，在0.10的显著性水平下，企业创新投入对创新绩效有正向的促进作用，并且财税政策对创新绩效的影响也较为显著。因此，企业创新投入在财税政策与创新绩效间起中介作用这一假设得以证实。

四、结论

本研究假设财税政策对企业创新绩效和企业创新投入有着正向促进作用，这两个假设都得到实证研究结果的支持。通过分析回归模型，我们认为财税政策有利于提高企业的创新绩效，还能通过“财税政策—企业创新投入—创新绩效”的路径间接作用于创新绩效，创新投入在财税政策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扮演着中介的角色。

在基础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的基础上，结合不同财税政策对中小企业创新的影响广度和深度，我们基于政府层面提出以下四方面的建议：一是在加大财政科技投入的同时，更要优化财政科技支出的结构。要有效发挥国家财税财政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引导作用，推进财政科技投入更向企业倾斜，同时要针对特殊情况给与企业必要的政策支持，尤其要对企业的科技研发给予扶持，如提供绿色专项信贷等，切实分担企业在重大创新活动方面所要承担的风险，提高企业创新的积极性。二是发挥政府政策的导向作用。政府可以通过政策支持中小型企业的信用担保业务，来分担担保机构的担保风险，从而各类担保机构会更有可能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业务，缓解当下中小型企业中普遍存在的融资困难。三是更要提高财政投入的产出。政府通过加强对中小型企业的公共服务平台建设，并向中小型企业提供“一站式”的信息服务，包括法律法规、发展规划、融资支持等。同时，还要进一步规范中小企业管理制度，提高财政资金使用的透明度，通过有限的资金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四是财政补贴多元化。考虑到不同财政补贴对企业创新的不同激励作用，可以根据不同地区的企业特点，选用如就业、出口和研发等发达国家对中小企业的财政补贴方式，进行财政支持。

[1]Tung-Shan Liao, John Rice. Innovation in investment, market engagement and financial performance: A study among Australian manufacturing SMEs [J]. Research Policy, 2010,39:117

[2]Seung-Hoon Yoo, Public R&D expenditure and private and private R&D expenditure: a causality analysis [J]. 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2004,11:711～714

[3]Seraina C. Anagnostopoulou, Mario Levis.R&D and performance persistence: Evidence from the United Kingdom[J].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ccounting,2008:293-320

[4]陈劲，陈玉芬.企业技术创新绩效评价指标体系研究[J].天津：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06，3：86-91

[5]彭纪生，孙国祥，仲为国.中国技术创新政策演变与绩效实证研究[J].科研管理，2008，7：134-150

[6]李伟铭，崔毅，陈泽鹏等.技术创新政策对中小企业创新绩效影响的实证研究[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08，9：61-65

[7]朱平芳，徐伟民.政府的科技激励政策对大中型工业企业R&D投入及其专利产出的影响——上海市的实证研究[J].经济研究，2003，6：42-48

[8]杨志宏.促进自主创新的财税政策研究述评及启示[J].吉林工商学院学报，2010，5：52-54

[9]何庆丰，陈武，王学军.直接人力资本投入、R&D投入与创新绩效的关系——基于我国科技活动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J].技术经济，2009，4(4)：1-9

[10]薛薇.SPSS统计分析方法及应用[M].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0

[11]陶永明.企业技术创新投入技术创新绩效影响机理研究——基于吸收能力视角[J].东北财经大学报，2014,1(91)：59-65[12]郭净，刘兢轶，刘改芬.市场和政策导向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J].科技管理研究，2014,3：:100-105

(责任编辑吕晓英)

The Influence of Local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ies o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Illustrated by Zhejiang Province

Zhao XiufangZhu RongchengRen N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aoxing University, Shaoxing, Zhejiang 312000)

In the economic transformation period, the government’s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y affects the innovation input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the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On the basis of literature research,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a hypothesis and builds the mechanism model of action for the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y and innovation investment i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rough data collection and empirical analysis,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y plays a positive role in enhancing enterpris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at the enterpris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can be improved by promoting enterprise innovation investment, and that innovation investment can medi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y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performance.

fiscal and taxation policy; innovation performance;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

F273

A

1008-293X(2016)04-0078-06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6.04.013

2016-04-30

浙江省新苗人才计划立项“地方财税政策对中小型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项目编号：2015R428019；浙江省社科规划项目“不同制度环境下债务期限结构对浙江民营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机理研究”，项目编号：16NDJC120YB。

赵秀芳(1969-)，女，浙江诸暨人，绍兴文理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