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刚
(温州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创客教育:我国创新教育发展的新路径*
杨 刚
(温州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全球创客教育的兴起为创新教育发展提供了一条新路径。创客教育核心理念在于通过动手实践培养人的创新意识、创新思维和创新能力,最终让每一个人的创意“照进”现实,其价值特征体现了以全人发展作为教育目标、以专业能力作为教育基础、以工匠精神作为教育核心、以协同环链作为教育关键。这一教育的典型模式有基于创业驱动的社会创客教育模式和基于专业驱动的学校创客教育模式两种。为了使创客教育实现预期目标,应以学龄特征及其认知发展水平为导向,形成教育目标体系;以“做中学”为主路径,构建内嵌式课程体系;以中小学、高校与政府“三位一体”协同发展为契机,打通阻碍创新人才培养系统的教育壁垒;积极培养学校内部创客文化,推动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和教育体制的改革。
创客;创客教育;创新教育;创客空间
第三次工业革命要求教育理念、教学方式、学习环境、学习方法和学习实践朝向个性化、合作化、建构化、数字化、定制化等新的教育理念发展,对重塑教育模式将产生革命性的影响。西方发达国家已经在教育方面积极开展应对,通过调整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在创新教育过程中以个体化、多元化、生命化、差异化、民主化和实践化等为核心主题成为其教育的基本品质追求。在此背景下,创客教育作为培养适应第三次工业革命需要的创新人才来满足时代与社会发展的应对措施之一,引发了全球创客教育运动。2009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在“教育创新运动”的发言中提倡“每一个学生都应成为创造者,而不仅仅是消费者”[1]。之后,2012年美国启动“创客教育运动”,由《创造》杂志的创始人Dale Dougherty领导这场运动,其目标是为全美所有的青少年在科学、技术、工程、艺术、数字等领域发展自信、创造力和兴趣,让每一个青少年成为创客。在我国创客教育中,2015年李克强总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让“众多‘创客’脱颖而出”,而且在考察深圳柴火创客空间同时也指出 “让众多‘创客’自由创业、能够成业”。
创客教育不仅得到了来自国家最高领导层的关注,更是源于我国对教育教学变革的深刻需求。(1)实践教学更新与发展的需要。现实实践教学滞后于时代、社会和教育发展的要求,尤其是网络技术、数字技术和媒体技术对社会各领域的渗透也要求实践教学做出相应的改变。另外,在实践教学过程中,期望通过提问、完成任务等方式调动学生参与,表面上互动很活跃,但是学生发展受限。(2)课堂教学机会平等的需要[2]。教育机会平等日益关注课堂教育机会的平等,尤其在教学过程中的机会平等,如何为不同家庭背景的学生提供平等的资源,为喜欢创造的学生搭建学习活动环境与场所,为不同学习风格、能力的学生营造良好的环境氛围和评价标准等,这都是在教学过程机会平等中所要考虑的问题。(3)课程知识更新的需要。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导致知识更替周期缩短,而现有的课程知识存在着单一性、陈旧性和僵化性问题 ,忽视了对学生未来发展的作用;片面强调了课程知识的科学性、基础性和专业性,忽视了创新性、人文精神和文化素养的融合。也就是说,课程知识的设置与选择缺失了人格养成的需要。由此,课程知识更新不仅要考虑“什么知识最有价值”的问题,而且还需要考虑“谁的知识最有价值”的问题。
因此,进一步研究创客教育的本质特点、价值特征以及对未来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和成长规律带来的影响是值得教育工作者深入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也是需要政府、学界乃至全社会高度关注。
对于“创客”这一概念,源自美国《连线》杂志前主编克里斯·安德森(Chris Anderson)创造的英文单词“Maker”,但是迄今尚无标准定义,众说纷纭。比如,克里斯·安德森在著作《创客:新工业革命》中认为,“创客是一群以创新为基本追求,通过借助各种数字化、智能化和开源化工具努力把各种创意转变为现实的人群”[3]。也有人认为“创客既是一群喜欢或享受创新的人,又是一种文化,一种态度,一种学习方式”[4]。还有人认为“创客体现的是一种理性思维,把分享和传播知识作为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并作为一种乐趣,铸就一种良好之久的人格和习惯,鼓励创新各种分享盈利模式,在分享的同时,保护首创者的利益和积极性”[5]。由此看来,创客的本质是以创新满足需求,热衷于创意、设计、制造的人群。这一群体存在着明显的特征:创新是其首要特征,即以创造性思维为核心,强调了他们具有开发和设计某种新颖、独特、有社会价值或个人价值产品的能力和挑战的精神;其次是分享特征,强调了他们以开放、参与的精神,乐于与他人合作、交流共同将创意变成现实;最后是实践特征,即强调通过动手操作,将理论与实践联系起来,做到行知合一,体现了“做中学”的实践精神。
作为创客活动的载体,创客空间被视为是人们能够聚集在一起通过分享知识与创意,并以共同工作来创造新事物的实体实验室[6]。截至2015年5月,全世界当前知名的创客空间多达1914处,其中,1157处正在积极地开展各种各样的活动,352处正在筹建计划中,它们分布在120多个国家,500多个地区,而且通过一个松散网络相互连接,形成了“创客空间”网络[7]。比如,国外知名创客空间有美国Artisan's Asylum、TechShop、德国Chaos Computer Club、英国Access Space等,国内知名创客空间有深圳柴火空间、北京创客空间、清华大学创客空间、温州中学创客空间等等。一个典型的创客空间包括了焊接设备、3D打印机、激光切割机、乐高玩具、小电路装置等新型数字化生产设备,以及Arduino开源硬件与软件平台。这些实体创客空间并不是孤立性存在,它经过互联网联结形成了一种汇聚展现文化、分享创意与创造产品的中心。首先,创客空间是一个开放创造的中心,创客空间既可以为创意者提供各种数字化制造工具和服务,也可以为创业者提供从创意到原型,甚至到产品的整个过程服务;其次,创客空间是一个文化交流的中心,国内外各类创客空间通过开展“制汇节”“创客嘉年华”“创客马拉松”“创意夏令营”等多种聚会活动,使创客空间不仅成为一个展示创意、创造与创新的平台,也是一个展现与分享不同创客空间文化的舞台;最后,创客空间还是一个学习与分享创意的中心。创客空间根植于技术爱好者、艺术家、工程师、软件设计师等具有创造激情的人群,形成了一种跨界组合交流的创意分享圈,使参与者能够分享全球网络资源,包括创意、开源软件与数字设备等等。
从上述创客的特征分析来看,创客教育是实现创新能力提升和创新人才培养的有效途径。创客教育的本质是以实践性、非盈利性和多样性的方式实现创新人才培育这一夙愿。2014年,资深创客Libby Falck指出创客教育将是开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金钥匙”[8]。2014年美国白宫首次承办了“创客嘉年华”活动,总统奥巴马宣布了由白宫主导的推动创客教育的整体措施,最终将创客教育视为一种“美国大众文艺复兴”[9]。 2015年新媒体联盟地平线报告(高等教育版)中,“创客空间”被入选未来2-3年内加快高等教育领域技术应用的关键技术之一,创客教育被认为是提升学生实践力、探究力和创造力,促进高等教育学习变革的战略性策略[10]。从创客教育发展趋势来看,创客教育理念的核心在于通过动手实践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创新思维和创新能力,帮助学生解除课堂上带来的约束,包括认知约束、课程约束、才能约束、领域约束和变化性约束[11]。创客教育要培养学生对创新的基本认知,这种认知本身就是一种知识结构,强调了学生在解决真实问题中形成敏锐的观察力和思考力。创客教育着重发展的是学生创新能力,包括了学习能力、发现问题能力、设计解决问题方案能力和实践其方案的能力。因此,创客教育不仅仅是一种活动形式,作为思维、探究和行动的独特模式,还需要想象力、协作力和创造性整合资源的能力。从更为广泛意义上来看,创客教育的实施对于学生优化学科知识结构并改变其学习方式,以及突破现行的教育体制规约和资源的限制具有双重意义。
目前,“创客”似雨后春笋般的兴起,在社区、企业、高校和中小学校都可以见到“创客达人”。如今,创客教育也从小众走向大众,正逐步形成一个完整的创客教育研究体系和实施体系。创客运动在教育、文化与商业的广泛语境下不断探索自身的实践模式,尤其与社会创业、学校教育之间的融合形成了基于创业驱动的社会创客教育模式和基于专业驱动的学校创客教育模式。
基于专业驱动的学校创客教育模式,一般由学校以工作坊、创意实验室、综合实践中心、创客空间等形式为在校学生发挥创意提供一个公平、开放和自由的学习环境,保证每一个有创意的学生能够有机会投入到创造过程中,而且通过开设一些创意类课程让全校学生都可以选修。比如,清华创客空间、温州中学、昆阳二小等学校。这种模式的主要目标是以创客活动为载体,打破学科与专业界限,通过跨学科、跨学界进行专业实践,进而为社会发展培养具有实践能力和专业创新精神的人才。其主要特点在教学内容上采用模块化结构,由基本理论、案例分析和实践演练等模块组成,突出了学科的互补性和创意性原则;在实践活动上,既有专业实践,也有社会实践,让学生在提高技能过程中,又能提高其社会责任感等素质发展;而且,这一模式非常注重跨学科的团队组建,将不同学科背景的学生聚集在一起,集思广益,取长补短,利用多元化的知识结构进行思维聚合,无疑这是一条产生创意的 “快捷通道”。但是,这一模式在实际运行过程中面临的问题,一是创客教育与专业教育之间融合的质量,如何实现知识的跨专业流动;二是对于专业教师提出更高的要求,如何让专业教师保持较高的创新力以及对创客教育持有较高的认同感。
与学校创客模式相比,基于创业驱动的社会创客教育模式更为注重的是服务理念,即通过信息服务、技术服务和创业服务让每一个人的创意“照进”现实,最终推动社会创新发展与进步。这种教育模式主要以社区形式开展各种非正式学习活动,而不是依靠行政职能部门;以自治的方式运行,借助分享会、开放日、培训课、集训营等形式展开基于项目的学习活动,即强调了在学习过程中围绕某一项目或主题展开活动,充分选择、利用、整合学习资源,并在实践体验和探索创造中提升个人创新能力并享受“创意落地”的愉悦。这一教育模式除了发展个人兴趣的同时,还需要对接社会化需求,兼顾创意的社会价值实现。比如美国Noisebridge创客空间、上海“新车间”创客空间、海尔创客空间等为代表形成了一批新型的创新创业服务基地,从创意到设计,再到产品原型、规模生产,直至形成商业利益的服务链,实现创意的社会化价值。当然,这一教育模式在实际运作过程中也面临诸多问题,比如,创客教育资源对接与整合,以及运作资金、活动支持和项目管理等等。
(1)“专业能力”是创客教育的基础。任何时代都需要能力,能力作为人类引以为豪的一种本质力量,集“知识、技能、行为、态度与价值观等在内的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其中内蕴着人类的创新性、能动性和内发性[12]。在创客教育中,通过智能硬件制作以及软件编程等内容学习培养学生的专业能力,并将专业能力作为学生未来应对职业要求与社会需要的关键能力,这种关键能力不单单只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应对社会挑战的机智,更为重要的是创造性地运用自己的智慧与潜力来冲破种种实践瓶颈,彰显主体的精神能量与专业智慧。专业能力是在实践场域中“做”出来的,而不是凭借各种“证书”或“声誉”证明的。因此,只有学生在创客教育中真正获得专业能力,并将专业能力应用于专业实践中去,增强自身的创新力方能让创客教育获得“立本之基”。否则,创客教育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2)“工匠精神”是创客教育的核心。“工匠精神”代表了一种对卓越品质的追求,体现了一种专业实践创新的精神,反映了一种的职业价值取向和行为表现,与其人生观和价值观紧密相连。其内涵包括了持之以恒的信念、精益求精的追求、注重细节的品质、一丝不苟的坚持和敬业乐群的态度。要想具备这样的精神,一方面需要动手创造与亲身经历才能磨练出这样的内生性品质,任何其他人不能代替,另一方面表现了要热爱自己所做的事情,并在“做”的过程中追求极致。因此,“工匠精神”的生成路径必然隐含在实践问题的复杂之中、发展之中与研究之中。实际上,这种精神是个人在专业实践过程中形成并表现出来的,而且还体现为一种实践方式,既成之于实践,也用之于实践。
(3)“协同环链”是创客教育发展的关键。克里斯·安德森多次强调“创客运动是一种全新的开放式创新模式,不是简单的DIY(Do it Yourself,亲自动手做),而是DIT(Do it Together,一起来做)”[13]。这种“一起来做”意味着不同的人群、机构和资源等都可以参与进来形成协同效应。由此可见,创客教育这个生态系统,必须突破原有的传统教育相互隔离形式与封闭的状态,形成校内与校外主体相互沟通、资源相互共享、文化相互融合的一种循环良好的创客教育协同环链。其中,协同环链主体包括了社区、企业、政府、家庭和学校等。协同形式包括了校内协同与校外协同,其中校内协同涉及到实习与实训协同、教学与实践协同、教师与名师协同、创新与创业协同;校外协同涉及到校校协同、校企协同、家校协同、社校协同;政校协同。因此,协同环链的形成需要不同主体协同合作,共同推进创客教育发展,如下图所示。
创客教育协同环链图
(4)“全人发展”是创客教育的终极目标。创客运动给教育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教育理念的革新,教学内容与学习方法的更新,而且还涉及到人际沟通、团队协作、创新问题解决、批判性思维和专业技能等在内的全方位学生能力与素质的发展,倡导的是以“价值认知—价值理解—价值实践”为过程的一个“知、情、意、行”的完整教育模式。这与全人发展所宣称的理念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全人发展”所强调的是以人的发展为基础,注重人的主体性和发展的完整性,追求的是一种人的整体性发展。这种整体性显示着理性与感性、科学与艺术、做事与做人、育才与育人的平衡。因此,以“全人发展”作为创客教育的终极目标,既符合了学生发展的需要,又符合了未来社会的要求,直接凸显创客教育的本体价值。
目前,由于我国各级各类学校创客教育氛围日益浓厚,以创客教育形式为抓手,以培养学生自主创新能力为中心,鼓励学生开展创意活动,在动手操作实践中提升专业实践能力。但是我国创客教育还处在初级阶段,不同的学校层次开展创客教育的目标体系应考虑分层性与对接性,以满足学生在不同认知发展阶段获得能力与素质的提升。在小学阶段,学生的认知发展处在感性思维阶段,好奇心与丰富的想象是他们创造力形成与发展的两个突出表现,这是创新人才成长的奠基阶段。在创新力培养上,一方面应注重在学习活动中满足学生的好奇心,为激发他们的丰富想象力搭建创意空间,侧重培养创新意识;另一方面在着眼全体学生创新素养提升的基础上,着力于有创新潜力天赋学生的个性发展。在中学阶段,学生认知发展处在逻辑抽象思维阶段,由经验型水平向理论型水平急剧转化时期,具有更大的主动性和意向性特点。这一阶段是学生创造力发展的关键期,对提高国民素质和创新人才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在创新力培养上,学校应根据办学特色为学生提供丰富多彩的STEAM校本课程,设计各种基于真实问题解决的探究性学习活动以对接融合数学类、科学类和艺术类等核心课程,提高学生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等方面的素养与能力。在大学阶段,学生具备了丰富的专业知识与实践技能,有一定的辩证逻辑思维能力和创意能量。在创新力培养上,以技术与文化创业的形式拓展创新人才培养版图。创业的核心和本质是创新,创新支撑着创业。同时,创业是一种行为上的创新,而不是停留在观念与思维的创新,创业是创新的行动化和体现形式。由此创新比创业更根本,创业为“表”,创新为“里”[14]。以创业引导学生创新力的发展,势必要求改革我国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推进创意、创新、创业“三创融合”的创新教育模式,将科学研究、人才培养和社会服务紧密地结合起来,实现从注重知识、能力和素质向更加重视自我价值实现的转变,提高人才培养的内涵与质量。
由此可见,构建以兴趣促进创新发展的创客教育目标体系是多元的,是按照每一个学生的自身认知特点、实际需求和发展取向而定。因此,政府与教育部门需要加强创新人才培养顶层设计和系统规划研究,厘清精英教育与大众教育、教育公平与教育质量、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能力与素质、国家本位课程与地方/学校本位课程的关系,改革创新人才综合评价体系,为创新人才选拔与发展开辟绿色通道。
创客教育重视以“做中学”为主渠道的推进以及创客教育与通识教育及专业教育的融合。这种以“做中学”为主路径的教育方式,强调在知识学习过程中,有机融合知行合一的教育理念,着重培养学生的务实创新精神、创新意识和基本的专业实践技能。美国学习科学专家索耶认为“创造的源头不是意念,而是人的行动,即人的实践活动是产生创造力的源泉”[15]。创客教育与专业课程的融合,目的在于以学致用,将所学知识与生活实践联系起来,将动手操作和实践体验的元素融入到各学科教学和人才培养的全过程中,开展基于创造的学习,而不是增加多少学分或课程数量。纵观创客教育都在积极构建以“人文通识课程—学科专业课程—跨学科交叉课程”为主线的课程体系。在人文通识课程设置方面,其目的是加强情意领域的个性化教育,着重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良好价值观、健全的人格与高尚的道德品质,以塑造学生的完美人性。如华南师范大学附小吴向东老师依托Scratch软件开发的《儿童数字文化创作课程》[16];美国《基于创造的学习:教室中的制作、修补与工程学》课程中的“人类基于制作与创造的学习与生存的历史起源”等[17]。在学科专业课程设置方面,其目标是通过所学学科知识、技能解决相关问题,着重强化学生的专业实践能力与创新意识,是“创意落地”的基本保障。中小学以趣味编程、电子元件组装和简单的机器人设计为课程主要内容,如常州管雪沨老师研发的《小学生趣味编程》课程、北京吴俊杰老师研发并执教的《Scratch编程》《人工智能》课程[18];高校则以电学、数学、逻辑学、可视化编程相结合的综合实践课程,利用编写复杂程序并结合智能元件或智能机器人设计解决实际问题,如温州大学开设的《人工智能与机器人》课程等;在跨学科交叉课程设置方面,强调以团队形式培养学生的原创设计与产品开发能力,重点提升学生的首创精神,如温州中学谢作如老师依托Arduino、Scratch软件开发并实施的《S4A和互动媒体技术》课程[19]、清华大学开设的《跨学科系统集成设计挑战》课程等[20]。
目前,创客教育在我国还处在初级开展阶段,创客教育在发展过程中始终面对的一个大挑战是专业师资队伍的缺失以及如何使其他学科领域的教师对创客教育产生热情支持与广泛认同。如果说创客课程的设计、开发与实施决定了创客教育与学科教育相互融合、彼此渗透的深度和广度,那么来自教师的理解、支持与认同则决定了两者之间融合的力度和黏度。在这一方面,美国一些学校做出了有益的探索与尝试,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21]。
纵观不同教育阶段的各级各类学校都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创客教育活动,但是在现行的教育体制规约下各教育阶段处在一种割裂的状态,导致创客教育形成了“铁路警察,各管一段”的状况,各方难以达成共识和形成合力。而培养创新人才是一件系统的工程,要求各级各类的创客教育共同作用来完成,这就需要在创新人才培养上突破创客教育存在的割裂状态,协力促进中小学与高校,甚至与社会创客教育相互衔接,有效沟通,形成“三位一体”的多元协同发展机制。首先,在人才培养关系方面,中小学、高校和政府之间在教育目标和内容上不应是一种“衔接”关系,更应是一种“合作”关系,这种存在关系应从简单的输送生源提升到三者之间合作共同为国家培养创新人才。对高校来说,利用专业优势为中小学开展创客教育提供技术指导和智力支持,同时也为中小学在创客教育师资短缺方面提供培训服务;对中小学来说,与高校开展课程合作,编写优质创客教育课程,为学生开展高质量的创客活动奠定基础。对于政府来说,除为中小学以及高校开展创客教育提供必要的经费支持与政策保障外,中小学及高校的创客教育发展为教育行政部门制定创新人才规划纲要提供现实依据。其次,在教育资源建设方面需从“分段”到“共享”,由于现代学校受封闭式办学传统的影响,以及担心优质教育资源共享而削弱自身竞争力、失去自身办学特色的心理,在教育资源建设上还存在“分段”问题,这需要政府引导各级学校在教育资源建设上形成相互共享的关系。一方面中小学利用高校资源(设备、工具和空间)开设多样化创客教育选修课以丰富创客教育活动内容;另一方面,高校利用中小学实践基地延伸教育创新理念,构建多元化创新人才合作培养模式;同时,教育行政部门在更大范围和更深层面为创客教育资源共享系统化、制度化提供政策性保障,以发挥优质创客教育资源共享的最大化功能和作用;最后,在创新研究与教育科研方面应从“供需”到“共赢”,除中小学为高校提供教育实践平台,高校为中小学提供教育实验场域外,双方还可以在创新人才研究的目标与内容、模式与方式、科研成果转化与分享、课程改革等诸多方面开展合作,这也为地方政府与教育行政部门推广创客教育理念,开展创客教育活动,实现创客文化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中小学、高校、政府与教育部门三方主体在创客教育需求上具有内在的一致性,而且三方的需求也具有现实的互补性,其最终目标就是在创客教育中协同发展,共同培养出具有创新精神、专业实践能力和可持续发展潜能的创新人才。
创客教育能否真正成为推动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重要途径和教育体制改革与发展的重要助推器,关键的一环是在于学校内部能否酝酿出一种浓厚的创客文化氛围。当我们为美国教育在创客文化培育方面做出的各种努力而赞叹不已时,这不仅需要我们关注创客教育开展之“术”,更要深入观察与思考创客教育发展之“道”,即创客文化的基因是如何渗透到美国教育的每一个空间,并与学校办学理念、教学氛围、实践环境相融合。当我们谈及美国波士顿“128号公路”高新技术地带、硅谷到陶润斯创新研究中心时,就不能忽视与此毗邻的MIT、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佐治亚大学等高校浓厚的创客文化对这些高新区域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影响。这些区域的发展“不是政府造出来的,也不是产生于僵化的体制。只有一种自由的创新体制,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发展高科技,……,更重要的是能充分发挥人的创造力的各种教育体制与文化,用以造就创新的栖息地”[22]。正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在论及创新文化氛围时指出,“创新如何发生?新思想源自何方?最通常的答案是:提供良好的教育体制,鼓励不同的观点,培养协作精神”[23]。因此,创客文化的生成需要学校在创建的创客空间基础上开展多样化创造活动,以开放、合作、共享的方式鼓励学生主动参与到活动之中,引导学生理性、有序、切实地投入到活动之中,帮助学生在参与过程中树立正确的创新精神,培养灵活、新颖的创意理念,不断增强学校创客文化的自觉。
目前,教育创新与改革不仅仅在于教育理论结构或实践方式发生变化,更为重要的是教育思维方式转变,在这种转变方式的指引下带来教与学环境变化、知识与课程关系变化、学习评价方式变化、教育文化与政策导向变化,即一种教育范式的转型。创客教育作为数字技术时代对教育创新诉求一种形式,其重要价值在于能够触动教育思维方式变革的“神经”,对教育结构与体制、教育文化及信念带来“双重”变革。倘若我们对创客教育的认识仅限在技术实践层面,一味地追求“潮流”,不对教育改革及关键性教育范式转型带来的意义与艰巨性做出深入思考和细致工作,那么,创客教育也只能是昙花一现,流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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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馨 赵云建
Maker Education: The New Path to the Development of Creative Education in China
Yang Gang
(Teacher Education College,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Zhejiang 325035)
The rise of global maker education offers a new path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reative education. A core idea of maker education is to develop participants’ creative awareness creative thinking and creative ability by practicing something in person.Eventually everyone is able to realize own ideas. Maker education has the distinctive values features, for example, all-round development as the educational objective, professional capacity as the educational foundation, craftsman spirit as the educational core, cooperative links as the educational key. Maker education has two typical modes of education. One is social model of maker education based on business driving, the other is school model of maker education based on professional driving. To realize the expected target of maker education, we should carry out effective measures in the four aspects as follows: to formed education target system with school-age features and cognitive development level as oriented, to build embedded curriculum system with learning by doing as mainly path, to break education barriers of innovation talent training system with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among elementary and middle schools, and college and government, to promote innovation talent training mode and education system of reform to train maker culture positively in school.
Maker; Maker Education; Creative Education; Maker Space
G434
:A
1006—9860(2016)03—0008—06
杨刚: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数字化学习、课程与教学论(hnyg7906@163.com)。
2015年12月9日
* 本文系2013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新生代中小学教师数字化学习研究” (项目编号:13YJC880094)、2014年浙江省高等教育学会课题“高校教师数字化学习及其影响因素研究”(课题编号:KT2014027)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