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白族本主神号

2016-09-02 03:51李宁中央民族大学北京100000
人间 2016年14期
关键词:白族崇拜大理

李宁(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00)

浅析白族本主神号

李宁
(中央民族大学,北京100000)

本主崇拜是白族特有的一种民间宗教信仰,白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一个村社的本主神都有其相应的封号,封号来自于村民。除了原始遗风外,还吸收了大量的外来文化,从而形成多元的本主文化格局。本文通过田野调查结合文献资料的研究方法,解析自然本主、历史人物本主、传说人物本主、宗教人物本主等本主,进而分析本主文化的内涵且在当代的流变。

白族;本主神号;本主文化

一、前言

关于“本主”一词文献中记载最早的是“本境福主”、“本境土主”等,“本主”一词为简称。其异于祖先崇拜,白族人的祖先崇拜是家中设坛位供奉祖先,而本主是具有村社集体的保护神灵。每一个村都有本主神,一村一个本主,或几个村寨共有一个本主。本主神号, 亦称封号,除了部分边远地区的白族本主无神号外, 凡是本主都有固定的封号。本主神号一般都刻写在石牌或木牌上供奉于本主神像之前, 或书写在“浩文”、神贴”之中, 供奉本主像前或张贴于庙壁之上。

对于本主神号前人研究较少,而且多是从本主的属性这一角度进行了分类,其中主要提出了阶层分类、神属分类、行业分类、时段分类、性别分类、神话传说分类等多种本主神分类方法,做此分类法的有徐嘉瑞先生、杨政业两位学者。关于本主的记录,第一次详细进行调查的是徐先生嘉瑞。徐先生基于其丰富的调查材料的基础上,对本主进行了分类。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许多白族学者对白族的本主崇拜做了大量的研究,本主资料不断被挖掘,研究范围从大理州洱海地区的本主到其他白族聚居区,收集整理出了大量的有关资料,本主文化进一步得以丰满。在本主研究中,杨政业先生所调查掌握的材料也较丰富,大理地区的本主神号及有关的神话故事都得以记录,并从多种角度分析阐释了本主文化的核心内容。

本主崇拜是独属白族特有的一种民间宗教信仰,是白族文化中较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每一个村社的本主神都有其相应的封号,封号来自于村民。除了原始遗风外,还吸收了大量的外来文化,从而形成多元的本主文化格局。本主的神号来自于白族人民,通过本主的神号可探求白族人的民族性格和对于本主文化的心理认知。

二、本主神号分析

从本主的属性划分,白族本主大体可分为:自然神本主、历史人物神本主、传说人物神本主、佛道教神本主。

(一)自然本主。自然本主神号,一是以人们所崇拜的自然对象的名称加上本主称谓。如:介嫫龙五、白岩天子、黑岩天子、石碑娘娘、大树疙瘩本主、白鸡本主、本主、小黑龙、黑龙老爷、白龙老爷、石头皇帝、保光英明石头本主等。二是地名+崇拜的自然对象+帝王谥法。如:点苍山+昭民皇帝(山神)、镇宁邦家福佑+景帝(太阳神)、灵镇五峰+开国皇帝(五台山山神)。

将自然界当中的事物视为神灵当做本主,属于人类早期万物有灵观念的表现。南诏早期主要的信奉对象是原始宗教中的自然神抵,包括太阳、山川河流、各种动植物等。大理洱海地区、剑川、鹤庆等县(市)的一些村落将石头、石碑、岩石等供奉为其本主。洱源地区、巍山、湾桥等各县份的一些村落以鸡、牛、凤凰、白马、猴子作为本主,并且有动物有功于民、帮助百姓的各种传说故事。

依据宗教发生心理, 原始自然崇拜先于图腾崇拜和祖先英雄崇拜, 这一演进过程, 实为神灵之自然特征消减,人格因素加强的发展过程, 是在神灵范畴里人的意义逐渐被发现的过程。[3]本主崇拜脱胎于万物有灵观念,经历了祖先崇拜、英雄崇拜,本主崇拜直接借用了祖先英雄崇拜的人格化手段和鬼神观,构成了一个相对较为完整的宗教文化体系。之后, 再随着它演变发展的进程中, 人们运用祖先崇拜、英雄崇拜中的鬼神观, 将自然崇拜的直接人格化,两者相结合,将人格化和鬼神化后的自然崇拜物对象吸收到了自己的宗教思想范围之中。于是, 许多生活中所存在的,来自于大自然的部分神灵进入了本主队列之中,为人们所崇敬供奉。

(二)历史人物本主。

本主神中,历史人物神占了较大一部分,主要包括:白族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帝王将相和外来的人物。历史人物本主神神号,多以简略概括人物的事迹和功绩为主+身份地位。如:张乐进求、细奴逻、阁罗凤、段宗榜、段思平等白族历史上的各帝王将相。段思平封号为“敕封大理国王神武皇帝”,将其个人身份地位置于前,加上一个形容词“神武”,加上“皇帝”,即:大理国王+神武+皇帝。外来的人物包括:张忠烈、傅友德以及众所周知的诸葛亮等。例如:傅友德,其当时为明代汉将,其封号为“贵州贵阳征南都督将军”,即:贵州贵阳+征南+都督将军等。张忠烈,其封号为“南京都督将军”,即:南京都督+将军。

从本主神号来看,神号所展现的是两部分内容。一是本主神的身份地位,国王、将军等,切实记录并反映白族社会发展史中这些人物的史迹。这些人物在白族政权发展和形成时期,有着君王或者大臣的地位,还有对白族历史做出贡献的人,他们所折射出来的是白族人民的发展史。南诏时期,且发展至大理国时期,大理地区出现了一种新的文化——贵族文化,当时的统治阶层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将统治阶级的人物神话。尤其是在大理国建立之后,统治阶层为了促使自己的统治更加合理化,开始神化自己的祖先,使其从基础的人民转变为了具有神性的人物。二是白族人民的开放与接纳意识。大理地区在古代作为中国对外交流的通道之一,印度古文化、汉文化、西藏文化等都在这里碰撞交融,在这地势之下,也就造就了白族人民兼收并蓄的民族性格和包容的宽阔胸怀。在唐天宝十三年,宰相杨国忠受命征兵二十多万,由李密率兵攻打南诏,最后因不熟悉地势加上粮草短缺,李密和其数十万将士战败身亡。后来,战死的李密以及部分阵亡战将,都被分封为了本主。李密受命征战南诏,理应为敌人,但其爱国、忠君的思想成为了白族人尊重并赞颂他的理由。

(三)传说人物本主。

本主中所谓传说人物本主,是指那些流传于民间的普通人物,或是民间口耳相传的传说故事的主人公。这一时期的本主人物,大都是元朝时产生的,其中一部分是民间传说故事的主人公,其余为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 但大多都属于野史。传说人物本主神神号,直接以姓名为本主神号,或者无名无姓的一些人物都以某爷某氏等为称谓。如:九老爷、三老爷、白官大爷、如意宝珠三爷、王皮匠、杜本主、段本主等。民间虚构的人物,如段本主、杜本主、黄花老祖爷、老太等,这类人其社会地位低下,事迹简单短小,其传说故事大多也只流传在其所被供奉的村落。

本主故事题材十分广泛,主要人物多是下层社会的勇敢的猎人、善良的农妇、穷困潦倒但意志坚定的文人等。故事内容大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而且风格诙谐幽默,生动有趣,贴近百姓生活,充满了生活气息和戏剧性,平民文化色彩十分浓厚。这些传说故事所反映的主要都是白族人民的社会道德观,诸如:勤苦耐劳、勇敢善良、正直坚毅等。帮友济贫的王皮匠被大理城城南村民奉为大理城南门本主。表现了当时社会下层人民个性的觉醒和自我价值慢慢得以肯定,同样也反映了在白族历史上,自元朝以后,社会下层不断兴起和壮大。

从广义的文化内涵来看,本主文化有着一种极其强烈的人文主义精神,这就是本主文化作为宗教文化,与其他宗教文化所存在的明显差别。一是人们对于本主的信仰,源于对现实幸福生活的一种信念,是对这个世间真善美的一种由衷的赞美,对生活中的坎坷蔑视和邪恶的鄙视,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追求。从众多本主的故事传说中剖析,即可发现白族人民将自己的思想等赋予了本主。本主的思想、情感、理念、行为等,本质上就是来源于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因此,可以说他们所崇拜的实质上是他们自己,本主只是一个被物化了的东西。本主所被赋予的人性化,体现了白族人民的一种“重现实、重今生幸福”的观念。这种人神平等和谐的在汉民族的人神的关系中是找寻不到的。这种人文主义精神不仅在本主的崇拜之中浓烈地得以展现出来,而且在平时的生活之中,人们相互影响,塑造了白族人民宽容、平等、开放的民族性格。人的神性化,实质上就是白族人民对将民族优良品格提取之后,通过本主的宗教化,用于白族社会的道德规范和教化。

(四)宗教人物本主。

在现有的本主中寻找佛道教人物的身影,即可发现白族人民将佛道教中的一些人物直接尊为本主,本主神抵中,来自于佛道教的本主数量不多,但其分布都均匀广泛,不仅可充当配神,在部分村落还被奉作为主神。其本主神号则直接引用其在佛道教中的称谓。其中来源于佛教而流播最广的是大黑天神、诃利帝母、东方天王、北方天王、阿弥勒、白那陀等。来源于道教而流行最广的是各子孙娘娘、托塔李天王、二郎神、财神、灶君 神等。都是直接引用其原来的称谓。

佛道教对于本主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也是深刻的。首先,佛道教神祇的植入不仅扩大了本主神团系统,而且受封的佛道教神祇也使其系统的格局体制显得更加丰富;其次,白族人民在佛道教进入洱海地区后,受其影响,促使本主慢慢地向人为宗教进行靠拢,使得白族人民逐步脱离了前期的原始宗教。

再通过各宗教本主神的融入、产生,思考各宗教神如何融入本主信仰之中。追溯本主崇拜的产生、发展,在佛教传入到大理地区之前,“万物有灵”的原始巫教是人们最初的信仰。巫教由部落首领掌控,为了摆脱奴隶制度,人民暴乱,带原始性的巫教已不能再为奴隶主阶层统治服务。至佛教传入大理地区,不同于巫教,佛教有严格的仪规礼制、神祗等级分明、分工明确细致。这些本主崇拜的宗教思想中,确实吸纳了部分佛教、道家和儒家等各家思想,但本主崇拜中的各佛道教神已经失去了其本有的宗教性质,如今所表现出来的是本主神的宗教意义和文化功能。庇佑各村村民,被人们赋予了同情人间疾苦、拯救人民百姓的职能。大黑天神本来是佛教中的护法大神神,在白族地区却演变成为了本主。如今依旧流传着大黑天神舍身救民的传说故事,也能够具体地阐释这种演变。

三、结语

本主封号中虽有“天子、娘娘、皇帝、大王”之词,形式上看着似乎有着较大的权力,但本主所拥有的权限只存在所被信奉的一村或数村。脱离了所在的村落,本主就没有了相应的权限。可见这都只是来自民众自发的“潜封”。那些历史上存在的帝王将相,无论是大理地区历史上的人物或是外来的不同于白族的其他民族的人物,不论生前的权势和功绩,一旦成为本主之后,就不再具有原来的现实权势和民族属性。而是有着其新的权力,即被尊为本主后的权力。

全球化的发展还在不断进行,佛道教也还在不断发展,本主文化也不断地吸收道、佛、儒文化和其他不同的文化,通过白族人民的改变和调适,再结合白族本身固有的文化,从而重新组合成极具白族文化特征的一种形态,具有了很强的适应能力和生存能力的白族本主文化。这是是白族文化的标志之一。本主文化已经深入人们的心灵,在现阶段内,本主文化暂时不可能出现衰亡现象。

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各民族文化都作出了新的调整。本主文化是极具白族文化特征的一种宗教文化。本主神号是本主最明显的特征之一,是反映本主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在将来的白族文化研究之下,本主神号也将是研究本主文化的一个新世界。

[l]施立卓.白族本主神号述略[J].云南民院学报,1912.

[2]郑筱筠.试论云南大理白族本主神祇的特点及其成因[J].民族艺术研究, 2003.

[3]何永福. 从白族本主神祗分类看本主崇拜心理的发生 [J].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03.

[4]毕芳.白族本主神话的特色——神祗的多元化与人性化探析[J].云南财经大学学报,2009(10).

[5]郑筱筠.佛教与白族本主崇拜神系[J].学术探索,2001(03).

C95

A

1671-864X(2016)05-0012-02

李宁(1993.03-),云南大理,中央民族大学12级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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