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联
作者简介:王联,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wanglian@pku.edu.cn。北京,100871
难民危机与欧洲的“伊斯兰化”问题
王联
内容提要本文引用最新权威数据概要介绍了欧洲现有难民问题的发展状况,指出穆斯林移民数量的不断累积以及由此进一步加深的主流社会对可能导致的“欧洲伊斯兰化”的担忧,是目前难民危机得不到解决的深层原因。欧洲极右势力借口“反伊斯兰化”、“反移民”,试图进一步撕裂欧洲;少数极端主义分子屡屡制造事端和发动恐袭,则又加深了欧洲社会对穆斯林群体的反感和猜忌。难民危机在内外极端主义势力的拉锯中变得更加复杂,短期内看不到解决的可能。
难民危机反移民伊斯兰化极右势力恐怖主义
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特别是欧洲邻近国家和地区的战争难民前往欧洲避难,是欧盟国家常见的社会现象。2015年前,申请欧盟庇护的人数最多时有1992年的672000人、2001年的424000人、2014年的626000人。①如表1所示,2008-2014年的7年间,欧洲平均每年接纳的难民为38万多人,然而,2015年这个数字剧增到近140万人。突然加速到来的大规模难民潮②,使欧盟各国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和危机中。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接踵而至的欧债危机、难民潮和恐怖袭击,使得欧洲社会疲于应付。极右翼势力进一步抬头,长期困扰欧洲的穆斯林移民问题以及所谓欧洲“伊斯兰化”的问题,再度成为争议的焦点之一。
本文试图在概要介绍现有难民问题总体状况的基础上,着力讨论难民问题缘何演变为一场社会大众话题,指出穆斯林移民数量的不断累积以及由此进一步加深的主流社会对可能导致的“欧洲伊斯兰化”的担忧,是目前引发欧洲难民危机的深层原因。即难民危机的重点,不在涌入欧洲的难民人数的多少(当然,这是它的主要表现),而是欧洲社会长期存在、且在近10年来不断得到加剧的对穆斯林移民及其生活方式的排斥与“恐惧”。欧洲极右势力打着“反对伊斯兰化”的旗帜,矛头直指本地早已存在以及不断在增加的穆斯林人口;少数极端主义分子发动的恐怖袭击事件,以及难民群体中爆发的刑事案件的增多,又进一步加大了欧洲社会对穆斯林群体的反感和猜忌,难民危机是这一复杂背景的必然结果。
根据联合国难民署的最新统计资料,截至2016年5月底,欧洲今年累计已接纳经由海上抵达的难民206199人(其中2814人死亡或失踪),而2015年全年这个数字为1015078人。③另据国际移民组织(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of Migration,IOM)公布的数字显示,2015年在前往欧洲避难途中不幸死于地中海的难民人数高达3771人,这是有统计数据以来最多的一次。④整个2015年充斥欧洲媒体的主要新闻之一就是欧洲的难民潮,难民总数以及罹难人数的不断飙升,进一步加剧了人们对欧洲面临的难民危机的关注,从希腊到匈牙利再到奥地利,涌入欧洲的难民与各国警察的冲突、对峙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欧洲面临二战以来最大的难民危机。
表1 2008-2015年欧盟难民来源国人数最多的10个国家
资料来源:根据移民政策研究所(Migration Policy Institute)提供的数据重新绘制,http://www.migrationpolicy.org/programs/data-hub/charts/asylum-applications-euefta-country-2008-2015,2016年5月31日查阅。
据无国界医生组织估计,2015年一整年中抵达欧洲的100多万难民中,84%来自那些“难民制造国”,其中49%来自叙利亚,21%来自阿富汗,9%来自伊拉克。难民中17%是妇女,25%是18岁以下的儿童。⑤然而,主要源自叙利亚内战产生的难民,并非全部选择前往欧洲。有数据显示,66%的战争难民始终在叙利亚国内躲避战火,其余34%逃往其他国家,而这个“其他国家”中,欧盟各国并不是最主要的(见表2)。
表2 联合国难民署有关叙利亚战争难民的流向 (单位:万人)
资料来源:Donghwan Kim,Jae-eun Lee,“Long and Winding Road: European Refugee Crisis,” http://skt2.skku.edu/files/attach/binaries/172/717/015/5d1738b693701f615b6614dfd5016af2.pdf,2016年6月10日查阅。
如表2所示,欧洲并非叙利亚难民的主要接受方,但是,针对涌入欧洲的难民潮的最大不满却来自欧洲。面对不断涌入的难民潮,欧盟各国反应不一,西欧国家与难民进入欧盟后的首站国家如匈牙利、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等国为分配难民安置额度而迟迟达不成协议。迫于舆论和国际社会的压力,特别是媒体刊发的叙利亚三岁儿童艾兰·库尔迪长眠海滩的照片,使得欧盟各国于2015年9月22日以“多数票”通过“难民分配协议”,但上述四国坚决反对,英国也表示不参与任何难民安置方案。其实,这份协议还仅仅只是分配12万名新增抵欧难民的方案,与远超百万的实际数字相比,绝对是“杯水车薪”。显然,对攸关自身国家利益的难民危机,欧盟各国都有着自己的盘算。虽然他们制定了包括各成员国分摊难民配额、增设难民安置中心等一系列方案,但具体落实情况并不理想。根据欧洲委员会的数据,截至2016年2月4日,只有279名来自意大利和202名来自希腊的难民得到安置,法国和芬兰是迄今为止主要的接受国。如果按照这一速度安置难民,那将意味着需要花47年安置来自意大利的39600名难民,以及超过100年的时间来安置已经抵达希腊的难民。⑥显然,欧洲各国在如何应对难民潮的问题上,并没有统一想法,也没法协调各国制定和实施统一的安置方案,一些国家的政府和民意更缺乏接纳这些难民的意愿。
为阻拦大量难民或经济移民涌入自己的国家,自2015年9月以来,申根区26国已有德国、奥地利、法国、瑞典、挪威、丹麦、比利时等国先后恢复临时边检,这使得申根体系遭受沉重打击。这种控制欧盟国家间边界的举动,显然有违早年欧盟国家开放边界的努力,以至于被美国《新闻周刊》毫不客气地批评为欧洲的“新铁幕”。⑦欧盟负责移民事务的专员阿夫拉莫普洛斯(Dimitris Avramopoulos)一方面承认这些国家的做法符合欧盟有关紧急情况下的规定,另一方面也公开呼吁他们尽快重开各自的边界,以便巩固欧盟的外部边界。他警告说,留给欧盟控制难民数量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无法找到可行的解决方案,欧盟的相关机制可能会“面临崩溃”。⑧
正如意大利前外交部长、欧盟委员、现任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创始理事的艾玛·博尼诺(Emma Bonino)所言,“欧洲的所谓难民危机原本绝不应该成为一种紧急状况。安置100万寻求庇护者不应该成为欧盟的艰巨挑战——欧盟拥有5亿公民,每年都要迎来300多万移民。不幸的是,由于缺乏协作应对措施,这个可管理的问题正在变为一场尖锐的政治危机。”⑨博尼诺说得对,就技术上而言,欧盟各国接纳100万难民并不是难事,德国总理默克尔去年9月就率先承诺,德国愿在2015年无条件接纳80万难民。然而,这一政策实施不到10天,面对汹涌而来的难民潮,德国政府又不得不仓促宣布暂时退出申根协定,对边境实行控制,禁止难民涌入。德国政策的反复,从一个侧面也印证了难民问题的复杂性。
事实上,导致欧洲难民问题越来越严重的原因,整体来看,离不开政治、经济、社会、安全等几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博尼诺看到的只是欧盟各国政府基于内部政治、经济因素的考虑而在难民问题上的进退失据,而欧洲一般民意对主要以穆斯林为主、来自周边战乱地区的叙利亚、利比亚、伊拉克和阿富汗等地(见表1)难民在社会、安全议题上的猜忌、反对和排斥,或许更具实质对抗意义,也是导致这场难民危机的深层次原因所在。
右翼力量、乃至极右势力在欧洲的抬头,是近年来欧洲债务危机下政治演变的突出特征,难民危机无疑使这一发展态势得以加速。尽管难民对接纳国而言并非都是负资产,如有评论就指,德国的难民政策和在处理难民问题上的大度表现,主要是因为“这些难民大部分都是受过良好教育,年轻的劳动力,可以补充德国不断萎缩的劳动力人口”,⑩但大量接受难民,无形中还是会给有关国家短期内带来沉重的经济和社会负担。而初来乍到的难民或新移民,对于陌生环境的适应,特别是与周围主流社会的矛盾、隔阂,也需要时间来弥合。
大量穆斯林人口的集中到来,由此产生的社会、安全问题,使得欧洲原本就存在的穆斯林移民问题再度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右翼政治力量往往也以此批评和攻击政府的移民政策,极右势力则借机鼓动民粹、排外和反“伊斯兰化”。
根据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估计,截止到2010年,欧盟各国共接纳穆斯林移民1300万人。在最近的20年里,欧盟各国穆斯林人口及其占比稳定增长,平均每十年递增一个百分点,即从1990年占全部人口的4%,增加到2010年的6%,这一趋势有望持续到2030年,届时穆斯林人口将占欧盟总人口的8%,其中,德国和法国是目前欧盟国家中穆斯林人口最多的两个国家(见表3)。
表3 2010年欧盟各国穆斯林人口最多的10个国家
资料来源:Conrad Hackett,“5 facts about the Muslim population in Europe,” Pew Research Center,15 November,2015,http://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5/11/17/5-facts-about-the-muslim-population-in-europe/,retrieved 30 May,2016.
外来穆斯林移民人口的增加,一方面带来社会、经济问题,另一方面也催生本地居民与他们之间的摩擦,问题与矛盾不断累积,使得极右翼政治力量顺势发难,他们高举反移民旗帜,将欧洲今日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归咎于穆斯林移民的到来和欧盟内部边界的自由开放,在难民危机的大背景下,一些国家的极右翼政党的支持率获得较大增长。
德国近年来极右势力也明显抬头。2014年10月成立的“爱国的欧洲人反对西方伊斯兰化(Patriotische Europäer gegen die Islamisierung des Abendlandes,德文缩写为Pegida,音译为“佩吉达”)”组织,定期在德累斯顿集会,呼吁对穆斯林移民严格管控。原本相对稳健的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德国选择党现阶段也正以反欧盟、反难民的态度吸引支持者。2015年底的跨年夜,德国科隆等地发生大群疑似寻求庇护的男子大规模性侵和抢劫德国女性的恶性事件,不仅引发德国民众质疑默克尔总理对难民开放边界的政策,同时也进一步刺激了反穆斯林移民的排外游行示威,佩吉达组织乘机号召群众以更大规模走上街头,反对德国乃至欧洲的所谓“伊斯兰化”。
一方面是极右翼势力的抬头,另一方面是本土极端主义势力的蔓延,二者互为因果,使得进入欧洲的难民成为代罪羔羊。过去10多年来,欧洲发生的与伊斯兰极端主义有关的恐怖袭击事件多达13起,其中后6起集中发生在2014-2015年,正是难民危机日益发酵之际(见表4)。
表4 9·11以来欧洲发生的与伊斯兰极端主义有关的恐袭事件
资料来源:根据时事报道整理。
2015年初发生在法国的《查理周刊》遇袭案,11月发生的巴黎以及2016年3月发生在布鲁塞尔的恐怖袭击案,使得欧洲的难民危机雪上加霜,在促使主流社会对可能混迹于难民潮中的极端主义分子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也增加了欧洲大众对难民作为整体的负面观感。
由于极端分子混迹难民队伍中,欧洲各国的边防、安全和警察部门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加以甄别,既加重了有关国家的财政负担,也加深了一般民众对恐怖分子的担忧,更大大滞后了难民获得有效庇护的时间,延缓了难民问题的解决。加之反移民的极右翼势力不断鼓噪,难民问题最终为伊斯兰极端主义与极右翼排外反移民运动所竞相利用和绑架,结果则是加深欧洲对穆斯林移民的排斥。
2015年初《查理周刊》遇袭事件再次挑起言论自由与尊重其他宗教信仰的政治争论。此后的巴黎和布鲁塞尔两起恐怖袭击事件,进一步撕裂原本就处于困境中的欧洲社会,强化主流社会对穆斯林移民的猜忌。尽管站在不同立场的人们对此会有不同看法,但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极端主义以恐怖暴力方式制造社会动荡,并在一定程度上赢得被主流社会(或主流文化)边缘化的部分群体的同情乃至支持,却是不争的事实。
宗教信仰本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不是民族特征。但自近代以来,宗教问题往往与民族问题纠缠在一起,呈现极为复杂的局面。在现代国际政治中,宗教逐渐被当作区分不同民族的标志,宗教还成为分裂国家的理由。战后印巴分治、20世纪70年代波黑穆斯林族身份的确立、黎巴嫩教派分权体制的法律化、东帝汶的独立等,都是很好的例证。冷战结束后,特别是自从亨廷顿的“文明冲突”理论影响全球,以及2001年9.11事件发生以来,伊斯兰极端主义和宗教政治势力的跨国互动,成为当前世界各地民族矛盾、群体冲突、特别是恐怖袭击事件中的突出现象。今年3月布鲁塞尔遭遇恐怖袭击,是最新一例。它再次凸显出西方发达国家面临穆斯林移民团体的挑战,民族矛盾与冲突从当年的殖民地转移到本土内部。
穆斯林移民群体的不断壮大,特别是第二、第三代移民对伊斯兰宗教信仰的公开表达和不懈追求,使得欧洲本土出现越来越多的穆斯林群体抗争事件。进入21世纪以来,马德里火车爆炸案、伦敦地铁爆炸案、法国波及全境的种族骚乱、丹麦穆罕默德漫画事件等,无一不是以宗教对抗的形式展现,发泄的也都是穆斯林移民群体对他们在欧洲所面临的种族和宗教歧视的长期不满。与此相伴而生的是,欧洲主流社会开始以各种法律、政治和宗教手段来阻止穆斯林社区和伊斯兰宗教文明的扩张:瑞士等国禁止修建新的宣礼塔和清真寺,法、德、荷等国立法禁止穆斯林女性在公共场所佩戴头巾等,一方面凸显不同社会群体的宗教差异,另一方面也进一步反映了当前欧洲主流社会对穆斯林社区与文化日渐扩大的深深担忧。
巴黎和布鲁塞尔恐袭事件的恐怖与暴力,让人很自然就能联想到2011年挪威人布雷维克犯下的爆炸和枪杀罪行。77人死于非命,原因仅在于布雷维克极端的仇外主义,痛恨欧洲被外来的伊斯兰文化所侵蚀。以暴易暴,排斥异己,是欧洲极右翼势力针对穆斯林移民为主的外来移民群体的极端反应。显然,欧洲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多元文化主义正遭遇来自伊斯兰极端主义和排外的极右翼势力的联合夹击。二者借助难民危机形成的对峙局面,应是当前欧洲各国面临的严重问题。更有甚者,宗教极端主义和本土排外主义的暴力倾向愈演愈烈,暴力冲突和恐怖主义俨然有在欧洲本土蔓延的势头。
尽管单纯使用亨廷顿“文明冲突”的范式来观察国际政治有其缺陷,但宗教极端主义和极右政治势力屡屡制造政治冲突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近年来,基于不同宗教或教派基础上的群体冲突,在世界各地屡见不鲜。宗教信仰的不同往往成为政治运作的首选旗号和借口,原本只是少数宗教极端主义者的政治诉求,经由政治组织的操弄逐步演变为不同教徒所在的民族群体间的对抗。民族主义的群体意识加上宗教信仰的根深蒂固,使得普通民众基于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上的集体对峙和冲突,获得了持久而强大的支持力量。特定的物质利益和政治目标被掩藏于相对单纯的宗教信仰和族群差异之中,旧有的民族、种族矛盾因宗教信仰的差异而进一步扩散、乃至加深。欧洲作为有着大量外来穆斯林移民的地区,自然也不能例外。
无可争议的是,打着伊斯兰旗号的极端宗教政治势力已成为21世纪国际政治舞台的主要角色,他们利用宗教文明为掩护,在世界各地凸显宗教对抗、掀起民族冲突、扩大自身支持群体,制造恐怖事件,追逐政治私利。近年来日益猖獗的伊斯兰国、“博科圣地”等宗教极端主义组织,以及老牌的基地组织及其遍布世界各地的分支机构,是当前宗教极端主义的突出代表。巴黎、布鲁塞尔遇袭,只是这一趋势甚嚣尘上的最新表现而已,未来欧洲社会或将面临更多此类挑战,如何应对,恐怕不仅仅是捍卫言论自由和排斥外来移民就能解决问题的。困扰当下欧洲各国的难民危机,与所谓欧洲的“伊斯兰化”问题纠缠在一起,短期内很难得到解决,内外极端主义势力的对抗与蔓延或有更大可能。
①“Asylum statistics”.EUROSTAT.http://ec.europa.eu/eurostat/statistics-explained/index.php/Asylum_statistics,retrieved 6 June,2016.
②其中也包含那些为追求更好生活而混迹难民队伍中的经济移民,这也是引发一些欧洲国家争论的原因之一。本文重点并不讨论难民与经济移民的区别,因而,将可能存在的经济移民也包含在难民这一概念中。
③参见联合国难民署网站,http://data.unhcr.org/mediterranean/regional.php#_ga=1.239666240.2141368470.1463894046,2016年6月6日查阅。
④Cf.Don Melvin,“4 reasons the refugee crisis will shake the world in 2016,” CNN,6 January,2016,http://edition.cnn.com/2016/01/06/europe/migrant-crisis-2016/,retrieved at 31 May,2016.
⑤“EU Migration Crisis Update - May 2016,“ Medecins Sans Frontiers,6 May 2016,http://www.msf.org/en/article/eu-migration-crisis-update-may-2016,retrieved at 30 May,2016.
⑥Silvia Merler,“EU migration crisis: facts,figures and disappointments,” The Bruegel Newsletter,12 February,2016,http://bruegel.org/2016/02/eu-migration-crisis-facts-figures-and-disappointments/,retrieved 31 May,2016.
⑦Gauri van Gulik,“Refugee Crisis: Border Controls Are Europe’s New Iron Curtain,” Newsweek,5 March,2016,http://www.newsweek.com/amnesty-international-refugee-crisis-iron-curtain-anniversary-433404,retrieved 31 May,2016.
⑧Jennifer Rakin,“EU refugee crisis: asylum seeker numbers double to 1.2m in 2015,” The Guardian,4 March,2016,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2016/mar/04/eu-refugee-crisis-number-of-asylum-seekers-doubled-to-12-million-in-2015,retrieved 30 may,2016.
⑨艾玛·博尼诺:《难民问题考验欧洲》,《中国新闻周刊》2016年1月6日,http://www.jiemian.com/article/499769.html。
⑩于晓华:《德国接收难民:难题才刚刚开始》,财新网,2015年9月14日,http://opinion.caixin.com/2015-09-14/100849636.html,2016年5月20日查阅。
作者简介:王联,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wanglian@pku.edu.cn。北京,100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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