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收路权 护滇献英魂——提前20年收回滇越铁路经营权的中国铁路精英沈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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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收路权护滇献英魂
——提前20年收回滇越铁路经营权的中国铁路精英沈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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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

在昆明郊外一个叫小石坝村的山上，苍松翠柏之间，有一冢普通而又奇怪的墓地。说它普通，是它既没有奢华的封树，也没有祭奠的人流！说它奇怪，是墓碑无字，但一户村民却口耳相传这里埋葬着一位“总经理”，并自发守墓，两代接力……而1982年，当逝者的女儿找到父亲的坟墓，洒下蓄积了数十载的热泪，却说不清自己父亲的生平！在昆明城中，又有一位和逝者非亲非故的老者，自发投工投劳研究逝者20年，却仍旧无法探明逝者的完整历史！神秘无字碑墓地的背后，隐藏的并不是茶肆坊间人们津津乐道的什么财宝、守墓或盗墓的故事，而是中国一代铁路精英提前20年收回滇越铁路路权的故事；是一位女儿跨越太平洋苦苦追寻父亲生平的故事；是一位“事不关己”的民间学者投入二十载光阴，跨越世纪“研究别人”的故事；是一户村民无偿自发为英魂守墓两代接力的故事……

铁路干才显身手胡适冰心美文赞

这些故事，有一位共同的核心主人公，他的名字叫沈昌。

要说清沈昌的故事，得从1904年开始……

1904年，沈昌出生于浙江省桐乡县乌镇。上世纪20年代初，沈昌就读于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土木工程系，获硕士学位，后来又考入美国康奈尔大学攻读博士。当时，上海、江苏一带很有影响的著名共产党领导人、“五卅”运动领导者侯绍裘，非常器重沈昌，写信给他说，北伐节节胜利，国内急需人才，积极动员沈昌回国。时年23岁的沈昌，毅然放弃大洋彼岸名校的学业，于1927年初回到祖国。不幸的是，侯绍裘于1927年4月即遭杀害。1928年，年仅24岁的沈昌担任江苏省镇江县县长（江苏省政府驻地），开发城市、治理社会，“仁民、爱民、不扰民”，受到百姓的好评与爱戴。1931年，时年27岁的沈昌出任平绥铁路局局长，做为当时国内的铁路精英人才，又经过行政岗位的历练，真是大鹏展翅，恰逢其位。在局长任上，沈昌大展身手，不多时，平绥铁路面貌焕然一新。

当时，胡适、冰心、郑振铎、顾颉刚、雷洁琼等名流受沈昌邀请，乘坐火车参观体验了平绥铁路后，在有关记录里专门写到了铁路沿线令人欣喜的面貌。胡适先于沈昌就读于美国康奈尔大学，故和沈昌是校友。在文中，胡适对这位校友大为褒奖。这些，也从一个侧面记叙和见证了沈昌的事迹与才干……

沈昌就读于国内东南大学时，和南京女子师范学校的何宛方（字天予）相识，他们受侯绍裘的影响，参加了当时的一些学生运动……沈昌回国后，与何宛方结为伉俪。作为一代新女性，何宛方曾任苏州振华女子中学校长。

沈昌被委任为滇越铁路线区司令的任命书

收回路权卫家国会聚英才齐抗战

抗战全面爆发前后，平津形势已然危急，抢运国故、机关撤离、学府南迁……这些工作迫在眉睫而又千头万绪。时任清华大学工学院院长的顾毓秀筹划，在1937年9月，清华大学要将一批重要图书和仪器抢运出北平，转移到抗战大后方。在时任平绥铁路局局长沈昌和总工金旬卿的巧妙安排和严密组织下，于夜间将这批重要物资秘密装车，安然运出。这批重要书籍和仪器最终辗转运至昆明，为西南联大培育英才发挥了重要作用。

1937年7月7日，卢沟烽烟骤起，抗战全面爆发，“南渡、南渡”，大西南成为抗战的大后方。根据战时需要，国民政府将交通部、铁道部合并，时任交通部材料司司长的沈昌临危受命，远赴西南边陲昆明就任叙昆铁路工程局局长，同时兼任总工程师和川滇铁路公司总经理，时年33岁。当年8月份，沈昌一个人先赶到昆明。面见龙云后，这位留洋干才对国内外形势的精辟分析，让龙云大为赞赏，特将他的办公地点安排在离五华山不远的灵光街，以便不时交流对国际国内形势的看法。其后，由于日机对昆明的轰炸，沈昌疏散到昆明郊外小石坝一个大庙里办公。1937年10月，沈昌的家属也离开南京，经香港坐船到越南海防，再从滇南沿滇越铁路，历经艰辛到达昆明与沈昌团聚。当时，沈昌的小女儿沈蓓年仅一岁。

1940年5月10日，德国突然进攻法国、荷兰和比利时，6月22日，法国宣布投降，日本乘机出兵占领法属印度支那——当时越南、老挝、柬埔寨统称为法属印度支那。而当时中国国内连通国外的重要交通干线滇越铁路，承担着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运输任务，但它的经营权和管理权，却还在法国政府手里。此时，敌国临近、路权在外，法国已向与日本结盟的德国投降……凡此种种，也然成为威胁中国抗战大后方安全的心腹之患！据昆明铁路局老工人、研究沈昌生平20年的和中孚老人援引的资料显示：鉴于这一险恶形势，在1940年9月，国民政府外交部根据1903 年10月28日签订的《中法会订滇越铁路章程》第二十四条，“万一中国与他国失和，遇有战事，该铁路不守局外之例，悉听中国调度。”同时照会法国外交部，中国全面军事接管滇越铁路滇段。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下令，设置滇越铁路线区司令部。9月10日，川滇铁路公司总经理沈昌被任命为滇越铁路线区司令部司令，领少将军衔。旋即沈昌代表司令部发布通告：“中国政府为国防必要，特命本司令组织滇越铁路线区司令部。根据《中法条约》，实行指挥铁路一切事宜。所有本路法越籍员工在华多年，必能为中国政府服务，本司令自当与中国铁路员工视同一律，尽力保障。惟时局风云，变化莫测，万一军事上之必要，须撤某一段钢轨或封闭某数处车站时，势必有数员工受上项办法影响，失去原来职务。本司令早经计及，业已预行通知滇境管理局局长巴杜妥为安插，照常发薪，如果铁路公司云南有不允办到者，仍当由本司令负责维持，另行设法，不使一人遭受失业之痛苦与失物质上丝毫之损失。至各外籍员工眷属愿出境者，一律放行；愿居留者，一律保护。更勿须锶锶疑虑，各员工务须仰体斯旨，安心服务，与中国员工在本司令领导下，努力工作，各其勉之，有厚望焉。如有自相惊扰，造谣生事及怠忽职务贻误军机者，定当军法严加惩处不贷。本司令言出法随，勿谓言之不预，务仰凛遵勿违！特令司令沈昌”。

这通严正的通告，逻辑缜密，措施得当，情法合宜，恩威并施。精通外文的沈昌同时照会法方，如此不费一兵一卒，36岁的沈昌，代表当局提前20年收回了法国殖民者经营管理了30年的滇越铁路（滇段），这是国家利害攸关、危急形势下非常果断得当的措施，也是中国近代以来涉外国事的一次重大胜利。二战史专家戈叔亚进一步分析说，鉴于当时实际情况，应该就是与此同时，沈昌下令炸毁、拆除了靠近中越边界的部分桥梁路轨，断除隐患，稳固了中国西南大后方的安全。幸运的是，铁路工程史上的奇迹工程“人字桥”被保留了下来，或许也从一个侧面见证了沈昌的专业眼光。

昆明年逾耄耋的翁大昭教授，亦是和中孚的老同事。他曾告诉和中孚，自己当年见过沈昌，他的父亲翁筱舫当年在滇越铁路线区司令部工务科任上校科长。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翁大昭老人说，“当时我只有16岁，看到接管通告后激动得直拍手，过去都是外国人对中国人发布命令，而今天，是中国人对洋人发布命令！这是多么鼓舞人心啊！”这张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通告，至今还保存在档案馆里。

在收回滇越铁路云南段路权后，中国同时和英缅当局协商建造滇缅铁路，此事同样由沈昌负责，所以沈昌也称两线（滇越铁路和滇缅铁路）司令。和中孚介绍说，当时沈昌领导下的川滇铁路公司和叙昆铁路工程局，聚集了一批中国铁路工程的顶尖人才。他们是中科院学部委员、桥梁专家汪菊潜，中科院院士、机械专家程孝刚，曾任中国力学会理事长的桥梁专家钱令希，原同济大学教授、土木工程专家童大埙，青藏铁路总设计师庄心丹以及杜振远、茅以升等。这批优秀的铁路工程技术精英和专家，在战时为中国铁路的建设与维护，乃至中华民族的抗战大业，发挥了重要积极的作用。

沈昌殉职后，云南方面上报何应钦的报告

滇缅前线辗转行鞠躬尽瘁身殉职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于1942 年1月进攻缅甸，直接威胁到滇缅公路。当时滇缅公路是中国接受外援的关键通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为此，中国组建远征军入缅作战，同时成立远征军随军铁路特派员公署，沈昌兼任中国远征军随军铁路特派员，负责协调交通事务，领中将军衔。1942年，沈昌率领大量民工跟随远征军入缅修筑滇缅铁路，配合支持远征军作战。

由于种种原因，战局风云突变，中国远征军首战失利，不得不开始撤退。沈昌率工程队冒着炮火修路搭桥，保证大军及物资撤退。不料远征军司令长官罗卓英的列车在司维堡撞坏，铁路堵塞，虽经沈昌亲率工程人员奋力抢修，但在分秒必争的紧急关头，痛失了宝贵时间，日军抢占了密支那，截断中国远征军回国退路。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副司令长官杜聿明带领大军，徒步进入中缅边境原始蛮荒的野人山，踏上了此次远征伤亡最大的“死亡之旅”……沈昌此后曾向家人描述，“最可怕的是蚊子和蟒蛇。蚊子叮一口，就溃烂如铜钱般大小，进而变成一个窟窿，不久就会夺去一个人的性命；那蟒蛇，两个人刚刚还坐在一起，只听嗖的一声，身边的战友就不见了，只听到树林里远远传来喊救命的声音……”沈蓓如此转述父亲当年和家人讲的可怕回忆！

戈叔亚介绍说，沈昌带去的民工，大部分在战乱中散了，他们主要是从临沧、滇缅公路、腾冲等地退回国内。沈昌只带着三百余人，跟随罗卓英退向印度。

据沈蓓根据母亲的讲述，回到昆明时，沈昌将三百余人安排入铁路医院治疗，而他自己却不肯入院休息。沈昌入缅前，是一位140-150斤的壮汉，而回来时瘦得只剩下80多斤，“完全脱了人形，皮包骨头。”但考虑到自己了解前线情况而身份又有别于军事将领，沈昌坚持亲赴重庆述职并汇报情况，以供最高当局参考。

汇报结束后，沈昌回到昆明，当天马不停蹄就去视察铁路，参加桥钢开工典礼，入夜才回到家中。“那年我6岁多了，记得当时的情况。那天是1942年9月9日，因为恰逢农历7月15日，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父亲坐在椅子上说着话，忽然靠着椅子朝一边倒了下去……”沈蓓回忆说。

原来，沈昌积劳成疾，突发脑溢血，于当晚因公殉职，年仅38岁！

沈昌殉职，从国民政府中央到地方，各界人士都扼腕叹息国家痛失栋梁之才，纷纷前来吊唁，挽联挂满大厅内外。国民政府颁发了褒扬令，蒋介石特委托何应钦作为吊唁代表，带来亲笔所书的匾额“英爽犹存”！

沈昌去世后，葬在昆明小石坝，其后家人远赴他乡。世异时移，“文革”中沈昌墓碑被毁。历经时代的风雨，沈昌的故事，似乎就此沉入了时间的忘川……

沈蓓与和中孚老人在交流

“最亲密的陌生人” 后人追寻半世纪

今年80岁的昆明铁路局老工人和中孚，和沈昌非亲非故，也不知道沈昌其人其事。因热衷于研究滇越铁路史，曾多次徒步踏访滇越铁路并出版了两部专著，发表研究文章逾100万字。他研究滇越铁路的专著和诸多文章发表后，常常有八、九十岁的老一辈铁路工人对他说，“应该写一写沈昌。”

开始研究沈昌生平，和中孚已年届60退休，虽有充足的时间，但研究沈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史料虽偶有记载却寥寥数语；多方联系沈昌后人未果，寄到江苏南京的访询信件石沉大海；而“知情人一个个逐渐老去，记忆之窗一扇扇关闭。”和中孚只能从浩繁的书卷中辨识沈昌的侧影，在尘封的档案里寻找沈昌的蛛丝马迹，苦苦研究了20年……

沈昌过世后，何宛方带领三个孩子到贵阳投奔妹妹、妹夫何明恕、赵连福。后来战局吃紧，何宛方一家又逃难到重庆，直至抗战胜利后到上海，并在上海迎来新中国的建立。

沈昌长子沈学潜考取清华大学，作为该校高材生，获机械及英国文学双学位。沈昌次子沈元是1956年的高考状元，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论文被《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转载，被誉为“天才”……沈昌小女儿沈蓓在上海歌剧院工作，后与同样经历了滇西抗战离乱的伍鄂阳（其父在从杭州笕桥搬迁到云南瑞丽垒允的“中央飞机制造厂”工作）结婚……1993年，沈蓓退休，因儿子在美国，沈蓓夫妇遂到美国生活。1994年到2008年，沈蓓担任明尼苏达州最大的华人艺术团体——中美舞蹈社的艺术总监，举办大型公益演出，探访为中国抗战作过贡献的美国老兵或他们的后裔……20多年来，沈蓓致力于中华文化的传播……这些，都受到当地华人及中国驻美国芝加哥总领事馆的高度赞誉，沈蓓也获得明尼苏达州州长颁发的“十大亚裔领导人奖”。

1982年，沈蓓在时隔40年后，第一次回到昆明寻找父亲的墓地。她根据母亲提供的信息，找到小石坝并巧遇儿时同伴鲁忠英，在她的带领下来到父亲坟头。原来，鲁忠英的父亲知晓一些沈昌的事迹，常和家人说“沈昌总经理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故一直在默默守护沈墓。但在那特殊的岁月，沈墓遭到破坏，每年清明冬至，鲁家也只能大清早去悄悄的祭扫……新时期，鲁忠英一家修葺了沈墓，但囿于缺乏信息等原因，立了一块无字碑。故此，山川依旧，物是“坟”非。立在父亲墓前，沈蓓落下了眼泪，为数十年来的思念、亦为伤心和感动……其后，沈蓓的女儿伍欣，也曾到昆明祭扫过外公的坟墓。但对于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外公，沈蓓和伍欣，始终只能从长辈的口中获取一些有限的信息，对于这位“最亲密的陌生人”，沈蓓期盼的，是去了解认识一位完整、丰满、有血有肉的父亲！而这一追寻，竟是漫长的半个多世纪！

何宛方女士尚在世时，外孙女伍欣曾提出将远隔千山万水的外公遗骨迁回家乡。何女士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你外公为抗战积劳成疾，为那片土地献出了生命，就在那里入土为安吧！”

沈蓓在昆明受邀出席纪念活动

沈蓓代表父亲领取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

跨越世纪终相逢一代英杰得重光

2015年，在中国抗战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沈蓓受邀参加“9.3”阅兵观礼仪式，并代表父亲接受了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这也更加激发了她再次回到昆明祭扫父亲墓地和收集父亲资料的迫切心情。

2016年春节，沈蓓夫妇从美国启程，在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及云南、江苏各地侨办的热情帮助下回到昆明。和中孚也接到中国驻美国芝加哥总领事馆辗转传来的讯息：沈昌之女沈蓓将由美赴滇祭奠父亲亡灵，希望与和中孚相聚。

获悉将见到沈昌的后人，和中孚老人思绪万千，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同沈昌的后人印证和交流……而沈蓓，也有太多的问题要询问这位自己父亲的研究者，因为她虽然是沈昌的女儿，但父亲去世时年仅6岁，其后母亲虽有讲述，但总是不完整……

一位努力探寻父亲完整面貌的女儿、一位努力研究沈昌生平的民间学者，两位同龄耄耋老人，终于在2016年2月在昆明相聚。记者在沈蓓应邀参加昆明南侨机工学会的活动中，对沈蓓、伍鄂阳、伍欣、和中孚、戈叔亚等人进行了专访——因此，围绕着沈昌将军而展开的跨越重洋、跨越世纪的故事，不但一一进入记者的笔端，记者更参与见证了这些感人故事的圆满尾声……

见到研究父亲二十年的和中孚老人，沈蓓感激而又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她用礼貌的拥抱表达了对这位老者的感激之情！而和中孚老人，也将自己研究多年的资料复印提供给沈蓓，他们交流资料、沟通信息、验证疑问，聊了很多、很多……犹如一轮支离破碎的月亮，在时光的沧桑风雨之后，得以一片片拼接起来，一轮光华如初的满月，从故纸堆和历史烟云之中喷薄而出——沈昌，那远逝模糊的生平与面影，终于被还原！沈蓓喜极而泣，她半个世纪以来的苦苦追寻，终于有了结果；和中孚老人如释重负，自己二十载的不懈研究，终于有了答案……而这一刻，猴年元宵佳节悄然而至，华夏大地天晴月圆、光耀尘寰！

令沈蓓感动的是，多年来，除小石坝村鲁忠英、宋国华一家外，还有和中孚的老同事——昆明铁路局老职工夏莲英一家，以及研究沈昌生平的和中孚老人，在每年清明和冬至自发去祭扫沈昌的坟墓。鲁忠英的父亲，是沈昌墓的第一代守护人，他在弥留之际，嘱咐女儿一是要接替自己守护好沈墓，二是设法寻找联系沈昌的后人，当1982年鲁忠英见到沈蓓时，她说，终于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在回美国前，沈蓓捧着熠熠闪光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来到父亲墓前，将纪念章置于父亲的坟头，希望父亲共享这为抗战胜利做出贡献的荣誉！

滇越铁路中越交接处

先父忠骨埋昆明后人翰墨赠云南

如今，沈昌的墓地边，当年种植的松柏已经苍翠成林，轻风吹过，松涛絮絮……低回、深沉，如一阕悠远的挽歌，萦绕在一位功勋卓著而又似乎被遗忘了的铁路英魂墓地之畔……是的，沈昌，中国一代铁路精英，他凭借出类拔萃的专业技能、卓越的外交才干，在抗战中为抢运国故和大学南迁提供有力保障；他提前20年收回滇越铁路经营权和管理权，为抗战大后方的安全乃至整个滇缅印战役的胜利做出了特殊的贡献……他在短暂的一生中，留学欧美、建设铁路、收回路权、卫国护滇，鞠躬尽瘁终致积劳成疾，英年早逝而浩气长存！

如今，滇越铁路作为历史的见证，默默述说着一段战火纷飞的岁月。而在云南建设面向南亚东南亚辐射中心乃至国家“一带一路”建设的伟大战略视野之下，滇越铁路风雨沧桑的前世今生，正日益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云南省政协及社会各界有识之士、专家学者围绕着滇越铁路的保护与开发，积极调研视察、纷纷建言献策，同时为滇越铁路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而不懈努力、奔走呼号……这些人士中，主持召开滇越铁路申遗世界论坛的傅仕敏以及杨福泉、刘云、蒲元华、丁蜀滇等（名单还可以列出一长串），无疑是中国爱国主义精神的继承者、发扬者和实践者！沈昌若泉下有知，当含笑于九泉乎！

如今80岁的沈蓓动情地说：“鲁忠英一家等人自发为父亲守墓，让我非常感动，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一位为国为民的人，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但由于墓碑曾遭破坏，如今是块无字碑，希望有关部门予以修缮和保护。沈昌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一位无愧于自己祖国的爱国者！作为沈昌的后人，我有责任和义务追寻、还原和讲述自己父亲的足迹和故事，但我认为这不仅仅是我们家庭个人的事情，关于沈昌的记忆，应该成为国家记忆的组成部分！”

是的，沈昌，西南山水曾历，卫国护滇尽瘁，公而殉职卒昆，英魂长萦滇云。赤子情怀，家国天下——昆滇未曾是他乡，华夏大地皆故乡！沈昌一生行迹、生平事功，可谓“一代英杰出桐乡，铁路线上显才干。卫国护滇收路权，九死一生赴缅邦。鞠躬尽瘁英名扬，忠骨埋昆乡梦长。爱国丹心照汗青，抗战功勋今重光！”一位诗人以此献祭沈昌，擅长丹青翰墨的沈蓓女士，作画录诗，留赠云南。诗画所反映出来的爱国主义，射英光如宝剑，乃国祚之重器，藏之名山，载于史乘，必彰英雄之伟业，弘天地之正气！

作者单位：云南政协报社

记者考察滇越铁路碧色寨车站旧址时的留影