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体系应为教师教学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林卫民 王俊

与学校和课堂相关的因素，特别是与教师和教学相关的因素，需要被明确提出以改善学习效果。尽管如此，正确的政策解决方案通常存在于教育体系之中。为此，本部分重点审视教育体系中与教师和教学相关的三个关键指标性问题：聘任、经费和政策制定。

一、吸引优秀人才从事教学工作并予以留任

在诸多国家尚没有足够数量教师的情况下，探讨如何聘任优秀教师的确存在难度。2000年以来，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的小学生师比一直高于40∶1，马拉维共和国和中非共和国的小学生师比在2012年分别高达74∶1和80∶1。部分最贫困国家存在如此令人关切的大班额问题（尤其是在低年级阶段），说明这些国家未能达到保障受教育者接受优质教育权利的最低条件，即所有课堂配备足够数量的教师。因此，当务之急是要聘任足够数量的教师，并且确保他们在学校内部和学校之间实现有效配置。

面对快速增长的需求，各国政府不应当仅为了填充教师岗位而做出贸然决定，而是应当采用战略思维做出前瞻性决策。试想，如果教学工作的吸引力下降了，那么招聘一批不称职的教师则存在更大的风险，同时教师进行开拓创新的信心和意愿也会降低。可以说，一支水平不足的教师队伍所产生的影响将是长远的。

如果教师职业在人们眼中仅是一种社会地位较低的工作，这会对教师的聘任和留任造成消极影响。提高教师社会地位不仅能够改善教师就业动机和工作满意度，还能改善教师的留任率与表现，以及学生学习效果。在2013年参加第二次“教与学国际调查”（Teaching and Learning International Survey， TALIS）的多个国家中，初中教师中认为教学工作是有价值的社会工作的比例平均不足33%，其中，法国的比例最低，为5%；马来西亚的比例最高，达84%。

教师相对于其他行业的薪酬是决定这种职业印象的关键因素。整体而言，教师的薪酬要低于其他资格要求相似的工作。在经合组织成员体中，小学教师的薪酬是其他25～64岁具备高等教育学历的全职工作人员薪酬的85%，初中教师的薪酬为88%。在拉丁美洲，教师与其他职业的薪酬差距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2000-2010年有所缩小，但是仍然存在显著差距，特别是巴西、尼加拉瓜、秘鲁等国家的学前及小学教师。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教师的薪酬曾经在30年间持续下降，其中降幅最大的是非洲法语区国家。

尽管缺乏关于教师流失率的研究数据，但是来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研究所的证据表明，部分国家的确存在教师流失问题。在加纳，2012年有13%的小学教师离开教学工作岗位。在安哥拉，2010年小学教师流失率高达17%。除了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同样存在教师流失问题。在美国，超过41%的新任教师在入职5年内离开教学工作岗位，这一数据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持续上升。1988-2008年，教师在入职后第1年内就离职的比例从9.8%增加至13.1%。大多数离职教师将工作条件不满意作为主要原因，包括工作薪酬偏低、课堂资源不足、学生行为问题、教学问责机制、职业发展机会等因素。

打造富有吸引力的职业发展路径是提高教师就业积极性的方式之一。如果教师晋升标准能够认可教师对改善弱势群体学习者的学习效果所做的努力，那么晋升标准将提供必要的激励机制，引导教师在贫困地区工作以改善当地的教育质量和促进教育公平。2010年，加纳政府开始反思、检讨该国教师管理和发展政策框架，引入此类激励机制以解决教育问题。

此外，激励机制要解决教师资源配置不均衡的问题。教学资质不足的教师多在薄弱学校任教，这里的教师流动率更高；水平较高的教师更多集中在富裕的城市区域。这样的教师资源配置模式显然会造成教育机会不均衡，因为低年级的、最贫困的学生的课堂过度拥挤，而且往往教师的入职培训准备不足。在冈比亚，实施30%～40%艰苦条件补贴的政策增加了偏远学校合格教师的数量。这表明，政府能够在推进教师资源配置均衡化中应用有效的政策工具。

二、提供充足资源吸引、留任和支持教师

2015年的《全民教育全球监测报告》（Education for All Global Monitoring Report）对2030年前在中低收入国家普及一年的学前教育，普及小学、初中教育以及提高高中教育入学率三者的经费进行了估算，发现即使各国将其财政预算的15%～20%或者国民生产总值的4%～6%用于教育事业，2015-2030年间仍然存在每年高达395亿美元的经费缺口。在探讨如何改善优质教育供给状况和解决教师投资问题时，该报告的经费估算模型中3个具有高度相关性的假设问题应当引起重视。

第一，一般来说，在人均收入越高的国家，学校班额越小。该模型假设生师比高的国家会逐渐朝向其收入水平的平均状态靠拢。在小学教育阶段，2030年的生师比会达到29∶1。

第二，一般来说，当国家人均收入增加时，教师薪酬与人均收入之比会降低。该模型假设教师薪酬会接近前50%支付最高教师薪酬国家的平均水平。在低收入国家的小学教育阶段，教师薪酬将达到国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整体平均水平的4.4倍。

第三，各国政府需要在其经常性预算之外提供充足资金，确保教师得到适当的培训与支持。目前，许多中低收入国家的政府将预算的主要部分用于支付教师薪酬，特别是在基础教育阶段。所有的政府需要为非薪酬类的经常性预算提供充足资金，以开展一系列的活动改善教学质量。

尽管该经费估算模式在分析中并未探讨教育公平问题，但是任何经费投入模式若要取得成功，必然要关注投入机制是否能够有效地为贫困人口提供相应资源。

三、教师需要积极参与政策制定

任何与教师聘任、薪酬、晋升、留任相关的国家层面的教学改革和教育制度制定，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如果负责执行政策的相关人员能够参与政策的形成与制定过程，那么政策实施的效果将更显著。事实上，应当鼓励教师在政策制定中发挥积极作用。在实践中，决策者在启动提高质量和改善学习的相关战略时，通常不会征询教师或者教师组织的意见。近期一项对10个国家教师的调查发现，仅有23%的教师认为自己与同事能够对学校、学区乃至国家层面的教育政策与实践产生影响。

经验表明，当教师和教师组织被真正赋予机会重塑旨在改善学生学习效果的相关政策时，他们能够发挥积极有益的作用。当2000年的PISA结果发现挪威学生的学习效果低于预期的时候，挪威政府与教师组织合作，进一步采取措施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改进教师教育体系，改善学校领导的管理质量，并且在达成共识的教师能力框架范围内增加了高质量专业发展项目的总量。

在民族构成多元化的玻利维亚，“乡村教育教师联盟”是推进原住民教育的倡导组织。该组织通过强调双语言、多文化教育的重要性，在改善玻利维亚教育质量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如今，原住民的受教育权利已经被庄严地载入玻利维亚宪法之中。

来自世界各国的案例表明，包容政策的发展要想取得成功的重要前提条件是：就确保所有学习者拥有优秀教师和接受有效教学方面所需的政策与实践方面达成共识。当这一条件具备时，所有的合作伙伴才更有可能坚定地投入全民教育并努力实现这一目标。在达成共识的基础上，可以创建一套国家层面的专业标准，不仅能帮助构建双向责任与问责制度，而且现有统计数据的完善能为该制度的改进提供支撑。

编辑 郭伟 校对 朱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